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情树 重逢

  
  在百祥服装厂里雨欣和陆师傅等人在检查成衣的质量。雨欣拿起一条裤子发现线脚多处都没踩严,很多处脱线。她皱起眉头问道:“这是谁干的,怎么做成这样?”
  陆师傅说道:“这儿还有好几条都是这样的。”
  雨欣拿着这条裤子生气地走出了办公室。她走到一位年纪稍长的工人李师傅身边。说道:“李师傅,这条裤子是从你这儿出手的吧。你看看。”
  李师傅拿起裤子一看,自知理亏。忙说道:“对不起,上次因为交货时间太紧了,我想多做一点,所以……”
  雨欣耐心地说道:“重新再做过吧。”又抬高嗓门对大家说道:“还有谁把裤子做成这样的,你们自己心里应该清楚,自己去把裤子领出来返工吧。各位,请大家理解我,不是我在为难大家,我这是为了我们厂子好,质量是我们的生命线,丢了这一条,我们厂的优势就一点都没有了。各位一定要多多帮助我,我们一起咬咬牙度过这一段艰难的时光,以后一定会好起来的。”听了这话,有好几个工人站起来往办公室走去,接着又站起来一批人,
  雨欣看到这样的情形,也不禁感动万分,“谢谢你们,谢谢你们。”
  正说着,陆师傅从办公室伸出脑袋:“孙厂长,有你电话。”
  雨欣忙应道:“来了。”跑到办公室,拿起电话。“你好,我是孙雨欣,你是唐老师?我知道,我一直想去拜访你,可最近厂子里的事情太乱了,孙雨欢怎么啦?哦哦。”雨欣听着电话,脸色一点点阴下来。“我知道了,唐老师,我这就去学校,我们见面再谈。”说完雨欣挂了电话。想了一想回过头对陆师父说道:“陆师傅,我有事要出去一下,有什么事你就呼我。”
  陆师傅忙应道:“嗳。”
  已经是深夜了,雨欣来到外语学院女生宿舍楼,站在门口等待着雨欢回来。管门的阿婆走了出来。招呼道:“喂,同学,快上楼吧,马上要关门了。”
  雨欣忙解释道:“噢,我不是这儿的学生,我在等人。”
  阿婆“哦”了一声,又走了进去,这时一辆黑色的小车停到了宿舍楼前,雨欢从车上下来,正欲往宿舍楼奔去,被守在那里的雨欣逮了个正着。
  雨欢看到站在门口的雨欣吃惊地说道:“姐,你怎么来了?”
  雨欣看看小车上的罗宁,问道:“他是谁?”
  雨欢答道:“一个朋友,怕我赶不上趟,就送了送我。”
  雨欣生气地质问道:“你昨天晚上一夜未归就是和他在一起吧?”
  雨欢惊奇道:“你怎么知道的?”
  雨欣生气地说:“我怎么知道的?告诉你,你的事情我都知道。缺课去做礼仪小姐、去外国人的酒吧打工,还背着我去考空姐,竟然动起了退学的念头,这些都不去说它了,现在居然发展到了逃学的地步。”
  雨欢着急地说道:“姐,我要上去了,一会儿就要关门了,这事没你想象的这么严重,回头我再跟你解释。”
  雨欢刚想走,就被雨欣一把拉住。她严肃地说道:“我已经跟你们辅导员请过假了,你今天跟我回家。”说完雨欣拉起雨欢就走。雨欢还想挣脱,但被雨欣死死地拉着,拖着,样子十分狼狈。
  雨欢生气地说:“姐,你不要这样嘛,不要这样好不好姐?”
  她们走过罗宁的小车,罗宁正在吸烟,他忽然看到雨欢被雨欣拖拉着走过,罗宁伸出头去。问道:“她是谁啊,对你这么凶,要不要我帮忙?”
  雨欢忙说道:“你少添乱,这是我姐。”在罗宁的注视下,雨欢和雨欣拉拉扯扯地远去了,罗宁赶紧按灭香烟发动车子追上去,说道:“喂,这么晚了,要不要送送你们?”
  雨欣没好气地说道:“走你的。”罗宁吐了吐舌头,车一溜烟地开走了。
  回到家,雨欢坐在方桌前,雨欣生气地在她跟前踱来踱去。过了好半天才说出一句话来,“你一定要跟我说清楚,那个油头滑脑的男孩子是谁,你们是怎么认识的?你们昨天晚上到底在哪里过的夜?”
  雨欢答道:“昨天晚上因为我工作得太晚了,错过了公交车就回不去寝室了,所以他陪我开着车逛了一夜,姐,真的不是你想象的那样,我们很纯洁的,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
  雨欣问道:“他是干什么的,叫什么名字?”
  雨欢说道:“我也不知道他是干什么的,可能是踢球的吧,我们也是昨天才刚认识。”
  雨欣大惊失色道:“你说什么?你居然不知道他是谁,跟他才刚刚认识就和他在一起过了一个晚上?你,你,你!你快把我气死了。”因为着急气愤,雨欣说话时显得语无伦次,她一边说一边用手指不断地点着雨欢的脑袋,有些失控的样子。
  雨欢着急地说:“可事实上不是什么都没发生吗?”
  雨欣说道:“等发生了什么就晚了。你的……”说到这里,雨欣把话咽下去一半,又继续说道:“我以前认识的一个女孩子就是在人家家里参加舞会被人强奸了,然后又去干傻事,去烧人家的房子,最后自己犯了法被枪毙了。”
  雨欢不在乎的样子,“姐,你编了些什么乱七八糟的故事来吓唬人,这世界上哪有这么多恐怖的事情,你别神经过敏就是了。”
  雨欣气得噎在那里说道:“我编的?这种事情我编得出吗?那都是真的,发生在你我身边的真事。好了,你既然听不进去我的话,我不跟你说了,你明天去把那个工作给我辞了。”
  雨欢说道:“姐,我做这个工作是想贴补家里的。”
  雨欣绝决地说道:“不需要,我自己累死也不要用你这种钱。”
  雨欢着急地说道:“什么叫这种钱,这种钱怎么啦,姐,你怎么越说越离谱?”
  雨欣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纸,递给雨欢,说道:“这是你们辅导员给我的。”
  雨欢展开一看,露出惊喜的神色。“航空公司?我被录取了?天哪?我真的被录取了吗?”
  雨欣阴着脸说道:“你把它撕了,撕了它听到吗?”
  雨欢不理解地说:“为什么?姐,这可是我在几千名应征者中过五关斩六将才得到的机会,非常不容易的。”
  雨欣冷冷地说道:“我不管,反正你不能离开学校去做这个工作,你老老实实给我在大学里呆着,再也别想动什么其它脑筋,你撕不撕,你不撕,我来替你撕。”雨欣说着夺过雨欢手中的录取通知书,咬着牙把它撕得粉碎。
  泪水从雨欢的眼睛中夺眶而出,雨欢叫道:“姐,你不讲理,你太不讲理了,我对你太失望了。”雨欢说着冲进卫生间,把卫生间的门重重地关上了。
  雨欣叫了一声,“你!”就再也说不出话来了,她的心里是那么的难受,她一心想的只是要自己的弟弟妹妹们都走上正规的成人道路,但是她真的没有想到怎么会这么的难,她不怕道路会很艰难,但是她怕的是没有人来理解她,面对这样的一种情形,她感到心里很疼很疼。
  在酒吧里,雨欢在仔细地点工资。
  老板惋惜地说道:“什么时候想来做了就再过来,客人都挺喜欢你的,说你热情开朗,英语也说得好。”
  雨欢笑着说:“谢谢,我大概不会再来了。”
  老板奇怪地问道:“是因为我们这儿的待遇太差了吗?”
  雨欢解释道:“不是,是因为我姐姐不喜欢我到这种地方来上班。谢谢。”
  雨欢拿着钱悻悻地走出酒吧。
  在外语学院教室里,教室里面正在上课,雨欣在教室外面探头往里看。
  老师发现了走出来客气的问道:“你找谁?”
  雨欣忙问道:“我想问一声孙雨欢在不在课堂里?”
  老师答道:“在,要不要把她叫出来?”
  雨欣忙说道:“哦,哦,不用,我就是来看看她有没有来上课。对不起,打搅了。”雨欣这才放心离去。
  阳光明媚,微风吹拂着脸颊,雨欢一个人走在校园中,忽然她的眼睛被人用双手蒙住了。雨欢用胳膊肘狠狠地往后一顶,罗宁捂着肚子哎哟了一声,说道:“哎哟,哟,你这人下手怎么这么狠啊?”
  雨欢得意地说:“我就知道是你,身上香喷喷的,除了你还有谁。”
  罗宁委屈地说道:“那就是说你是专对我下毒手喽?”
  雨欢说道:“是啊。”
  “为什么?我哪里得罪你了?”
  雨欢生气地说:“你让我和我姐吵翻了,她现在都不让我去酒吧上班了。”
  罗宁恍然道:“怪不得我现在在酒吧都找不着你了。你干吗要听你姐姐的,你干吗这么怕你姐姐,她又不是你妈妈。”
  雨欢又说道:“我姐就好比是我妈,我不能不听她的。我考取了东航国际航班的空姐,但我姐姐不同意。我也只能不去。她现在像防贼一样,整天来学校盯我的梢。她坚决不让我和你来往,所以你以后不要来找我了知道吗?”
  罗宁奇怪道:“你姐姐干吗不同意我们俩来往啊。”
  雨欢说道:“我姐说我竟然敢同一个不明身份的陌生的男孩整夜泡在一起太危险了。”
  罗宁委屈地说道:“我怎么身份不明了?不是跟你说了吗?我是一个踢球的。喂,你真的不知道我是谁?”
  雨欢打量着罗宁说道:“你说你是谁啊,你难道是个球星?”
  罗宁笑了说道:“你平时真的从来就不看球?”
  雨欢不耐烦地说道:“我只看英超和意甲,我从来不看国内的球赛,太臭,一帮臭蛋聚在一起,没什么好看的。”
  罗宁按捺着火气说道:“好好好,臭蛋就臭蛋。嗳,你姐她没说我别的坏话吧?”
  雨欢说道:“我姐说你有可能是强奸犯。”
  罗宁一下子跳了起来,生气地说道:“我看你姐是个变态狂!可能是老姑娘还没嫁出去吧?或者说是被老公遗弃了。”
  雨欢这下子急了:“你说什么?你怎么可以这么说我姐,你太恶劣了。”
  罗宁还得意地说道:“是不是被我说中了,我告诉你我看人很准的,你姐就是一副被人抛弃的倒霉样。”
  雨欢气道:“你!”气得拿起手中的包开始疯了似地追着罗宁打了起来。不停地说道:“我让你胡说,我让你胡说!”
  罗宁生气地说道:“你住手,你住手,你再打的话,我也要动手了。”罗宁抓住雨欢的两只手,雨欢在下面用两只脚又踢又蹬的。罗宁软了下来说:“好了,不要闹了,我说错话了,对不起,还不行吗?”
  雨欢这才停了下来,她理了理自己的头发,红着眼睛冷冷地看了一眼罗宁。说道:“记着,我永远不准你这样说我的姐姐!”雨欢说着狠狠地抹了一把眼泪,转身就走,罗宁整了整被扯掉扣子的上衣,一副狼狈的样子。
  罗宁看着雨欢远去的背影,嘟哝了一句:“神经病,疯子,只准你姐说别人,不准别人说你姐,这叫什么事!”
  马路集市上人来人往,一群初中生拿着画板在这里写生。在一个臭干摊前,一个男青年正在买臭干,他的手上拿了十几串臭干,摊主又递给他十几串,他的手上几乎快拿不下了。这个人居然就是彭大暑,和过去相比彭大暑几乎没什么大的变化,瘦瘦的身材,衣着随意。大暑走到那群学生跟前。招呼着说道:“来来来吃臭干,一人一串,谁都有份。”
  学生们哄闹着,跑到他的身边,拿起臭干吃了起来,大暑拿起他们的画看着。
  大暑笑着说道:“好,有进步,你们看,宋小春画的这个臭干摊的摊主多生动哪,一手拿筷子,一手插在腰上,这是你闭着眼睛想不出来的,只有认真观察,才能得到最生动的东西。嗳,你们看茹英画的卖鸡蛋的也不错的,卖蛋女数钱的表情多传神啊,你们看!”大暑学着画中的样子做了一个动作,同学们一边吃一边都笑了。
  林林中学是雨悦实习的一所普通中学。雨悦和她的指导老师陈老师从走廊上走了过来。
  陈老师说道:“小孙,是不是有点紧张啊?”
  雨悦笑着点点头。
  陈老师忙说道:“第一次上课谁都会感到紧张的,但真的等你到了讲台上一开口就什么也不怕了。”
  雨悦笑着问道:“是吗?我就怕我准备的东西提前都讲完了怎么办?”
  陈老师安慰道:“你放心吧,你已经准备得很充分了,只会超时不会提前的。”
  雨悦跟着陈老师走进教室,教室里居然空无一人,他们吃了一惊。陈老师奇怪道:“咦,这个班的学生都到哪里去了?我知道了,准又是被那个来代课的美术老师带出去写生了,这不是胡闹吗?都快上课了,还不见人影,回头非得到校长那儿反映一下这个情况。”就在这时,那帮学生背着画夹整齐划一地奔进教室,像是有谁在叫口令似的,当上课的铃声响起的瞬间,他们全部坐定在自己的座位上。彭大暑从窗户里往里看着,对学生做了个鬼脸,陈老师不满地看了他一眼,陈老师嘟哝一声:“这不是故意在跟我作对吗。”
  雨悦看着大暑,一下子就认出了他是谁,她脸上露出了惊喜的神色。大暑朝学生们摆摆手走了,雨悦怔怔地透过窗户看着他的背影。
  陈老师说道:“孙老师,我们开始吧。”
  雨悦这才回过神来忙说道:“哦,好。”
  在学校的操场上,彭大暑和一群学生在打篮球,球滚落到操场边,大暑一路追杀,球被一个人捡了起来。彭大暑抬起头来,雨悦捧着球看着满头大汗的彭大暑。
  大暑笑着说道:“谢谢你,把球给我吧。”
  雨悦也不还给他球,只是拿着球朝着大暑微笑,大暑被她笑糊涂了,一时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雨悦笑道:“对面哥哥,你还记得我是谁吗?”
  彭大暑吃惊的样子,脑子里迅速地搜索记忆,突然仿佛被电击了一下似的,不敢相信地问道:“你是……雨悦?”
  雨悦微笑着说道:“是的,我是雨悦。”
  大暑看着雨悦,是那么的不敢相信,他找了他们多久啊,他不停地寻找,不停地寻找,只为了能够再见到他们一面,但是那么多的努力都成了无用功,大暑在不情愿的情况下做了放弃,但是就是这么的简单,就是这么的简单,雨悦就站在了他的面前,一切来得那么容易倒显得不真实,突然他的眼圈红了。大暑撩起球衣抹了一下脸,语气激动地说:“你真是雨悦,这么多年了,我总算找到你们了!”
  黄昏的时候,雨欣、雨悦、雨欢和雨乐一起在家里忙活着,准备过中秋节。他们在小院子里支了一张小桌子,雨欣在扫院子,雨乐在给桂花树浇水,雨欢在小桌子旁边放上四个小凳子。雨悦又从屋里拿出一把小凳子加在边上。
  雨欢说道:“多了,我数好四个的。”
  雨悦笑着说道:“今天我有一个客人要来。”
  雨欣奇怪道:“什么客人?你怎么不早说?”
  雨悦什么也不说,只是神秘地笑了笑。
  雨欢笑着问道:“你的男朋友?”
  雨悦说道:“我哪来男朋友?”
  雨欢笑着说道:“你没男朋友?上次我在电影厅都看到了,你别以为我什么也看不见。”
  雨悦不好意思地说道:“不是他。”
  雨欢追问道:“那是谁啊?”
  雨悦神秘地说道:“到时候你就知道了,这个人你也认识。”
  雨欢奇怪地问道:“我也认识?”
  雨乐忙问道:“那我认识吗?”
  雨悦说道:“当然,我们全家都认识的。”
  雨欣笑着说道:“到底是谁啊?这么神秘。”
  此时在彭大暑的家里,大暑正在精心地打扮自己,他往自己的头发上喷了许多摩丝,他的头快成钢丝头了。随后又从抽屉里掏出一大堆袜子做着速配,勉勉强强配成一对差不多颜色和长短的袜子,又试穿着一件又一件的衬衫,对着镜子不停地审度,一切收拾停当,他拿起他画的那幅雨欣的肖像油画,看着画上微笑着的雨欣清纯的样子,忍不住在画中雨欣的额头上亲了一口,然后抹掉上面的口水。他出门前想了想又折了回来,打开写字桌抽屉,从里面将那些别人寄给雨欣的信拿出来放在包里。
  在雨欣家里,当所有的人都收拾停当的时候,外面传来了敲门声,雨欢和雨乐正想去开门,被雨悦一把拦住了。给大家使了个眼色,故意要雨欣去开门。
  雨欣从厨房里走出去开门说道:“这么大的敲门声,你们一个也听不到吗?”雨欣打开门,她一下子愣在了那里,她的两个沾着面粉的手悬在半空中,她看到彭大暑一手拿鲜花,一手拿油画,他站在门口,对着她微笑。一霎间,她都怀疑是自己看错了,真的会是大暑吗?真的不是自己的幻觉吗?她仔细地辨认着,她清清楚楚地看到了眼前的这个人,是的,是大暑,真的就是大暑啊!“哎呀,彭大暑,是你呀?都几十年了,你是从哪里冒出来的?快进来,快进来。”
  雨乐和雨欢走上前去一看,他们也露出了惊喜的神色。喊道:“对面哥哥!”
  大暑也高兴地叫道:“雨欢,雨乐!”雨欢和雨乐冲上去抱着大暑兴奋地哇哇乱叫,大暑恨不得一手一个把他们举起来。
  雨乐和雨欢还没有明白过来眼前的事情,不停地说道:“怎么会是你呀,对面哥哥,真是想也想不到!”雨悦和雨欣微笑地看着弟妹和大暑疯成一团,她们笑着对视了一眼。
  雨欣笑着对雨悦说道:“你邀请的客人原来是他?这是怎么回事啊?你们是怎么碰到的?”
  雨悦看着大家欢洽的景象,笑着回答道:“大姐,回头我再详详细细地跟你说。”
  大暑在雨乐和雨欢的簇拥下来到院子里。雨欢笑着说:“对面哥哥,你来看看我们的小院子。”
  大暑环顾四周说道:“不错不错,很不错嘛,原来这十一年你们是溜达这里来了,害得我到处乱找。哟,这棵桂花树这么香!”
  雨乐笑道:“这棵树你还认识吗?它是从我们原来的家里挖过来的,你让我把说过话的水浇在上面,我一直在这么做,它长得特别快,花也开得特别多,我觉得它是真的能听懂我的话。大姐还给它取了个名字叫亲情树。”
  大暑听了说道:“亲情树?这名字好,有意思。”大暑把鼻子凑到树前闻着香味。这时雨欣从屋子里端了些菜出来。
  雨欣招呼着大家说道:“吃饭吧。雨乐,快给大暑哥哥倒上酒。”
  雨乐拿起酒瓶说道:“好,大暑哥哥,这可是我们家特制的亲情酒,亲情树上摘下来的桂花放在里面,特别醇,特别香。”
  大暑笑着说:“是吗?我闻闻,嗯,香。”
  大家都坐了下来,雨乐为每个人的酒杯里都倒上酒。
  雨欣笑着摇摇头说道:“你说这世界上哪有这种巧事,你们俩居然会在中学里碰到了。”
  大暑拿起酒杯看着大家,他的心里一时澎湃,多少年了,他已经找了这一桌子的人多少年了,他天天想的就是能够和这些人在一起,就像这样的坐在一张桌子上吃一顿饭,今天这居然成了现实,朝思暮想的情景成为了现实,反而倒会让人感到不可相信。他感慨地说:“你们几个,让我找了十一年,我今天要罚你们,一定要罚你们,来,喝酒,干了。”彭大暑率先把杯中的酒一饮而尽,雨欣、雨悦、雨乐、雨欢也一个个把酒喝下肚子里去。他又说道:“今天是中秋节,我们总算团圆了。你们搬走的那一年雨乐和雨欢才这么小,”他转过头来拍拍雨悦的脑袋说:“你也大不到哪儿去,你们朝着我的窗户扔烂西红柿,还记得吗?”
  雨悦笑着说:“那都是雨欢干的。”
  彭大暑满腹感叹地说:“我还没跟你们玩够呢,你们就一下子就没影了,让我好找啊。”大暑红着眼又喝下去一杯,雨欣为大暑又倒上酒。大暑抢过酒瓶为雨欣也倒上一杯。激动地说:“来,雨欣,我们俩干一杯,这些年你太不容易了,我没有机会帮上你,心里感到很难过,现在总算又和你碰到了,我太高兴了。”
  大暑是那么的动感情,雨欣眼圈一红,差点就要落下泪来。两人干杯。然后把杯中的酒一饮而尽,他们对视着,都含着泪笑了。雨悦看着他们俩的眼神,若有所思。
  雨欣解劝道:“来,大暑,你别光喝酒,吃菜。”雨欣将一大筷子的菜夹到大暑饭碗中。
  雨悦突然惊呼道:“呀,我忘了一件重要的事情,我们学校今天放电影,雨欢、雨乐,我为你们都拿了票了,你们快吃,吃完了我们一起去看电影。”
  在夜晚的小区里,一轮圆月挂在高空,月光洒满大地,星空如一面湖水,一泻千里。雨悦、雨欢、雨乐三个人从小道上走过来。
  雨欢抱怨道:“二姐你干吗一定要拉我们去看电影?我不想看电影,我和大暑聊得正高兴呢。”
  雨乐也说道:“我也不想看电影,我也想和大暑哥多说说话。”
  雨悦笑着说道:“你们两个今天是傻了还是怎么的,你们没看出来大暑哥和我姐有很多话想说吗?我们在,他们怎么说呢?”
  雨乐问道:“我们在他们为什么不能说呢?”
  雨悦好笑地说道:“你们真看不出来大暑哥他喜欢我姐?咱们给他们俩创造点机会好不好?你们不是让我解决姐的生活问题吗,我这不是在解决吗?你们也得配合一下才对呀。”
  雨欢惊奇道:“你是说大暑哥想和我姐谈恋爱?”
  雨悦认真地点头道:“是啊。”
  雨欢哈哈哈地笑了起来。说道:“我从来没有想过他会成为我的姐夫啊,否则我小时候就不冲他扔烂西红柿了。太逗了。”
  雨悦忙问道:“你觉得让他来做我们的姐夫不好吗?”
  雨欢高兴地说:“好,有眼力,我觉得我姐要是和他好了,他一定会对我姐好的,比我们以前那个王八蛋姐夫强。”
  雨乐也说道:“不是强一点,是强多了。嗳,二姐,那我们现在就去看电影吧。”
  雨悦笑着说:“你们以为我真的叫你们去看电影啊,你们想得美,我哪来票啊?就在这儿坐着吧。”
  在家里,雨欣和大暑面对面坐着,他们都看着杯中的酒。大暑说道:“雨欣,你跟我说一说你这些年都是怎么过来的。你一个人带着三个弟妹,吃了不少苦吧?”
  雨欣淡淡地诉说着:“其实也没什么。我搬家以后很快就找到了工作,有了饭碗,那时候我还赚得挺多了,一百多块钱一个月呢。后来铺子变成了服装厂,再后来我就跟师傅的儿子结婚了,就这些,雨悦一定都跟你说了。你呢?说一说你这些年是怎么过来的?”
  大暑也简单地回忆道:“我中专毕业后,找了一个装潢设计公司,专门给人做装潢设计,有一次我一连设计了五个火锅店,实在觉得做得太无聊了,就辞职了,然后就一直荡着,靠卖画卖设计稿维持生计。后来有一家广告设计公司让我去,做了几个月就看到雨悦实习的中学在招代课的美术老师,我就去应聘了,我很喜欢做老师,可惜一直没有机会,现在总算过了一把做老师的瘾。”
  雨欣笑着问:“你结婚了没有?”
  大暑看着雨欣摇摇头。
  雨欣问道:“为什么到现在还不结婚,都是三十岁的人了。”
  大暑说道:“我谈过一个女朋友,谈了好多年,都快结婚的时候了,她认识了一个港商,那个男的比她大二十多岁,但她还是跟着人家走了。我现在还是一个人。”
  雨欣同情地看着大暑,说:“没关系,以后再找一个比她更强的就是了。”
  大暑还是看着雨欣说:“我也是这样想的。雨欣,你也是,你以后也一定能找一个比你原先的丈夫更强的男人。”
  雨欣这一惊可不小,看着大暑忙问道:“你在说什么呢?”
  大暑说道:“雨欣,你别再瞒了,我其实什么都知道了,你已经离婚了是不是?而且他又结婚了是吗?”雨欣愣在那里,一瞬间,她的心里是那么的惊讶、难堪、不解、慌乱。“你……这是听谁说的?”
  大暑说道:“雨悦跟我说的,她让我别跟你说穿,但我觉得这没什么好瞒的,你不要以为一个女人离了婚就抬不起头来了,没人会笑话你的。”
  雨欣在听大暑说这些话的时候脸上青一阵白一阵的,很不自在。她的脸上越来越挂不住。说道:“你说什么呀?我听不懂你的话。我累了,我想休息了,你走吧。”
  雨欣说着走进屋子,她走到小房间里,轻轻地关上了门。
  大暑愣在那里,一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的样子,他走到雨欣房门前,敲了敲门,里面悄无声息,他又问道:“雨欣,雨欣,你怎么啦?你是不是生气了?我说错话了吗?你别这样好吗?我知道你的心里已经够苦了,何必这样憋着让自己更苦呢?”雨欣坐在房间里,她双手抱臂,心里五味俱全。一时间往事一幕幕冲上心头,让她一时有些难以承受,她是那么的需要静下心来想一想,雨欣突然觉得自己很累很累。
  在月光下的雨悦、雨欢坐在草坪上静静地看着月亮。雨乐在一边已经躺着睡着了。
  雨悦喃喃地说道:“不知道大暑哥和大姐谈得怎么样了,我真希望大姐以后可以有一个安安稳稳的家,有一个人爱护她的人,我们都大了,姐姐应该拥有自己的生活。”
  雨欢看了看表说道:“我们都已经出来三个小时了,他们该说的都该说完了吧,我们可以回去看看胜利成果了。”
  雨悦推推在草坪上睡着的雨乐说道:“喂,别睡了,我们走了。”
  已经是深夜了,雨欣从小屋里走了出来,发现房间里已经没有人了,只在桌子上留了一张纸条,纸条上写着:“雨欣,我走了,如果我刚才说错了什么,请你不要在意,我的本意是好的,既然我们又相遇了,我一定会珍惜这种缘分的。这是我以前给你画的画,送给你,十一年了,你一点都没变,还有一些信,是我十一年前替你收起来的,你看看还有没有用。彭大暑。”
  桌上放着大暑画的那幅油画,雨欣拿起油画看着,她把脸贴在油画上。不禁想着,“那时候的我,这么年轻,这么单纯,对生活和爱情满怀憧憬,而现在的我已经是一个结过一次婚又离过一次婚的女人了,我已经三十岁了,过去的日子回不去了,再也回不去了。”
  雨欣又拿起那沓信,看了看,她皱了皱眉头,然后预感到什么东西似的,她急切地拆开信封,打开信笺。她首先看的是落款,果然是田风!雨欣一下子把信按在胸口上,仿佛是要按住她快要跳出来的心一样。
  她读着信,仿佛又听到了田风的声音,“孙雨欣,你好!这已经是我第十次给你写信了,前面的信都石沉大海,对你的思念无法遏制。当你坚决地挣脱我的手跳下火车时,我的心彻底碎了,我真后悔当初我没有足够的勇气坚持和你一起下车,跟你说,让我们永远在一起,我会和你一起分担。在离开上海的最后几天,我才真正感受到你和你弟妹之间的确血肉相连,这种感情太深厚了。那天,火车开走的时候我对自己说四年后我一定争取分回到上海,我要和你一起共同支撑起一片天,然而现在让我到哪里去向你表白这分心声呢?”她想起了在火车站,火车就要开了,田风深情地拥吻她,田风一把抓住她,他的目光像锥子般紧盯着雨欣,两行热泪缓缓流下;雨欣一点点往后退,他们俩的手一点点分开……雨欣捧着这些信,泪流满面,她怎么也控制不住自己了,从压抑的抽泣变为呜呜的哭声,她就像一个受了委屈的小女孩一样抱着双肩哭着,哭┳拧…就在这时,雨悦、雨欢和雨乐悄悄地推门进来,看到眼前这一幕,他们都愣住了,脸上的笑容也在瞬间凝固了。
  在林林中学画室里,彭大暑正在认真地作画,旁边有两个学生在跟他学,雨悦敲敲窗,大暑回头看见她便走了出来,雨悦问道:“不妨碍吧?”
  “不是在上课,不妨碍。什么事?”
  雨悦生气地说道:“大暑哥,你是怎么回事,我姐昨天在房间里哭了一晚上,从来没见她这么伤心过。你昨晚到底把她怎么样了?”
  大暑无辜地说道:“我没把她怎么样啊。她哭了一个晚上?是真的吗?”
  雨悦说道:“真的,把我们都吓坏了,劝都劝不住,问她什么事她又不说。只是一个劲地哭。”
  大暑好好地想了想说道:“不会吧,我昨天就说我已经知道她离婚了,我说我和她都是被抛弃的人,其实这没有什么了不起的,我是在鼓励她重新开始。”
  雨悦一听生气地说道:“你,你怎么可以这么说,我真后悔我跟你说了我姐离婚的事情,我跟你说是因为我怕你胡乱地祝福她,是为了让你说话注意点,你倒好,把我们全卖了,你快气死我了,我姐她当然受不了了,你知道我姐的自尊心有多强吗?”
  大暑不知所措地挠挠头皮说道:“那,那该怎么办呢?我这就找她赔礼道歉。”
  来到百祥服装厂,雨欣正欲出去办事。她上了小货车,刚想发动车,大暑跑来了。
  大暑喊道:“雨欣,雨欣,你等一等。”
  雨欣奇怪道:“彭大暑?你怎么来了?什么事吗?我正要出去呢。”
  大暑说道:“我跟你说几句话,就几句话。”
  雨欣问道:“什么事?你说吧。”
  大暑忙说道:“我是来向你道歉的,昨天我一定说错了什么,我真的不是故意的,你生我的气了是不是?”
  雨欣笑着说道:“我没生气啊,我真的没生你气。”
  大暑也笑着说:“你一定是生气了,你越是这样说我就越是肯定你一定生气了。”
  雨欣无奈地说:“嗳,那我怎么才能跟你解释清楚我并没有生你的气呢,好了,快回去吧,我正赶时间,咱们回头再聊好不好。”雨欣说着发动汽车,把车开跑了,大暑在后面追着说道:“不行,你等一等,我一定要跟你把事情解释清楚。”
  雨欣停下车无可奈何地看着大暑,大暑嘻皮笑脸地挤上了小货车。车子发动了,大暑坐在雨欣的旁边,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雨欣。
  雨欣被他盯得毛了,奇怪地问道:“你干吗这样看着我啊?”
  大暑说道:“你的驾车技术很高超。真的,开得又稳又好。”
  雨欣笑了笑说道:“你到底想跟我说什么?”
  大暑忙解释道:“我昨天真不该说你是被人抛弃的,女孩子面子薄,谁都不爱听这种话。你是不是因为这句话生我气了?”
  雨欣和气地笑了笑说:“我不会为了那么一句话生你的气,别把我想得太小气。”
  大暑高兴地说:“你真的不生我的气了?真的?”
  雨欣笑着说:“真的。”
  大暑又问道:“那你为什么昨天晚上要哭一晚上呢?”
  雨欣摇摇头说道:“……我自己心里难受,这跟你无关的,真的。”
  一阵短暂的沉默之后,大暑说道:“可以问你一个问题吗?”
  雨欣说道:“问吧。”
  大暑认真地说道:“从现在开始我可以追求你吗?”
  雨欣看了大暑一眼,见大暑一脸认真的样子不像是在开玩笑。转过脸去,摇了摇头。
  大暑不明所以地问道:“为什么?”
  雨欣答道:“因为我的心已经死掉了,不能复活了,请你不要在我身上瞎费心思了。”
  大暑却笑了,说道:“那没关系,只要你的心还在,我相信我一定会让你的心重新活过来的。”
  听了这话,雨欣的心里闪过一丝酸楚,仅仅是很快的闪过,然后就消失了。
  来到蓝天衬衫厂,雨欣着急地往楼梯上走,大暑在后面跟着。
  雨欣说道:“你别跟着我,我这回真的去办正事,很重要的。”
  大暑说道:“我陪你。”
  雨欣着急地说:“真的不用你陪,你到楼下去等我吧。”就在这时衬衫厂的邢厂长和几个手下从楼梯上走了下来。邢厂长一副暴发户的嘴脸。雨欣忙上前说道:“邢厂长,你好!”
  邢厂长愣了一下,又忙回过神来道:“哦,你好!”
  雨欣着急地说:“邢厂长,我今天是特地来找您的。”
  邢厂长着急地说:“哦,我现在正在忙,你看,我们急着要出去谈事情,你下午再跟我打个电话吧。”
  雨欣也很着急:“邢厂长我不能等到下午,我现在就必须跟你说。上次那两批货我们已经送过来好长时间了,离合同规定的付款时间也已经过去半个多月了,今天我就是来问您要钱的。”
  邢厂长敷衍道:“好,我马上让财务给你们解款,你先回去吧。”
  雨欣又说道:“不行啊,邢厂长,你说这话说过好几次了,但我们一次也没拿到钱,今天你就把钱当着我的面解了吧。”
  邢厂长厚着脸皮说道:“小孙啊,你没看我现在正忙着吗?你这个人做事也得体谅体谅别人的难处好吗?”
  雨欣又难过又着急地说:“不,邢厂长,这话应该由我来说,应该是你来体谅体谅我的难处,我们厂现在都发不出工资了,再不解款的话就付不出买料的钱,工厂就得停工啊。”雨欣在跟邢厂长说这番话的时候,邢厂长始终没有停下他下楼的脚步,相反他越走越快,雨欣追着他也越走越快。
  大暑实在是看不下去了,他噔噔地奔下楼去,往邢厂长面前一站。说道:“喂,这位邢厂长,请你停下来跟这位小姐说完话再走路,起码的礼貌你都不懂?”
  邢厂长一瞪眼睛:“你是谁?”
  大暑说道:“你别管我是谁。只要我的话说得在理,我就希望你能接受。”
  邢厂长笑着说:“那我要是不接受你的话呢?”
  大暑认真地说道:“那我就对你不客气了。”
  邢厂长用挑衅的目光看着大暑说:“你的意思是对我动粗的?”
  大暑回答道:“那倒不一定。”
  邢厂长冷冷地说道:“我量你也没这个胆子。”说完,邢厂长又往前走去。
  雨欣又追上说道:“邢厂长我们那笔钱你到底想怎么办?”
  邢厂长头也不回地说道:“放心吧,会到你的账上的。你等着吧。”
  雨欣还想追上去,却被大暑一把拉住了。说道:“你别追他了。”
  雨欣恼怒地摔开大暑的手,“你放手,你干吗抓住我呀,你看让他跑了。”
  大暑说道:“不要去求这种人,看他那副人模狗样,真想揍他。”
  雨欣急道:“你揍他有什么用,我现在是要问他讨钱,你就是揍死他,讨不到钱的话,我的工厂还不是照样死了吗?”看着邢厂长上了等在楼下的小车,雨欣都快急哭了说道:“我让你别搀和,别搀和,可是你,嗳,让我怎么说你呢!”
  “这件事情真的这么严重吗?那你等着,我去帮你把钱要回来。”大暑说着飞奔而下。
  邢厂长已经坐进了小车,司机发动车,开车。大暑飞奔过来,他打开雨欣那辆小货车的门,钻了进去,他手忙脚乱地发动汽车。自言自语道:“光领到证有什么用,没有实践经验还是不行。”正说着车子发动起来了,车子东晃西歪地跑出了厂门。雨欣从办公楼里奔出来。叫道:“喂,彭大暑,你要去干什么?不要瞎来,你听见没有?”
  邢厂长的司机开着车,彭大暑驾着小货车追了上来,他像赛车运动员一样纠缠着厂长的座骑,还伸手跟他打着招呼。“Hi,你们去哪儿?”
  邢厂长不耐烦地说:“这小子脑子像是有病,开快一些,甩掉他。”邢厂长的车一加速,雨欣那辆小货车赶不上它了,大暑在车上开始手忙脚乱。他的车渐渐地被邢厂长的车甩得很远。大暑不停地对自己说道:“快一点,快一点,千万别让它跑了。”
  到了大饭店门口,大暑将小货车往门口一停,把车钥匙往门口的保安手里一塞。说道:“请一定替我保管好我的车子。”大暑便奔进了大门。
  在一间包房里,邢厂长在和几个客人握手,互递名片。
  邢厂长对着几个客人不停说着:“幸会,幸会。请坐。”
  这时大暑从门外进来,他喘着粗气笑容可掬地冲大家都点点头,然后坐了下来。客人也朝他点点头。大暑笑着说道:“抱歉,我来晚了一点点。”还有一个客人还给他递了一张名片。大暑忙说道:“谢谢,谢谢。”
  邢厂长毫不客气地说道:“这位先生,你可能走错地方了吧,我们这儿没人认识你,请你出去。”
  大暑说道:“你不认识我?可我认识你,呆会儿我还有好多事情要跟你商谈呢。”
  邢厂长对正在倒茶水的小姐说道:“去把保安找来。”
  “好的。”小姐走了出去。大家僵在那里,看着彭大暑。
  一个客人忍不住地问道:“邢厂长,这倒底是怎么一回事情啊?”
  邢场长说道:“碰到一个小无赖而已,没什么了不起的,大家喝水,喝水。”
  大暑突然站了起来道:“大家慢慢喝,我先走了。”接着大暑匆匆走了出去,邢厂长的脸上露出鄙夷的神色。这时两名保安走了进来。
  保安问道:“先生请问什么事?”
  邢厂长忙说道:“哦,现在没事了,麻烦你们了。”保安有些不满地看了邢厂长一眼,转身走了。邢厂长笑着对几位客人说道:“现在做生意得跟各色各样的人打交道,没办法。小姐,添水。”小姐拿起茶壶为大家添水,这时彭大暑又从外面走了进来。他从小姐手里抢过茶壶,说道:“我来,我来给大家效劳。对不起,让你们久等了。”大暑倒完水又拖过一把椅子坐了下来。嘿嘿地笑着,说:“对不起,挤一挤。”
  这时邢厂长简直已经是恼羞成怒了。喊道:“你这小子你别以为我今天有客人就不敢对你怎么样,你也不打听打听我邢某是什么人,竟然敢跟我玩这一套,我告诉你,你还嫩了一点。”
  大暑笑着说道:“厂长,我哪里敢跟你玩,你是大款,我是瘪三,我们俩哪里玩得到一块儿去嘛。我今天来是替孙雨欣来向你要钱的,你既然让人家干了活,你总得按着合同付钱啊,如果这点都做不到,以后谁还敢跟你做生意。”又冲着那些客人说道:“你们说是不是?”
  邢厂长示意手下道:“我今天不想和他多NFDA1`拢去叫几个兄弟过来。”恶狠狠地又对大暑说道:“如果想保住你的脑袋的话就赶紧走。”
  大暑笑咪咪地站起来说道:“不用麻烦,不用麻烦,不用麻烦你们的兄弟了,我自己来,我自己来。”大暑拿起桌上的一瓶啤酒,打开瓶盖,将里面的啤酒一饮而尽,然后突然举起啤酒瓶就往自己的脑袋上狠狠地砸去,顿时,他的脑袋鲜血直流。在座的人都大惊失色,爆发出一阵惊叫。大暑上前抓住刑厂长的手说道:“你们不要害怕,我没事的,一会儿我自己去医院。厂长,我现在只要你一句话,你到底给不给钱?”
  邢厂长慌张地缩回手忙说道:“给给给,明天我让人送支票过去,行了吧?”
  大暑听到这句话高兴地笑了笑,和在座的客人们都打了个招呼就走了出去,关上了包间的房门,大暑这才抹去额头上流下来的血,轻轻地摸着伤口,他疼得龇牙咧嘴的。
  在百祥服装厂,孙雨欣走到车间前,发现那辆小货车安静地停放在那里。她走进车间。陆师傅从办公间里奔出来,兴奋地拉着雨欣的手。说道:“孙厂长,这回我们有救了,蓝天衬衫厂今天派人送支票来了,你看,两笔款子都开过来了。”
  雨欣惊喜地说道:“真的吗?怎么会有这种好事?”
  陆师父又说道:“来的那个人说了一句莫名其妙的话,说这支票是用一个什么人的血换来的。”
  雨欣一紧张忙问道:“什么?你说什么?”
  林林中学的操场上大暑头缠绷带,正在看学生打球,还一边不停地大叫:“冲过去,冲过去,抢球。逼抢!”
  这时雨悦拿着学生的作业本正好走过操场,她一眼看到大暑头上的绷带,感到很吃惊,她走到大暑身边,打量着大暑说道:“大暑哥,你这是怎么啦?跟谁打架了?”
  大暑笑着说道:“怎么可能呢,都是大人了还打什么架?昨天骑车不小心摔的。”
  雨悦也打趣着说道:“是吗?骑车摔成这样?太不可思议了。”
  大暑回答道:“当然,这需要一定的技巧和水平。”突然又回过头冲着球场着急地喊道:“喂,上去逼抢,逼抢!”
  这时办公楼里有人伸出一个脑袋喊着:“孙雨悦,有你的电话。”
  雨悦回头答道:“哎,来了。”
  雨悦走进办公室,拿起搁在那里的电话。“喂,我是孙雨悦,请问你是谁?”
  工厂里雨欣一手拿着那张支票,一手拿着电话筒,因为着急她的声音有些颤抖。“雨悦,我是大姐,你今天有没有碰到彭大暑,他有没有来学校?你帮我去找他一下。”
  雨悦奇怪地问:“怎么啦姐,发生了什么事情?你这么紧张干什么?我刚刚见过他,你有什么事要找他吗?”
  雨欣稍稍放心,又着急地问道:“你刚刚见过他,他怎么样?他的脑袋怎么样了?”
  雨悦笑着说道:“哦,你也知道他受伤了?他的脑袋上缠满了纱布,他说是骑车摔的,没事的,他看上去还挺有精神的,正在看学生打球呢,你不用着急。”
  雨欣这才终于松了一口气说道:“哦,谢天谢地,他没事就好。雨悦你今天无论如何带他到家里来吃晚饭,听到了吗?”
  雨悦高兴地说道:“真的吗?你要请他吃晚饭?遵命,我一定替你发出这个邀请。他一定会来的。”雨悦挂上电话,她从窗户里看出去,大暑正起劲地为学生呐喊助威。雨悦不由得笑了,做了一个胜利了的动作。
  龙海帆一直站在校门口的马路对面,等待雨悦下班出来。雨悦终于推着车从校门口出来,他刚想迎上前去,这时大暑骑着车从校门里头冲出来。
  大暑笑着说道:“比赛,看谁骑得快。”
  雨悦赶紧跳上自己的车,追赶这已经骑出老远了的大暑。
  雨悦喊道:“大暑哥,你等等我!”两人你追我赶地骑远了,留下一串欢快的笑声,龙海帆站在那看傻了,他感到一种失落,悻悻然地转身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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