俏女郎 第十八章

同一个下午,宇修走进屋里,心想今晚大家只能留在室内。正常的人是不会在这种大雪天出室内好安静,只有两只小猫在追逐彼此的尾巴。过了一分钟,他才想到屋里是静得出奇。至少这次没有雷迪尼的踪影。
  他走进书房,蹙眉的沉思,大家都去哪里呢?怎么连书房的火炉熄了都没人管,尤其是这样冷的天气。
  他走进大厅,大声呼唤山姆,没有立即回应,然后筱岚突然出现在楼梯顶端。
  “宇修!”她声音沙哑,泪流满面地走下楼梯。
  “甜心,怎么了?”两人都没注意到这很少使用的亲昵称呼。
  她投进他怀袒。“是佩格,她走了!”
  “走了……走去哪里?”
  “我不知道!她不识宇,无法留宇条……什么都没说,就这样消失了!”
  “现在,等等,”宇修掏出手帕。“你对着我的胸膛说的含糊不清,现在从头说起。”
  “没什么开始。”她接过手帕没使用,仍然任由泪水滑下。“她就是这样消失了,冒着风雪走了,只留下宝宝。为什么?为什么她要做这种傻事,宇修?她会冻死的。”
  “她留下宝宝?”
  “是的。”
  “天哪,”他咕哝。“现在我不只得照顾动物园,还包括一佃弃婴。”
  “你怎能如此冷酷无情!”筱岚大嚷。“佩格在风雪里……”
  “由于她自由的选择,姑娘,”宇修提醒着,牵着她走入书房。“她在这里不快乐。”
  “我知道,可是为什么呢?”筱岚伸手烤火。“我不懂。她不愁吃和穿……还有一个家,为什么要走?”
  “过来。”宇修坐在沙发上,拉筱岚退后坐在他腿上。“我知道很难接受,可是你无法拯救整个世界,即使你有很多的爱心。”
  “我知道,”她饮泣吞声。“我只是想救一部分而已。”
  他抱紧她,拿过手帕为她拭泪。
  她用力擤,然后挨在他肩膀上。
  “我希望她没有在风雪天走出去,她为什么不等……我不懂,宇修,是什么原因逼走她呢?”
  “我不是很清楚。”他抚摸她的头发。“有时候,人们会做一些我们无法理解的事情,佩格在街上流浪,她习惯那种生活……”
  “可是家里温暖又干燥,她为什么要过那样的生活?太不理性了。”
  “冲动通常不讲理。不过你必须记得佩格了解外面的世界,那是她的世界。”他用指尖描摩她的眉。
  “我知道不能逼人接受帮助。”筱岚以令他惊讶和欢喜的洞察力说道。“既然我帮她不是为了让自己感觉快乐,也不该因为她另有偏好而觉得悲伤。”
  她岑寂半晌,然后相当愉快地说下去:“呃,至少她留下宝宝,至少宝宝是安全的……可是……”她突然坐直身体。“可是你知道她会如何,她会再怀孕……她不知道避孕……很快就会再怀孕,而她是这么年轻,连自己几岁都不知道。”她沉重地叹口气,再次挨着他。
  他似乎没有常常抱着她,可是这娇小的身躯,每一道曲线、香味,对他是如此的熟悉,令他充满无法安慰的渴望。此刻她没有什么性欲,事实上,似乎未曾察觉他的亲近,全然沉浸在佩格造成的哀伤和迷惑当中,连坐在他腿上都没注意。
  门突然开了。“哦,我的天……哦,我不知道……”石夫人站在门口,眨眨眼睛地注视这一对。“我在找筱岚。”她说。
  “现在你找到了。”宇修自在地说。“她正因为佩格的事很沮丧。”他希望是一种十分自然的态度,拉着筱岚一起起身,桃妮不会多想,只会认为是监护人在安慰他那不快乐的被监护人。
  “是的,怎么办?”桃妮宣称。“该说她不知感激……喂她还被她咬……”
  “我们才没谈那些!”筱岚尖锐地说。
  她的伴护人哼了一声,欠缺智慧地再次进逼。“山姆回来了。说到处找不到人,如果你问我的意见,我会说正好,省得麻烦。”
  “我才不会问你。”筱岚抿紧双唇。“夫人,你的意见地我毫无——”
  “筱岚,够了。”宇修在攻击发生前先行介入打圆场。
  幸好山姆在这一刻走连来,身上沾着雪花。“没个影儿。”他说。“也没人看见她,街上实在也看不清楚。”他说着走到窗旁,屋外仍然大雪纷飞。
  他回头看看一脸泪泪的筱岚,粗声地说:“你别担心,姑娘,她会知道要去哪里,那个佩格不是傻瓜,如果你问我,我说她现在快活得像只蟋蟀。不必担心婴儿,又有你给她的钱和那些好衣服,现在她大概在某家酒馆,温暖又得意,正在享受快乐时光。”
  “直到钱用完。”筱岚必须承认以佩格而言,这个推论可能正确。“或许她又会回来。”
  山姆耸耸肩。“在我看来,重点似乎在于宝宝怎么办?”
  “找个奶妈,”筱岚说。“可是在这种天气去哪里找呢?”
  “呃,马夫长的太太刚生产,我敢说她不反对收几个金币,多喂一个吃奶。”
  “唔,山姆,你太棒了。”筱岚跑过去吻他脸颊,无视于石夫人的惊呼。
  “去吧。”山姆胀红脸说。“你去抱婴儿下来,我抱去马房,泰德正等着。”
  “那么等她断奶,再抱回来和我们一起住。”
  “那得希望你丈夫不反对收养一个父母不详的婴儿。”宇修淡淡地评论。
  筱岚心多跳一下,察觉到自己迳自假设她和宇修有未来,才这么脱口而出。
  她微微耸一下肩。“哦,我相信‘波西佛妮’(译注:希腊神话中天王之妻。)可以赢得最残忍的人的同情心。”
  “‘波西佛妮’!我的天哪!这是什么可怜小杂种的名字?”宇修惊呼一声,立即忘了去想雷迪尼对于担任养父的反应。
  筱岚的顽固故态复萌。“我不懂为什么一个小杂种不能取一个好名字。”
  “宇修!”石夫人尖叫一声。“哦,我的天,接下来她会再说什么?万一任何人听到了……哦,老天爷,我在心悸!”她跌坐在椅子里,在手提袋里翻弄找嗅盐。
  不幸的是,宇修瞥见她眼中闪着邪恶取笑的光芒。山姆也是一脸笑意,宇修只能用剧烈的咳嗽当成唯一的救生索。
  “呃,我去抱‘波西佛妮’,”筱岚宣布,同时故做开心地打量她抽搐的监护人。“你咳得好可怕,宇修。”
  他振作自己。“一定要叫‘波西佛妮’吗?”
  “是的。”筱岚简洁地说。“既然我要去马厩,我想,今晚的风雪这么大,它一定会又冷又孤单——”
  “不行。”宇修说。
  “可是我保证一定用链子。它很乖,我只让它到这里来,和‘丹尼’一起玩耍,一起躺在火边。”
  “不行。”
  “哦,宇修,求求你。”
  “她在说那只野兽吗?”石夫人刚恢复过来,又要面对下一击。“我不能……绝对不和野兽处在同一个屋檐下。”
  “哦,夫人,他只来书房,”筱岚说。“你不会看见它。”她转向宇修。“‘狄摩尼西斯’整天都不能和‘丹尼’玩,因为下大雪,它会好寂寞。”
  那只大型犬的确和小熊发展出某种融洽的关系,两只配在一起,可以在一眨眼之间,把一个房同搞得天翻地覆。
  “不行。”宇修重复。
  “可是我保证一定用铁链。如果它不安静,我立即直接把它送回马厩去。”她脸上仍然有泪痕,可爱的小嘴颤抖地哀求。
  宇修心不在焉地纳闷,为什么要启开一番战争,经验早就告诉他,自己不可能赢。他禁止小熊进屋里的次数都数不清,可是似乎没造成多大的差别。‘狄摩尼西斯’还是进来。他挫败地摇摇头,弯身朝壁炉再丢一块木头。
  “宇修,”得意洋洋的筱岚一关上门,石夫人突兀地恢复过来。“我想和你谈谈年轻的雷先生。他似乎情有独钟。”
  “我注意到了。”宇修转向他表姨。“我想每个人都看到了。”
  “筱岚似乎并不讨厌。”
  “如果叫我说,这是本季最保守的说法,夫人。”
  “合适的一对……虽然不是十全十美,毕竟以她的美貌和财富,人们会期望——”
  “不过我们都知道,夫人,筱岚拒绝过公爵。”
  “是的。”石夫人拿嗅盐凑向鼻子。“她也该安定下来。老是和这些野兽、流浪儿混在一起……实在没有好处。令人惊讶的是,社交圈到目前为止都很容忍她的怪异。但是我相信一旦她有了丈夫和家庭,就会抛开这种顽固的行径。”
  “我不会说这是顽固,”宇修有异议。“不过我明白你的意思。你有什么建议,桃妮?”
  “你应该问问雷先生的打算,”她说。“他们的调情已经够久了,筱岚经验不足,不知道如何鼓励那个年轻人开口求婚。”
  “你认为他需要催促?”
  “当然,如果我没给你建议,我就没有尽到伴护人的责任。这孩子个性十分独立自主,有时候会走向……呃,我们别说的好……不过大家还是喜欢她。如果她想要这椿姻缘,我真的希望看到她快乐的出嫁,我们要尽可能协助她。”
  “你的建议向来十分宝贵,桃妮。”
  门砰的被打开,‘丹尼’兴奋地冲进来,让土耳其地毯滑向一边。他向后跳,朝跑进来的‘狄摩尼西斯’欢迎地吠叫,拉着链子的筱岚就跟在后面。
  石夫人惊呼一声,逃进房间。宇修跌进沙发里,用椅垫压在头上,今夜在家里绝对不会有一个安静的夜晚。
  只等筱岚和雷迪尼快乐地结婚了,他就不必再忍受另一个这样的夜晚。
  “这天不是坐马车出游的好天气,迪尼。”筱岚皱皱鼻子,望着窗外灰白的街道。
  “外面阳光普照。”他指出。
  “时阴时晴,”筱岚同意。“可是好肮脏。”
  “哦,来嘛,筱岚,一点泥泞就会挡路,这不像你的的个性。”他劝哄。“大雪已经把我们关了三天,现在天气放晴,我觉得必须出去呼吸一点新鲜空气,我们可以去芬絮里,如果你要控缰也可以。”
  筱岚看着街上迪尼的那对灰马,驾车的念头相当吸引人。不过老实说,她开始觉得迪尼有些索然无味。他今天的唯唯诺诺之下有些微的不耐烦,她知道他是想令自己对他印象深刻,而这令她开始有罪恶感,毕竟是她故意让他以为自己对他有好感。
  哦,他是比同龄多数的男子有趣、健谈、不酗酒,然而既然他们的调情对宇修没有效果,实在没必要再继续。可是在这样的日子里,做什么都一样,留在屋里也无济于事。
  “好吧,”她没精打采地说。“不过我得去换衣服。”
  “当然,我等你。”迪尼鞠个躬,试着隐藏眼中的轾松,他还以为她会拒绝呢,如果空手去芬絮里,杰士可不是会平静接受失败的那种人。
  筱岚走出客厅时,宇修正要上楼。“外面是雷先生的马车吗?”他故做好奇地问。
  筱岚微微赧然。“是的,他在客厅,我们要去兜风,所以我必须换衣服。”
  “我明白了。”宇修蹙眉,想起桃妮的建议。“你或许想通知那个年轻人,我期待他来访前先征求我的允许。”
  “为什么?”她脸上更加晕红。
  宇修决定该是毅然处理难局的时候了。“如果他不要,姑娘,那么我当然想知道这究竟在做什么。”他尖锐地说。“一则你让雷迪尼开口,否则必须由我来出面。这种踌躇不定的状况不能再继续……否则你会无法在社交界立足。已经有太多闲言闲语,我不会容许你让这种漫无目的的调情毁了你的名誉。懂吗?”
  他真的要她嫁给雷迪尼。
  以前没有如此公开地说出口,可是这个最后通牒不容人误解。她一直暗自相信宇修会爱她,只是因为不相干的顾忌而不肯承认。她以为自己终究可以克服那些顾忌,一如她克服其他的一切,现在战争已经输了。
  “我想兜风回来后,迪尼会希望和你谈一谈。”她蓄意地说。
  “我明白了。呃,你可以向他保证,他不会遭到不当的反对,姑娘。”他捏捏她脍颊,亲切地微笑,继续上楼,一颗心直往下觉。不过至少这段令人挫折的恋情所造成的痛苦即将结束。只要再捱向个月,直到牵她走过红毯,把她交给和她相匹配,彼此相爱,一起生儿育女的男人……
  筱岚咽下挫败和悲哀的呜咽声,跑上楼梯回她房间。宇修怎能如此没同感?
  可是她也知道原因。她太年轻,是他的被监护人,而今甚至连勉强的做爱都停止了。他更没有机会见到她,连在那方面他都不在乎她了,没有那个,还能从什么基础来建立呢?
  她怎么会坚持这趟伦敦之行?她眨回泪水,换上骑装,在脸上泼些冷水。可是当时她不知道自己爱上他,当时她太陶醉在未来的计划和现今的兴奋当中,不曾停下来分析自己的情感。而今这一切都归尘于灰。
  所以她将和雷迪尼结婚。既然不能和唯一在意的未来在一起,嫁给谁又有什么差别。
  她戴上一顶天鹅绒软帽,这不是她喜欢的那一顶——是宇修强力挑选的,他很快的就不会再挑剔她的衣着或是她生活当中的任何方面。她用力吞咽着,徒然地试着吞下喉中的硬块。
  她回到客厅,迪尼大大松了一口气,终于可以带她上焉车,以致没有注意到她异常苍白的脸色,以及她心不在焉的回应。
  他快速穿过现代的街道。筱岚陷入不快的思潮里,一开始没注意到他的专注和催逼马儿前进的速度。直到他们差点撞上另一辆马车时,她才震醒过来。
  “你的马在流汗。”她惊讶地说,转头瞥见他下颚紧绷,双唇抿紧。
  “怎么回事?”
  他直视着她,眼中有某种东西令她立即产生警戒。“没事,怎么会?你不喜欢兜风吗?”
  “天气比我想像的还泠,”她努力装着很正常。“你鞭马鞭得这么用力不太好。”
  “他们是我的马,我来判断。”他冷冷地说。其中一匹马蹄一踬,他立即一鞭抽中马耳朵。
  “别那么做!”筱岚惊呼,讶异于他冰冷的语气。“那不是它的错,如果你小心路面,它就不会颠踬。”
  突然间她知道有些事十分不对劲,却又不知道是什么。除了迪尼不像她所认知的类型,他眼中又出现那种怪异、胁迫的光芒。
  “停车,”她要求。“我要下卓。”
  他们即将来到芬絮里,肮脏的路上车子和行人都不多,可是她十分确定自己不想再待在雷迪尼的车上,多一分钟都不愿意。
  他没有回答,迳自挥鞭打马,继续向前奔驰,停都不停。
  风冷得令筱岚寒毛直竖,忧虑更填满她心中。然后她看见前面有一辆邮车,就停在路旁的一排树下,有个男子披着披风,就站在马边。
  上次她见到如此等候的邮车,是在曼彻斯特。可是那次她是自己骑了一匹快马,得以逃脱。
  “生什么事?”无名的恐惧爬上脊骨,筱岚细声地问。“天杀的,迪尼,发生什么事?”
  他不答,迳自在邮车旁勒住缰绳,马儿气喘吁吁,汗如两下。迪尼一跃而下,车旁的男士跳上来顶替他的位置。
  迪尼拉她下车,筱岚用力挣扎,但是敌不过他的力气。虽然绝望而盲目的又踢又打,他仍然将她抱上邮卓。
  她四脚着地,马鞭咻的一声,邮车猛一震动向前冲,使得正要挣扎起身的她又趴倒在地上。某人哈哈大笑,笑声好熟悉。
  她向后跪起,抬头看见三个男人,两人趣味盎然地瞅着她,迪尼则一脸得意洋洋,窃喜自己完成任务。
  究竟是什么让杰士和迪尼有牵连?
  “为什么?”她问他。“为什么,迪尼?”
  “你很快就会发现了,”杰士说。“起来坐在位置上。”他面无表情地扫视她的脸。
  强烈的怒火突然冒出来,浇灭原有因不确定而产生的恐惧,动作干净俐落地撞向她哥哥,她不知道自己想获得什么,戴着手套的手抓向他那对似乎没有灵魂的眼睛,膝盖撞向他胸膛。
  他五指张开的手掌用力掴上她的脸,令她头昏眼花,耳朵嗡嗡响,向后倒向对面的仕平身上。她仍然又抓又踢地挣扎,在拘束的空间内尽可能攻击那三个人。
  迪尼抓住她的脚踝,她用力踢向他的肚子。
  “把她交给我,现在她是我的人。”仕平的口气十分肯定。迪尼闻言松开,眯着眼睛观看。
  仕平将她脸朝下压在腿上,双手向后剪地抱住她。杰士解开领巾绑住她的手腕,然后抱起她丢向仕平旁边的角落。
  “你还有很多功课要学,小妹,”他的呼吸相当沉重。“所幸我是个好老师……或许有点缺乏耐心,不过你会因此学得更快。”
  筱岚惊愕得说不出话来,她的脸悸痛,被扭的手腕发疼。她本能向后缩,不再怀疑这次被绑架的理由。
  她斜瞥向仕平,他正笑得如同小时候拨蝴蝶翅膀的模样,和仕平结婚,可是那时侯,她不会全然明白强迫的意义。
  马车又震了一下,她无法保持平衡,歪向仕平。仕平再次把她她推直。她挨向角落,闭上眼睛,不愿去看那对宛如捕到猎物的猎人眼神。
  宇修在哪里?不过他在哪里又有什么差别?就算过了一千年,他也不会把杰士和迪尼连在一
  “筱岚在哪里,桃妮?”晚餐前宇修走进客厅问道,悲惨的‘丹尼’跟在他后面。
  “哦,我的天,我以为她和你在一起,”石夫人放下刺绣。
  “什么!”宇修不耐地推开‘丹尼’湿湿的鼻子。“你怎会没见到她?在不在她房里?”
  “我以为她和你在一块儿。”桃妮重复和。“通常你们两个一起出去,不会有人通知我。”她说。
  宇修陡转脚跟,跑出去叫山姆。
  “啊,现在又是什么事?”山姆从厨房冒出来,正用餐巾擦嘴巴。“我正在吃晚餐。”
  “筱岚在哪里?”
  “我怎么会知道,午餐以后就不见人影,我以为她和你在一起。”他察觉宇修的怒气,一脸困惑。“她不是吗?”
  “没有。下午以后我就没见到她。”宇修强迫自己好好想清楚,她会不会忘了提及晚上的计划……或是蓄意不说?就像渔市场那次。
  不是不可能,可是又不像。筱岚不是能干的撒谎者。她那淘气但通常都有目的的计谋,本来就不是要保密的。
  她和雷迪尼去兜风,是不是出了意外?马车翻覆?马失蹄?被抢?
  可是已八点了。筱岚两点出去兜风,六个小时了!通常她出门兜风,最晚也会在五点以前回家。如果有意外,这三个小时内也该有人来通风报信。除非她跌断颈子躺在姓雷的卓轮底下……那个该死的年轻人驾车技术如何?是不是很莽撞?所有的年轻人都很莽撞。
  他想到自己年轻时……好几次雾大看不清楚,他还快马加鞭……好几次夺过车夫的缰绳,速度快得令路人尖叫闪避,他还一手挥着酒瓶,朝空鸣枪。
  老天!报应到自己身上了。
  “我要去柯仁街。”他三步并成两步,抓起手套和外套。
  山姆丢下晚餐,跑到大厅拿起外套。“柯仁街有什么?”
  “姓雷的母亲住那里,”宇修简洁地说。“我想不起来还能从哪里开始找起。”他几乎是跑下街道,山姆喘吁吁地跟在后面。
  “绕到马厩去看看,是不是有一对灰马和两轮马车在里机。”他们来到雷家宅邸时,宇修命令道。山姆依言而行,宇修则上前叩门。
  门房来应门。“主人在晚餐,先生,我可以拿你的名片通报吗?”
  “除非雷迪尼在家。”
  “先生,雷先生不在。”门房不耐地挡在门口,一手扶着门。
  “今天下午有回来过吗?”
  “没有,先生,雷先生出城和友人共度,今晚不回来。”
  “什么友人?”
  “我无权知道,先生。”门房退后,预后关门。
  宇修一脚挡在门口。“别这么匆忙,先生。”
  他的语气令对方警戒。“先生?”他僵硬地说,但没再往下说。
  “雷先生今天下午驾车出门,那时候你知道他今晚不回来吗?”
  “我相信是稍后有人送信来,先生。”
  “大约什么时候?”
  “八点左右,先生。”
  两小时之前,显然他不必为意外担心。这究竟在搞什么鬼?宇修朝门房挥挥手,跑回街上。
  山姆出现在转角。“我看那两匹灰焉灰头士脸,”他说。“有人极力鞭策他们。那个马夫长说两小时前,有位客栈的马夫把马车送回来,随即消失无踪。”
  “两小时。”宇修重复。“原来是有个陌生人驾马车回来兼送信。山姆,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在我看来,”山姆慢吞吞地说。“想要带走姑娘正成为某些人的习惯。”
  “杰士!”宇修杵在马路中央。“天哪,当然,他们,为什么我没想到……”
  如果雷迪尼随着父亲加入,一如仕平跟着杰士一样,那么迪尼也会发誓服从领志人。宇修一直忙着担心筱岚会从她追求者口中听见真相,却忘了和那批人相关的真正危险,迪尼像个不坏的小伙子……不过,大部分的时候——他们不都是这样吗?
  “他们是谁?”山姆将宇修拉回路边。
  “说来话长。”宇修脍色阴沉。“又老又畏的故事。”他蹙眉思索。
  杰士会带她去哪里?在伦敦,他们得找着一位愿意闭着眼睛为被迫的新娘证婚的神父……筱岚一定明碓表达不愿意,不会柔顺地走上红毯,要让她听话,杰士需要时间。他一定会要她毫不拖延的结婚圆房,届时女方的财富就自动转到丈夫名下,这是本国的法律。那之后筱岚如何,她哥哥不会关心,只有仕平感兴趣。
  宇修想到邪恶又懦弱的仕平,他那种可鄙的个性一定会报复一位无助的俘虏。如果他是同乐园的一员——他当然是——他现在当然已尝过物物控制下淫荡的享乐,陷入地窖邪恶的门槛里。
  他们会带她回锡普敦。宇修心知肚明,有如杰士样口告诉他,在锡普敦,杰士有自己的人,知道何时闭嘴不会惹祸上身。在锡普敦,他可以把筱岚关起来,又有自己的神父。杰士早已利用恐赫、威协、贿赂,无所不用其极,来建立他自己的影响力。他会找到一位愿意闭上眼睛证婚的
  人。
  他们还有地窖。
  他看见贝丝站在地窖里,被药控制的眼神充满恐惧,了解到她的丈夫要她扮演什么样的角色。他看兄具丝……可是那不是具丝,是她女儿筱岚,站在棺台旁边,女儿取代母亲……复仇终于完整。这会让杰士多么高兴。哦,以那种方式来为父亲的死复仇,这将带给他太深的满足感。
  他突然觉得好恶心,有种短暂的无助感……然后又有一种泠静的自信,如果必要,他会杀了杰士,一如当时杀死他父亲。
  等他们带筱岚到地窖时,他会先在那里,守株待兔。
  “我们要去锡普敦,”他告诉山姆。
  “锡普敦!”山姆吹了声口哨。“你猜她哥哥卷入这其中?”
  “水直淹到他颈项,”宇修轻轻地回答。“我要折断他身上每一根堕落的骨头。他们比我早出发六小时,如果我猜对了,杰士的计划会集中在地窖里。”他近乎自言自语地快步行走。
  “迪尼、仕平和他在一起。”
  在婚礼之前他们不会伤害筱岚。如果有必要,杰士会利用药物让她在途中保持安静。他不会在她身上留下明显的伤痕,以免引人注目。
  他稍感安心,简洁地说:“小姐没有马,所以他们会搭马车。我们很快会跟上他的踪迹。”
  他跑上前门的台阶。“山姆,你预备和我一起骑吗?路程很远,骑马比驾车省时间。”
  “现在就出发吗?”
  “黎明,他们必须在夜里停车过夜,我们在曙光乍现时启程,将可以在他们的第一站发现踪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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