炽烈?她的大哥?他不是已经……死了吗?
狂剑没有浪费时间多解释,两人身上还湿答答的,他坚持陪她回房,监视她洗完澡、换上干净的衣服,他才弄干自己。然后以怕她生病发烧为由,硬是抱着她赖在床头,她知道自己睡着了,却不知道他有没有睡。在他怀里,她一向都能安眠。
但不管狂剑有没有休息,他都在隔天一大早整理好两人的衣物,神情平静得像什么事都没发生过,然后向燕无痕道谢及告辞。在他们说话的时候,月灵把嫣儿拉到一旁去说话。
“怎么了?”嫣儿问。
确定她们的谈话不会被狂剑听见,月灵才开口,“嫣儿,你有办法配药化去失心散对不对?”
“我是可以。”嫣儿点点头。
“那你能不能将药或者药方给我?”
“不行,那对你的身体不好,而且狂剑没有同意。”嫣儿摇摇头,狂剑是她丈夫的好友,她当然是站在他那边的。
“我不要他知道。”她低语。依狂剑宝贝她的程度,他当然不会同意她做任何可能伤及自己的事。“嫣儿,我必须想起来,这对我、对狂剑来说都很重要。我答应你,非到不得已的时候我不会吃这个药。”嫣儿看着她,清澈的双眸里有着一抹了解。
“你一定很爱狂剑。好吧,我把药方给你,可是你记得不能乱吃喔,因为你要是出了什么事,我可以想象狂剑一定会回来追杀我。”她咕哝,然后跑进庄里,又快快跑出来,把纸条塞进月灵手里。“如果真的要吃,你一定要依我上面写的药量服用,绝对不能过量。”
“我会的,谢谢你,嫣儿。”
“不客气。”嫣儿顽皮地笑了笑。“如果以后东窗事发,你要负责挡住狂剑。”
“没问题。”月灵笑着点头。
“你们两个在聊些什么?”一句问话传来,狂剑搂住月灵的腰,嫣儿很自动地跳回燕无痕怀里。“没什么。”嫣儿吐了吐舌头。
燕无痕太了解爱妻会有什么小动作,他笑瞪了她一眼,警告她别带坏人家的未来妻子。
“无痕,告辞。”狂剑说道。
“逍遥山庄随时欢迎你们。”无痕目送着他们离开,然后低头看着嫣儿,“你刚刚和月灵说些什么?”
“没什么啊!”她眼眸转了一圈,闲闲地转回屋里。
“才怪。”无痕追上来,一把横抱起爱妻。“成亲五年多,你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吗?”
“真的没什么嘛!”嫣儿不打算多说,双臂跟着缠上无痕的肩。“大哥,我们来生个小娃娃好不好?”
“不好,你还太小。”无痕一口回绝。
“我哪算小?”嫣儿抗议。“娘在我这个年纪的时候已经生了我,而且那时候我已经两岁了。”
“让大哥就宠你一个,不好吗?”无痕的脸碰着她的,温柔地说道。
“可是……大哥不想要小孩吗?”他温柔,她也跟着小声了起来。
“大哥只要你就够了。”
“可是,我想要小孩……”有大哥的模样、有大哥的性情——
“以后再说,大哥现在只想要你。嫣儿,别想那些事,等孟磊回来,大哥带你去江南走走好吗?”
“真的去找傲凡吗?”说到玩,嫣儿的注意力马上被引开。
嫣儿虽然嫁给他五年,而且早过了二十岁,但也许因为小时候父母疼、嫁人后丈夫疼,所以嫣儿尽管二十二岁了,心性仍然像个小孩儿似的。但燕无痕就爱她这副快乐无忧的模样。
嫣儿从小身体就不好,好不容易经过五年前的事之后,嫣儿真正健康了起来,燕无痕根本不想要小妻子冒任何危险。就算生小孩是多么天经地义的事,他也不要嫣儿冒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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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西的官方行馆,常喜风尘仆仆地赶到这里。
“找到小姐了吗?”在接获狂剑带着月灵曾经在这里出现的回报,喜公公向皇上告了假,亲自来到这里。“回公公,属下曾经遇到小姐和狂剑,但小姐不肯跟我们回来,属下原本想以武力救回小姐,可是我们不是狂剑的对手——”
“现在他们人呢?”
“几天前,狂剑还在山西境内,前两天他带着小姐进人绥远地界,但现在又回到匕省的交界处,依狂剑行进的方向,他应该会进入山西。”东厂护卫说道。
“继续盯着,绝不能跟丢,咱家要确实掌握住狂剑的行动。记住,不要打草惊蛇,咱家要亲自抓回他。”
“是”
“另外,派人到京城外的别馆通知平王爷这件事,请王爷赶来这里。”
“遵命。”
常喜挥退下人。哼!他绝不容许狂剑在他面前如此嚣张。
这次,狂剑绝没有机会再逃掉,他会在山西布下天罗地网,带回灵儿的同时,也要狂剑死无葬身之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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趁着狂剑去打点干粮的时候,月灵将嫣儿塞给她的药单翻开来看。这些药材都不难找,难的是配用的方式。她偷偷请小二哥去买来这些药材,然后藏在她私人的包袱里。
当狂剑回来的时候,她已经将东西恢复原状,假装靠着床柱休息。
“月灵。”
“你回来啦。”月灵张开眼。
“你累了吗?”他仔细瞧着她的眼袋。
“还好。”总不能说,她是假装的吧?
“今天晚上,小镇北方有座庙举行建庙周年的庆祝庙会,如果你不累,想不想去看看?”
“好呀!”她点点头,笑着起身,挽住他的手臂往外走。
月灵敢打赌,狂剑绝对不是那种会去凑热闹、或者去市集随便晃晃的男人,他会这么做,一定是为了她。月灵望了眼狂剑,发现他在人群中依然保持着警戒,并且下意识地护住她,不让她被人群推挤到。她低着头,悄悄笑了。“我想去看卖什货的。”她说道,拉着他到卖什货的摊子前。
偏僻小镇,其实找不到什么好货色,但是月灵却看上了一对与身上衣服颜色相近的发钗。
“你喜欢?”狂剑看了一眼,雕工并非十分精细,但质地还算不错。
“嗯。”她点点头。
“姑娘人长得漂亮,这对发钗很配姑娘身上的衣服,才十文钱,大爷,买这对发钗送给姑娘,绝对值得——”小贩赶快鼓吹。狂剑没让小贩有多说话的机会,直接付了账后,与月灵再走往下一个摊子。月灵拿了一只发钗给他。
“你帮我插上好吗?”
“嗯。”狂剑拿着发钗,小心地绾起一绺发,在缠绕之后,稳稳地在她耳上固定成小小的半月形。恍惚中,她好像忆起一些片段——她梳着发,却有个男人接过她手中的梳子,在替她梳理的同时,也将她的长发梳拢成束……
“好了。”他的低语让月灵回过神,她朝小贩提供的镜子一望。
“这位大爷手真巧,把姑娘的美都衬托出来了。”小贩的眼神直勾勾地盯着月灵。狂剑眼神一瞪,立刻将月灵揽回怀里。月灵忍不住偷笑了。
庙会里有玩的、有吃的、有用的,货品虽然不是十分高贵,但却样样充足,在在显示出小市民的生活模式。他们两个人在人群里走着,明眼的生意人一看就知道他们绝非生活在这种小镇上的人,于是拼命向他们推销商品。月灵一个微笑,狂剑就会负责付账。
月灵摇摇头,狂剑就带着她继续往前走,不让那些有三寸不烂之舌的小贩有机会纠缠。他总是这样,无论何时何地都护她到底,这样的情境似曾相识。
月灵小心地不让太多感动涌上眼眶,她的心头暖烘烘的、眼睛水汪汪的,狂剑拉着她走出摊贩的摆放范围。
“怎么了?哪里不舒服?”他抬起她的脸,小心地揩去她眼角的泪光。
“没有。”她深吸了口气。
“没有为什么会想哭?”他皱起眉。
“我只是觉得……刚刚的景象好熟悉,而你那么保护我,我很感动……”她吸了下鼻子,露出一抹微笑。“我没事的。”
狂剑看了她好一会儿,两人离开拥挤的庙会人群,一股异样的感觉令他突然警戒起来。“没事就好,还想逛吗?”他不动声色地问。
她摇摇头,回给他一抹笑。“不要了,我们去看看那座庙好吗?”将另一只发钗收起来,她挽着他往另一个方向走。说是庙会的庆祝活动,结果小贩区是聚集了很多人,而这座镇外的土地公庙除了庙前摆上许多供品之外,根本看不见几个人在这里参拜。月灵点了两炷香,将一炷交给狂剑,拉着他一同参拜。
“土地公公在上,如果您有灵,请保佑狂剑一生平安无忧。”她很虔诚地再三祈求后,连同狂剑执的香一同插进香炉里。狂剑听到她的祈求辞,怔了一下。
“如果土地公公有灵,应该保佑你快乐平安。”他更正。
“如果你平安,我就平安。如果你无忧,我自然就快乐。土地公保佑你,而你会保护我,所以我只要祈求你平安无忧就好了。”月灵俏皮地回道。
狂剑难得被逗笑了。“你都算好一切了,是不是?”他轻吻了下她的唇。
“我喜欢看见你笑。”
“我也喜欢看见你的笑。”她微红了脸,却不抗拒他对她的亲密举动。
他们的相知相许看在另一个人的眼里,却像是眼中钉。他怎么样都没想到会再度看见这样的情景。“灵儿!你……你太让为父失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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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声沉喝,月灵浑身一僵。
狂剑神色未变,只是搂着月灵,看着她缓缓地转过身。
“义父。”她嗫嚅地低唤。
常喜身后站着十数名东厂的高手。
“过来。”他命令。
“我……”月灵站着没动。
“你连义父的话都不听了吗?”他的语气更加严厉。
狂剑没给月灵为难的机会,直接将她“定”在自己身边。
“她是我的人。”狂剑冷冷的眼对上常喜。
“灵儿,他是你的杀兄仇人,还害你失去记忆,你忘了吗?”常喜不理会狂剑,直接对着月灵质问。
“他真的杀了大哥吗?”月灵终于开口。“义父,我会失忆——真的是他和夜魅造成的吗?”
常喜眼神一变,随后怒火出现在他脸上。“你这么问是不相信义父告诉你的话?”
月灵咬着下唇。“我只想知道真相。”
“你宁愿相信这个男人,也不愿相信我?”常喜气得呼吸急促。
“义父。”月灵习惯要奔向前安抚,然而腰上的大掌却钳制了她的活动。她一回头,看见一双不赞同的眼。
“常喜,失心散是你下的,对吧?”狂剑冷冷地问道。
常喜眉眼一皱。“灵儿,他用这个理由骗你,你就相信他了?”
狂剑针对常喜,常喜却针对月灵。
月灵为难地抬起头。“义父,我相信狂剑不会伤害我。”
“那你就认为为父会骗你?”常喜失望又愤怒。
“好、好,如果你要相信他说的话,义父也可以当作没有你这个女儿!”
“义父,我不是这个意思。”月灵着急了。
“如果你眼里还认我这个义父,就立刻杀了狂剑。”
“我……”月灵看了狂剑一眼,求他不要再开口。“义父,为什么要杀狂剑?”
“他破坏你的婚礼,光天化日之下胆敢劫走平王妃,这就是死罪。”
“我还不是王妃。”月灵摇摇头。“义父,你告诉我;我和王爷真的是两情相悦吗?”
“王爷对你的真心你应该比任何人都清楚。”常喜定定地看着她。“灵儿,你是为父惟一剩下的女儿,不要让为父失望,立刻离开那个男人。”
“义父,我……”她深吸了口气。“我不想和狂剑分开。”
“荒唐!”常喜喝斥,“你已经是平王爷未过门的妻子,名分已定,居然敢说出这么……不知羞耻的话,你存心要气死我……你——”常喜怒火攻心,气得骂不出话来。
“够了!”狂剑低沉一喝,“常喜,你带这么多人来,不就是想要我的命吗?”他冷笑。“你想要带走月灵,可以,除非我死。”
“来人!将他拿下,死活不论!”常喜一下令,东厂护卫立刻抢身攻上。整座土地庙已经被东厂的人马所包围,而狂剑与月灵就被困在庙里。常喜已经派人盯了他们两天,一旦出手,便要狂剑插翅也难飞。狂剑拥着月灵退后一大步,身后的银剑随着他的衣袖挥动而出鞘,十数名东厂护卫同时涌向他,狂剑让银剑就在距他三尺的范围内守护。
一个旋飞冲天的招式,银剑迅速隔开所有人的攻击。
狂剑与月灵拔飞的身影随着众人被击退而落地,狂剑再度扬手,月灵认出这是他要下厉招的手式,立刻阻止。“狂剑,不要!”
她的阻止让银剑的剑式停顿,出现一个绝佳的空隙,东厂护卫立刻把握这个机会一剑刺向狂剑。
“不要!”月灵看见了,连忙以身体护住狂剑。
可是狂剑动作更快,一个旋身便又将两人异位,银剑随主人心思而动,及时阻止这致命的一招。狂剑知道月灵不愿他开杀戒,于是转攻为守,目的是让两人能离开这里。但是东厂护卫层层缠着狂剑,不断想以绵密的攻势困住他,然后找出空隙近身攻击。
月灵看着双方的战斗,围在庙外的东厂护卫也被调进来,狂剑既要应付他们,又要保护她,还要不下杀手,纵然狂剑武功盖世,在这种情况下也绝对要吃亏。义父真的想要狂剑死吗?
“月灵,叫狂剑停止抵抗,只要你跟我回去,咱家可以不杀他。”常喜太了解自己从小养大的女儿,他动摇不了狂剑,但是由刚才的情况看来,月灵的动向绝对是狂剑最大的弱点。
“我……”
“不许!”狂剑沉声喝道,“要带走你,除非踩着我的尸体走过去!”他绝不再让任何人从他面前带走她!
“你们……”月灵为难地看着他们,双方的打斗仍然继续。
“相信我。”在她腰上的手臂猛然缩紧。
狂剑为了能顺利脱身,银剑不再招招带有保留,一旦狂剑铁了心,这些东厂护卫根本挡不住他三十招。常喜见手下节节败退,心中再度震愕于狂剑卓绝的剑艺,但是今天,他休想顺利带走灵儿。常喜亲自下场,凌厉的掌气跃过银剑,直接攻向狂剑。
狂剑带着月灵飞身问避,银剑倏忽飞回,狂剑在空中足下一点,银剑立刻转势,刺向常喜!
“不——”来不及阻止他们两人对打,也来不及阻止银剑的攻击,月灵突然挣脱了狂剑的搂抱,往下跃冲。
“月灵!”狂剑立刻知道她的企图,立刻止住银剑的剑招。
但……来不及了。
再一次,月灵再一次在他面前受伤!
月灵冲到银剑与常喜中间,银剑纵然及时止住,但因为距离太近,剑尖仍是刺入了月灵右边的胸口。于此同时,常喜发出的猛掌拍中月灵的背,月灵当场吐出鲜血,倒落地面。
因为勉强止住剑招,狂剑体内的真气蓦然失绪乱窜,让他因为反作用力而震伤自己,一口鲜血应声吐出。狂剑不顾自己的安危,仍然在第一时间冲上前,及时抱住月灵下坠的身子。“月灵!”狂剑失去冷静地低吼。
一手抱住月灵,一手握住银剑,纵然受了伤,狂剑全身依然散发出冷冽的气息,教人不敢随意接近。
“狂剑……”月灵张开眼,鲜血不断自她嘴里涌出,然而她担忧的表情却只为他。“你……流血了……”
“别担心我,保住元气。”狂剑点住她胸前大穴。
“我立刻带你回去疗伤,月灵,撑住!”
“不要……伤害义……义父……”她咬着,呼吸紊乱。
看见月灵受伤,常喜也怔在当场。
“我知道,你别说话。”狂剑安抚,然后抬起眼。
“让开!”
“放下月灵,让我替她疗伤。”常喜回神,同样担心着月灵。
“不必,她会受伤都是因为你。”狂剑抱紧月灵,“让开,否则我会不惜杀了你所有的手下!”
“把灵儿留下。”常喜坚持。
狂剑冷笑。
举剑的左手随之扬起,缓缓往地上一划。
一股剧烈的剑气立刻划开地面,狂剑手势一转,将剑插入地面的同时,他抱着月灵跃上空中。地面轰然一响,强劲的气息随之喷出,逼退了所有人、震破了土地庙的门墙,而后插入地面的银剑自动抽出,随着主人的气息飞离。当四周的劲风恢复平静,众人都被这突来的一招震慑住了。
就算常喜再怎么阅历丰富,也从来没有见过这步剑招。狂剑的能耐不但超出他的想象,而且是超出很多。该是庆祝建庙大喜的土地庙此刻残破了大半,镇民们既莫名其妙又害怕地看着这突来的变故。除了神桌仍在,庙已经不见了、倒了。
“公……公公。”回过神的护卫们也被狂剑的这招吓住了。如果狂剑不留情,他们刚刚已经没命了。走了一回鬼门关,恐怖的经历让他们觉得连呼吸都困难。
“立刻追上去。”常喜深吸口气。“如果找到他们的下落,立刻回来告诉我。”
“是。”尽管已经怕了狂剑,但是公公的命令他们还是得执行。
常喜转身离开,心里挂念的,是灵儿的伤势。
灵儿,你一定要没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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狂剑 第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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