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终于踏上了以为这辈子都不会踏上的红地毯——穿著齐整而帅气,微笑着走在我姐的身旁,尽管很少有二十四岁的伴郎走在教堂里,我还是笑得一脸灿烂,把自己唯一的姐姐的手交到红地毯那头的男人手上。
婚姻这种东西,可以让你放心地把自己朝夕相处的至亲的手安安心心光明正大地交到另一个你或许完全陌生的人手上。这是实现男女爱情的终极方式,所有得到世人认同的爱情必须也仅需婚姻来开道。不然便是不贞不忠不德不轨不伦。
那些都是不被认同的爱情,所以,我那渺小卑微不能被冠以爱之名的情只能这样郁郁而终,连为它哀悼的理由都不够。
姐姐是惊人的闪电式,实际上新娘已有三个月身孕。让人先上车后补票,姐这次是真遇上了自己的真命天子。新郎是个很阳刚出众的帅哥,和我美丽的姐姐十分相配。
姐的那束花直接抛到我面前。小练,限你一年内赶快结婚,说罢还朝不远处观礼的罗婷望了眼。
我望着花,只觉真的浪费。
「学长,你最近是不是有什么心事?」罗婷满眼审视的目光。
「我能有什么事?」
「学长,」罗婷把脸在我面前放正,「好歹你也是我第一个喜欢的人,你的情绪……」她了然而笑,用手戏弄般临空描我的眼部轮廓,「只要看这里就知道。」
我呆了呆,一时竟无语回她。
罗婷咕噜咕噜喝完杯中香茶,呵了口气扭头看窗外。我只看到她半边脸。半边脸全是忧郁。以为她正感物伤怀时,她突然回转头来对我说意味深长的说:「学长,若爱得辛苦就别爱了吧。」
她今天说的话总让我吃惊。见我怔忡的模样,她又咯咯地笑了,「反正世上好男人又不止一个,再找一个,说不定还有更适合你的。」
我差点被她的话弄晕倒。
她却哈哈大笑起来。笑声极为放肆,仿佛要急于纾缓些什么。可笑到后来,那声音中已带着越来越浓的苦涩。我看得出来。
「我说的还真好笑,若随便想爱就爱,不想爱就不爱,那还叫爱吗。又不是你去超市往篮子里挑东西。」
我一直不知道我这个昔日走得很近的师妹参加工作后到底遇上了什么事情,她变了不少。
我有些关心:「罗婷,你这阵子瘦了,你自己没发觉吗?有什么事别不告诉我,我们现在可是男女朋友关系。」我朝她眨眨眼。
她垂下眼,第一次不用笑来伪装。脱下面具的真实脸孔竟是凄然一片,长睫毛眨了几眨,忽然就扑到我身上哭起来。我有些手足无措,又不忍拉开她,只得有些尴尬地在茶楼众多双惊愕的眼睛下任她眼泪洒雨似地把我西服的前胸濡湿一大片。
她向来这样,想做什么便做什么,爽快直接,从来不忌别人怎么看她,现在更是如此。
她哭够了,拿出纸巾擦脸,接着又去洗手间补妆,出来时状态已基本回复,只有眼眶揉得通红。「不好意思,把你的西装弄脏了,我赔你一件要不?」语气还是蔫蔫的。
我轻松地掸了掸被她揉得面目基本全非的衣服,笑道:「这可是很贵的衣服噢,恐怕要花你好几月薪水,你心疼不心疼啊?」
她果然推了我一把,笑嗔:「切!你有钱了耍大款呐,好,你要做你的阔佬,我就成全你,请我吃豪华大餐,还要负责我今天逛街的全部开销。」
我们大笑着在众人越发惊愕的眼球下走出茶楼。
她既然不愿说,我也不会问,正如她不问我为何人何事憔悴伤神一样。整整一下午都在和罗婷两人吃东西逛街,说我们臭味相投,不如说物伤其类。
事故后思瀚曾过来看过我,显然是听了新闻,我只说在鬼门关转了一圈,虚惊一场,他表情有些怪异,欲言又止的模样看得我煞是心里犯奇,我以为他有什么事难以开口跟我说,最后却莫明其妙地搂住我的肩膀跟我说对不起。
我摇摇头,笑,思瀚,你这声对不起很诡异。
他表情扭曲了半晌然后低低地回我说,那天晚上喝醉了没能留我下来让我那么晚独自回去心里一直很在意。我本想笑他鸡婆,却发现他竟真是一心一意来跟我道歉,表情压抑地倦怠着。
我突然就觉得我其实并不怎么了解我学生时代这个交得最来的朋友了。
我不必再来回奔波于工地和公司,恢复了我以前优渥日子,坐在我大大的办公室里,有时很忙,有时很闲。也像往常一样常在他办公室进进出出。不过这几天我还没去过,因为他的办公室里多了一个人。
一个贵客。整个凌风都知道,未来的总裁夫人大前天回国,由总裁亲自去机场接回。
拿着手里的文件,我吸口气抬手按铃。
银白的大衣裹着娇小玲珑的身体,比肩稍长的发,黑而亮,脸更是难得的精致。但让我真正吃惊的是那张无暇的脸上所透露出来的纯净。
他将要娶的人,我以为会更时尚更妖娆更艳丽更魅惑的,却是这么一个纯净清秀的女孩。
我不得不承认,这个世界上有高贵俊美的国王,自然就有娇美可人的公主来匹配。上帝不会让出自他手下的任何东西失衡。
我的心在无止境地下沉。其实我并不是必需得现在交材料,只是最终没能忍住想来看看她是怎样的人。
「总裁,这是昨天您要的下个月的投资分配及部分预算,我已经审核过了。」
此刻我的上司并没坐在办公桌前,而是坐在沙发上,她的身旁。一只手臂绕过她纤细的脖子搭在沙发靠背上,一手捏着厚厚的相册的一半。另一半放在她膝上。
「放桌上吧。」他抬头看了我一眼,便又低下头去和她一起翻看相册。
「这是在凯旋门……这是埃及的路克索神庙……这个,看……有趣吧?……这是我向路过的妈妈借的她的孩子,看看,我抱着这个孩子,像不像妈妈?」
「嗯……像姐姐。」他哈哈大笑。我回头偷觑那神色,虽是戏谑,却自有一份温柔在其中。
一直以为冷漠深沉是他那张独一无二的倾城脸庞最适合的表情。今天我才知道,之所以会那样以为,是因为这之前我不曾见过温柔和煦情意款款的杜御飞。
快速地别过头,合上门,那是我所陌生的杜御飞。
那一脸温柔笑颜,让我的心恣意地动,也让它狂猛地痛。
两百多个日夜,白天八小时夜晚两小时,有过远远观望,有过及至贴近,那笑,我从未见过,他从未让我见过。
沈练,曾经是一个自信无比的人,是的,他曾一直是个干劲十足不知进退的人。
但现在他该知道如何进退了。
心颓然,就连进去之前那仅剩的想保有与他情感上一缕联系的勇气也已全然不剩。
杜御飞,你可知,是你的温柔谋杀了我的勇气。
我的上司给自己放假一周,陪在国内呆得很少的准未婚妻四处游玩。
上司出去,我自然要忙上许多,白天上班拼命干活做老黄牛,晚上邀思瀚一起喝酒。这次换我喝醉了。我们不愧是很好的酒伴,所谓很好的酒伴就是……
「你喝醉我不喝醉,我喝醉你不喝醉,哈哈,至少得有一个人能直着走回家……」
「沈练,你喝醉了。」
「我是醉了。」
我在思瀚的扶持下摇着脑袋,人醉了,可我的脑袋无比清晰。喝醉的感觉的确不好受,想放浪一醉却醉不了的感觉也很痛苦。
思瀚把我拉进车里,问:「现在去哪里?」
我嘻嘻笑,学足醉鬼腔调:「去下一家。」
「啪」地一下我的脑袋被重重地打了一下,头被他重重向上提起。暗黑的车里,思瀚两只眼在车外路灯的反射下发着幽黑的光芒:「沈练,他是什么人,什么身份,什么家世,你不会不清楚,你真以为他会爱上你吗!那只是你一直在做梦吧。」
我闭上眼,不再装醉,自嘲地笑了。
「我怎么不知道,从一开始我就清楚得很,我从没奢求过他要爱我,因为那只是遥远的幻想,遥远的梦总是缥缈不可触摸。可思瀚,你可知道,沙漠中饥渴的行路人突然之间意识到他向往追寻了许久的,以为近在眼前的水源竟是美丽虚幻的蜃楼一景,那一刻他心中是如何地幻灭?」
我撇开横在我颈间的双掌,慢慢躺回软软的座椅上。「我不能在家人面前醉,不能在同事面前醉,思瀚,难道你也不允许我在你面前痛快地醉上一场吗?」
车内静悄悄地,我不知道思瀚下一站把车开去了哪里,因为开车之前,我睡着了。
***
「张秘书,麻烦你把总裁桌上的那份会议草案拿来,我看看还有没有需要修改的地方。」
我又坐在文件堆里埋头疾书。陈天翔跑外我管内。老板不在的日子我要一个人做两个人份。
「不用了,总裁刚刚已经看过了。」
「总裁回来了?」
「嗯,今天上午十点左右回来的。」
不是说一周吗,怎么今天第三天就回来了?
我拿了这几天积累的大堆需要签字的文件,敲门。
总裁室只有他一个人。
「这些都只等总裁签字。」
「这几天公司没事吧?」他示意我放下,面有倦色,大概旅途劳累。
「基本没什么要紧的事,只是前天那家法国公司想让法国分公司的百货公司代理时装一事,对方已派专人洽谈,陈天翔已去了法国,日丰广场工地也进展顺利,其余我职责范围内都运作正常。」
我一五一十地汇报完毕,刚要走,就听他说:「帮我煮杯咖啡,我有点困。」
我煮咖啡已经很熟练,我现在的公寓里就置有一套完整漂亮的咖啡器具,我自己不常喝,但常常闲来无事练习着煮来玩,每一杯都尽量调出他喜欢的味道。
此时,他正喝着我煮的咖啡,面上的表情在热咖啡腾出的氤氲雾气中,显得有些迷离。
「这几天辛苦你了。」他说。
「这是我职责所在。」
在公司要无时无刻不面对一张曾经与自己在床上厮打缠绵而现在却已毫无关系的老板的脸,是一件痛苦的事。关上门的时候,我想,过几天就写辞职信吧。我已经越来越不知该用什么态度来对他。
现在已快接近年底,要找新工作得抓紧时间。
想想上次大概也是这个时候辞的职,看上去还真像老天一手安排的巧合。
***
下班时,我顺便扔了些不要的东西,从公司侧门出去时遇上了一个我意想不到的人。她似乎在等人,脸朝着公司正门出口,被从电梯间走出来的我撞倒了。
我忙乱地将她扶起:「对不起,许小姐,没伤着你吧?」
「没事。」许嫣站起来揉了揉脚踝,我见她穿着细高跟,便问:「是不是扭着了,我送你去附近医院看一下?」
「真的没事,你不用紧张。」她摇摇头,忽而一笑,「你经常为别的女孩子这么紧张吗?」
面对她的戏语我不知如何回答,缄默地垂手站在一旁。
她却将眼神专注地投在我身上:「你就是沈练吧。」
这不算个问句,因为它语气是肯定的,顶多只能算个打招呼的方式。
「我刚刚一直在等你。」
吃了一惊,她知道了?我不打算否认,点点头:「是你哥跟你说的?」
许嫣笑着摇头:「不是,是我自己看出来的,从你上次进办公室我就隐约知道了。」她毫无恶意地看着我微笑,「你出去后,他一直盯着你关上的门。」
在如此格调高雅的咖啡厅里我却觉得自己尴尬得像被正牌老婆抓包的小秘情人,实在煞风景。
「你不要多心,我来并没有其他意思,纯粹想和你聊一聊。」她笑得像十岁小女孩没有半点机心。事实上去年她刚满十八岁。
「纯粹想看看让他在意的人是个什么样子。」她的目光确实只是纯粹在打量我。「你真的事一个很好的人。」她扬唇轻笑。
我一时弄不明白,在我面前的这个妙龄少女是真的太单纯还是太深沉。
「许小姐,你放心,等一些事情安排妥当后我就会离开。」我语气很坦然。
听话人却一脸不解:「高职位高薪水,为什么你要离开?如果是为御哥,你不必那么做。」
我越发弄不懂她来此找我的意图。只好看着她等她把话挑明。
她看着杯里的咖啡一会儿,然后抬起头来,嘴角噙笑,语气笃定:「或许御哥真的对你很特别,那也只能说他暂时需要你,可他不会真的爱上你,就如他也不爱我一样。」说这话时她的嘴角依然噙着笑,却盖着忧伤。
我愕然。怎么也想不到会从她嘴中听到这样的话。
「既然……」
「既然我知道他不爱我,为什么还是要嫁给他?」她接下我未出口的半截话茬。这个女孩有一颗与她外表同样剔透的心。
「因为我爱他啊。嫁给御哥那样的男人,我就成为世界上最尊贵的公主。」她莞尔一笑,如同天鹅舒展脖颈她把美丽的脸庞仰了仰,那股浑然天成的高傲与他简直同出一辙。
我霎时有感,不由诚恳地对她说:「许小姐,你不用任何人陪衬,就已经是漂亮又高贵的公主了。」
她呆了一秒,忽而笑得妩媚:「谢谢你的夸奖,不过,只有得到他的承认,站在他的身旁,我才会真正认为那顶耀眼的桂冠是属于我。」
我心中不知为何突然就升起一股淡淡的愤怒来。自己苦求做梦都想要的东西,竟成了别人的装饰品。我愤怒,却只能无奈地一笑。
「沈练,你不想问问,既然御哥不爱我,为什么又要娶我?」
我保持缄默,他总有一天要结婚娶妻,他的青梅竹马,华尔街商会董事的女儿,自然是上上之选。自古以来,政商都如此,强强联姻,实力更增。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但我保证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她正眼看着我。「杜氏强到可以不凭借任何外力就能纵横商界,御哥更不是那种拿自己婚姻当筹码,往自己皇冠上加金的人。」
这一席话,从一个柔弱的女孩口中说来,竟是别有一番铿锵之音。
她似笑非笑着优雅地把玩杯中的勺子,沉默了近一分钟,才又抬起头来:「他要娶我,是因为他不得不娶我。」
美丽小巧的唇向上扬起,拉出来的却是几缕苦涩与自嘲。
非娶不可吗?我怔忡着。
许嫣眼神望着别处,缓缓道:「因为,他欠一个人的情。」
所以,你不必离开,也不要伤心,不管有多少人喜欢他,或是他真的曾为谁动过心。
从很久以前开始,他就注定只会属于我一个人。
***
「你在哪里?」
「月蚀酒吧。」
「好,我马上就来。」
看着罗婷面前一长遛的空瓶我脸色有点青。只是她喝得不少却不显醉,我都不知道她酒量有这么大。酒吧不好说话,便招了辆车把她拉回家。
她一路唱着歌,我怕那的士司机嫌吵,先道了声歉,不过司机职业素质良好,只管开车并没表示有什么不满。
其实原本罗婷的歌喉不错,以前学校晚会时她还作为一系代表登台献歌,只是现在酒喝多了,嗓子硬,唱出来声音直直的,听上去别扭而可笑。
「不要再想他……不要……再爱他……让时间悄悄溜走抹去……我俩的回忆……呵呵……」
罗婷住在一套工薪住宅的小套间里,地方虽不大,环境却不错,一定程度上,女人要比男人更懂得享受。我扶她到客厅沙发上,给她倒了杯浓茶,让她解酒,她却一个劲地叫着要听歌。没办法,我打开音响,调到不会打扰别人睡眠的合适音量。她拿着遥控,不停地回放,翻来覆去地听,也只有那首。
不要再想他,不要再爱他,让时间悄悄溜去抹去我俩的回忆……她靠在沙发上听。我也坐到她旁边陪着。那颗靠在沙发背上的头顺势就搁在我肩膀上。
「学长,我爱上了一个人。」语气让人听了觉得她是在梦呓。缓慢而缥缈,「以前我没跟你说起过吧。」
我轻轻地答到:「没有。」
肩上的重量很轻,她并未真正靠在我肩上,只是挨着。
「他有一个老婆两个孩子。」
我苦笑,这是什么跟什么!虽然早有预料,却还是觉得这种世上太过常见的事出现在以往纯情的小师妹身上让人一时难以消化。
「他是我的老板。」
这下我更不知该怎么说了。
她抬眼望了我一下:「你不出声是觉得我是坏女人还是不道德?」
我只有再次苦笑着摇头:「怎会?」
关于爱情,只有两个绝对真理,爱与不爱。衡量爱情,从来都只有两个绝对标准:爱与不爱。爱情这种东西从来都不需要有对错好坏道德不道德之分。
有很多人都能明白这点,却有更多的人无法做到这点。正如所有人都倾慕纯粹的爱,却很少有人能爱的纯粹。
人面临爱时,会不可避免几乎是宿命地给自己的感情背负上本不属于它的对错、好坏、道德的夹子,在诸多因子一起纠结搅拌下产生的爱情是复合体,却比原来纯粹的更揪心更蚀心也更销魂。爱情变成了复杂到让人恐惧到膜拜的存在。
「这是从爱的历史成因来分析爱。」我戏谑地对罗婷说。
罗婷拿着遥控的手绕过我的另一只肩膀,蹂躏我左边那可怜的半张脸。「你真了不起,学长。」
我们一起仰头而笑。然后,她开始娓娓道来。整个叙述过程中,只有一个地方让我吃惊,最开始,是那个男人利用罗婷工作上的失误逼她上床。
「他说他很喜欢我,虽然他并不帅,也不年轻,是那种人群里一抓大把的三十多岁的西服男人,可他真的又细心又温柔,有他在,我就觉得似乎有个绝对可以让自己依靠的存在,我渐渐爱上了这种让我幸福到晕眩的感觉,爱上了他……」
罗婷转而问我:「学长,你说这爱他妈的是不是东西?」
「真他妈不是个东西。」我紧闭的嘴唇淡淡地抛出一句。
心有戚戚。
之后,是像所有外遇故事一样,男人太投入被妻子发现,妻子大怒,丈夫大惊,家中大乱。一个男人,尤其是一个入赘继承妻子家业的男人,这种事无异于自寻死路。
「我被他老婆在公司当着同事,当着他的面骂狐狸精,他任凭他狂怒的妻子对我又咬又踢,只是和别人一样站在门外看着……然后,第二天我还没见到他的面,就被公司开除了。师兄,为什么男人在爱情和名利的取舍之间会变得这么脆弱无力不堪一击?」
罗婷伏在我肩上,似哭似笑:「他明明说过他是真的爱我……」
似哭似笑,都是凄然。
音响里不停地传来流畅磁性的男声。
不要再想你,不要再爱你,让时间悄悄的飞逝,抹去我俩的回忆
对于你的名字,从今不会再提起
不再让悲伤,将我心占据
让它随风去,让它无痕迹
所有快乐悲伤所有过去通通都抛去,心中想的念的盼的望的不会再是你
不愿再承受,要把你忘记
我静静地听着不停回放的歌,心有所感,突然问:「不知这世上这爱上了人的、被爱上了的,是不是到时都会做出这样潇洒的忘记?」
罗婷怔怔地盯着窗外的夜色,背影有些单薄。她也问:「学长你认为这是种潇洒的忘记?」
看着她的表情,我一下不知该说什么来回答。
后来,我回想,至少,那时,我认为那是种潇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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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里寻他千百度(上) 第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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