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他却一丝窘迫之意也没有,宛如在自己家中一样,一副怡然自得的模样,自己一个人随意的欣赏着大厅墙上悬挂着的名画和摆设的古董。
与张有年谈着话的舒芙,不时悄悄的留意着他的举动。
在衣香鬓影的宾客中,沙逸晨并不特别的抢眼,不过他身上散发着一股悠然的气度,叫人很难忽视他的存在。
已经有几个人主动的走向他攀谈。
有男的也有女的,她不知他们在聊些什么,不过由那几人的表情中可以发现他们似乎谈得很愉快。
贺完寿,她找了一个借口脱身,走向沙逸晨。
瞥见她走来,沙逸晨也结束了与那几个人的话题。
“抱歉,我有事得先走了。”
“和你谈话很有趣,改天有空再出来聊聊。”一名身穿鹅黄色低胸小礼服的美艳女子递给了他一张烫金名片。“这是我的名片,有空约我。”她不掩饰的对他表露好感。
他点头接过,便和舒芙一道离开。
两人坐上车后,舒芙瞅了他手上的名片一眼,语气里有一抹调侃和一丝她自己也没发现的酸味。“刚才那位黄菁菁是美容界的名女人,她旗下的美容沙龙在台湾和大陆加起来至少也有一百五十家。”
“原来她还满有身价的。”沙逸晨将手上的名片随手搁在她车上。“接下来呢?要去哪里?”还不到八点,他相信她不会真的只是要他陪她来贺寿而已。
“阳明山有一家不错的餐厅,可以一边看夜景一边用餐。你应该也还没吃吧?”注意到他并不怎么在乎那张名片,舒芙的唇边绽放一朵愉快的笑容。
“还没。”
车子往阳明山驶去,来到一家庭园式的餐厅,门口挂着一只牌子,上面写着——每逢周四公休。
她有点失望的望向他。
“虽然白跑一趟,不过这上面夜景不错。你如果不是很饿,我们可以在这里欣赏一下夜景再下山。”
他应道:“好呀。”
两人遂走向不远处一座凉亭,一起欣赏着底下万家灯火的璀璨美景。舒芙穿的白色洋装抵挡不住山上的寒意,瑟缩的抱着双臂,她心里暗想,如果沙逸晨够绅士,就该把他身上的外套脱下来给她。
就在她这么想时,他果然将外套脱下来披在她身上。
“谢谢。”他残留在衣服上的温度熨上了她的身,她心头微微一悸,觉得有点像被他拥在怀抱中的感觉。
“你不冷吗?”看到他身上只穿着一件薄薄的毛衣,似乎也不够御寒,不过她这么问只不过是基于礼貌随口一问罢了。
他老实的回答,“冷呀。”
她没料到他居然会这么说,一般男人在这种情境下不是都会逞强说不冷吗?
“那外套你还是拿回去自己穿好了。”她一脸体贴的说,却无意动手脱下还他,如果他好意思,就自己取回去。可谅他也不至于这么没风度吧。
“好呀。”再次出乎她意料的,沙逸晨真的动手取回了自己的外套,套在身上。
舒芙有点错愕,不敢相信他真会这么做。
瞥见她的表情,他绽出一抹笑,“我有一个更好的方法让我们两个都不会冷到。”
“什么方法?”她微敛起眸儿。
他拉开外套,由后拥住了她,将她密密的搂在自己怀里。
“这个办法是不是很好?”
舒芙的脸霎时染上一抹酡红,身子微僵一下,却没有抗拒,任由他的气息包围着自己。
“这样一来我们两个都温暖了,对吧?”沙逸晨的笑语响在她的耳旁。
微微一颤,她强压下心头涌起的那抹异样感觉,轻哼了一声回道:“嗯。”
如果这样可以诱惑他爱上她,那么她倒不反对让他抱着她。
“你身上好香。”他收拢双臂,让他的胸与她的背密密的贴合,不避讳的嗅闻着她的发香和柔软娇躯上的体香。
“你别乱来!”她警告的低叱。她是打算引诱他死心塌地的爱上她,但她可不想随便让他轻薄去了。
“我们正在交往不是吗?”他提醒她,“会有一些亲密的举止是很正常的,何况我们还接过吻了。”
不能生气、不能想甩他耳光,她提醒自己此等良辰美景,再加上她又是个美人,也难怪他会一时意乱情迷说出这种话来,而且这正是个让他拜倒在她石榴裙下的好机会。
快,再说一些话蛊惑他,做一些挑逗的行为,让他就这样陷溺在她的美色中无法自拔。
努力的这么说服自己后,舒芙回眸,嫣然一笑,柔嫩的唇瓣似有意若无意的扫过他的下巴。
“逸晨,你知道吗?”她的嗓音原本就好听,此刻再刻意的轻声细语,叫人听得骨头都快酥了,“我一直很欣赏你。”她一向很明白自己的优点,也懂得善用。
“看得出来,”他一点也不谦虚的道,“如果是你看不上眼的男人,你是不会多看一眼的。”
暗暗瞟他一记白眼,她随即笑靥如花。“我该说你自信还是自大?”
沙逸晨一笑,近乎轻佻。“自信者是有实力做为后盾,自大者是自吹自擂,没,半点能力,依你看我是属于哪种人?”
“当然是……前者。”幽瞳睇着他,她笑得异常温柔,不着痕迹的退后一步,存心踩他一脚——用她脚上的细跟高跟鞋。
“嗯哼。”轻哼一声,他俯下头,贴近她的耳旁吐着气,沉着嗓说:“以后别穿这种鞋子,跌倒了会很难看。”
身上陡然泛起一阵酥麻的战栗,舒芙别过头,躲开他蓄意不良的唇。
“对不起,刚才不小心踩到你了。”她一脸歉然,心里却还想再踩他第二脚。
男人果然都性好渔色,竟然挑逗起她了。但她不会让他如愿的,她虽然要他的爱,却不想用身体来换龋
尤其一旦让男人得逞之后,往往就会遭到被遗弃的命运,喜新厌旧是男人的本性。她当然不会这么笨,犯下这种错。
“我有点饿了,我们下山去吧。”她记得曾在一本书上看过一段话,要得到一个男人的爱,不能太黏他,要若即若离。欲擒故纵,还要带点神秘感。
太过主动,或者很快就能跟对方上床,男人很容易对这种女人失去兴趣,因为太容易得手了,一点挑战性都没有。
挣开他的怀抱,舒芙优雅的走向座车,刚才柔媚的脸色此刻尽敛,取而代之的是端庄雍容的神态。
沙逸晨沉思的觑着她的背影,黑眸微眯,俊容浮起一笑,跟着走过去。
舒芙啊舒芙,你心里究竟在打着什么主意?他无言的问。
抬首望了一眼墨色的夜空,几颗星儿高挂,无言的垂看人间的情事。
恐是星儿也无法猜透,人们复杂诡谲的心思吧?
不急、不急,底牌总会掀开的,他有得是耐性等到游戏终了时。
但不可否认的,刚才怀抱着她的感觉……嗯,不差,甚至可以说……还不错。
“逸晨,你对婚姻有什么看法?”发动车子后,舒芙问。
她知道有些男人很排斥婚姻,觉得一旦结了婚就会失去自由,所以宁愿只和女人同居,也不肯进礼堂,她有必要先了解他是否属于这类的人。
因为,和他结婚是她最终的目的。
沙逸晨接下车窗,让山上清新微冷的夜风吹进车里。
“婚姻?”不解她怎么会突然这么问,他看向她,她披散在肩上的发丝被风拂得轻扬起来,端丽的容颜在夜色中更显飘逸出尘,一点也不像精于算计的商场女强人。
那一瞬间沙逸晨有点失神,着迷的注视着她。
“你会讨厌结婚吗?”侧眸睇他,她进一步追问,迎上他墨黑的眸,没来由的心微微漏跳了一拍,呼吸也屏住片刻。
“如果结婚的对象是和自己心爱的人,应该没有人会讨厌吧。”他收回眼神,调向前方的道路。
“但很多男人不喜欢被婚姻束缚,不是吗?”
“那只能说那些男人还没有找到自己真正挚爱的人,一旦有了身心灵相属的伴侣,任谁都会乐于许下共度一生的承诺。”对他的话舒芙微讶,她没想到他是以这种浪漫的心态在看待婚姻。身心灵相属的伴侣?世上真有那样的人存在吗?她怀疑。“那么你找到那样的伴侣了吗?”她试探的问,尽管调查的资料上显示他并没有交往中的女朋友,但那也未必完全正确。“如果有,此刻我早已筑起一个幸福甜蜜的爱巢。”他笑道。“听起来你似乎还满期待有一个属于自己的家。”太好了,不排斥婚姻,又没有心上人,她的计划应该不难实现了。
沙逸晨,你等着和我一起步入礼堂吧,我会给你一个家。笑容在舒芙脸上扩大。
“你呢,你对婚姻又是抱持着什么看法?”他反问。
“跟你一样。”然而实际上她心中想的却是——婚姻,那只不过是多了一张形式上的证书罢了,让男女上床有一个合法的名义而已。
“是吗?”他看得出她脸上的神情半点也不这么以为,却也没点破。“待会想吃什么?”
“香草冰淇淋。”她脱口道。
“你还是觉得我像香草冰淇淋?”他笑问。
“嗯。”舒芙坦白的点头。
“好呀,就吃那个好了。”沙逸晨好奇的想知道,香草冰淇淋跟他究竟有什么相似之处。
主持了一天的会议,舒芙靠着椅背闭目休息,轻快而带点慵懒的爵士乐流泄在她耳畔。
她发觉她愈来愈喜欢维也纳森林了。
来这里几次,每次聆赏着Narcissus的琴音,疲 惫似乎就在不知不觉中被优美的音符给消去,身子会跟着音乐轻快起来。
今晚她和沙逸晨约在这里见面,从阳明山那次之后他们陆陆续续的约了几次会。不过前几次都是她找借口约他出来见面,而这次是由他主动约她的。
因为她耍了一点小手段。
这阵子她每天都会拨一通电话给他,三天就约他见一次面。
然后,她突然不再打电话,自然也没再约他。就这样过了五天,他果然在今天打了电话过来。
这证明他受到了她的吸引,被她制约了,同时应该也意味着他有点爱上她了吧,否则他又怎会因为她不再打电话给他,而忍耐不住自己打过来呢。
“你的酒。”James将一杯酒放到她桌上,看着微合着眸、洋溢着得意笑容的她,笑问:“Narcissus的琴音这么动人呀,让你连音乐停了都还这么陶醉。”
睁开眼,舒芙望向他,这才发现琴音不知在何时已经停了,不过她仍自若的回答,“是啊,他弹得真的很棒,余音绕梁。”
“James,你叫Kin出来吹萨克斯风和Narcissus合奏一曲嘛,好像有一阵子没听到他们两人一起演奏了,好怀念哟。”别桌的一位客人说着,其余几桌的客人跟着纷纷附和。
对呀,Kin和Narcissus的合奏真的是棒透了。”
“不过Kin现在在厨房忙着准备你们的晚餐耶。”James笑着说。
“哎呀,饭晚一点吃又不会死,听一场他和Narcissus的演奏,可以一个星期用不着吃饭。”
“你也说得太夸张了吧。”James笑骂。敌不过众意,他只好进厨房传达客人的意思。
【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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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王蜂 第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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