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朱炎旭身为当朝第一“闲”王,整日里闲的无事可做,只陪着一般小妾嗑牙打牌。小妾中也有其他王府送过来的,便对朱炎旭道:“王爷知道么,我家郡主许了人了。”
朱炎旭哪里记得她家郡主是哪一个,含含糊糊的应了一声道:“那可不是件好事?”
“是呵,郡主欢喜的不得了呢。是王爷央了皇上许久,才钦命指配给景大人的。”
朱炎旭道:“皇兄也真是多……呃?什么?景大人?哪个景大人?”
小妾奇道:“还有哪个景大人,自然是当朝一品,王爷常常要挂在嘴边上的那位景大人。”
朱炎旭猛的推了桌子站起身:“这怎么使得?”
那小妾吓了一跳:“怎么就使不得?”
朱炎旭拍了桌子怒吼道:“自然使不得,那景鸾词天上谪仙一般的人物,你那歪嘴斜眼瘸脚窝脖的郡主也配的起他?”
小妾讷讷了半晌才道:“朝阳郡主王爷也是见过的,号称当世第一美女,偶然您不也曾亲口赞她是冰雪之姿,难不成已经忘了么?”
“狗屁!”朱炎旭气极败坏的跺了脚道,“她若不嫁人便罢了,嫁了人便是一团狗屎!”
小妾听他骂粗话也听得惯了,并不以为奇,但细细斟酌这话里的滋味,不觉失声道:“难道王爷您——也暗中倾慕郡主不成?”
朱炎旭呲开了牙狞笑道:“你怎么就这么明白呢?不错,本王爷爱她爱得发疯,她若敢嫁,我第一个先捏死她。”
那小妾见他神色恐怖,吓得也不敢再出声。朱炎旭随即吩咐家人套车,只恨不能化做一溜轻烟似的,直奔向宫中。
朱炎明多日来一直在御书房下榻,也懒得与诸多嫔妃周旋,心头烦闷,却也不能因此而荒废了国事,正拿了一叠折子在房中批阅,忽听外面一阵喧闹,小太监火烧眉毛似的跑了进来:“不得了了……皇上,镇南王爷他他……他……”
那小太监一句话未说完,朱炎旭已打着滚扑到了朱炎明脚下:“皇上,皇兄,皇哥哥……我活不得了……”
朱炎明怎不知道他这般寻死觅活为得是哪桩,却故意郑重其事的扶了他的手道:“这是什么话,有谁欺负你,朕替你出头就是了,何苦要弄了这副嘴脸来吓人。”
朱炎旭异常委屈的望了他道:“皇兄明明是知道的。”
朱炎旭道:“如此说来,又是为了景相?”
朱炎旭咬牙切齿的道:“他若敢讨老婆,我就在那太和殿前的汉白玉柱上一头撞死!”
朱炎明道:“不孝有三,无后为大,你几次三番搅黄他的婚事,却是想要他景氏一门断子绝孙么?”
朱炎旭拧了八十圈糖股道:“我不管,皇兄,你若不依我,今天我就跪在这里不起来了。”
朱炎明坐回原处,随手拿了一本折子道:“这也随你,你只跪你的,朕还有的是事情忙,等跪够了,径自回府去就是了。”
朱炎旭一听这话,明明是没有回旋的余地了,一时间悲从中来,索性四仰八叉的躺在了地上:“皇上,臣弟已是死人了,也不劳皇上给臣弟收尸,哪日想了起来,这御书房中有臣弟骨肉做的地毯,踩上几脚,让臣弟知道皇兄千秋万代,江山永筑,臣弟也就心满意足了。”
朱炎明被他一番话说的气也不是笑也不是,恨恨的指住了他道:“不成气的东西,难怪景鸾词视你如蔽履,朕的脸也都让你丢光了!”
朱炎旭几步爬起来道:“皇兄说的是,他姓景的有什么了不起,竟把我堂堂一个王爷都不放在眼里,愈是如此,皇兄才愈该难为他才是,他想讨老婆,天底下哪有这么容易的事!”
朱炎明气的踹了他一脚道:“景鸾词一向刚直不阿,遇见你这么个魔星,也真是他命中劫数!”
朱炎旭喜笑颜开道:“这样说来,皇兄是应了么?”
朱炎明挥挥手道:“快滚吧你,看了就让朕心里赌的慌。”
朱炎旭时喜的连谢恩都忘了,欢呼一声,几步跑出屋外,迎面却正看到进宫来晋级的景鸾词,扑上去一把拉住了他的手道:“哈哈,你就不要做白日梦了,有我在一日,你就一日讨不了老婆!”
景鸾词跟着他走了几步,却也不见愠色,只叹了口气道:“真真是上辈子欠了你的。”
朱炎旭一面拉着他出了宫,一面笑盈盈的道:“你也真是想不开,那女人有什么好?”
景鸾词道:“你这人只说自家理,女人不好,你怎纳了一屋子的小妾?”
朱炎旭一时语塞,半晌才道:“我只爱你一个,她们,也不过就是跟我做个伴儿,解解闷的人罢了。”
景鸾词道:“是,你是王爷,有千八百位红颜知已也不为过。我景鸾词就活该孤佛青灯独守空房。”
朱炎旭急道:“我可没有让你做和尚的意思。”
景鸾词悠然道:“不是做和尚,难道——我还做得了姑子么?”
朱炎旭目瞪口呆,半晌,咬了咬牙道:“罢,今天王爷我舍本大放血,带你去翠红楼上见识见识!”
景鸾词腾然红了脸道:“当朝命官,怎去得那等龌龊之处。”
朱炎旭道:“这你就不懂了,女人的妙处就是在这些青楼女子身上,那大家闺秀有什么好,躺在那里,全当是榆木疙瘩做的。”
景鸾被他说的满脸通红,心里却也着实好奇,再加上他连推带搡,这才到了王府,换上便服,被硬拽进了翠红楼里。
这翠红楼不比他处,可不是寻常的寻欢之地,翠红楼的老板胡美娘曾与先皇朱放有过一段露水姻缘,朱放也曾兴起过接她入宫的念头,哪知胡美娘却道:“当妃子岂如当婊子快活。”一时间传为笑谈。
待到朱炎明登基,胡美娘业已老迈不勘,也就实在懒得与她计较了。翠红楼却由此名声大振,成为此一行中的楚翘。
朱炎旭与如今的老板娘是极熟识的,便指了景鸾词向她道:“我这位兄弟是头一次来,你只捡那手段高超的来陪陪他,面貌倒也罢了,只是性子要温顺些。”
老板娘笑道:“那是自然的,朱少爷的吩咐,我们敢不听么。”
两个人相携出了屋,景鸾词也想跟出去,朱炎旭笑着推了他到床上:“你是新郎官儿,怎么没等到新娘子,自己就先跑了?”
景鸾词脸上有些挂不住,赌气似的坐回屋里。这时天色已经暗了下来,也没有人掌灯火,坐等了许久,忽然听那雕花小门吱呀一声响,人还未到,先是一阵香风扑面。景鸾词别过脸,那女子摇摇曳曳的走到他身前,屋里黑,也看不大清楚,只觉得这女子好高一段身量。景鸾词下意识的往旁边躲了一下,那女子却就势就偎进了他发怀里:“景爷,且让奴婢来侍候您。”
她声音粗嘎,又强捏了个细嗓门,听得景鸾词背后好一阵发凉。那女子却丝毫不觉,凑到景鸾词脸上亲了个嘴,景鸾词不觉低唤道:“姑娘……你……你的脸……”
那女子状似羞涩的道:“奴婢这些日子脸上长癣,扎到景爷了吧,让奴婢来给您舔舔。”
景鸾词左躲右闪道:“这就不必了吧。”
那女子硬扒在他身上道:“那怎么行,只当奴婢给景爷赔罪了。”
景鸾词一把揪开了她欲走,那女子却力大无穷,强压了他在床上道:“景爷可怜我,若侍候不周到,是要被妈妈打的。”
景鸾词周身恶寒,厉喝一声道:“朱炎旭,你闹够了没有?”
那女子大吃一惊:“景爷,莫非你暗恋王爷,怎么在床弟间也叫出他的名字来了。”
景鸾词咬牙道:“我是叫你!”
那女子掩面羞道:“奴婢哪有福气当王爷。”
“你不是他……你不是他……好!”景鸾词气极,抬脚踹在他命根子上:“这又是什么东西?”
朱炎旭疼的蜷做了一团,也有些急了,一个跨步骑到他身上:“奴婢就是喜欢带着棍子上床,遇到景爷这等不听话的客人,先抽他四百军棍再说!”
景鸾词忍无可忍,挥起巴掌狠狠扇他一记耳光。他呆了一呆,旋即恶狠似的扑了上去,两个人揪打在一处。那景鸾词长居朝堂,毕竟不是整日里牵鹰溜狗的朱炎旭的对手,被他摁在床上撕开了长衫,手探进他小衣里,捻着他的乳头不住的喘着粗气。景鸾词羞愤交加,寻了个空子抬脚踹他,却被他拉开了双脚趁势挤进他两腿间。景鸾词怒喝:“朱炎旭,你到底是人还是畜生?”
“是什么你说了算。”朱炎旭气喘吁吁的将他手摁在自己胯间道:“你看看,它想你想的紧呢,你只当是成全我,为了你,我可是连脸都不要了。”
景鸾词挣了几挣也没挣脱他,手触着他火热的硬挺,气得脸色煞白:“你这人根本就没有脸,却到哪里去要脸?”
“说的是,我只等着你赏我脸呢。”说着压到他身上去亲他。他恨极叫道:“朱炎旭,你只管做下去,只让我恨你一生一世,老死不相往来!”
朱炎旭动作一顿,自上而下望了他黝黑的双眸,刚烈如火,再想他的为人,向来宁折不弯,说是老死不相往来只怕还是轻的。只是这满腔的欲火到底无处发泄,幽怨之极的叹了口气道:“罢了,你上我却也无所谓,只是我怕疼,你要轻一些才是。“
景鸾词气的一脚把他踢到床下,胡乱抓了件衣服披上,犹不解恨,走到近前又狠踩了他几脚,这才一推小门走了出去。
婚事却倒底是没了消息。众人见这位年少高才的相爷竟连朝阳郡主都看不入眼,也就把满心替他辍合的热忱都淡下来了。
***
天气眼见渐渐转暖,春冬交接之际,小周腿疾犯的厉害,整日窝在被子里仍觉得痛楚不堪,只不过他的性子,是不容得自己示弱于人的,况东袖又是个女孩子,无论如何也不可能在她面前吟楚述苦。东袖听得他夜夜辗转反侧,心里替他难受,几次托人弄些药来,都因为银子不够而做罢。
寒腿的人本是最忌天气大热大凉的,偏这几日晌午热的极狠,到了傍晚就又刮起了冷风。小周嘴上不说,东袖却知道他难得有一夜能睡个囫囵觉。偶尔爬起来进屋里看他,额头上总是薄薄的一屋细汗。东袖暗地里思忖,这样子下去,怕是撑不到皇上回心转意,他这条命就要交待了。愁眉暗锁了许多是,忽听一个姐妹说起皇上常陪新近受宠的莲妃逛御花园的事。心里便暗暗的打定了主义。
据说那莲妃也是苏洲人,生来嗜花如命,遍体清香,被满朝文武视为祥瑞之兆。朱炎明待这般妃子本事是个可有可无的意思,但这些日子心头烦乱,加上莲妃妙语解颐,便常常与他到园子里走走。
莲妃道这机会难得,使尽了浑身解术要套笼他,见他总是个心不在焉的光景,便拈了花枝向他笑道:“皇上,臣妾就丑成这个样子,让皇上对着臣妾还要为其他人烦心。”
朱炎明负手站在迎春花前,淡而无味的应了一声道:“哪有这种事。”
莲妃笑道:“臣妾想也是,皇上万金之体,脚一跺连地皮都要晃上三晃,想要什么样的人没有?”
朱炎明被她说的一笑:“照你这样说法,朕倒像雄霸一方的地头蛇了。”
两个并肩走了一会儿,都觉得心思平和,意境十分难得。朱炎明道:“朕平时是不是太冷落你们了?”
莲妃轻笑道:“皇上这是想起什么来了,既入宫为妃,还耐不得寂寞么?况且侍候皇上,那是天下女子求之不得荣耀,哪该有半分怨怼之词。“
朱炎明听她话说的言真意切,不禁轻轻揽了她肩头道:“你们都是好女子,朕的心思,理应放在你们身上才是。“
莲妃正欲回话,忽听得一人轻呼了一声皇上,便跪扑到眼前来,莲妃这一惊非同小可,她本是个胆小柔怯的人,身子一晃几乎吓昏过去。旁边侍候的宫女怒斥道:“什么人如此大胆,竟敢惊扰圣驾?”
朱炎明早已看清了来人是东袖,心中暗暗一惊:“你不在屋里好好侍候你家主子,却跑到这里来做什么?”
东袖一连磕了十几个头,泪流满面道:“求皇上可怜可怜严大人,他身子本来虚弱,那日里大病一场,又落下了病根,这些天天气无常,他犯了寒疾,疼也不肯与人说,已瘦的不像样子了。东袖别无他求,只求皇上去看一眼严大人!”
朱炎明看了她一会儿道:“是他让你来的么?”
东袖道:“不关严大人的事,是奴婢自做主张,瞒着他来的。”
“朕想也是。”朱炎明冷笑一声道:“既要学那士大夫傲骨铮铮,又何苦苟延残喘在这浊世之中争上一席之地,病死了,倒省得落个媚君惑主的臭名声,岂不正合了他的心思!”
东袖急道:“皇上……”
“不必废话!”朱炎明只觉得心头一股邪火,猛一挥手道:“打了出去!”
几个宫人摁住东袖,七手八脚的将她拖出园外。远远听得东袖凄历的哭叫声,朱炎明忍不住狠狠拧紧了眉。
莲妃轻喘了一口气道:“这奴才太不懂事,若不好好教训,真让他们全不晓得规矩这两个字怎么写了。”
朱炎明微咬了牙关,正欲吐出一句狠话,举了举手,却倒底又放了下来:“念她一片忠心护主一份儿上,只掌嘴四十就是了。”
几个宫人走了好一阵子,东袖才昏昏沉沉的从地上爬起来,脸已肿的猪头似的了,嘴角满是血,她倒也并不放在心上,即进了宫,好赖是贱命一条,早把生死抛到九霄云外去了,只是怎么也没相到,皇上竟这般绝情,想当初他待严小周那光景,只以为闹过一场,过些日子消消气也就好了,哪想到他……
东袖恨得牙痒,抹了抹眼泪和血渍,再不留恋什么,转身便走。
跌跌撞撞的到了乾坤殿外的那条小路上,四下里屋檐高耸,异常的显得昏暗。东袖心里有事,也没往两边看,只觉得整个身子一轻,就被人拽进了旁边的暗门里。东袖头皮一阵发麻,知道宫里有许多人,就是这样不明不白的被做掉的。正在胡乱揣测间,听得那人在耳边低声道:“东袖姑娘,我知道你一心为了你家大人好,他如今在宫里也没有出路了,你愿不愿意救他出去?”
东袖迟疑的斜了眼望他,天色太暗,什么都看不清楚:“私自出宫……可是死罪……”
“这你放心,已有人替他安排好了,你只跟你家大人说,人头业已带到,让他在明晚子时亲手去取,他也就明白了。”
东袖不禁问道:“你到底是……”
那人似是笑了一下道:“姑娘就不必问了,大家都是浮草似的一条命,受了人家的恩慧,便是拿命来抵,也是甘愿的。”
东袖半信半疑,轻飘飘的又被推回了原处。整个人做梦似的回到了住处,与小周一说,他却并不十分意外,沉吟了半晌道:“倒真是个有心人。”
东袖道:“如此说来,这是你的故人了?”
小周道:“却也说不上故人,不过这份大礼却是我亲口向他要的,若不去拿,实在不合礼数。”
东袖没说话,静了许久才道:“走了也好。”
小周道:“脸肿的这么厉害,就不要噘着嘴说话了。”
东袖气的抹眼泪:“看我摔成这个样子,你开心的很是不是?”
小周道:“你这摔法倒古怪,竟是在地上结结实实的滚了两遭?“
东袖一时语塞,小周轻叹道:“何苦去讨人嫌。“
转眼便到了隔天的晚上,东袖总是有些惊悸,时不时的要到门外去张望一下。天色阴沉沉的,却是有点要下雪的意思,一直等到将近子时却也不下,越发的让人憋气。东袖服侍小周和衣躺下了,熄了外屋的灯,自己却在间地里坐着,怕人疑心,一动也不敢动。好容易熬到子时一过,窗口处便有人轻轻的敲了两下。
东袖一跃而起,到屋里唤起了小周,用忙脚乱的给他披上一件翻毛大氅,又替他整好了衣襟,一直送到门口处。门后果然藏了一个人,脸却隐在暗影里,一手拉了小周道:“快走!”
东袖一把抓住了小周的手,轻声道:“既走了……就不要再回来了,这宫里,哪里是人呆的地方。”
小周望着她,忽然间笑了一笑:“傻东袖,我怎么会拖累你。”
东袖一怔,心急火燎的还想再说些什么,他却轻轻拂开了她,随那人远去了。
天边隐隐传来了闷雷声,东袖一手掩住胸口,只觉得气也喘不上来似的。恨不能冲他背影大喊一声,却又没这个胆量。
他那几句话,也不知道是个什么意思,这样千载难逢的机会,难道就白白的放弃了不成?东袖双手合什,只盼他走的越远越好,就算是一生一世再见不到他,却也心无所憾了。
***
自那日东袖来过之后,朱炎明便觉得心神不安宁,说是恨极了那个人,恨岂不更是挂念,说是一辈子不再理会他,放他自生自灭,偶尔静下来,满脑子却都是他的影子,夜里做梦,也只见小周坐在河花池边,淡淡的冲他笑,一转瞬间,就又变成了鲜血淋漓的一张脸。朱炎明猛的惊醒过来,拭了拭额头上的冷汗,越发的神魂不定。起来披了件外衣,唤起了福喜道:“跟朕出去走走。”
福喜惊道:“皇上,这是什么时候了,明天早朝……”
朱炎明狠狠宛了他一眼道:“你这舌头是越来越聒噪了,莫非是想拿去喂狗?”
福喜吓得再不敢出声,乖乖的跟着他出了门。他状似随意,却步步都有门道,福喜心里也就明白个八九不离十了,越发小心翼翼的跟着他,听得天边雷声隆隆做响,忍不住哆哆嗦嗦的掩了耳朵:“皇……皇上……要下雪了……”
朱炎明抬头望了一眼天空:“阴的这么厉害。”
福喜道:“您万金之体,可千万要保重啊。”
朱炎明却似跟本不曾听他说些什么,越发加快了脚步,这念头一兴起来,油煎火熬一般的,不见到他竟是无论如何也不甘心了。
两个多月不曾踏进那间偏殿,如今一看,竟是破败中隐隐透出了诡秘之气。朱炎明跨过门槛,只觉得屋里竟比那地冻天寒的外面还要冷上几分,不禁蹙了眉道:“怎么不点火盆?”
蜷缩在门口榻前的黑影一跃而起,一眼望见朱炎明,竟吓得连话也说不出来了。
朱炎明道:“你那主子呢?”
东袖只望了他不应声,朱炎明道:“这一顿巴掌是把你打傻了。”
随手一挑棉帘,向屋里张望着,许久,才缓缓转过了头,轻声向东袖道:“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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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大酷刑 第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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