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计来的情郎 第八章

  
「若我是女孩儿,大哥会不会喜欢我?」
对於他的问话,青年似觉孩子气地笑了。「就算你不是女孩儿,大哥也喜欢你。」
「但是大哥却不会娶我对吧?」他低语。
「这当然。」青年怔了?,迟疑地道:「你是男孩子呀!」
「若我是女孩儿,大哥会娶我吗?」他看著青年疑惑的神情,固执的问,「究竟会不会?」
「会。」他听见了青年温柔的真心回应,「若你是女子,我定当娶你为妻,一生不离不弃。」
他笑,抱住他遮掩自己的苦涩。
他这一生,始终不可能是女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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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瑛儿!」贺鹏远一震,扳过他的身子面对自己,「你不能跟我去!」
「我要去。」莫綮瑛直直地看向他,冷静地道,「你说了要给我答案,我不要一个人留在这儿。」
只有半年馀了,他的一切就得在这半年之间做个决断。
或者,那个执迷不悟的人是自己吧!为什麽就非他不可,还偏得要这般寡廉鲜耻的痴缠著他爱自己?但说他不知羞耻也好,受世人鄙弃也罢,他只剩下这些时间了啊!在这种时候,他怎麽能够任由他离开躲避自己?
「你还有官职在身,怎麽可以这样就离开?」贺鹏远试图安抚他。
「那我就辞官。」莫綮瑛毫不犹豫地道。反正官位本就不是他所乞求的,他只是想待在所爱的人身边而已。
「不行!你这麽做太轻率了!」身为臣子,怎能这样说走就走,说离就离?
「为什麽不可以?」他一双眸子盈满倔气,毫不退让。
「你跟我去也没用啊!」贺鹏远严肃的神色中带了些著急,「更何况,军营中无职者不得擅入,我不能让你去。」
「我住军营外边。」
「瑛儿,你!」他气急语塞,而後无奈地道:「你为什麽就是不能留在这儿?你想清楚,我总是会回这儿的呀!」
「回这儿?你什麽时候会回来?又会在这儿待多久?」莫綮瑛彷佛觉得可笑地嘲讽笑著,「你好自私,要我像以前一样守著你曾经在的地方,然後痴等著不知何时才会出现的你回来?贺鹏远,我没有你想的那麽坚强,你当真以为我不会心死吗?」
他受够了等待的滋味!为什麽当初他得等,现在还是得等?当他在等待的时候,贺鹏远是不是又会逃离自己?
「我不要!你不能用这样的方法逃开我,我绝对不留在没有你的地方!」他用力一甩头,胸口剧烈的起伏著,「你给我的承诺呢?那日你跟我定下的约定,难道只是你拖延的方法?你根本就不想要给我答案是不!」
他说到最後声音已然有些发颤,这是他所害怕的,所以一直不敢追问的原因。
他怕贺鹏远只是因为怕自己会走,所以才定下那约定;始终只是为了将他留在身边,却没想过正面回应他的感情,只想维持现状。
他怕自己期望等待的,最後不过是一场空。
「不是!」贺鹏远眸中一痛,「我真的有在想关於你跟我。」
但是,他却始终想不出该如何做才好。若今天瑛儿是个女孩儿,自己定然能毫不犹豫地去爱他;但他却是个男子啊这样违背道德的情感该会有怎样的後果?又得面对怎样的世俗眼光?又该如何面对亲人?
或许他真说对了,他总是这样逃避著到非得去面对不可,才会愿意将事情做个解决。身为一方之将,在情感上他却是如此没有决断力。
「那麽我再问你,你爱我吗?」莫綮瑛看著他,一双眸子平静得不带一丝期望,彷佛早知道会有什麽答案。
他定是说不出口的,不承认也不否认,任一切暧昧地停留在原地。
「瑛儿,我----」贺鹏远的语气带了些恳求,仍是没有答案。
「瞧,你说不出口。」莫綮瑛凄测的一笑,「就算你知道,也是依然不敢承认对吧?」
他爱著的就是这样一个自私又怯懦的男人,他始终只想将自己留在身边,却不肯承认那份情感!即使他能抛下一切不断的追,但这男人依然筑起那礼教的门槛,害怕而鼓不起勇气跨过那一步。
要他承认真有这麽难吗?是不是得到了非决裂不可的地步,他才能醒悟?
「对不住。」贺鹏远低哑著声音。
他又伤了他了。明明是那般的想保护他,不想让他受任何伤害,偏偏发现伤了他的总是自己!
「你别在这种时候道歉!」莫綮瑛倏地一震,声音发颤的抓紧他的衣襟,「别在这种时候说道歉的话。」
这种时候的歉意,会令人背脊发寒。
「瑛儿,你相信我,我不会逃。」贺鹏远无奈地低语。
「你会!」莫綮瑛直直的对上他的眼眸,咬牙地道:「如果我不在,你就会像过去那八年一样不去想,而即使时间到了,你依然不会回到我身边。」
「我」无法说服他,贺鹏远的双手紧抱住他细瘦的肩膀,在他的发间自语般地道:「我究竟该怎麽对你才好?」
我只希望你爱我。莫綮瑛开了开眼在心中回答著,然而地没有说出口,反而坚定地道:「我要跟你走。」
已经没什麽好舍弃的了,他赌下一切,要用这半年的时间换一个结果!
他迅速勾住贺鹏远的颈子,以唇吻住他一切反对的话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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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如当年决然离开贺家赴京一般,莫綮瑛就这样决断地抛下了一切,随著贺鹏远离开京城。
贺鹏远虽无奈,但除了说不动他外,心底仍是有些狠不下心留他一人在京城;也多亏了端翊帮忙,一路上还能够结伴同行,有了照应。
然而一到庆阳府没几日,贺鹏远便赴平凉与灵州去巡视。一想到边关比这里更加荒凉苍茫难熬,他便以边疆军营重地,无职外人不可擅入为由,说什麽也不肯再让莫綮瑛跟随。
莫綮瑛虽然气苦,但也明白他说的是真的,再怎麽不愿,也只能留在安化等待。
於是,半个月之内,他在安化租了个小院落,寻了份村垫职差安定下来。日子虽稳当,但心中的苦涩急躁,竟没比在京城时好多少。
他来这里并不是想要如此的啊!他不是为了与他分得如此远才来的,他只想待在他身边能天天见著他;可平素想得出不少法子的脑子?,竟是一点办法也没有。
当局者迷,或者便是如此吧!
他并不怕艰苦,即使路途再远再难,他硬是咬牙硬撑;他唯一怕的只是被留下,为什麽贺鹏远就是不明白?
「先生,外头有人找您。」
会是他回来了吗?莫綮瑛心头一跳,迅速向外走去;一到院门边,忽地止住了脚步。
来的人不是贺鹏远,而是一个从未见过的俊美男子。他正站在院门边打量著周遭的简陋房舍,一身绸缎衣衫勾勒出玉树临风的倜傥身材,温雅的脸庞微微带笑,更是别有一番风流慵懒的态度;真要说什麽不合宜的地方,便是他衣领微散,显得不够庄重。
「莫先生吗?」那人察觉他的来到,回过头来报以一笑。
单单一回眸微笑,那股全然不合於周遭的贵气使如光彩般尽表无疑,端的是一个高雅的贵公子哥儿。
这般的感觉,他似乎在谁的身上见过他心中隐隐一动,亦报以一个温文的微笑道:「在下正是,请问阁下找我何事?」
「到外头边走边说,可方便?」那男子眼中闪著打量的神采,脸上的微笑不变,口气亦是从容不迫。
果然是吧,但他为什麽会来找自己?莫綮瑛心底升起戒备,仍是点了点头,与这个素未谋面的男子一起出了门。
并肩而行了好一阵子,男子并未开口说话,只是感觉新奇地看著周遭,不时停下脚步露出孩子似的淘气笑容;虽然如此,他看来仍是有著高不可攀的气质。
在第四次停下脚步时,男子似乎看中了一件竹制玩物;掏出银两要买下时,那贩子却以他给的太多而不肯卖。
「多少铜子儿?」莫綮瑛不愠不火地插话问道。
「十二个铜子儿。」那贩子迟疑一下才道。
明知道他坐地起价,莫綮瑛仍是没说什麽地拿出铜钱递了过去,然後才与男子一起走开。
弯过了街角,男子才边把玩著手中的东西边笑道:「那贩子倒也怪了,想多赚些又不肯落人口实。哪,我把银子给你吧!」
莫綮瑛有些讶异他知道东西卖贵了,仍是微微一笑,「不必了。」
「送我?」男子挑了下眉。
「真要送的话,怕王爷看不上眼吧?」莫綮瑛淡淡地道。
若他没猜错,这人便是赐封庆王的三王爷麒羽了。那似曾相识的贵气,与凤帝身上的贵雅如出一辙,只是将冷凄的俊美霸气转成一种珠玉般的柔美温润。
「呀?」麒羽停下脚步讶异地笑了,犀利的眸光中带有赞赏,「难怪哪,端翊会这麽喜欢你。」
「五王爷是很好相处的人。」莫綮瑛依然不冷不热地微笑道。
听他这麽说,麒羽眼眸里闪过疑惑地道:「你对人都是这麽防备?」
虽然说他确实可以算得上好相处,但似乎不太容易交心哪!他的倔傲与防备,实际上是藏在那聪敏智慧的圆滑之下。
「非亲非故,綮瑛不过是做一般人所做之事。」
「那麽贺将军又如何说?」他问得不经意,语气却是暧昧的试探,「是亲抑或是故,还是两者兼具?」
莫綮瑛眉头深锁,一张秀致的脸庞微敛了笑容。「我与他,不足为『外人』道。」他看著麒羽,带刺却温言道,「王爷似乎是明知故问了。」
虽然他不知道为什麽麒羽会知道他与贺鹏远之间的关系,但贺鹏远既能放了个徐恪勤在府里,麒羽会知道他们的事情也就不足为奇。
「看来,我今日可是失礼了。」麒羽哑然失笑地说道,蓦然脸色一正,「本王就直说了,今日前来为的是求才。」
「求才?」莫綮瑛一怔,神色不喜反沉静下来,「綮瑛已然辞官了。」
「不为官,做本王门下食客又如何?」
沈默半晌,莫綮瑛神色平静地问:「为何?」
「端翊信中说:如此人才,不用可惜。」
「王爷又是如何想?」他并不会天真的认为麒羽会因为端翊的一句话,就特地到这儿来找他。
「本王同意他的想法。」麒羽似不经意般的一笑,「再者,於我有利之事为何不做?」
睿翌有门下,他又何尝没有呢?睿翌既可知道莫綮瑛与卫无攸的交情而加以利用贺鹏远,进而送来裴睁牵制自己,自己又为何不能反过来利用?
他们这几个皇子之间本就谈不上什麽血浓於水,多年来都是如此暗中较劲,所以探知彼此的弱点加以利用,本就是再寻常不过的事情。
所有的心机计较,用来掌握的并不只是权势,更甚者是使自己处於有利的地位来保护自己。
只不过这一切,他们都知道是逃不过凤帝的眼。暂别提睿翌忠於凤帝,而是凤帝原就是最懂心机计较的一个,对於他们这些兄弟臣子之间的明争暗斗,都带笑的旁观,甚至无情的利用。
听他这麽说,莫綮瑛心中不由得微微一动。
身为庆王爷的麒羽辅掌了左军都督府,贺鹏远是他的下属;而他,若成为他的门下食客,是否能解决他目前的困境?
「贺将军亦是我的门下。」见他一直不说话,麒羽又微笑的开口,「如此一来,你们可是同僚了。」
莫綮瑛闻言一震,虽是无语,但麒羽已从他的眼中得到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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牵著马儿,贺鹏远整个人茫然地伫立在大街上。
从平凉回来,他甚至还没去向三王爷请示,就因为担心那独居的人儿,所以让部下先行回庆阳而匆忙赶来,但见到的却是一间空荡的屋舍,早已人去楼空。
他难掩焦急地沿途打听,但不管在哪儿都打探不到任何消息,每个人都是一问三不知;而每问一个人,希望就多落空一次,他的心也更凉上一分。
瑛儿呢?他究竟是在哪里,又会去哪里?
一个好端端的人儿怎麽会平白不见了?难道他等厌了、生气了,所以不再等了?不,不可能!走时他虽倔强地闷著气不说话,但他不会就这麽离开的!
会不会是出事了?他心头猛地一颤,顿时惊怕了起来。
不该留下他一个人的,但边关风霜不比城镇,他是怕苦了他呀!他心中千头万绪,既慌怕又懊悔,更不知该如何是好。
暮色笼罩下,思绪茫然间,他就这样牵著马儿走回麒羽的庆王府。
正厅内,麒羽没半分仪态地撑著头懒倚在椅榻上看东西,见著他一副若有所思的茫然神情,仿似觉得有趣地加深了笑容。
平时见著他就不忘礼仪的人,怎麽今儿个失魂了啦?看来,他找不著人的打击是挺大的哟。
「贺将军回来了。」他咳了咳,便带笑的开口。
「啊?喔!」贺鹏远彷佛这才注意到麒羽在厅内,忙弯身揖礼,「王爷,属下失礼了。」
「听将军的部下说你午时已然入城,不知怎会这麽晚?」放下手中的东西,麒羽慵懒地瞅著他,「可是有什麽事情耽搁了吗?」
被这麽一问,贺鹏远呐呐的说不出话来,一会儿却突然冲口而出:「王爷,属下想跟您告假几日!」
「怎麽才回来便要告假?」麒羽仿似不悦地敛笑,坐直身躯,「有什麽事情比军务还急,让你这麽急著要办?」
「属下必须去找一个人。」
「找谁?对你很重要吗?」它的眸里微微闪过笑意。
「找找属下的义弟。」
「义弟?」麒羽眉一挑,「你义弟失踪了?他多少岁数了?」
「禀王爷,二十有四。」
「这麽大个人了,还怕他不会照顾自己吗?」
听他的意思是拒绝自己告假,贺鹏远心头一紧,急道:「王爷,可是我」
「下去吧,本王有些乏了,有事情明天再说。」麒羽摆了摆手,又拿起先前看的东西懒懒的倚回原先的姿态,摆明了不想再谈。
见状,贺鹏远即使百般焦急,也只能依言退离。
果真是块石头。看他离开,麒羽才摇摇头放下东西,打了个呵欠撑起头,合上眼睛假寐起来。
想找义弟的话,那麽就再等等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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