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情树 亲情树

  
  火车已经消失在了远处,只留下了两条冰冷的铁轨,雨欣还是一动不动地站在原处,向着远方眺望。突然她感觉到有人在拉她的衣服,低下头一看,弟弟妹妹在她身边围成一圈,抬头看着她。
  雨欣十分惊讶地说:“呀,你们怎么来的?你们是怎么进来的呀?”
  雨悦奇怪地问道:“姐姐你为什么不在车上?”
  雨欢委屈地说:“我们以为你已经走了。”
  雨欣蹲下身子看着弟妹,坚定地说:“姐姐不走了,姐姐不去北京了,姐姐现在就带你们回家,我们再也不分开了。”
  三个弟妹互相看了一眼,他们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惊喜地问着:“真的吗?”
  雨欣肯定地点点头。
  雨悦担心地说:“可是姐你不去北京念书,你会后悔吗?”
  雨欣摇摇头笑着说:“姐姐不想去了,想和你们在一起。”三个弟妹这才露出笑脸。
  雨欢着急地问道:“那么我们真的可以回家住吗?”
  雨乐高兴地说:“我们真的不再分开了吗?”
  雨欣肯定地点了点头,三个弟妹高兴地扑向雨欣的怀中。
  雨欣背着雨乐,雨悦和雨欢手拉着手,他们一起沿着铁轨走着,脸上都荡漾着久违的欢颜。
  这个时候刘家的爷爷奶奶已经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一样了,在屋里团团转着。
  刘母绝望地说:“我什么地方都找过了,根本没有她的人影。”
  刘父提醒道:“小公园、还有后面的工地……”
  “去过,去过,都去过了,都没有,那些小孩儿说今天压根没有看见她,她会去哪儿了呢?真急死人了。”
  刘父突然想到,“她会不会回自己家里去了?”
  刘母顿时恍然道:“嗳,对呀,有可能。走,我们去她的老房子看看,快。”
  老两口急急慌慌地出门去了。
  到了雨欣家里,刘父在天井里着急地等着,刘母从楼梯上慌慌忙忙地下来。着急地说:“没有人,家门都反锁了,该找的都找遍了,这可怎么办啊?”刘母一副六神无主的样子。
  刘父突然很认真地说:“你别说话,我好像听到她说话了。”刘母和刘父都一句话也不说了,屏息静听着,果然远处传来了雨欢的笑声。老两口寻着声音走到门外,只见门口的小巷里,雨欣带着三个弟妹高高兴兴地走了回来。雨欢和雨悦一手一个拉着雨乐,他们奔跑着,笑着,喘着,刘母和刘父终于放下心来,赶紧迎上去。刘母埋怨地说:“啊呀,欢欢你一个人走出去玩也不说一声,奶奶快被你急死了。”
  雨欢大声地答道:“奶奶,我回家了,姐姐说我以后不去你们家了,因为姐姐不走了。”雨欢说完兴高采烈地和雨悦雨乐一起往家里奔去,刘父刘母都愣在那里,他们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都以为自己听错了。
  刘母着急地说:“什么?她说什么,她以后不去我们家了?”
  刘父奇怪地对雨欣说:“怎么?你不去北京念书了?”
  雨欣坚定地答道:“我不去了。”说到这句话的时候,心里还是不自觉地痉挛了一下。
  刘父认真地说:“这是怎么回事?发生了什么事情?你得跟我们说清楚。”
  雨欣低下头,抚着弟弟妹妹们的头说:“我的弟弟妹妹离不开我,我也离不开他们,所以我决定不去北京了,”
  刘母警醒地问:“那你要把欢欢领回去?”
  雨欣点点头。刘父刘母互相看了一眼,脸上的表情一下子变得很难看,他们根本就不想相信这是真的,根本就不愿意接受这个事实。刘父站出来说:“这是不可以的,行不通的,这个孩子你不能说送来就送来,说拿走就拿走,就是一只猫一只狗也不能这样随便的。”
  刘母也忙应和道:“是啊,她是人啊,是我们的孙女呀。”
  雨欣难过地说:“对不起,我知道你们很喜欢欢欢,可是希望你们理解我的心情,我们姐弟四个其实谁也离不开谁,让他们生活在自己家里对他们的成长有好处。”
  刘母不高兴地说:“但她这几天在我们家里也很好呀,起码比这儿的条件好多了吧?怎么就不利于她的成长了呢?”
  雨欣不停地说着“对不起,真的对不起。”
  刘母蛮横地说:“我现在就去把她领回家。”说完径直走进天井往楼上走去,雨欣和刘父跟着她。
  雨欣着急地说道:“对不起,请你不要这样。”
  这时,雨欢、雨悦、雨乐正在家里开窗通风,雨悦找出电扇,插上电源。
  只听见刘母噔噔噔上楼的脚步声。她一边上楼一边叫着:“欢欢,欢欢,我们走,跟奶奶回家去。”
  雨欢倔强地说:“我不,我要在这里玩。”
  雨欣和刘父在后面跟了上来。
  刘母抱怨道:“哎哟,这房间这么热,有什么好玩的,快,跟奶奶回家,奶奶今天给你买了大雪糕,你最喜欢吃的可可味的。”
  雨欢高兴地说:“真的?”
  刘母高兴地说:“真的,走,我们快回家。”
  雨欢高兴地站了起来,就打算跟刘母回家。
  雨欣忙说道:“等一等。阿姨、叔叔,我们听听欢欢自己的想法好吗?如果她愿意留下你们就让她留在这里好吗?如果她愿意和你们生活在一起,我也会尊重她的选择。”
  刘父刘母面面相觑,不知该如何回答雨欣。
  雨欣温柔地对雨欢说:“欢欢,你听姐姐说,现在姐姐要你做一个选择,你是愿意和爷爷奶奶住在一起,还是愿意在这里和姐姐弟弟住在一起?我不是说今天晚上,我是说永远。”
  雨欢一下子愣住了,她看看爷爷奶奶,又看看雨欣,再看看雨悦和雨乐,感到有些为难,她刚想开口说什么,雨欣打断了她。强调道:“只能选一个。”
  刘母期待地看着雨欢。雨欣也紧张地看着雨欢。
  刘母对雨欢说:“欢欢,你快告诉姐姐你愿意跟着爷爷奶奶住。”
  雨欢想了想之后坚定地答道:“我要住在这里。”
  刘父刘母脸上的神情失望至极。
  在郑家,郑知远拿着钥匙开门进了家门,家里面悄无声息。他叫道:“思思,悦悦。”
  程思思穿着睡衣睡眼迷蒙地从房间里走出来。打着哈欠说:“你回来了?几点了?”
  “你睡了一天?悦悦呢?”
  程思思不负责任地回答道:“不知道,可能在小房间里吧。”她打了个哈欠又跌坐到沙发里。郑跑到小房间门口往里看了看。说道:“没有嘛。”
  程思思随口说道:“那她可能到楼下去玩了吧。”
  郑知远有些紧张地说:“我上来的时候没看到她呀,再说她平时也不会随便出去啊。我说你怎么在家里连一个孩子都看不住啊?”
  程思思跳了起来说:“郑知远你不要搞错了,我在家里是请了病假休息的,不是为你看孩子的。”
  郑知远刚要说什么,这时候门铃突然响了,郑知远赶紧去打看门,只见门外站着雨欣和雨悦。
  程思思没好气地冲上前来喊道:“你怎么出去了,出去也不说一声,害得我被人骂。还不快进来。”
  郑知远对程思思说道:“你干什么呀?”又转过来赶紧对雨欣说:“快请进来坐吧。悦悦,你去找姐姐的话也应该告诉家里一声,否则我们会着急的。”
  雨悦怯怯地说道:“对不起,爸爸。”
  雨欣和雨悦走进门来却站在那儿不坐,雨欣说道:“郑老师,我今天来是想和你们商量一件事情的。”
  郑知远说道:“什么事,你说吧。”
  “我今天来是想把雨悦接回家里去。”
  郑知远一下子愣住了。
  程思思尖叫道:“怎么啦?发生了什么?我们没对她怎么样呀?”
  雨欣说道:“不是因为你们的缘故,你们千万别误会,是这样的。我考虑再三,决定不去北京上学了,所以我就可以自己带弟弟妹妹了。”
  程思思如释重负的样子道:“哦,原来是这样,那太好了,我是说孩子大了,到别人家里去总会觉得生分,还是回去的好。”
  雨欣说道:“这些天给你们添了不少麻烦,真不好意思。”
  程思思假惺惺地说:“哪里,哪里,她很乖的,对了,悦悦还有一些东西在这儿,我去帮她拿出来。”
  程思思快步走到小房间里,郑知远愣在一边,一直没有开口说话,但是他脸上的表情却十分复杂,有惊讶,有释然,也有失落。他走过去摸摸雨悦的头,对雨欣说道:“你的决定让我感到有些突然。”
  雨欣说道:“对不起,我也是突然决定不走的。”
  程思思从里面拿出了雨悦的书包,雨悦拿过来背在身上。然后和雨欣一起离开了郑家。
  雨欣、雨悦离开后,郑知远返身一屁股跌坐在沙发上,他随手拿起一本杂志翻着,拿反了也不知道,郑知远摇摇头道:“这事真是莫名其妙,像是做了一场梦。”
  雨欣和雨乐又来到姚家的门口,雨欣拉着雨乐的手在和老姚和姚妻告别,雨乐仍然是沉沉的低着头。
  雨欣歉意地说:“那我们走了,你们自己保重。”
  姚妻笑着说:“嗳,要让他多说说话,话太少要闷出病来的。”
  老姚伸出手想摸摸雨乐,但手伸到半途,他又把手缩了回去。雨欣拉着雨乐走了,老姚和姚妻站在那里目送他们远去,雨乐一边走一边悄悄地转过脸来看了老姚一眼,老姚呆呆地看着雨乐小小的身影渐渐远去,他的眼睛湿润了。姚妻同情地看了他一眼,她知道,其实老姚的心里是多么地难受。她安慰老姚说道:“以后如果想他了,我们就一起去看看他。”
  老姚坚决地摇摇头又摆摆手,他真的受不了这种感觉了,他想他是不再需要的了。
  在雨欣母亲的墓地里,雨欣和三个弟妹在一片草地上采摘小野花。雨欣和三弟妹捧着大把的野花走过来,他们把花放在了雨欣母亲的碑前。三个弟妹抱着雨欣。他们一起看着墓碑上雨欣母亲的照片,雨欣母亲一如继往地朝着她的孩子们展露着温暖的笑容。雨欣默默地说道:“妈妈,我把弟弟妹妹都领了回来,我向您保证我会好好照顾他们的,我要让他们生活得幸福快乐。我们永远是相亲相爱的一家人。”
  家里是一片零乱,雨欣和弟妹们在一起忙乱地收拾着东西,准备要搬家了。
  雨悦问道:“姐姐,我们要搬到哪里去?”
  雨欣答道:“一个新的地方。”
  雨欢忙问道:“那里大不大?”
  雨欣耐心地回答道:“不太大,但我们搬到那儿就可以有新的生活,我们就可以永远在一起了,知道吗?”
  雨欢看着雨欣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
  雨乐上来问道:“我想把我的小树也搬走可以吗?”
  雨欣说道:“可以啊,我们的新家正好有一个小院子,我们把小树搬过去。”
  雨乐听了姐姐的允诺,高兴地跳了起来,说:“太好了,那我就可以把我跟它说过的故事全都带过去了。”
  雨欣的新家是在浦东的一个小小的院子里,这个院子里有着和煦的阳光,照耀在雨乐的小树上,每一片叶子都在明晃晃地跳着舞,雨欣、雨欢和雨悦正在开心的给这棵刚挪了窝的小树培土。雨乐拿着一个盛满清水的水杯从房间里面走了出来。他边走边对着水杯说着话,“小树小树你喜欢我们的新家吗?你一定要快快地长大,我们永远在一起好吗?”雨乐把水倒在树上。
  雨欣边打理着小树边说道:“乐乐,给你的小树取个名字吧。”
  雨乐想了想说:“我不会取名,姐姐,你给它取一个吧。”
  雨欢说:“我们叫它孙家小树吧,因为我们都姓孙。”
  雨悦叫着说:“不好听,我们叫它雨的小树吧,因为我们名字里都有雨。”
  雨欢吵吵着说:“不好听,不好听,大姐,还是你来为小树取个名吧。”
  雨欣想了想说:“我们叫它亲情小树好不好?”
  雨欢道:“姐姐,为什么叫它亲情小树啊?”
  雨乐问道:“姐姐,什么是亲情啊?”
  雨欣一边修剪着小树的枝叶一边说:“亲情啊就是亲人之间的感情,父母和孩子之间的感情,兄弟姐妹之间的感情这些都是亲情。我们把这棵小树叫亲情小树就是要让它为我们作证,我们会永远在一起的,你们说好不好?”
  雨悦、雨欢、雨乐听了之后齐声说道:“好!”
  雨欣招呼着大家说:“来,我们一起来为它浇浇水。”
  雨悦高兴地说:“那姐姐我们的房间就叫亲情小屋好不好?”
  雨欣抚着雨悦的头说:“好,悦悦真聪明。我们就把它叫作亲情小屋。”
  看着身边的弟弟妹妹们,想着所发生的一切,雨欣的心里不知道是一种什么滋味,她想着自己所放弃的一切,心中不禁酸酸的,但是看着弟弟妹妹们在自己的身边,露着天真幸福的笑脸,一家人围在一起,她的心里是那么的温暖,那么的安然,她想,她的决定应该是对的,一定是对的。
  在老城区的小巷里,彭大暑背着一个大包夹了一块画板独自默默地走着。回到家,大暑打开门走进屋里,他第一件事情就是往对窗望了望,对面开着窗,却看不到人影,大暑笑了笑。他拿出他为雨欣画的一幅油画,把画放在一个篮子里,然后写了一张条,上面写着:“我回来了,你没有忘记我们之间的约定吧?”大暑把条子夹在篮子上,然后用晾衣杆将篮子撑到了对面的窗子里,对面窗子里伸出一只手将篮子接了过去,大暑伸着脑袋充满期待地等待着对面的反应。突然,对面窗口跳出了一个女胖子来。她叉着腰瞪着大暑。骂道:“侬是啥人啊,你有毛病啊,十三点啊,什么约定不约定的,你嫌我老公对我猜疑得不够多啊?”原来对面已经住进了新的房主。胖女人把晾衣杆连同篮子和油画一同塞回到彭家,大暑看到这一幕一时不由得目瞪口呆。
  在孙家天井里,大暑从门外走进去,正碰上刘父刘母从里面走了出来。他们的神情很失落。王家姆妈在水龙头上洗东西。彭大暑走了过去。
  大暑问道:“阿姨,我打听一下,孙雨欣是不是已经去北京了?你知道她把她的弟弟妹妹都送到哪里去了?”
  王家姆妈抬起头说道:“哟,是你啊?雨欣她没去北京,现在把家搬走了。”
  大暑惊讶道:“搬家了?那她家搬到什么地方去了你知道吗?”
  王家姆妈摇摇头说道:“不知道。”
  大暑奇怪道:“怎么?她没有告诉你他们的新地址?”
  王家姆妈道:“没有,一声招呼也没打就搬走了。一觉醒来,就没这家人了。你看,把这儿的一棵树也挖掉了。”
  彭大暑呆在那里,他没想到事情会是这样的,怎么会是这样的?孙雨欣真的就这样搬走了?就这样从这里消失了,不留一点痕迹。
  王家姆妈还在喋喋不休地说着,“你说雨欣这个孩子平时挺懂事的,怎么这事做得这么不周到呢?现在谁都不知道他们搬到哪里去了,刚才走出去的那对老夫妻天天来打听,还说要去打官司讨回雨欢,可是人也找不到了,到哪里去打官司?”
  大暑的脸上写满了失落,他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好,在公用电话间大暑不停地打着电话,“喂,杨群吗,我就想问一问你有没有孙雨欣的消息。那你有没有田风在北京的电话?我想问问他有没有和孙雨欣联系过。什么?田风也在找孙雨欣,他也找不到她?”
  “石君啊,孙雨欣最近有没有和你联系过?”
  “林琳吗?我想问一问你最近有没有碰到孙雨欣,你有没有办法联系到她?”
  大暑一个个电话拨着,他的神色越来越绝望。最后他把电话重重地一扣,狠狠地打了一下自己的头。就在这时,桌上的电话铃响起,他急切地拿起电话。“对,我是彭大暑,你说什么,你也找不到她?她的妹妹也都已经转学了?什么,她可能搬到浦东去了?你在渡船上看到过她?”
  在渡船上,彭大暑乘来乘去。他在渡船上的人堆中走着找┳拧…
  天空一片碧蓝,任凭大暑怎样地四处奔走,寻找,人群中,他再也寻不到雨欣熟悉的身影,大暑在心中绝望地呼唤着:“孙雨欣你到底在哪里?你不会就这样和你的弟弟妹妹们一起消失了吧?你为什么要这样做啊?”
  雨欣在一条梧桐道上没有目的地走着。她已经去了很多的地方找工作,但是每个地方的人都用各种各样的理由来推托掉她,“对不起,我们这儿不需要女工。”“哦,这儿没有工作做,你到别的地方去看一看吧。”“你的困难我们很能理解,可是厂里已经取消顶替政策了……”她的脑海中充塞着这样的话语,搞得她颓丧极了,低着头,缓慢地走着。
  这时,雨欣从一个裁缝铺门口走过,突然她被一张贴在门上的招工启示吸引住了。上面写着:招收徒工一名,男,待遇从优。
  雨欣抬头看了看铺子的外貌,铺子的门面很小,橱窗里挂着几件成衣,雨欣想了想还是推门走了进去。
  走进铺子的前店,铺子的主人约摸50岁的谢百祥戴着老花镜正在做裁剪。谢百祥一看就是那种有些精明但又不失本分的上海老派男人。见有人推门进来,便抬头看了一眼。
  雨欣问:“请问你是这里的老板吗?”
  谢百祥问道:“这个店是我的,你要做衣服啊?”
  “哦,不,我看到外面贴着招工启示,师傅,这里招人吗?”
  “哦,我们这里想招一个男的。”
  “我想试试。”
  “我不是跟你说了吗?这儿只招男的。”
  雨欣自信地说:“男的能干的活我都能干。”
  谢百祥仔细地看了看雨欣问道:“你多大了?”
  “十八。”
  “上海人?”
  “对。”
  “怎么不去考大学,中专或者技校?”
  “我要挣钱养家。”
  “你是在讲笑话吧?”
  “真的。”
  谢百祥又抬起头端详了雨欣一阵,觉得雨欣没有骗人的意思。问道:“做过衣服吗?”
  雨欣点点头又摇摇头道:“我可以学。”
  “你能踩三轮吗?我们店里还经营一些布料的买卖,所以经常需要去进一些货的。”
  雨欣稍稍犹疑了一下答道:“能。”
  谢百祥不再说话了,他继续做着裁剪,似乎是在考虑着要不要录用雨欣。
  雨欣好怕失去这个机会,忙说:“我还可以帮你打理一些家务,你这后面就是住家吧?我可以帮你们家打扫房间,洗衣服烧饭。”
  “给你一个月一百元钱。”
  雨欣不敢相信似地问:“这么多?”
  “太多了吗?这一百块钱包括学裁剪,做我的下手,熨烫、拷边,进货,中午烧一顿饭,家务全包了,一个星期休息半天(停顿了一下),还要抽空服侍一个病人。”谢百祥说完了定定地看着雨欣。
  谢百祥问道:“怎么样,干不干?”
  雨欣干脆地说:“好的,我干。”
  谢百祥说道:“好吧,那就试试吧。先跟我到里面来看看吧。”说完,谢百祥放下手中的活,领着雨欣往铺子里面走进去。
  雨欣一边走一边打量着说:“师傅您这房子有些年月了吧?”
  谢百祥说道:“我的爷爷传下来的,好几十年了,我的爷爷当初从宁波到上海来就开了这样一个裁缝铺。几十年下来,文革的时候关掉过,现在这两年要做衣服的人又多了起来了,我又把店开了出来,我儿子不愿干这行,谢家的手艺眼看就要失传喽。”谢百祥推开里面的一间屋子的门,这是一个卧室,谢百祥的的妻子坐在轮椅上翻报纸,她一副慈眉善目的样子。
  谢百祥介绍着说:“这是我妻子,以前也是做衣服的,现在身体不好,做不动了。”
  雨欣笑着说:“阿姨好。”
  谢百祥的妻子和蔼地说:“你好。”
  谢百祥说:“这个小姑娘愿意到我们铺子里来做工,本来想招一个小伙子的,但我想女孩子有女孩子的好处,可以帮我们弄弄家务,还可以帮你敲敲捶捶什么的,让你舒服一些。”
  谢百祥的妻子忙说:“好的,这个小姑娘蛮好的。”又转过头去对雨欣说:“以后要辛苦你了。”谢百祥的妻子朝着雨欣笑着,雨欣也笑了。
  在亲情小屋里,雨悦、雨欢和雨乐围坐在方桌前写作业。雨欣推门进来,她手里拿着大包小包的东西。
  雨悦高兴地说道:“姐姐你回来了?”
  “回来了,看姐姐给你们买什么好东西了?”
  弟妹从雨欣手里接过包袋,把里面的东西一样样取出来,发现都是些好吃的东西,还有一些布料,雨欢高兴地问:“姐姐,你找到工作啦?”
  雨欣说道:“找到了,姐姐现在一个月能挣一百元钱了,以后啊经常可以给你们买好东西吃了。”
  雨欢、雨乐高兴地叫道:“真的?”
  雨悦拿起布料问道:“姐姐,这是什么?”
  雨欣说道:“这是为你们买的衣料,姐姐要为你们一人做一套秋装。”
  雨欢又是一个惊喜:“姐姐,你会做衣服了?”
  “现在还不会,不过从今天开始我就要学做衣服了。姐姐找的工作是在一家裁缝铺里给一个老师傅做徒弟,那个老师傅他是做衣服的一把好手。来,你们自己说要什么样的衣服。”
  雨悦想了想说:“我想要一条红裙子,下摆上有花边。”
  雨欣笑着说:“没问题。你呢?”
  雨欢忙叫道:“我也想要一条红裙子。”
  雨欣高兴地听着说:“好,没问题,乐乐,你呢?”
  “我想要一件双排扣的两用衫。”
  “好,你们等着,我保证完成任务,让你们穿上最好看的秋衣。只不过你们要稍稍耐心一些,给姐姐一些摸索的时间。”看着弟弟妹妹们,雨欣的心里一阵甜蜜。
  在裁缝铺子的前店谢师傅正在裁衣服,雨欣认真地熨完一件衣服后,把它放在衣架上撑起来,然后坐下来为一块衣片拷边,看得出她已经对做下手的活很熟练了。
  谢百祥说道:“小孙,你来店里干的时间不长,但进步很大啊,你刚进来时踩的缝纫机的针脚像被狗咬过了一般,你看现在的针脚多平呢。”
  雨欣笑着说道:“师傅,你什么时候教我裁衣服吧。”
  “先别急着学裁衣,得把基础打好了才行。”
  “师傅,我星期天在家里给我弟妹裁了几件衣服,你帮我看一看,裁得还可以吗?”说着,雨欣拿出衣服裁片给谢师傅看。
  谢百祥仔细地看了看说道:“不错啊,你以前裁过衣服吗?”
  “没有,我是看着裁剪书上示意图比划着做的,稍稍变化了一点。”
  谢百祥高兴地说:“很好,很好,不错,这件两用衫的腰可以再收得早一些,喏,这样顺下来,知道吗?”
  雨欣高兴地点了点头。
  谢百祥忙说:“快把它们缝起来吧,你的弟弟妹妹就可以穿新衣服了。”
  雨欣高兴地答应着:“嗳!”
  两人又开始认真的干起活来。
  谢百祥仿佛是在自言自语道:“我这里一直偏重于做男装,看来我们以后可以多接一些女装的活来做了。很好,现在做女装赚钱。小孙,好好干,你以后会是一个好裁缝,你可以吃这碗饭的。”
  转眼间就到了秋天,秋风凉爽地吹着,天都显得那么的高,雨欣骑着车回家,她身上穿着一条很漂亮的薄呢格子大喇叭裙,在秋风中飘荡着,显得非常的妩媚。
  回到家,雨欣走进门,弟弟妹妹都在低头写作业。
  雨欣高兴地说:“我回来了。”
  弟妹抬起头看着身着新装的雨欣,他们的眼里放出光来。
  雨欣奇怪地问道:“怎么啦?你们不认识我了?”
  雨欢、雨悦不禁说道:“姐姐,你的裙子真好看!”
  雨欣问道:“好看吗?”说着,还笑着在原地转了一圈,她的裙子掀起一个很大的喇叭型。弟妹都拍起手来。
  雨欣笑着说:“过来看看你们的新衣服。来,这是你的,这是你的,这是乐乐的。”
  弟妹放下手里的东西,忙跑过来欢喜地拿着姐姐为他们做的新衣服高兴地看着。
  雨欣催道:“快换上看看好看不好看。”
  弟妹忙乱地把身上的衣服脱下来,换上新衣服,雨乐因为太着急,在脱衣服时忘了解扣子,那件衣服脱到一半卡在头上怎么也拉不下来了。雨欣笑着上去帮他解开扣子。雨欢和雨悦穿上姐姐为她们做的红色的大喇叭裙,高兴地转着圈,她们拉着雨欣和她们一块转着,屋子里充满了一派欢声笑语。
  这一天,在铺子前店有一对中年夫妻来做衣服,谢师傅在为男顾客量尺寸,这位姓戴的女顾客在边上看着。雨欣穿着那条大喇叭裙从外面走进来。
  雨欣说道:“谢师傅,我把师母的中药领回来了,我现在就去帮她煎上。”
  谢百祥高兴地说道:“好的。”
  姓戴的女顾客注意地看着雨欣身上的裙子。忍不住地说:“嗳,不好意思,请问你这个裙子哪里买的?”
  雨欣笑了笑说:“我自己做的。”
  姓戴的女顾客不敢相信地说:“你自己做的?真好看!能不能帮我也做一条?”
  雨欣干脆地答应道:“可以的。”
  姓戴的女顾客高兴地说:“那太好了。就做和你身上这一条一样的颜色的,太好看了。”
  谢百祥也笑道:“哟,小孙,这可是你接到的第一笔生意啊。”
  雨欣开心地笑了。
  来到铺子后屋,雨欣将一碗中药递给谢百祥的妻子。谢百祥的妻子喝下中药,雨欣细心地递上一片苹果,说道:“阿姨,你吃一片苹果解解苦味。”
  谢妻笑着说:“你想得真周到。”
  “我去做午饭。”
  谢百祥的妻子说道:“今天我儿子要回来吃午饭。”
  “我知道的,阿姨,你跟我说过的,我买了好多菜,足够他吃的,你放心吧。”雨欣说着往外走去。
  谢百祥的妻子说道:“我儿子平时工作太忙了,难得能回家,你来这儿后还从来没见过他吧?”
  雨欣说道:“对,但一直听你念叨他。”说着雨欣走出房门去,走到厨房里围上围裙。动作麻利地开始弄午饭。
  过了不一会儿,24岁的小谢骑车来到铺子门口,他一副白面书生的模样,眼神中却有一种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漠。小谢停好车,走进店里看到谢百祥叫了一声“爸。”
  正在裁剪的谢师傅抬起头来,高兴地说:“哟,你回来了。”谢师傅赶紧放下剪刀取下眼镜。心疼地说:“怎么搞得这么晚,饿坏了吧,快进去吃饭吧。”
  小谢往里面走去了,老谢往门外面挂出一块“休息”的牌子,也跟了进去。
  在铺子后屋里谢家三口人围着圆桌坐着,雨欣为他们端上饭菜。
  谢百祥的妻子招呼雨欣说道:“小孙你坐上来一块吃吧,我儿子你也是第一次见,一块热闹热闹吧。”
  老谢也忙说道:“对对,小孙,一块来吧。”
  雨欣被谢妻拉着坐了下来,小谢自己拿起碗筷冷漠地吃了起来,并不抬眼看雨欣。
  谢百祥的妻子热情介绍道:“我来给你们俩介绍一下,这是孙雨欣,上个月来我们店帮忙的,这是我儿子,谢小刚。”
  雨欣礼貌地说道:“你好。”
  小谢草草地对雨欣点了点头,简简单单地回了一句“你好。”就转过脸去对老谢说:“爸,我想买一台小的WORKMAN学外语,我手头的钱不够。”
  “需要多少?我给你。”
  “五百。”
  “没问题,吃完饭就拿给你。”
  雨欣站起来道:“你们吃吧,我还有一个汤要做,马上就好。”说完雨欣走了出去。
  谢百祥的妻子对小谢说道:“小刚,你也不要整天都把心思扑在学外语上,你都24岁了,该考虑考虑自己的事情了。”
  老谢应和道:“是啊,说得没错。”
  小谢闷头吃饭,没有做声。
  谢百祥的妻子试探地问道:“嗳,小刚,刚才那个小孙你对她印象怎么样?”
  小谢把碗放下了,心里感到一阵厌烦,他用看外星人一样的眼光看着他妈妈。说道:“妈,你不会是想让我和她好吧?”
  在厨房里雨欣做好了汤,刚想端出去,她看见小谢背着包从房里走了出来,从厨房门口走过。雨欣把汤放下了。叫道:“嗳,你这就走了?汤已经烧好了,喝点汤再走吧?”
  小谢冷冷地回答道:“我不吃了,我赶时间。”小谢说着沿着走廊往前走,雨欣跟在他的后面。他们一起走到了前店。小谢看看雨欣,不明白她为什么要跟着他。
  雨欣说:“你爸妈非常惦着你,他们经常说起你,你有时间的话要尽量多回来看看他们。”
  “我平时工作很忙的。”
  “再忙也应该把看父母的时间腾出来的,这和工作一样重要。”
  “你这是在教训我吗?我知道我爸妈很喜欢你,你在我们家很得宠,我妈甚至还想搓合我们俩谈恋爱,但我现在就明确地告诉你,这是不可能的事情,你和我完全是两个层次上的人,我不可能找一个没上过大学的人的,你懂吗?你要摆正自己的位置才对。”
  雨欣一时语塞,根本没有明白过来到底是怎么回事,被小谢昏头昏脑地说了这么一通,雨欣愣了,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啊?
  夜已深了,月光静静地洒进北京大学的学生宿舍内,田风在桌子上安静地铺开一张信纸,静静地写道:“雨欣,这是我来北大以后第十次给你提笔写信了,可每一次我的信都如同是泥牛如海,你到底有没有收到我的信?你给我一个回复好吗?我每天都在等待着你的消息,雨欣,我想你,我真的很想你,这种思念难以遏┲啤…”每写一个字,田风都感觉到心像是被一根针在刺着,心痛得难以忍受。
  在家里,刚吃完晚饭,那台黑白电视机里正在播放着新闻,雨乐、雨悦和雨欢正坐在地板上打着扑克。雨欣一边在收桌上的碗筷,一边说道:“打完这一次去做功课啊。”
  雨悦抬起头说道:“知道了。”
  雨欣拿着碗刚想往厨房里走,突然电视上的内容吸引住了她。电视里的播音员正在报道一条关于北大运动会的新闻,“北京大学于今天举行了首届新生运动会,这次运动会的目的是为了增强新生体育锻炼的意识,在这次运动会上有三项校运会纪录被打破……”雨欣出神地盯着电视屏幕,不禁心中一阵抽搐,心里有一个声音,不停地说着:“田风,在这些人群中会有你吗?此刻你正在干什么?你是不是已经把我忘记了?”雨欣手中碗里的汤都滴到了地板上,她却浑然不知,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屏幕看着,她知道,到现在为止,她的心里还是那么地牵挂着田风,她真的,真的好想他,想到这里,泪水就不知不觉地刹那间溢上了眼底,她的眼前一片模糊,电视屏幕变成了一个发光的彩色平面,什么也看不清楚了。
  大暑晃晃悠悠地从孙家天井门口走过,正好王家姆妈出来。看到大暑忙说道:“哟,正好碰到你,你找到雨欣了吗?”
  大暑失望无奈地摇了摇头。
  王家姆妈着急地说:“她有好多信我都帮她收起来了,要么放在你这儿,你什么时候碰到她时交给她?”
  “可以。”
  “那我去拿给你。”
  大暑回到家,躺在床上,他对着天花板瞪着两眼。床上放着田风寄给雨欣的那些信。大暑顺手从床边的书桌上拿过那幅他画的雨欣油画肖像。他举着那幅画瞪着画中的雨欣。雨欣甜甜地笑着,安静的样子在大暑的眼里是那么的纯美。
  秋阳高照,彭大暑骑着自行车上了一座马路桥,他看见前面有一辆黄鱼车上桥挺困难,就一边骑车一边从后面帮着使劲往上推着。黄鱼车上放了好多的布料。等黄鱼车上了桥的坡顶,大暑便从那个戴着大草帽的蹬车人旁边赶抄上去,他顺着惯性下了桥,一下子就没了影。大树怎么也不会想到,那个蹬黄鱼车的人竟然就是孙雨欣,大暑竟没有发现,两人就这样地失之交臂!雨欣紧张地把着车把,一看就是不太会蹬车的人。下桥时的惯性让她感到惊恐,她不断地压着刹车。但车速还是慢不下来,她满脸通红,满头大汗。等到车子的速度稳定了,雨欣对着远去了的身影大声地喊着:“谢谢!”但是大暑已经听不见了,声音消散在了风中。
  在裁缝铺子里,谢百祥正在给一个女顾客量尺寸,上次来过的那位姓戴的女顾客站在一边看着一边说道:“谢师傅,这可是我的好朋友,她就要出国了,要把你做的衣服穿到美国去的,你要为她做得好一些。”
  “那当然了,你是我们这里的老主顾了,你带来的人怎么敢怠慢呢。”
  “你们店里的那个小姑娘呢,她上次帮我做的喇叭裙,我穿到单位里都说好,还有一大批人让我介绍这里,说是要来做衣服呢。”
  谢百祥笑着说:“谢谢你,你总是帮我们带来生意。”
  从店里的玻璃望出去,雨欣蹬着黄鱼车停在店门口。她把布料从黄鱼车上搬下来,走进店门。女顾客往边上让了让。
  雨欣对谢百祥说道:“师傅,布料拉回来了。”
  “累坏了吧,快喝点水。”
  雨欣拿起茶杯咕咚咕咚把一杯水全灌到了肚子里。
  姓戴的女顾客给那名女顾客介绍道:“这就是我跟你说的那个做喇叭裙的小姑娘。”
  女顾客抬头看雨欣,正好雨欣摘下大草帽,四目相对,她们都愣住了。
  雨欣叫道:“阿姨是你?”原来这个女顾客竟然是田风的妈妈,命运总是会这样突然地捉弄一下人,使人陷入进退两难的尴尬处境。
  田母奇怪地问道:“你,在这儿做啊?”
  姓戴的女顾客奇怪道:“怎么?你们认识啊?”
  田母犹豫了一下说:“对,她是我儿子的中学同学。”
  谢百祥将田母的尺寸记下,然后将纸条包在布料里一扎,把布料往桌上一扔。
  谢百祥说道:“好了,到时候来拿就是了,保证你满意。”
  田母忙道:“那就谢谢了。”又对雨欣说道:“我听别人介绍这里,所以就来做套衣服。”
  雨欣尴尬地说:“哦。”
  姓戴的女顾客说道:“我们走吧。”
  田母忙说道:“好。”又对雨欣说道,“那我走了。”
  雨欣木然地说道:“哦。”
  田母和姓戴的女顾客一起走出了门,雨欣跟着她们来到了门前的马路上,姓戴的女顾客先走了,田母回头看了看雨欣。说道:“雨欣,你瘦了,当心身体。”
  雨欣点了点头,她犹豫了一下还是开口了:“阿姨,田风在北京好不好?”
  田母一震,说道:“哦,他很好,他现在是他们班的班长,刚刚获得一个新生演讲比赛的一等奖。对了,他已经申请到了哥伦比亚大学的全额奖学金,下个月就要去美国了,我和他爸爸也马上要过去工作了。”
  “是吗?那太好了。阿姨,请你代我向田风带个好,让他到了那边后多保重。”
  田母说道:“好的,雨欣,你也要多保重。”田母走了,雨欣却一动不动站在那儿。
  走进电信大楼,雨欣正在填写申请打长途电话的单子,她在通话地点的栏目上填上了“北京大学”,雨欣走进电话亭,拨打电话。她问道:“喂,是北京大学吗?我想查询一下85级新生的宿舍电话。”
  在北大学生宿舍里,走廊里有人叫道:“405寝室田风电话,上海长途。”
  田风大声地喊道:“来了。”他穿着拖鞋从寝室里冲了出来跑到走廊上,拿起放在架子上的公用电话。“喂,哪一位啊,我是田风,哦,妈妈,我收到了,昨天就收到了。对,知道,知道。对了妈,我还想麻烦你一件事情,你帮我再去找一找雨欣好吗?”
  在上海田家,田母拿着电话,皱起了眉头,“你怎么又提这件事情了?妈帮你去找过好多次了,雨欣她已经搬走了,根本找不着她。田风,我劝你多少次了,你要现实一些,要坚强一些。即使你现在找到了雨欣,又能怎么样呢……”
  田母滔滔不绝地说着,田风脸上的表情越来越沮丧。
  在电信大楼里,雨欣拿起电话,在键盘上拨着号,她的动作很迟缓,表情很犹豫。
  在北大学生宿舍走廊,田风往自己的寝室走着,这时他听到走廊上的电话又响了,他停下来看着电话。
  雨欣拿着电话,听着里面的响铃声,她的情绪有些紧张。
  突然对面就传来了田风的声音,“喂,喂。”
  雨欣一下子听出了是田风的声音,她的心情激动起来,她动了动嘴唇竟没说出话来。
  田风拿着电话说着:“喂,喂,请说话。”
  雨欣拿着电话,她的嘴唇颤抖着,眼泪在眼眶里打转。
  田风还在不停地说着:“喂,喂,喂。”
  雨欣的眼泪已经开始不停地往下滚落,她紧紧地咬着自己的嘴唇,终于她还是把电话挂断了。
  田风听到电话里的嘟嘟声,也慢慢地挂上了电话,他的脸上一片茫然。
  雨欣站在电话亭中双手掩面,她拼命克制着,不让自己哭出声来。
  在热闹的马路上,华灯初放,雨欣一个人孤独地走在人群中。她的脑海中一片空白,不知为什么,这个时候,她会想起一首歌,这首歌不停地在她的脑海中回放,回放,再回放,放到她心冷,放到她心碎,就是那首《交换舞伴》,她到底交换了些什么呢?她所失去的都丢在了哪里呢?雨欣觉得自己整个人都轻飘飘的,刚刚入秋的夜晚,已经使得她感到了深深的寒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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