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了!十二点五分了,铁定迟到丁。
羽容一面急忙收拾着满桌的雕刻工具,一面还得分神应付古莎莎不悦的询问,着实分 身乏术。一个闪神,她不小心让挫刀划出一道血口,她连忙咬住下唇,不敢叫出声音,深怕小莎发现,硬要押着她去保健室包扎,那么一耽搁,老板不骂得狗血淋头才怪。不过挨骂是无所谓啦,反正也不会少一块肉,但要是让那个刻薄家伙扣了薪水,那才糟糕。现在她可是一分钱都不能浪费。
“羽容,你到底在忙什么?连今天礼拜六都没空陪我去逛街。我不管,你今天一定得跟我说清楚。”
“小莎,我今天是真的有事,改天再陪你去逛,随你要逛多久都可以。”羽容强忍住伤口的疼痛,歉然地对古莎莎一笑。她提起沉重的工具箱,冲向公车站牌,速度快得让古莎莎来不及拦住她。
但公车却早一秒弃她而去,只留下一团呛人的一氧化碳。
“该死!没义气的家伙,亏我十几年来都那么捧场。”羽容捂着猛跳的心口,不甘愿的瞪着那辆“无情无义”的公车绝尘而去。
此刻,她特别能够感受“时间就是金钱”这句话的真谛。每迟到一分钟扣十元。那个变态老秃驴!一个小时也才赚他一百块钱,迟到一分钟就要扣十块钱,还无上限呢,简直坑人嘛!不过,比起屠军那家伙,老秃驴还算是有良心的了。屠军根本就是吸血鬼,她只不过不当他的模特儿,就要赔他四百五十万,把她拿去卖都不知道有没有这个价钱?
羽容没精打采的将工具箱放下地。今天是一定会被老秃驴扣薪水的了,不过还是得去上班,总不能让他把薪水全扣光,否则她这几天不就都在做白工了。
“段羽容,公车还没来吗?”废话!公库要是来了,她还会在这里吗?.
羽容准备抬起头来看究竟是哪个家伙这么没脑袋,倏地,两个黑亮、耐用的橡胶轮胎映人她眼帘,按着是银灰色的碟刹。啊!Motorcycle。
她看向来人,无与伦比的炫丽笑容堆满她甜美的脸庞,“啊!周益津,原来是你,难怪声音这么耳熟。”
周益津傻愣愣地呆望着那抹灿烂的笑容,他有些受宠若惊,讲话突然结巴了起来,“你……你坐……几号公车?”
站牌上不就写了吗?羽容心想,不过还是满脸笑容的回答他,“七号。好漂亮的摩托车,新买的?”
“嗯,我爸买给我当生日礼物。”周益津爬爬头发,斯文的脸庞因为兴奋而微微泛红。没想到他今天竟然可以和她这么轻松的聊天,暗恋她一年半,总算有点小进展,真是太好了!
“有摩托车真好,哪像我还得跟人家挤公车。”羽容咬着下唇,秀眉微拧,以他听得见的声音喃喃自语道:“要是再迟到,肯定被老板骂到臭头,公车怎么不等我一下嘛!”“呃……”周益津努力想找话说,却不知该说些什么。
羽容小心地偷偷瞅着他,希望他别真的笨到无力的地步,这种暗示要是再听不懂,活该他暗恋她一年半。
终于,他找回失去的声音,开口说了一句:“对啊,我也很讨厌挤公车。”
天!羽容差点没力气提起她的工具箱。不过,她决定再给他一次机会好救她脱离被老板扣钱的命运。
她羞怯地看他一眼,然后垂下头,“周益津,我打工快迟到了,你可不可以载我过去?”
“我?”周益津指着自己的鼻子,简百不敢相信自己的好运。
“你要是很为难就算了。其实迟到顶多被扣钱而已,迟到一分钟扣十块,虽然迟个十分钟,一个小时的薪水就没有了,可是总不能太麻烦你。”如果这么说他要是再听不出来,她就认了。
所幸他还不是真的笨到无药可救。
“当然可以,你在哪里打工?”他急切地道,深怕她会决定不麻烦他。
“恺欣西餐厅。”
虽然周益津非常努力的骑车,她还是迟到了十分钟,不过能怪谁呢?谁教她谁不挑,竟然挑上一个骑车时速最快只敢骑三十公里的人,亏他的车还是最新款一百五十西西的。
羽容套上制服,郁卒地踱进餐厅的厨房,为那消失的一百块钱心疼不已,早知道还不如坐计程车。
“被老秃驴扣钱了?”领班李姊笑眼看着一脸沮丧的羽容。
“嗯,扣了一百块。”
“可怜的孩子。”李姊同情的拍拍她的肩,“午餐吃了没?”
“还没,没时间吃。”羽容没啥气力的回答。疲劳过度的她加上被扣钱的打击,身子已经有些摇摇欲坠。
李姊无奈地摇摇头,“看看你的黑眼圈,你几天没好好睡一觉了?赚钱虽重要,不过也要照顾好自己的身体。”她拿了一小块蛋糕给羽容,“先吃点东西。”
“谢谢。”羽容接过蛋糕,三两口就塞进肚子。她实在没什么食欲,可她不好意思违逆人家的好意,而且老秃驴刚才扣了她一百块钱,偷吃他一块蛋糕她心理多少可以平衡一点。
“看你这么辛苦,给你个好差事。十一桌来了个超级大帅哥,就由你服务了。”李姊把托盘放到羽容手上。
“什么超级大帅哥?”羽容边问边看着托盘上的餐点,上面放的全是餐厅里最贵的菜。且不提那位超级大帅哥到底帅不帅,有一点倒是可以确定,那位先生肯定是个超级大凯子,小费应该不会少。
“保证此汤姆克鲁斯帅,那几个丫头全跑到外面去偷看了。”
“对我来说,现在只有‘钱先生’最帅。希望那位先生给小费跟人一样帅就好了。”羽容朝李姊耸肩,端着主厨沙拉和海鲜酥皮浓汤走出厨房。
她顺着餐厅里所有母性动物的目光落点,毫不费力便发现李姊口中的超级大帅哥。她早该料到是他!她不得不承认他真的很帅,如果不是因为他那张帅得过火的皮面,她也不会参加那场选拔会,更不会因此欠他四百五十万,弄得自己现在一天睡不到两个小时。
羽容越想越火大,严重失眠的意志濒临崩溃。那家伙根本是个不折不扣的“红颜祸水”!
“先生,你的沙拉和浓汤!”羽容不客气的把沙拉和浓汤重重往桌上一放。
屠军笑看她气恼的表情,“小姐,你的服务态度不太好喔。”
羽容斜眼瞄他,“先生,如果你的小费给得够多的话,我的态度绝对会比现在好很多。”
“这样啊!花钱买服务是满合理的,你认为小费要给多少,才能够让你的服务热诚略微提高?”屠军始终是一脸笑容。
羽容张开五指。
“五百块?”见她摇了摇头,屠军又加了一个零,“五千块?”
“先生,别开玩笑了,我的服务热诚是很昂贵的。你给我五百万,我保证让你宾至如归。”羽容扬起嘴角,假笑道。
屠军想也没想就点头答应,“没问题。”他还真拿出支票本开了一张五百万的支票在她面前扬了扬。
羽容反倒被他的举动吓了一大跳。五百万可不是开玩笑的!他是太有钱了,还是已经疯了?
“不过,我最近为了婚纱秀模特儿的事很烦恼,恐怕没办法享受你的服务。如果你能帮我解决这个烦恼,我倒是不介意花这五百万。”
“对不起,你的困难我爱莫能助。”羽容冷着脸拿起托盘,走回厨房。她绝对不要再跟时装界有任何关系。
而他们刚才的谈话显然已经引起其他人的注意,她还没走到厨房,几个同在餐厅里打工的女孩子就拉住她,好奇地问起他们谈话的内容。
“羽容,你和那个超级大帅哥在聊什么?”
“没什么。”羽容累得没力气理会她们。
“可是看你们好像聊得很开心似的,他还一直对着你笑呢,你难道没被他电到吗?”
“你过去看看就知道他会不会电人了。”又不是电鳗,还会电人?羽容把托盘放到桌上,转身对李姊说:“李姊,待会儿十一桌的主餐麻烦别人送去,我不想送。”
“怎么了?他对你毛手毛脚?”
“不是,我欠他钱。”羽容拿起桌上的简餐,“七号桌的简餐我送去了。”
自从那天和他一起去吃汤圆之后,她发现自己对他的喜欢似乎不再只是那张俊美无畴的脸庞,而是一种复杂难解的情绪在她心中逐渐扩张,威胁着要将她吞没。地想那可能只是单纯的迷恋,但不论是迷恋或是爱意都不该发生在她与他之间。她并不排斥谈恋爱,只要对方不是服装设计师,因为她已经受够了服装设计师与模特儿之间的那种“爱情”
然而,屠军对她向来坚持的条件太具有威胁住了,她怕多见他一次,她心中的坚持就会少一分,所以尽量不见面是最好的方法。
“段羽容。”熟悉的轻唤声勾回羽容神游物外的思绪。
羽容回神,才发现七号桌的客人竟然是周益津。“你怎么在这里?”
“载你来之后,反正也已中午了,我就留下来吃午餐。”周益津有些失望的发现羽容看见是他时,并没有如他预期的惊喜。
“喔。这里的东西不便宜哦。”
“我知道。”所以他才挑了最便宜的简餐,不过在女孩子面前当然要顾及男人的面子,死也不能承认自己吃不起贵的排餐。“我本来想点丁骨牛排,不过想说中午随便吃吃就好,所以就点了简餐。”
“也对,中午吃太好会很难消化。刚刚有一某的客人点波士顿龙虾餐,一顿午餐就花掉几千块,真是太奢侈了。”羽容忍不住横瞟左前方的屠军一眼。
“对对对,一餐就花掉几千块实在是太奢侈了。”周益津急急附和。
“你慢慢吃,我去做事了。”羽容望着他略嫌呆滞的表情,失去了谈话的兴致。这就是她不喜欢同年龄男生的原因,幼稚得乏味。
“段羽容,你明天……”
羽容其实有听见周益津在叫她,也知道他想约她出去,但她故作没听见,不想费神去拒绝他。
“羽容。”一踏进厨房,李姊就一脸为难的看着她,似乎有事想对她说。
“李姊,怎么了?老秃驴找我麻烦?”羽容实在想不出有什么能让李姊欲言又止的,除非是老秃驴又要找碴扣她薪水,或是决定炒她鱿鱼。
“不是。其实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只不过……”李姊又说不下去了。
“李姊,你有什么事直说好了,我相信我的心脏够强壮,能够承受任何打击。”说实在的,她也想不出有什么打击是她没办法承受的,若硬要说一个的话,她相信不会有什么是比还不了屠军的钱,而得上台走秀更严重的了。
“听你这么说我就放心了。外面那位屠先生‘希望’你能出去陪他吃饭。”李姊说话时仍小心翼翼地观察着羽容的反应。
羽容扬眉,“老秃驴怎么说?他不会准我在上班时吃饭吧!”
“他说好。屠先生刚才决定由我们餐厅替他明年初的秀办庆功酒会。你的意思怎么样?”
“可以啊!不过‘坐台费’一个小时只有一百块好像太廉价了,再加个四百块还可以勉强接受。”羽容料定冲着屠军订的酒席,若秃驴肯定答应。
“我帮你问问看。”李姊走上二楼经理室,不一会儿便下楼,朝羽容比了个“没问题”的手势,“不过,他要你把制服脱下来,以免客人认为──”她的话未说完就被截断。
“认为我们这里有‘特别服务’?难道这次不算吗?”羽容笑了笑,平静的脸上看不出怒气,倒更显得诡异,令人怀疑她有什么阴谋。
她脱下制服,放进铁柜,用手指爬了爬长发,正要走出厨房,却忽然回过头问李姊:“他替我订什么餐?”
“和他一样的。”
“波士顿龙虾?正好,我一直想尝尝看。”羽容喃喃地道。她对李姊摆了摆手,便走出厨房。
屠军一见羽容走来,立刻起身替她拉开椅于,扶她坐下。
“一个人吃饭太寂寞了。”屠军稚气地说,言语中丝毫不觉得自己的手段有什么不对。
“人有特权真好,对不对?”羽容仍是一派平静,仿佛只是纯粹叙述一件事。
屠军闻言,脸上闪过一丝冰冷,但他仍笑着回应:“没错。”他想知道她接下来的反应是什么。
羽容拿起沙拉叉,拨弄着玻璃碗中的沙拉,“你希望我慑服在你的特权之下,还是很有个性的跟你大吵一架,然后让你丢脸,也让自己去了工作?”
屠军没想到她会征询他的意见,反问她:“你说呢?”
羽容掩嘴打了个呵欠,“通常我会做后面那项蠢事,不过对于一个连续几天没睡饱的人来说,那实在太费力气了,而且吃力不讨好。”
“你在忙什么?怎么会累成这个样子?”屠军伸手轻抚过她带着深深黑影的眼下,语气温暖、轻柔。
“你最好不要问,不然我会有扁你一顿的冲动。”
他了解她的意思。“何必那么虐待自己呢?那笔钱就算给你半年的时间,你也还不出来。”
羽容横他一眼,没好气的说:“谢了,你的话真是‘激励人心’。”
“别这么说,我只是让你认清事实罢了。”他叉起一口沙拉放进她嘴里,毫不避讳这举动有多亲匿且暧昧。
“事实往往是残酷的。不管如何,我总要试试看,说不定会有奇迹发生。”
“熬过这半个月,你还没倒下就算是奇迹了。你午餐吃了没?”
“正在吃。”她指指桌上的沙拉和浓汤,奇怪的看着他。他不是叫她出来陪他吃午餐吗?现在问这个问题太多余了吧!
“如果我没叫你出来,你几点可以吃午餐?”
“四点左右吧。”羽容用汤匙把覆在浓汤上的酥皮拨开一个洞,浓郁的食物香味四散,立刻勾起了她的食欲。
她急急舀了一口汤,正要送进嘴里,却被屠军拦住,“小心烫口。”
他俯身向前,替她吹凉了汤,才松手让她喝进嘴里。
微温的汤汁花口中流转,羽容费了好大的力气才将它咽下。她搅拌着冒出阵阵热气的浓汤,不时抬头瞄瞄屠军。
“怎么不吃了?”屠军发现她的异样,轻声问道。
羽容依旧搅动着浓汤,没头没脑地冒出一句话,“为什么你是服装设计师?为什么你不去当室内设计师或是律师什么的,偏偏要当服装设计师?”说到后来,她的语气几乎是气愤的。
“为什么你那么讨厌服装设计师?”屠军不解。
羽容终于抬起头,定定望着屠军,“我爸爸也是服装设计师,我妈妈是模特儿,从小我就不断看到许多长得很漂亮的阿姨、叔叔在家里进进出出。其实他们谁对谁都不忠,却又死撑着那张微不足道的结婚证书。”她干笑了几声,“这就是我对服装设计师和模特儿的观点来源,你有什么可以补充的吗?”
屠军沉默了好半晌,才又开口道:“发生在他们身上的事,不见得就会发生在你身上。”
羽容喝一口汤,任浓郁的奶油香在口中散开。真的接近了!因为她也爱上一个服装设计师。
星期日早上。
羽容裹着棉被,探头看向挂在窗外的温度计,然后极其悲惨地哀号一声,“天啊!八度。
“该死的寒流什么时候不来,偏偏在今天来。”她咕哝,但仍是振作起精神,以最快的速度完成刷牙洗脸的动作,接着整装完毕。
她看也不看地跨过地上散落的衣物,拿起钥匙离开家门。一到大厦大厅,她就看见停在外头的银灰色跑车,虽然漆黑的车窗紧掩着,不过猜也得出来是谁会开这么骚包的车。
“早。”屠军按下电动车窗,不过头却没有探出窗外,因他跟她一样讨厌冷天气。
“除了骚扰你的债务人之外,你没有别的事好做吗?”羽容没好气的问道。由于八度的低气温,加上心里越来越不想坚持的信念,使她口气不佳。如果他能一直保持令人憎恶的态度,那倒还好;偏偏他偶尔出现的温柔总会动摇她和时装界保持距离的决心。
“目前没有。”他笑眯了双眼,显然羽容的坏口气破坏不了他的好心情,正确的说,还有加强他心情愉快度的作用。
“可惜你的债务人急着要赚钱还你,不打算接受你的骚扰。”羽容说着,就迈开脚步往前走。
“连喝杯烧仙草,吃个热包子的时间都没有?”屠军终于探出头在她身后说道,还附加一句,“我请客唷。”
大步向前的脚步蓦地停下,裹着厚厚大衣的身躯一溜烟地钻进温暖的车内。
屠军侧身横过羽容,将车门关上。
“去哪吃?我等会儿要去发传单,不可以迟到。”羽容拍拍赖在她腿上不起来的屠军,哪有人关个车门就不起来的?简直把她的大腿当成枕头躺嘛!
屠军闭着眼,手往椅子下一摸,拿出一包热腾腾的食物塞到她手里。“你吃包子,我‘吃豆腐’。”他说得理直气壮的,好像事情就该这样。“吃饱叫我,我载你过去。”
交代完,他就枕着她的腿睡着了。
他就这样分配好了,一点都不管当事人的“豆腐”愿不愿意让他“吃”!羽容不敢相信的看着腿上这个无赖的家伙。算了!他想睡就让他睡,反正隔了那么厚的衣服也没什么关系。她打开塑胶袋,一口一口吃起包子,至于“豆腐”就随他了。
解决了屠军替她准备的一大袋食物,她低头正要叫醒他,但一看到他平和的睡脸,声音忽然消失。散落在他额前的短发柔软得不可思议,两扇微翘的眼睫轻覆着,丰润而呈粉红色泽的双层微启,这家伙睡着时像个天使。
“可惜醒的时候是个恶魔。”羽容喃喃自语。抬手看了一下手表,不急着让“天使”变回“恶魔”。
过了一会儿,屠军自己幽幽转醒,他微睁开眼,一看见羽容有些惊喜却困惑的低问:“‘小蓉’?”他眨了眨眼,待看清楚后,惊喜的表情消失,“怎么不叫醒我?”
两句话之间的语气差异不大,但羽容却能感觉得出他的失望,而他那浅而不显的失望让她忽然沮丧了起来。不知道为什么,她总觉得他口中的“小容”不是她。
“你看起来好像很困,所以我就想晚一点再叫你,让你多睡一会儿。”
“你不怕打工迟到会被扣钱吗?那时你离四百五十万又远了一步喔。”他坐起身,回到驾驶座上。“你不会趁我睡着时在我脸上画了什么东西泄愤吧?”
“对喔!我刚才怎么没有想到。”羽容故作懊恼状。
“现在才想到就来不及了。”屠军猛然踩下油门,银灰色跑车立时冲出街头,扬起一片尘埃。
“实在太可惜了。”羽容轻扯出一个笑容。她说不出可惜的究竟是什么,是没想到在他脸上画东西泄愤,还是可惜自己不是他话里的“小容”?
看来他真的打算一路陪她到底。
羽容调整一下背包的位置,藉机偷瞄身旁也背着一袋传单的屠军。她原以为他载她领了传单之后就会走了,没想到他竟然把那辆价值不菲的名贵跑车往街上一停,陪她到街上发传单,而且一走就是几个小时,连句怨言他没有。
“累了?”屠军注意到羽容的动作,体贴地接过她的背包。
“你不累吗?”羽容扭扭脖子,舒展一下僵硬的肩膀。
“有一点,不过总不能比你先喊累吧!”他笑道,一只手横过她肩头,不轻不重地替她按摩着。
“其实你不用陪我的。”
屠军将她搂向自己,大手覆盖着她冰冷的小手,温柔地低语,“我不陪你,我要陪谁?”
“可是……”羽容不明白他为什么用呵护情人的语气对她说话,他们连朋友都称不上,不是吗?
“没什么可不可是的。”他指着前面一家甜品店,“要不要去吃碗汤圆?我记得你最喜欢吃热的绿豆汤圆。”
“我最喜欢吃的是红豆汤圆。”羽容涩涩的说。忽然在意起他不记得她最爱吃的汤圆口味,她知道这个感觉荒谬得可笑,毕竟他只跟她一起去吃过一次汤圆,不记得是理所当然的事,但她总觉得在他眼中看到的“她”,不是她自己,而是另一个人。
屠军似乎愣了一下,随即改口说:“对不起,我一时记错了。”
“你请客就原谅你。”羽容通常不是这么爱敲竹杠的人,不过既然他要她还他钱,当然就得明白一个经济呈现巨额负债的人,是负担不起红豆汤圆这种“奢侈品”的。
“早料到你会这么说。走吧!”
甜品店里只有稀稀落落的几个客人,屠军让羽容先坐下休息,他则到柜台点了两碗红豆汤圆。
“段羽容,你怎么会在这儿?”周益津端着两碗红豆汤圆走到他们桌前,十分惊讶自己的梦中情人竟然出现在家里开的甜品店。
他显然没有注意到屠军的存在。羽容看着他发亮的年轻脸庞,忽然有点不忍心提醒他这段巧遇的现实面。
“我和朋友来吃汤圆。”她比比坐在她对面的屠军。
同益津立刻认出屠军就是昨天和羽容一起吃午餐的男人,马上摆出备战姿态,不让自己被比下去。
但屠军只凭一句话就和他分出高下。“小弟,你把汤圆放下就可以走了。”从容不迫的态度轻易显示出他认为周益津丝毫不具任何威胁性,甚至连跟他比较的资格都没有。
“我不是小弟!”周益浮不满的叫道。“这家店以后是我的。”他的补述更显出他的稚嫩与可笑。
羽容几乎要呻 吟出声。虽然她不喜欢周益津,但也不希望自己的同班同学被屠军生吞活剥,毕竟,以周益津的稚嫩根本敌不过人生历练丰富的屠军。
“失礼了,未来的老板。请问我们可以吃你们店里可口的红豆汤圆了吗?”屠军挑起一道浓眉,笑问道。
“你──”周益津听出他话襄的嘲笑意味,却无法做出任何反驳。
羽容怕他再说出什么自取其辱的话,连忙开口,“周益津,那边好家有人耍结帐,你快过去吧。”
周益津瞪着屠军,又回头看看要结帐离开的客人,最后还是接受了羽容的建议,过去替客人结帐。
待周益津走开后,羽容一脸莫可奈何地对屠军说:“你不能对他仁慈一点吗?他才廿岁,根本没有你的人生历练。”
屠军抬起头,以一贯的无辜表情看着她,“我总不能看着他抢走你啊!”
羽容咬着下唇,不知道该如何回答。他的意思是说他在追她吗?
“‘小蓉’,你是我的,任何人都别想抢走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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