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点 第五章

  终于,他什么都失去了。
  范宇希爱的是江旭东,严君廷也对自己没有感觉,鱼与熊掌果然不可兼得!摊开双掌,空空如也,他这次真是彻底失败。
  “哈!”陆定语自嘲地笑。
  吸了口烟,望着白烟袅袅上升,眼前弥漫着白雾一片,他的眼竟也有几分湿润,但就不知是因为烟味还是别的事情。
  爬上阳台、攀上围墙,他坐在上头,双脚垂在外面,一点也不害怕;或者该说死了也无所谓,反正早晚都是一死。
  食指与中指夹着如今还能让他开怀一点的烟,深深吸了口,再轻吐出来,压抑在胸口的郁闷却无法随着这阵白烟吐出,仍累积在体内深处,找不到出口。
  他想,若是跟严君廷在一块,他会很幸福的,要是严君廷的话,应该能了解他在想什么、能明白他的心,他们一定是最适合的一对,但他却无法忘怀对范宇希的思念……
  无法遗忘对过去的想念,他也非常困惑,为何严君廷明明清楚他的事情,却不能对他多点包容?为何不能多给他一点时间去厘清自己的心情?
  陆定语手心握住闪着星火的烟头,香烟在他手心内熄灭,顺手往下扔出。
  望着脚底下闪烁不停的霓虹,车子急闪而逝,只余下眼前的一阵光影。
  说来可笑,他的过去也如同这画面,很多事情他根本都不记得了,从那次考试之后,他根本都不记得;等他醒来之际,左手上已经多出一道伤口。
  解下早就没有用处的手表,轻抚着那道曾经差点要了他性命的疤痕,说时间可以弥补伤痛、填补回忆的那个人还说得真对。经过了那么久的时间,他才慢慢有这感触,以前背负不了的痛,现在想来觉得自己很傻,当时痛苦得想死,此刻却觉得有点平淡,几乎难以再想起。
  如今残留在他脑海内的就只剩下——严君廷。
  他可不曾将他当作备胎,是真心、单纯的喜欢跟他在一块而已,喜欢他微笑的样子,喜欢搂着他的时候。
  他,好想严君廷……
  陆定语掏出手机,按下速拨键;纵使上回他们闹得不欢而散,他仍想听听他的声音,想知道他是否有退让。
  按下切话键,陆定语叹气。数不清是第几通被转接到语音信箱,严君廷仍然不肯接他的电话。
  他真的好想听他的声音,想见他一面,却没有勇气去找他,因为他仍旧会怕严君廷冷漠的态度,现在的他再也没有“失去”的勇气。
  胡乱爬了爬头发,他放声大吼:“啊——”
  “陆先生,那样很危险,你赶快下来啦!”房东想上来抽根烟,没想到先听见大吼,跟着又看见惊人的一幕,快要软了一双腿。
  “死了也关系!”重新再燃上一根烟,陆定语满不在乎地回道。
  见劝不动陆定语,房东也只能默默下楼。
  突然,手机的讯息声响了起来,陆定语迅速拨入去听语音信箱,结果不是他期待的严君廷,而是他的三姊。
  他烦躁地使劲把手机扔往地上,手机顿时解体。
  忍了快两个礼拜,他再也不想一味地空等。
  陆定语跳下围墙,前往严君廷的住处。
  严君廷屋内的灯依然没亮起,陆定语想打电话给他,才想到自己手机的残骸被遗留在阳台上。
  公寓附近没有公共电话,他在严君廷楼下站了两个小时,依然不见人回来,最后他终于死心;要离开之时,他想到那间面包坊,遂而走过去。
  “欢迎光临!咦,你不是严先生的朋友吗?今天怎么只有你来?”
  “他加班。”
  “喔,那你是来帮严先生买吐司啰?”
  陆定语应了声,随即夹了一条丹麦吐司交给张帅傅包装。
  “怎么啦?愁眉苦脸的,是今天乐透没中奖,还是被老板骂了?”已过了面包出炉的时间,张师傅正好有空跟陆定语闲聊。
  “都不是,如果是你说的那些倒也还好。”
  张师傅呵呵地笑说:“没中乐透就没钱,看来你不是操心钱的问题,没被老板骂也表示你工作上没出事,既然两个都不是你烦恼的,人生在世除了名与利之外,还会操烦的就只剩下一件事,是感情出了问题是吧?”
  陆定语但笑不语。
  张师傅马上知道自己猜对了。“要不要说说看是怎么回事?”
  “没事。”
  “你不想说我也不能逼你,不过关于感情的事情的确是强求不来,是你的就会是你的,不是你的,无论你怎么使出浑身解数到头来依然会失去,看开点吧!看在你失恋的份上,今天想吃什么,我请客。”
  “我没失恋。”他强调。
  “喔,没失恋干嘛摆着一张臭脸?”张师傅根本不信。
  “他只是不理我。”陆定语自然而然地接口。
  “为什么?”
  “因为我不只喜欢他一个。”
  张师傅点了点头,会意道:“看来你的感情还满乱的嘛!不过听我一句劝,男人虽然有时候难免会花心,但如果你真的找到一个好女人,可千万别辜负她,免得自己后悔莫及;不只时间不等你,连人也不一定会等你。自己好好想想吧!”他点到为止,毕竟感情是很私人的事情,能不能想通还是要看个人。
  “感情有这么容易厘清吗?”
  “不然呢?本来就很简单,看你喜欢哪一个多些、想哪一个多些不就得了?不要想得太复杂。你的心比较向着谁,肯定就是喜欢那一个多一点,不是很容易?”
  在没认识严君廷之前,他只想着范宇希,可在严君廷出现后,那一次的意外拉近他们;慢慢地,他的心变得想严君廷的时候比较多……
  静默片刻,陆定语开口跟张师傅借电话打给严君廷。
  前头依然是那段听到腻了的话,等嘟声响起,又顿了几秒,他才开口:
  “君廷,我有很多话想跟你说,你还是不肯理我吗?你不是我,不会明白我的痛、懂我的过去。我已经什么都没有了,很怕失去,你懂吗?我真的很怕……打电话给我好吗?我想听听你的声音,我等你。”
  站在一旁的张师傅不小心也听见他的留言,真是感人哪,“你这么诚挚,我相信你的女朋友一定会回头的。”不过他女朋友的名字跟严先生的名字是同音呢。
  会吗?他没几分把握。严君廷虽然温柔,却有他的主见,就像那次在诊所一样,他拒绝的时候根本就无法期盼他施舍一分温柔。
  挂了电话,他掏钱结帐。“麻烦帮我把这个吐司交给他。”说完,他离开面包坊。
  张师傅觉得莫名其妙,却又慢了一步拦不回陆定语。
  就在陆定语前脚走没多久,严君廷就像是约定好似的跨入了面包坊。
  看见架上没有丹麦吐司,他仍习惯性地问:“张师傅,还有丹麦吐司吗?”
  张师傅由后头走出来,笑道:“有有,刚才你朋友帮你留了最后一个。”
  “我朋友?”
  “就是上次跟你一起来的那个男人,长得还满好看的。”
  严君廷马上知道是陆定语。
  “严先生,你那个朋友是不是在感情上发生什么事情啊,我看他心情很不好,神情相当落寞。你是他朋友,有空就开导他一下,免得他想不开,做错什么事情那就糟糕了。”张师傅边收拾空的盘子边回答。
  望着桌上的吐司,严君廷垂下眼帘问:“他说了什么?”
  “他说他同时喜欢两个女孩子,我看他好像真的很烦恼,可能是两个都很喜欢,让他难以抉择,不过他最后有跟我借电话打给其中一个,说什么很怕失去,说得很感人呢!听得我要是那个女孩子肯定会原谅他。”张师傅笑着说。
  手机在跟陆定语吵完的那天不小心跟着外套一起进入洗衣机,他也没想过去更换,想说安静一阵子也好。
  陆定语会打给谁,有可能是自己吗?
  “严先生,你怎么了,怎么一直盯着吐司看?”
  “没事,张师傅,我先走了。”
  不可能的!他想太多了。
  在他逼走了陆定语之后,他绝不会打给自己,陆定语本来就是范宇希的问题,他们的感情牵扯太多,他已决定抽身就不该再傻傻地跳入染上一身腥。
  他们原本就不该相聚,应该回到正轨。
  纵使不小心交叉的线,最后也会分开走上各自的路。
  “医生,有位陆先生说要见你,他说他是你的大学同学。”
  说也奇怪,同班同学有三个姓陆的同学,严君廷却马上想到陆勤仲。走出诊疗室,他果然没猜错,真的是陆勤仲。
  “怎么会想到来看我?”
  “当然是有事了,有空吗?”
  陆勤仲的确是那种无事不登三宝殿的人,他不太喜欢麻烦别人,上回他们最后一次见面就是为了他弟弟的事情。突然间,他想到陆定语。
  严君廷马上看往陈雅静。“待会儿几点有病人?”
  “四点。”
  “雅静,先挂上休诊的牌子,四点我会准时回来。”忽然迸出的念头需要陆勤仲帮他证实。
  两人就到诊所对面的咖啡厅。
  陆勤仲清楚严君廷等会儿还有病人,直截了当地问:“上次我来找你,看见我弟弟由你诊所走出来,你们还有联络是吗?”
  “你是说……陆定语吗?”
  “是啊。你们真的还有联络?”陆勤仲困惑地问。
  “老实说,我根本不记得他是你弟弟。”难怪他对陆定语总是有种熟悉感,却从未去探究,因为他根本不觉得世界上会有这么巧的事情。“会跟他认识也是有原因的……”他以最简短的话来说明他们认识的经过,当然也隐瞒了陆定语是同志的部分。
  陆勤仲听完之后,也为这个巧合而感到有趣。“没想到定语最后还是变成你的病人。”
  “勤仲,你这次来找我是什么事情?”
  “还不是为了定语,前些日子我三妹雪霜好不容易找到他,他现在一个人住,也不接家里的电话,雪霜很担心,非要我再找个心理医生不可,我就想到了你,没想到这缘分还真是巧。我听雪霜说,定语现在住在他高中同学那边,情况还是很不稳定。君廷,请你帮帮他吧!”
  “勤仲,我不是不帮忙,只是根本不清楚他的状况,你要我怎么做呢?如果你真的希望我帮他,就将他的事情一五一十统统告诉我,要不然就算是我来也只能束手无策。”这次,严君廷坚决非弄清楚陆定语的事情不可。
  “这……”陆勤仲略感为难。
  “你了解我的,难道还怕我会到处乱说?”
  “当然不是,那是我父亲不准我们说出去。”说到自己的父亲,陆勤仲也面露反感,思索了会儿,他终于决定说出真相。“好吧,我跟你说。定语排行老四,是家里年纪最小的,他很聪明,极为受宠,连我们这些哥哥姊姊也全都让着他,从国小到高中,他没拿过第一名以外的名次回来,我父亲一直视他为接班人。你也知道我们是医生世家,就因为家人全都是学医,无形中,大家对定语的期盼也是要他成为医生。”
  “可物极必反,就因为全部的注意焦点都落在定语身上,才让他透不过气来。直到他上大学,在重重课业的压力、与我们过于殷殷的期盼下,事情爆发了——定语在一次考试中夺门而出,回到家后他割腕自杀。”说到这里,陆勤仲的视线落在自己的左手腕上。“我父母很爱面子,对外说定语失踪三天,其实那三天他是在医院度过,出院后就休学了……接下来他几乎不吃不喝,没了活下去的动力,又不肯看医生,每天就躺在床上,也不跟我们说话;幸好他有个大学学姊经常来看他,终于让他慢慢好转,我们也以为他已经好了,没想到……”
  “很难好的,因为这不是身体的病痛,而是心里的创伤。”严君廷淡淡地说。
  没想到在他所不知道的地方,陆定语竟然伤得那么重,他早该知道他是个自尊心很强的人,乍看之下他什么都不在意、很潇洒,实则很在意外界的评价。
  “我们都以为他可以撑下去,哪知却害了他一生。其实我也无法谅解我父亲的作法,从小他们就告诉我们唯有好成绩才能得到一切,也只有在我们考得合乎他们的期望才能得到一点奖励,定语的聪明让他们认为理所当然,所以他是我们当中最缺少关爱的一个。君廷,请你务必要帮助他!”这几年来他们也尽可能的努力,却始终无法了解弟弟在想什么,只能将希望再交给严君廷。
  直到此时,严君廷才更明白陆定语的心情。他之所以会那么渴望有人爱他、渴望有人拥抱,原来是因为自小缺少亲情的疼爱;如果能够,他也希望帮助他重新站起来。
  “勤仲,能帮的我绝不会推辞,放心吧!”
  二度答应陆勤仲,隔了几天便到范宇希家里看看情况,看见他们两人相处愉快,心头的一股异样情愫慢慢酝酿成形,却很快又教他压下。
  总觉得似乎没有他介入的空间了。
  就在他要离开之前,陆定语竟说有东西遗忘在他那里,想也知道是个藉口,他没有拒绝,带着他回到家里。
  “有什么话要跟我说?”丢出问题,等不到陆定语回应,严君廷脱下外套转过身来与他面对面。“看来你现在跟宇希还不错,不过我想你应该也清楚宇希终究爱着江旭东,不可能选择你,留在他身边你还能做什么呢?不过是让三人都痛苦而已。听我的劝,去找寻另一份真正属于你的恋情。”说完,他迳自到厨房倒饮料。
  有见过前任情人还这么为抛弃他的人着想吗?
  谁教他这么喜欢他们两人,想想自己的确是烂好人一个。
  “我一直在等你的电话。”在范宇希的家里看见严君廷,他的眼底就只容得下他。
  他一直在等严君廷打电话给他,可等了将近两个月的时间,严君廷始终没有打来,更甚者还对他不闻不问、冷漠至极,仿佛他们真的再无一点关系。
  因为严君廷刻意疏远的关系,今他又回到过去的情况,与外界彻底隔绝,只能活在他的世界中,他一直在等他,偏偏他却无情得很。
  “你刚刚说什么?”
  锁着严君廷的眼睛,陆定语已经无法在他的眼中找回昔日的恋慕了。他好受伤,原来只有他一头热吗?以为严君廷喜欢自己,难道是看错了?
  “为什么不来找我?”
  “有必要吗?宇希对你很好不是吗?”他现在唯一的身分是陆定语的心理医生,除此之外再无其他。“但我还是想说,有些事情最好别太执着……”
  砰!陆定语重重击了墙壁一拳。
  “为什么你始终要提到宇希?我们之间就没有什么可以再谈了吗?”他不耐地咆哮。
  严君廷吓了一跳,手上的杯子差点翻倒。“你同时喜欢我们两个人,我可以接受,也能明白你为何会有这种心态;但既然你选择了宇希,还要我怎么做呢?我记得我跟你说过,我非常不喜欢复杂的感情,我们已经结束了,你懂吗?”说完,他将杯子递出去。“我跟宇希不当情人也能是好朋友,我希望我们两个也是。”
  不!他绝不允许他们再也没有任何关系。
  可以解除他体内旺盛欲望的身体就在眼前,陆定语压抑不了下腹的火焰,一个箭步上前。
  严君廷还来不及做出反应,整个人就遭陆定语拉入房间内,被压制在床上。
  “陆定语,你做什么?”
  “我想要你,现在就要——”
  “你要逼我是吗?”严君廷全身紧绷,能用上的肢体全派上用场,企图阻挡陆定语的进犯却徒劳无功。
  “你会喜欢的。”陆定语唇角漾着邪气的笑,解下严君廷的领带绑住他碍事的手,之后一个一个扣子慢慢解开。“别抗拒我,你不是喜欢身体的享乐吗?我保证能带给你至高无上的欢愉。”他隔着长裤亲吻他的小腿。
  陆定语耐心地在他身体上引燃导火线,双手宛如发烫的烙铁,逐一找寻他私密的敏感点,每到一处就引起严君廷激狂的需索与热情的呻吟。
  严君廷低喘着气,难耐地扭动身体,却始终无法逃脱陆定语的掌控;不论他逃到哪里,下场都一样,而且还得接受更恶质的挑逗。
  陆定语把他的长裤褪下一半,露出他的下半身,半截的长裤又刚好能困住他的双腿,令他动弹不得,隔着棉布,或舔或含地磨蹭他的私密地带。
  严君廷发出长长的嘶吼,弓着身体不由自主地渴求更多的欢愉。
  突然,陆定语在他胸口咬了一口,令严君廷的理智霎时回神,不解的看着他,却很快在他的眼中读出一抹骄傲与得意,彷彿眼前的情况全在他的控制之下,按照他的剧本而定。
  就在陆定语又欺身封住他的唇时,严君廷也回敬一击,咬他一口;尽管他被绑住,依旧能与他势均力敌。
  陆定语扬唇轻笑,二话不说又把他翻转过去,在没有润滑、扩张的情况下,猛一挺身,将自己早已昂藏的坚挺顶入严君廷窄小火热的身体内,恣意冲撞、用力在他身体里快意驰骋,像是永不停歇似的,只为满足他的欲望……
  淋漓尽致的欢爱,终于在清晨之际落幕……
  单纯的关系愈弄愈复杂,严君廷得不到陆定语的心,却意外地让他迷恋上自己的身体。
  拒绝不了第一次,紧接着第二次、第三次也就接踵而来。
  每回他都很想抗拒,却力不从心,最后乖乖顺从。陆定语总是七点半抵达他家,有时陪着他吃晚饭,有时一看见他就拉他上床,不到九点绝不会下床,在又饿又累中,他们的身体却是欢愉的。
  今晚都将近十点了,却没等到人,他想陆定语应该不会过来了。
  他真的很想帮陆定语,但他在自己面前的表现其实就跟正常人无异,甚至还特别狡诈机伶,就是要他帮也无从帮起。
  或许范宇希才是他真正的解药吧。
  吁了口气,他想洗个澡睡觉,急切的门铃声却让他也跟着紧张起来,外头下着
  雨,开门之后,陆定语湿渌渌地走进来;他还来不及开口,含怒的目光已经扫向他。
  “我还真被你骗了呢。”陆定语冷冷一笑。
  “你说什么?”
  “你跟他们应该是一伙的吧?”他表情黯沉,阴侧侧地逼近严君廷。
  他全身迸出冷冽的寒意,教严君廷由骨子里打颤。
  他刚从范宇希那边过来,才知道原来不只他跟学姊,甚至连严君廷应该也清楚他的事情,明白他根本不是“天空”,一切全是他的妄想而已,但他们却什么也没对他说,是存心想看他的好戏是吗?
  “什么……一伙的?”陆定语每近一步,他便退后,专注地盯着他的下一个动作,试图从他眼中看出一丝端倪。
  深邃的眼眸如鹰隼,陆定语紧紧缠着严君廷,阴郁的表情只有满满的愤怒。“还问我,我相信你应该比我更清楚才是,毕竟你才是心理医生不是吗?”
  拆穿了!脑海中顿时闪过这三个字。“你知道什么?”他还在试探。
  听见还似有隐瞒的口吻,陆定语火大地一拳击在墙上,“还在试探我?是想隐瞒我到什么时候?真的当我什么都不会发现吗?看着我,是不是让你觉得很有趣?你们这些家伙都是站在外边看着我们这种人,将我们当作研究的对象,我的情况很好玩吗?有让你研究出什么理论吗?压抑同志的身分、承受不了课业的压力,你一定觉得我不堪一击,根本没有承受力,是个没用的家伙是吧?”
  严君廷清楚事情至此,该说的就必须说清楚,他是为陆定语好,没必要承担这些不合理的指控。“我从没这么想过!你的家人说你不喜欢心理医生,宇希又求助于我,我当然只好帮忙;再说你只是生病了,我并不觉得你的情况很有趣,我们全都希望你赶快好起来而已。”
  “如果宇希没去找你,我们也不可能会有交集是吧?”
  严君廷不发一语。
  原来是因为范宇希的关系……对啊,他怎会忘记严君廷也是喜欢范宇希的,他对自己不过是身体上的吸引罢了,根本没有任何感情。
  他是在期待什么?严君廷根本不可能真心喜欢自己,他只是贪恋身体的快感罢了!他还期盼什么?真是可笑。
  “你们根本不懂我的感觉。”陆定语这次另一只手也贴上墙壁,将严君廷锁在自己的怀中。“你们别太自以为是,以为我就该让你们救赎,认定一定可以让我好吗?你们这些医生讲的不过都是废话,听完我的痛苦,然后轻松地说一句‘下次我们再来谈谈你的家庭’、‘下次我们再来聊你的学校’,这样就能减轻我的痛了吗?”
  “是!我们是不懂你的心有多苦,但你也别自以为是,以为你很值得别人同情,我看过比你更可怜的病人,你这样只算好而已,就算没有医生,总有一天也会好起来,是你自己一直沉湎于过去无法摆脱,想要继续用这种悲惨的角色来赢得别人的关注!说穿了,你不过是得了要人注目的病!不要永远都以受害者的角度来看我们,这世界没有绝对,你的好与坏完全操纵在你手中,你当然可以继续颓废下去,也能够站起来勇敢承受,这一切都要看你;就算我们想要帮忙,你若不振作,谁都使不上力!听清楚了吗?”
  自从他病了,就没人再对他说出这么重的话,陆定语一时间难以承受,摇了摇头,脚步逐渐住后退。
  为什么严君廷总是不按照他的希望走?他只是想要他对自己温柔一点、包容一点,为何他偏偏要将他的防备给拆下,让他的世界崩毁?
  “我不需要你!谁都不需要!”
  那天激烈争吵之后,陆定语离开了他家。
  严君廷以为陆定语会回到范宇希那边去,打电话去试探才知道他并没有去,也没有跟家人联络,加上他身上没有手机,根本就没人清楚他跑到哪里去;原以为他们可能不会再见面,他的生活也逐渐回归正轨,一切都已揭穿,他们就不可能再有关系了。
  但一个礼拜后,陆定语狼狈地出现在他家门口。
  他只听陆勤仲说过他的弟弟有多么出色、多么令人骄傲,但在他的记忆里,陆定语一直是个很强势却又颓废的人,不过再怎么糟也没有他此刻的模样来得惨,他双手插在口袋里,直挺挺地站在他家公寓楼下。
  陆定语身上穿的衣服仍是上次离开前的那一套,脸上是没什么脏污,依然看得见他那张俊俏冷漠的脸蛋,但全身已经脏兮兮,头发乱七八糟,而且还传出臭味,不过有趣的是,他的眼却炯炯清明,仿佛脱胎换骨般。
  才短短一个礼拜而已,他却有了不小的改变,这点令严君廷很惊讶。
  “你是去垃圾场住了吗?”上下打量他一圈,严君廷双手抱胸,调侃地问。
  “我去当流浪汉。”他慵懒地回以一句。
  “还习惯吗?”
  陆定语面无表情,明知严君廷是讽刺自己,他没有生气,只是耸耸肩毫不介意地回道:“起先不习惯,但后来就习惯了。”
  离开这边,他不可能回家,也没想过到范宇希那里,他就一个人漫无目的地在街上闲逛,将手边的钱全部跟几个流浪汉分了,这一个礼拜的生活,说有多散漫就有多散漫,醒来就是为了吃,吃完后到哪都可以睡,公园、马路、车站统统睡过。
  可这段日子他不再介意旁人的眼光,想要怎么做都是他的自由,坦白说这还是他第一次那么无拘束的活着,让他很痛快。
  “既然习惯了也不错,又何必来找我?”
  陆定语没有回答,目光却瞅着他。
  被他看得全身发烫,严君廷连忙转移话题。“怎么不去找宇希?”
  “我不想。”这个礼拜,他只想到严君廷一个人。
  “那为什么来找我?我记得你好像不愿再见到我。”
  “不让我上去吗?”有别于上次的碰面,这回的陆定语明显透出几分强势的气息,一股想驾驭人的霸道缓缓窜升,却又难掩声音里的一丝柔情。
  犹如是被吃定似的,严君廷转过身准备上楼。“当我这里是收容所啊?”
  “我很想见你。”就在严君廷转过身时,陆定语一把抱住他,将这个礼拜的思念全化为密不透风的拥抱。
  严君廷淡淡轻笑,静静伫立让陆定语抱了将近快两分钟后才开口。
  “先上楼去洗澡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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