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世民私秘生活全记录 三


  王珪听了,这才拱手退到一边。王珪本为李建成僚属,朝上说话不为自己着想,不避嫌疑,为人正直,有啥说啥,这真是一个谏议大夫所为。一个皇帝再英明,若由着自己的私心胡来,难免出错,而皇帝的一个错,不是平常老百姓的一个错,事关国计民生和千千万万人的利益。这些道理,太宗十分清楚,他看着王珪瘦小的身躯不亢不卑地侍立在一旁,大发感慨道:
  “主上御使奸邪之臣,不能治国,正直臣下奉侍君主,国亦不得治,惟有君臣相遇,如鱼得水,则国家可治,四海得安。汉高祖仅一田舍翁,提三尺剑定天下,而后天下大治,规模宏远,流布子孙,这是因为得贤臣之故。朕虽不明,幸得诸公多次匡救,以后仍冀良策,致天下于太平。”
  王珪拱手对道:“臣闻木从绳则正,人从谏则圣。故古代圣君必有诤臣七人,言而不用则相继以死。陛下开圣虑,纳诤谏,臣愿罄其狂瞽之言。”太宗连连点头,表示接纳,并下令,自今三品以上及中书门下入阁,必使谏官相随。
  说了半天,眼看时间不早了,掌管军机的杜如晦匆匆走进朝堂,向太宗奏道:“颉利,突利二可汗合兵十余万寇泾州,其先头部队已进至武功。”
  太宗一听鼻子哼哼着:“这些突厥,敢趁朕登基前来捣乱,岂不知朕是马上皇帝。”
  房玄龄奏道:“泾阳仅距长安七十里,也就是马军一天的路程,宜遣一上将前去讨伐。”
  打仗的事太宗比谁都在行。如今草茂马肥,正是突厥用兵的好时机,况我新君初立,用兵上更不可大意,太宗略一沉思,命道:“以尉迟敬德为泾州道行军总管,率军十万以拒突厥。即日起,京师开始戒严,卫戍部队处于临战状态。”
  兵贵神速,杜如晦讨得旨意后,拱一下手,急匆匆出殿布置去了。尽管大敌当前,太宗却不以为然。册后大典在丙子日如期举行,隆重繁缛的册后仪式后,太宗同时下诏册封一大把嫔妃,其中有正一品夫人四人:贵妃、淑妃、德妃、贤妃;正二品九嫔:昭仪、昭容、昭媛、修仪,修容,修媛,充仪,充容,充媛;正三品婕妤九人;正四品美人九人;正五品才人九人;正六品宝林二十七人;正七品御女二十七人;正八品采女二十七人。册封仪式后,宫中照例赐宴。晚上,待百官命妇人散去后,略有醉意的太宗携长孙皇后回到正宫。太宗今晚应该陪新册封的皇后娘娘。
  正宫里早已布置一新,各地献来的珍玩器物琳琅满目,什么玳瑁黄金莲花帐、云母翡翠屏风、翠羽鳞毫帘、五方金玉玛瑙床,以及手巾、香囊、香炉、暖手、辟寒,每一样器具有好几种,金灿灿,亮闪闪,显出皇后独有的荣华和尊贵。
  “满意吗?”太宗指着那些器具,有些夸耀地问长孙皇后。
  “托皇上洪福。”长孙皇后施一礼,卸去了皇后服饰,仍像平常一样侍候太宗,支使下人时,仍和颜悦色,一点也不摆皇后的架子。“皇上,”长孙皇后指着那些华丽奇巧的用具说,“衣服用品够用就行,请允许臣妾把这些用不完的器具转给嫔妃们。”
  太宗知道这正是长孙氏一贯的风格,只好随声附和:
  “你是后宫的主人,你说了算,随你怎么安排。”
  夫妻夜话,自然是甜美无比。太宗揽着长孙皇后说:“朕登上皇位,有你们长孙家一半功劳。在内,你识大体,顾大局,弥补了朕许多过失;在外,无忌也是尽心尽力,尤其在玄武门之变时,担当了许多机密大事,这些日子,朕决定大封功臣,以勋劳、成效考量而定封邑,无忌是佐命元勋,功在第一!”
  听了太宗的话,长孙皇后却并没显得多么高兴,起身施礼辞道:“妾托身紫宫,尊贵已极,实不愿兄弟子女布列朝廷,妾无忌兄文不能安邦,武不能定国,论功更不能列在第一。”
  太宗不以为然地说:
  “朕和无忌是布衣之交,起事前即是好友,他跟随朕的时间最长,朕看重无忌,并不因为他是国戚,朕不但论功排他为第一,下一步还打算任命他为宰相。”
  长孙皇后一脸恳切,再拜道:
  “汉之吕、霍,外戚干政,可为切骨之戒,特愿圣朝勿以妾兄为宰执。”
  太宗哼哼着,并没认可皇后的恳请,但长孙皇后以古人的善恶作为自己的鉴戒,表现出一位女性非凡的大度和卓识,确实难得,李世民之所以取得如此非凡的业绩,实在和贤妻长孙氏的配合和协助分不开。
  己卯日,突厥进击京兆高陵县、辛已,泾州道行军总管尉迟敬德与突厥战于泾阳,大破突厥,斩首千余级,并擒获俟斤阿史德乌没啜。
  战报传到皇宫,太宗大为高兴,正巧魏征也从山东回来了,太宗设宴招待几位重臣,一则庆贺打败突厥,二则为魏征接风。人逢喜事,君臣欢娱,谈到在前线奋战的尉迟敬德,太宗高兴地说:
  “尉迟敬德随朕驰骋战场多年,颇有经验,又加其勇猛,朕料一战可挫突厥也,今果不其然。”
  长孙无忌亦道:“皇上的军事指挥才能,非凡人所能及也,无论是一内乱外侵,想以军事手段来撼我皇唐,纯粹是痴人说梦!”
  这话不假,太宗哈哈大笑,喝一口松醪酒,夹一块鹿唇肉填进嘴里,略做沉思,才说:
  “朕自少经略四方,颇知用兵之要,每观敌阵,则知其强弱,常以吾弱而当强,强当其弱,彼乘吾弱,逐奔不过数十百步,吾乘其弱,必出其阵后反击之,无不溃败,所以取胜,多在此也。”众卿听了这经验之谈,连连点头称是。右仆射封德彝见太宗兴致很高,乘机奏道:
  “隋末丧乱,人口疾减,如今全国在册人口仅二百余万户,不及隋朝人口多时的四分之一。如今突厥入侵,军队调动频繁,点校粮秣,颇感不足,皇上诏免关东赋税一年,可否暂缓执行。”
  吃饭的不知当家的苦,太宗知道尚书省的难处,点点头说:“明日重新颁布诏令,说‘已役已纳,并遣输纳,明年总为准折。’先征赋税,供国家急需,以后再补他们就是。”
  魏征听了这话,当即甩下筷子表示反对,他义正辞严地说:“今陛下初膺大宝,亿兆观往,始发大号,便有二言。生八表之疑心,失四时之大信。纵国家有倒悬之急,犹必不可。况以泰山之安,而辄行此事!为陛下为此计者,于财利小益,于德义大损。臣诚智识浅短,窃为陛下惜之。”太宗一听魏征说的有理,点点头说:
  “还是按原诏令执行吧,一个做皇帝的不能失信于天下。”
  “那……”封德彝苦着脸说,“开销大,税赋又少,我们做宰相的确实有些棘手,不似当谏议大夫的,嘴上说说也就完了。”
  魏征也不计较封宰相语含讽意,径直提出自己的见解说:“发展农业生产,势必需要足够的劳动力,目前急需解决的是增殖人口问题,我以为首先从两个方面入手。一是劝勉民间婚嫁,具体措施是,规定男二十,女十五作为法定的婚龄,凡是鳏夫,寡妇丧期已过的,并须申以婚媾,令其好合,对那些贫乞不能嫁娶者,责令乡里亲戚或富有之家予以资送;第二,想方设法赎回外流人口,以我的估计,隋末丧乱,汉民避乱而入北或为戎狄所掠者,不下于一百五十万人。”
  没等魏征说完,封德彝抬杠说:
  “赎回外流人口,固然可以解决中原劳动力不足的问题,但如今正与突厥开战,赎回人口岂不等于白说?”
  大家也都小声议论,认为魏征的第二条措施不可取,但太宗却一脸喜悦地拍手道:
  “魏爱卿的这两条意见切中要旨,尚书省马上研究,拿出具体措施,颁诏执行。至于赎回外流人口,朕认为完全可以,突厥扰我中华,从来就没有停止过,到最后还是他们俯首称臣。怕他们什么,比突厥强大的多的是,最终还不是都被我们打败了。”见皇帝表了态,众人开始就此建议,纷纷提出自己的见解,对魏征的两条措施加以补充,正在讨论地热闹时,一直在兵部值班的杜如晦匆匆走进来,拱手向太宗报告说:“渭河西岸突然出现大批突厥骑兵。”
  渭河就在长安城西北流过,杜如晦的意思说突厥人已经兵临城下,众人听了都有些着急,但十几岁就领兵在战场上拼杀的太宗一点也不慌张,命令杜如晦:
  “一、速差人探明突厥人马数目;二、通知支援的兵马昼夜兼程,向长安靠拢;三、加强城防,做好打恶仗的准备。”
  杜如晦答应一声,拱拱手,急步走了。望着杜如晦神色严峻的样子,封德彝有些担心地说:“突厥人不会强攻长安城吧?”
  “不会,”太宗笑道,“突厥人善奔袭,不善攻城。长安城高壕深,由着他们攻战,也占不了我们多少便宜。”众人听了太宗的分析,才悄悄舒了一口气。“长孙爱卿?房爱卿?魏爱卿?”太宗叫道。“臣等在!”三个答道。“随朕去北城楼观景!”
  观敌瞭阵叫“观景”,众人不禁为太宗的气势所折服,会心地一笑,齐齐朗声答应,即刻撤了宴席,簇拥着太宗出宫上马而去。
  十月的渭河,清亮而碧绿,宛若一条玉带绕长安城西北向东流过。河西岸落木萧萧,狼烟四起。圆顶帐篷像一个个蘑菇散布在山岗田间,连绵十几里,一眼望不到边,衣襟左袵,卷发齐眉的突厥兵来来往往,有的在切草喂马,有的在挖坑埋灶,准备做饭。连皂狼牙雕旗竖在道边,在秋风中胡乱地招展飞舞。一阵阵号角呜呜咽咽,顺风吹来,空气中掠过一阵阵马骚味……太宗站在城楼上一一审视,足足看了小半个时辰,才点了点头,对长孙无忌等人说:
  “朕观突厥兵马,不下于十余万人,其在渭水之西,安营扎寨,散乱而无章法,看来他们并不想临阵交战。”
  “那他们十余万人,深入渭水,意欲何为?难道是向我们新朝示威?”长孙无忌说。
  太宗笑了笑,手指着渭水对岸对大家说:
  “无忌说对了,颉利与突利合兵十余万突进渭水,玩的是军事讹诈,朕自有办法对付他们。”
  正在说话间,兵部崔侍郎来到城楼,对太宗说:
  “颉利可汗遣其心腹执失思力进城,要求皇上接见。”
  “这是来探听我城内虚实。”太宗和大家交换了一下眼神,对崔侍郎说,“告诉杜尚书,朕这就回宫,命那执失思力方又报名入见。”从午门到显德殿,虎贲御林军排成两行,挺胸凸肚,佩刀持枪,摆得甚是齐整威严。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满脸傲气的执失思力进午门时,被人扇了两巴掌,不得不举着揭帖报名入见。在虎贲军枪林刀丛中一路穿行,来到显德殿。三叩六拜毕,执失思力方又趾高气扬,露出一副不可一世的神气,似乎不把太宗这个大唐皇帝看在眼里。
  “颉利可汗和突利可汗将兵百万,如今已经到达了。”执失思力说完,驴脸朝天,鼻子哼哼着,那意思是,咱大军来了,看你这个大唐的小皇帝怎么办?
  望着执失思力的样子,太宗觉得又好气又好笑,当即指着执失思力厉声道:“朕与汝可汗面结盟约,且许和亲,赠金银前后无算。汝可汗背约忘盟,引兵犯我,何得自夸强盛;出兵不愧,自夸不羞,汝虽戎狄,当有人心,何能全忘恩义!”
  听太宗这一说,执失思力脸上有些发热,头也渐渐低了下来,太宗又一拍龙案道:
  “别说你突厥来了一百万,就是来了二百万朕也不怕。来人哪!”话音未落,殿角就窜上来四个金吾卫,一边两个,牢牢地把执失思力摁倒在地,执失思力被掐得吡牙咧嘴。“把他先斩了,再行决战!”太宗喝道。
  乖乖,没说上几句话就要杀头,执失思力缩缩脖子,心中骇怕,以头点地,叫道:
  “臣不读书,不知礼,冒犯皇帝,皇帝大人不计执失思力小人之过,恳请免死!免死!”
  萧瑀上来为之请命道:
  “两国交兵,不斩来使,番将无知,请圣上宽恕。”封德彝也跟着上来说:
  “执失思力已承认不识礼,请以礼放还,以显我天朝大国的气度。”执失思力见两个老头为他说话,感动得鼻涕一把泪一把,左一下,右一下,叩头不已,太宗“哼”了一声,说:
  “放了他可不行,我若遣去,突厥则谓朕畏惧,则更加猖獗。来人哪,先把这执失思力囚系于门下省,待破了突厥再说。”金吾卫答应一声,把执失思力脚不沾地地提走了。
  此时天色已晚,太宗又和大臣们研究了几个军事上的问题,吩咐各军小心戒备,方才回宫歇息。
  四更天的时候,太宗就起了床,来到前殿,披阅兵部送来的文件。杜如晦更是一夜未睡,闻听太宗已来到前殿,忙赶去晋见,汇报情况。
  “各方增援大军已陆续赶来,估计在天亮时可形成对突厥的合围态势。”杜如晦说。
  太宗赞许地点了点头,幽默地说:“那咱们用不着唱空城计了。”
  “突厥营中怎么样?”太宗问。
  “倒没有什么大的动静,夜里有小股突厥兵涉过渭水,转了一圈又回去了。”
  “这是试探我虚实,颉利性疑,执失思力一夜未回去,我估计颉利已没了主意。”太宗想了一下,又问杜如晦,“你说这仗咱们打不打?”
  “我们的兵已集结到位,打,我们也不会吃亏。”杜如晦说。
  太宗摇摇头,望着殿外深沉的夜空说:
  “百业待举,百废待兴,抚民以静,还是不打仗为好啊……”
  杜如晦会意地点了点头,又小心地探问:“是否在北边开一个口子,留一条通道让颉利……”
  太宗想了一下,点点头说:
  “只派小股兵马在北边活动,示以兵威,但不与突厥正面交锋。”
  “可也不能让突厥小看了我们。”杜如晦说。
  “对突厥,我们早晚要打,但不是现在。”太宗分析道,“突厥十万人马,都是骑兵,往来迅速,这一点我们暂时还不能做到,交战起来,也占不了他们什么便宜。天亮时朕亲自到渭水河边,与颉利对话,当面责其贪得无厌,背信弃义。”
  “这,这不太合适吧?”听太宗这一说,杜如晦大感意外,御驾亲临前沿阵地,这也太冒险了吧。
  但太宗决定了的事很难改变。第二天上午,太宗点了长孙无忌、房玄龄、高士廉、魏征、侯君集、丘行恭六人,身披甲胄,跨上轻骑,就要出城。老臣萧瑀到底不放心,拦住马头,叩马固谏:“陛下万金之躯,身系国家社稷,怎可亲临战场,望陛下三思,不可轻敌!”
  太宗低头拍了拍萧瑀说:“卿可勿虑,我筹之已久,非卿所知,制服突厥在此一举,卿第观之。”
  萧瑀无奈,只得闪在一旁,抹抹老泪,看着太宗纵马而去,渭河西岸,狼烟四起,番兵正在生火做饭,热闹得好似集市一般,有的突厥兵挽着袖子,正在宰杀掠来的牛羊,就在河中洗涮,那些牛羊下水,随手一扔,到处都是。有的突厥兵伸头懒腰,慢腾腾地解开腰带,就在河岸边拉屎撒尿,一点也不避讳人,美丽的渭河让这十万突厥兵马践踏地不成样子。
  太宗带长孙无忌等人骑着高头大马,直接来到渭河边。侯君集亮开嗓门,朝对岸叫道:
  “太宗皇帝召颉利可汗说话!”
  东岸来了七骑,俱着金盔金甲,行动不凡,早惹得突厥哨探的注意,一听说是大唐皇帝轻骑来到河边,放下手中的杂活,掂兵器在手,跨上战马,虎视眈眈严阵以待,谁知这大唐皇帝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心腹大将执失思力进京城谒见太宗,一夜未归,颉利可汗心里焦躁,正在大帐里来回乱走,按照颉利的如意算盘,玄武门之变后,李世民新近登基,定然不敢妄动刀兵,而突厥以十万人马,进逼渭水,李世民必然心怀畏惧,遣使求和,到时颉利可以乘机要挟,索要金帛美女。但事情的发展并未像颉利所预料的那样,前去察看虚实,夸说突厥兵力雄厚的使臣执失思力不但音讯皆无,唐太宗李世民竟轻骑驰至渭水边,难道大唐早有所准备,想打一次歼灭战?但不管怎样,先去见见李世民再说,颉利披挂一新,在数百骑的簇拥下,驱马靠近岸边。
  “颉利可汗!”太宗以鞭梢指着对岸高声喝道:“人之立世,应当以信,两国相交,亦应如此,旧日约以盟好,许结和亲。先后获我金银布帛,难以数计,今日负约,践我国土,扰我百姓,岂有人心!”
  国子学设博士二人,正五品上;助教二人,从六品上;以及典学四人,掌固四人。典学负责抄录课业,庙干掌管清扫学庙。国子学学生一般为三百人。其学生主要是三品以上文武官员和国公的子孙、二品以上文武官员的曾孙。学生入学时,设束帛一篚、酒一壶、修一案(干肉一木盘)。学生通晓两经以上可以上报国子监,请求毕业为官。
  太学设博士三人,正七品上;助教三人,从八品上;学生一般为五百人。学生主要是七品以上文武官员和侯伯子男的儿子;平民的孩子有学业突出者,也可入太学。律学设博士一人,从八品下;助教一人,从九品上;学生一般为五十人。学生来源为八品以下文武官员以及平民的孩子,主要学习律令和一些格式法则。
  书学设博士二人,从九品下;学生为三十人,学生来源于八品以下文武的话,说道:
  河边开来,脚步声和马蹄声敲打着大地,像闷雷一样掠过颉利可汗的心头。颉利脸上闪过一丝不安地神色,却又强词夺理地说:“我大军至此,断无空手返回的道理。”
  太宗见他语气软了下来,拍马向前走了十几步,对颉利说:“朕给你一夜的考虑,战还是不战,战,朕奉陪到底;不战,我们还是好兄弟,重申旧约,也当资助你一些金银钱粮回国。”没等颉利回答,太宗拨马而回,这时主力部队已赶来接应太宗,太宗叫过高士廉吩咐道:
  “麾军后退一里,以弓箭手压住阵脚,轻骑兵藏在弓箭手后头,排矟手再居后,若突厥兵过河,则来个反冲锋,把突厥兵压制在河里。”
  “是!”高士廉又担心地问,“突厥骑兵太多,战线太长,是否可以主动出击,分割歼敌?”
  “朕坐镇在城楼上,你自管勒兵布阵,听候号令!”太宗吩咐道。颉利可汗见唐太宗丢下几句话,拨马走了,唐军又后退一里路,严阵以待。心知今天这场仗是不好打了,只得回到大帐,召驻扎在后边的突利可汗前来计议。
  秋深了,天黑得早,突厥的营地上升起一堆堆篝火。军情紧急,战况可能瞬间就有变化,突利可汗跑得头上冒汗,进了大帐就对颉利说:
  “西北方也发现唐军,有好多旌旗在山野间晃动。”
  颉利却并不着急,命人摆上酒菜,招呼突利入座,倒上一碗酒,突利一口干了,抹抹嘴说:
  “我们本来就不应该来,仓促深入,前无可掠,后无可援,若唐军以倾国兵力前后夹击,我们可就惨了。”
  昭陵六骏图卷,金赵霖作。绢本。设色。工笔画。唐太宗李世民昭陵前石刻(浮雕)六匹骏马,其中第一匹马旁附画丘行恭之像。此六匹马都是唐太宗出征时的坐骑,大多中过箭伤,图中一一表明。画法浑厚攻破都城有些吹牛,但“申表称臣”之说却有些来头,原来隋末时,东西突厥雄踞漠北,控弦数十万,薛举、窦建德、王世充、刘武周、梁师都等人为了取得突厥的支持,俱北面称臣,受其可汗之号。
  称臣纳贡是人主耻辱,朝廷一向讳莫如深,如今颉利当面说出这些话,太宗有些恼怒,厉声说道:
  “我不负可汗,而可汗独负于我,今既来之,朕自当奉陪到底,你敢与朕单行独斗吗?”
  颉利深知李世民的武功,没敢接他的话茬,却在这时,但见正南方向旌旗和铠甲遮蔽田野,长安城内城外,唐军一队队向渭河边开来,脚步声和马蹄声敲打着大地,像闷雷一样掠过颉利可汗的心头。颉利脸上闪过一丝不安地神色,却又强词夺理地使前来,请求讲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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