浪蝶戏荷心 第十章

  “是谁?”楚星灏沉声问道。  
  “我。”一个吊儿郎当的声音由房门口传来。  
  “星磊?”  
  “没错,正是不才的小弟。”楚星磊脸上始终挂着他的招牌笑容,不疾不徐地推开门踏进房里。  
  “你干嘛阻止我?”楚星灏先是自忿地瞪了瘫在地上的严馨梅一眼,才转过易怒视弟弟。“为什么不让我杀了她?”  
  “这个嘛……”楚星磊贼贼一笑,“这当然是有原因的啊!”  
  “什么原因?”  
  “哥,你愈来愈冲动啰,这样不太好哦!”他竖起食指左右摇一摇。  
  楚星灏又有揍他亲爱的小弟的冲动了,粗声道:“你想在身上或是脸上留点伤是不是?”  
  “嘿,怎么会呢!”楚星磊陪着干笑。“好啦,做兄弟的我,今天就做做好事,替你指点指点迷津。”楚星磊得意至极,好似这是件多大的恩惠。所幸他所在的位置离楚星灏甚有距离,否则少不了挨几个拳头。  
  楚星灏忍着气,冷静地等着楚星磊的下文。  
  “这事说来有点复杂又不会太复雓,有点容易又不会太容易。好像是说来话长,又可以长话短说。总而言之,言而总之,这事全在我的掌握之中。”偏偏楚星磊在这时候耍起嘴皮子来,滔滔不绝讲了一大串,全是废话。  
  “楚星磊,你皮痒是不是!”  
  “噢,不不不,我这些天都有按时洗澡,身上可干净得很,一点也不痒。”他双手在胸前猛力挥舞。  
  “你说是不说?”楚星灏的耐性已到了临界点,火气将要爆发。  
  “说,当然说。”楚星磊知道见好就收的道理,总算脸色一正,露出不同于以往的正经与精明。“这件事严馨梅自是脱不了干系,不过也不能全怪她,要怪就得怪咱们家那两个整死人不偿命的老家伙。”  
  “爹、娘?”  
  “嗯。原来严馨梅早在京师使与李依瑜约定一个在明、一个在暗,要阻扰你迎娶予禾。爹娘老早就知道这事,却故作毫不知情。你说,他们贼不贼?”  
  该死!楚星灏暗咒一声,他早该想到的。  
  “他们两个确实不可原谅。不过依瑜怎么会做出这等事?她不过是个孩子。”  
  楚星磊耸耸肩,漫不经心地道:“你也看到严馨梅讨人欢心的手段了,李依瑜是生长在深宫内院的娇贵公主,又对你那么迷恋,自然是呆呆地上当受骗啰。”  
  楚星灏脸色微僵,语气充满危险的问道:“这件事你早就知道了,为什么到现在才告诉我?”  
  “啊,这个嘛……我本来想说的,谁教你一听见欧阳智的消息,就发了疯似地跑掉,让我来不及说,害我还得急忙跑来找你。你都不晓得我一路上跟得有多辛苦。你还不体恤一下可怜的老弟。”楚星磊索性将罪过赖给兄长,再装出可怜兮兮的模样博取同情。  
  楚星灏脸色不变,但语气更差了,“你还有什么事瞒着我没说的,最好趁现在一次说出来,否则别怪我不客气!”  
  “我想想……”楚星磊偏着头假装思索,脚步却不着痕迹地往门口的方向移动,嘴里一边道:“好像……还有两件事。”  
  当他前脚已踏出门时,他突然惊呼一声,“噢,我想起来了。其实那天予禾在杭州搭救的小孤女,本名不叫胡知非,而是叫李季婵。至于狐中仙欧阳智则是爹娘情商、段大哥邀约,特地来客串坏人的。这么说,你该懂了吧?”  
  “呃!”楚星灏着实被这突如其来的消息骇着。  
  胡知非不叫胡知非,而叫李季婵!  
  这么说,她正是名闻杭州的小才女、绥南王李庸的掌上明珠、堂堂的湘荷公主?真是出人意想之外!  
  而欧阳智竟然是他那对老奸巨猾的父母特意请来设计他和予禾的?  
  哈!  
  好个欧阳智,好个段飞渝,好个楚家堡堡主及堡主夫人,好个爱落井下石的宝贝老弟!  
  “该死的楚星磊!”  
  待他回神时,楚星磊早已溜之大吉,不见人影。  
  “真是好兄弟呵!”楚星灏自嘲地露出苦笑。  
  回头瞧见昏厥在地的严馨梅,他暗自盘算着要如何和她算这笔乌龙帐。  
  既不能杀她,也不好伤她。他该给她何种教训?  
  一个坏坏的主意在脑中逐渐成形,他漾开一抹令人胆寒的笑。  
  相信严馨梅若瞧见这一面的楚星灏,九成九会后悔当初怎会鬼迷心窍,对他倾心!  
  他不算温柔地抱起严馨梅,随便地往肩上一落,迈开大步推开房门,轻轻跃上屋檐朝他的目标前进。  
     
         ★        ★        ★  
     
  在办好严馨梅的事后,楚星灏又火速赶回绥南王府。  
  他要向欧阳智逼讨七日断肠草的解药,顺便要欧阳智对他开这么大的玩笑,害他几日来食不知味、寝不安枕而付出代价。  
  顺手捉了一个府里的奴仆,他沉声逼问道:“欧阳智住在哪?”  
  那小厮顿时吓得浑身发抖,牙关频频打颤,口齿不清地道:“在……在西边的正德居。”  
  说完,那小厮竟吓得昏了过去。  
  喝!怎么今儿个大家都会被他吓晕呢!  
  原来楚星灏还打算让小厮带路,看样子,恐怕他得自己找路了。  
  绥南王府不算小,西边不知有多少厢房,找来得费一番工夫。罢了,以他的身手,在一时半刻内要寻到正德居也非难事。  
  半晌,他巳站在正德居的大门前。  
  楚星灏毫不客气地迳自推门入室,大声嚷道:“欧阳智,你给我滚出来!”  
  “别叫那么大声,我不就在这儿吗?”一个男声冷冷地应着。  
  楚星灏眼光一扫,立刻看见那个大冰块。  
  “你未免太晚来了,我已经等了好一会儿。”欧阳智好整以暇地喝茶嗑瓜子,一派优  
  “你早料到我会来?”  
  “当然,请坐。”  
  楚星灏对他的好意老觉得不对劲,故只稍稍走近欧阳智,说道:“我还是站着比较好。”  
  欧阳智瞄了他一眼,不置可否,“随你。”  
  “你真的和我爹娘串通?”  
  “你都知道啦?”他脸色依旧没什么变化。  
  “原来是真的!”楚星灏这才完全相信,随即又想到一个疑点,“既然你是受他们之托,那为什么还要让予禾中毒?”  
  “这是为了要催化你们之间的感情。堡主夫人说的,必要时得采取必要措施。”  
  “这什么谬论!”娘亲真是天才得可以!  
  “我是受人之托,忠人之事。”  
  “好,那解药呢?你总可以把解药给我吧。”  
  “要七日断肠草的解药?对不起,我没有。”  
  “没有?怎么可能?”有没有搞错!他是下毒的人,怎么会没解药!  
  “别紧张,我师弟应该跟你说过,七日断肠草是一种情毒,当中毒的人为情所困时,自然毒发。”欧阳智轻啜了一口茶。急得楚星灏差点想杀他灭口,“反过来说,当中毒之人与意中人情技意合的话,那——”  
  “那就解毒了是不是?”楚星灏焦急之情溢于言表。  
  欧阳智诡谲一笑,“那可不。当两人情投意合、合而为一,阴阳调和下情毒自解。”  
  “你是说……男欢女爱之事?”  
  欧阳智皮笑肉不笑地道:“子曰:‘食色性也。’”  
  “这算哪门子解药!”楚星灏惊骇莫名,“这可是人命关天,你别胡言乱语行吗?”  
  欧阳智白了他一眼,带点不屑与轻蔑,“毒是我发明的,难道解毒的方法我自己还搞不清楚?”  
  楚星灏半信半疑,姑且先信了他,“好,我信你。那你先是夺了予禾的龙镯,后又要我的凤镯,究竟是何用意?”  
  “简单。这是楚堡主给用我的酬佣。”  
  “我爹会把传家之宝给你?我不信。”他并不在乎龙凤镯里是不是真有藏宝图,但他已经对予禾允诺,会将她娘亲留给她的唯一遗物——龙镯,完整无缺地交还给她。  
  “不行,龙镯不能给你。”楚星灏激动万分地道。  
  欧阳智懒洋洋的举起酒杯,不疾不徐地开口,“难道楚家人想背信?”  
  楚家人是最重信诺的,否则当初楚星灏不会去迎娶一个他素未谋面的女子为妻。  
  “但我已经答允了别人要将龙镯带回,我不能背信,所以即使要与你刀刃相见,我也要遵守自己的誓言。”  
  “好!”欧阳智听了他的话,破天荒地露出他百年难得一见的笑容,霎时软化了他冷硬的脸部线条,“一直听飞渝夸赞你是难得一见的好汉子,多日来见你有为有守,倒不负他对你的推崇。”  
  此话一出,两人大有惺惺相惜、相见恨晚之感。  
  “欧阳兄过誉了,你武功修为恐怕不在我之下呢。”  
  “可惜我嗜研毒物,学艺不精。”欧阳智突然慨叹,“其实我要龙凤镯既不为财,更非水利,而是为了我师父。”  
  “此话怎讲?”  
  “我师父闭关练功时不慎走火入魔,伤了五脏六腑,全身瘫痪,药石罔效。我翻遍医书,偶然见一古书上记载龙凤镯乃上古女娲补天之石,具有极高的灵性,若是将行将就木之人浸在天山雪池之中,将双镯放诸其上,三日三夜后,经脉血气活络,自然痊愈。”欧阳智望向他,“龙凤镯我只是借用,日后定将奉还。不知楚兄是否信得过在下?”  
  “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我自是信得过欧阳兄。”  
  “楚兄果然爽快。我定会速去速回,早日将龙凤镯归还。”  
  楚星灏暗自吁了一口气,因为他的确不想与欧阳智这难得一见的奇男子兵刃相见,他宁愿与他结为知交好友。  
  “但凤镯现今不在我身上,恐怕欧阳兄还得稍待。”  
  “楚兄有所不知,楚堡主早在日前已派人将凤镯交给我了。今天我等你,只是要将事情来龙去脉交代清楚,待会我马上要带家师赴天山治病呢。”  
  “原来如此!”太可恶了,爹娘竟把他当猴子一般耍着玩!  
  “事情我巳交代完毕,楚兄,咱们后会有期!”  
  “欧阳兄,请多保重。”  
  欧阳智微一颔首,纵身飞掠而去。  
     
         ★        ★        ★  
     
  “你是李依瑜的堂姀,湘荷公主李季婵?”燕儿乱没形象地大声嚷嚷。  
  “嘘,小声点。”自称是胡知非的李季婵,紧张地捂住燕儿的嘴,“你是想让全客栈的人都知道是不是?”  
  燕儿和李李婵正在予禾房里帮她试穿嫁衣,没料到李季婵竟道出这令人诧异的秘密。  
  予禾虽然也很吃惊,但不若燕儿那般激动,“知非妹妹,你说的可是真的?”  
  “真的。”李季婵很笃定地点头,“你们待我甚好,我实在不想再隐瞒你们我的真实身分。”  
  “这实在让人难以置信。”予禾一脸惊奇,又疑惑的问道:“既然你贵为公主,怎会沦落街头,卖身葬父呢?”  
  李季婵放开捂住燕儿小嘴的手,整个人泄气地跌坐椅上,悲苦之情立现。  
  “唉!”李季婵重重叹了一口气,开始诉说她的故事。  
  她是绥南王李庸的独生女儿,但父亲对她宠而不溺,因此她虽贵为千金之躯,却全无骄蛮脾性。  
  然数旬之前,老父奉旨进京,回来时身边却多了一徊艳似桃李的尤物——严馨梅。  
  她体恤父亲年老寂寞,并未阻止,连严馨梅时常欺侮府里多位奴仆,她也故作不知。  
  一日,她行经某处庭院,碰巧瞥见严馨梅与一名冷若冰霜的高大男子谈话。她没听得很清楚,只大略听见杀人、下毒、女人、灭口……  
  她吓得急忙逃跑,却惊动了严馨梅。严馨梅心有顾忌,竟不惜弄伤自己,嫁祸给她,怂恿父亲把自己的爱女赶出家门。  
  府里的胡总管忍不住为她抱屈,说了几句话,也惹得严馨梅不悦,命人责打年迈的胡总管一百大板,驱逐出府。  
  “我跪在爹房门前,求他不要这样对待胡叔叔,可爹不听。等胡叔叔受到五十大板时,他……”李季婵说着泪便滴下来,“他就挺不住,一个好好的人就走了。”  
  “知非妹妹……”予禾和燕儿听了也为之鼻酸。  
  “胡叔叔从小就最疼我,结果他却因我而亡。那天下午我和胡叔叔的遗体就被赶出府。”她的眸子因回忆而显得晦暗,“我身上没有钱为胡叔叔安葬,心里气极恨极爹的不明是非,所以我才会在市街上卖身葬父,自称姓胡,把胡叔叔当成我自个儿的亲生父亲。而名知非,是说我懂得是非曲直。”  
  “真苦了你一个小女孩。”予禾闻言不由得拥紧李季婵,因为她也有类似的遭遇,所以格外能领略她的感受。  
  “虎毒不食子,你爹真是狠心,竟然听了一个女人的挑拨,就把自己的亲生女儿扫地出门,还打死下人,真是是非不明的老浑球。”燕儿义愤填膺地痛骂。  
  予禾睨了燕儿一眼,要她噤声,回头对李季婵软有道:“你别伤心了,有予禾姊姊在你身边,你什么也不用担心。”  
  “对呀,有楚家堡少夫人的保证,谁也不敢动你一根寒毛。最好还替你教训教训那个姓严的坏女人。让你消消气。”燕儿骂人之余,犹不忘适时吹捧一下自己的主子。  
  “贫嘴。”予禾笑拍一下燕儿的丰颊。  
  “我知道予禾姊姊待我好,所以我才会将身世提早告诉你。”李季婵顿了顿,稍一迟疑,才缓道:“其实前些天燕儿姊和楚二哥来这的时候,楚二哥已经认出我了。”  
  “星磊?”予木与燕儿异口同声喊道。  
  “是啊,我当时便将事情经过对他说了,听完后他使央求我。暂时不要把我的身分告诉别人,他要先去调查一些事。是我一时忍不住,才吐露出来。”  
  “调查事情?他要做什么?”予禾一脸不解。  
  “这死小子,有好玩的也不通知我一声。等他出现,看我不整死他才怪。”说这话的自是十分不满的燕儿。  
  “啊!”李季婵搔搔头,忽然嚷道:“好像是楚二哥要追查害予禾姊姊中毒的人。”  
  “害我的人?”  
  “哼。凭他龙查出害予禾中毒的人?我很怀疑。”燕儿十分不屑地咕哝。  
  予禾与李季婵被燕儿的话语和表情逗笑了,“你也太夸张了吧。”  
  “才不夸张呢!”燕儿噘高了嘴,用力地摇头。  
  “燕儿姑娘,这次你可错了。”段飞渝白敞开的窗户探出头来,吓得三妹直发娇项,尤其李季婵更是惊得无法动弹。  
  “你无声无息的出现,吓死人了。你干嘛偷听我们女人说悄悄话?分明是居心不良!”燕儿惊魂甫定地破口骂道。  
  段飞渝掩不住轻笑,改由大门进来,“燕儿,女孩子最好嗓门小点,不然让人听到,还道是哪门哪户的母猪被宰时的哀号呢。”  
  燕儿皱皱鼻尖,不以为然地道:“姓段的,我跟你有仇啊,你的语气怎么跟楚星磊那个兔崽子一样臭,敢情你是吃了他的口水?小心,那可是会得病的哟!”  
  段飞渝哪敌得过燕儿的伶牙俐齿,只得直接道出来意,“我来是要告诉你们,堡主和堡主夫人已经到了。”  
  “他们那么快就到了?”予禾紧张地拢拢衣裙。  
  “是啊,而且还有大事要宣布。”  
  “是什么事?”  
  “你们去了不就知道了。”段飞渝嘴角漾着难解的笑意。  
  “你就不能先说呀,非要婆婆妈妈地故弄玄虚,真是无聊透顶。”燕儿做“软性”的抗议,因为跟段飞渝斗嘴一点趣味也没有,还不如跟臭阿磊吵个痛快来得刺激。  
  “三位小姐,请吧!”段飞渝伸手做个邀请的动作。  
  予禾领先而行,燕儿心不甘情不愿地跟上,而落后的李季婵则低垂着头,压根不敢多瞧段飞渝一眼。  
  “知非妹妹。”段飞偷忍不住唤她。  
  李季婵眸光含情地望向他,“段哥哥。”  
  段飞渝的脸庞瞬间有些扭曲,随即又恢复正常,不泄漏任何感情地道:“我……我应该叫你一声湘荷公主才是。”  
  李季婵的小脸顿时血色全失,她不想让他知道的,没想到他终究还是听到了。  
  “我不是什么公主,我只是你的知非妹妹,一辈子都是。”她虽然还不懂情事,但是她明了她的段哥哥正逐渐离她而去。  
  她不要又一个疼她的人离开她!  
  “我也很想,但是不可能。”段飞渝的语气苦涩。  
  “你嫌季婵是累赘,要去下我不管是不是?”她冲进段飞渝怀里,紧紧抱着他的腰,“你答应过要陪在我身边照顾我三年的,你不能爽约。”  
  段飞渝无法推开她,只好搂紧她小小的身子。  
  老天爷真出了个大大的难题给他!女人啊,真是祸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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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隆升客栈在短短几个时辰里改头换面,四处张灯结彩,里里外外贴满大红喜字,处处充满喜气。  
  这全得归功于楚家堡惊人的速度与效率,隆升客栈更在数日前成为楚家堡产业之一,现在整间客栈已无间杂人等。  
  大厅内,一对慈眉善目的中年夫妇正样着无比辛褔的甜笑品茗。  
  “辉哥,我今天真是高兴极了。盼了十几年,终于把予禾这个媳妇给娶进门,我高兴得连着好几天都睡不着觉。”伍芋芋掩不住心中的欢悦。  
  楚剑辉咧着大嘴,朗朗笑道:“我就说嘛,自古英雄难过美人关。更别提我巧妙的计谋,任灏儿有通天的本领,也没法子躲过这场计中计。”  
  “辉哥,这次芊芊可真服了你。”  
  “曹毕竟是老的辣嘛!”楚剑辉益发得意自己的足智多谋,忍不住拊掌大笑。  
  “爹,你也未免得意得太早了。”楚星灏冷冷的声音清晰地出现在楚氏夫妇耳际,笑得正开心的两人立刻僵在当场。  
  楚剑辉尴尬地朝正不断逼近他们、脸色不善的楚星灏打着招呼:“儿子,你回来了!”  
  “灏儿,你回来得刚刚好,我和你爹正打算明天就让你和予禾拜堂成亲,你说好不好?”伍芊芊陪着笑脸,企图掩饰丈夫方才泄漏的秘密。  
  “不好,一点也不好。”楚星灏不快的否决。  
  予禾这时正好到达大厅的门前,原本她一听见楚星灏的声音,就兴奋地想立刻飞奔到他怀里,殊料他的下一句话,却令她全身僵直、无法动弹。  
  他不要与她成婚!他居然在这时候说不要!  
  在她挣脱一切心理障碍,相信他是真心爱她,而她也全心全意回应他的爱意之后,他却说了这一句伤人至深的话。  
  他终究是嫌弃她的。她的心好痛好痛,痛得她顾不得一切。转头就往外冲去。  
  她跑得突然,燕儿和楚星灏都没来得及拦住她,竟让她一溜烟跑入人群之中,消失了踪影。  
  燕儿瞪了楚星灏一眼,似在责怪他的薄情寡义,便火速追出去。  
  楚星灏虽也心焦如焚,却没有移动身子,只又回过头来面对狡猾如狐的父母,“爹、娘,我们该好好谈谈。”  
  楚氏夫妇心虚地对视,异口同声道:“灏儿,予禾跑掉了,你还不快去追?”  
  “有燕儿跟着她,不会有事。”他厉眼一瞪,楚氏夫妻顿时不安起来。“你们别再顾左右而言他,你们做过什么事,自己很清楚。”  
  “我们远在楚家堡,能做什么事。”两位长辈一脸无辜状。  
  楚星灏早料到爹娘会一口否认,所以他只是冷哼一声,“我已经从严馨梅、欧阳智,以及星磊那儿,知道你们居然为了设计我和予禾,即使知道严馨梅欲对予禾不利,还将计就计,买通了欧阳智佯装杀手,对予禾下毒。”  
  “这——”楚剑辉欲张嘴辩驳,但因罪证确凿,又无话可答,只好小声地咕嶩道:“我没有。”  
  “你们实在太过分了!”楚星灏气得声音大了起来,“我的婚事由你们胡乱决定,已经教人气恼了,没想到连我的感情、小予的感情,你们也要摆弄算计,你们到底把我们当做什么?”  
  他的目光再一次扫过爹娘,他们俩因儿子的指责而惭愧的低着头,一句话也不敢说。  
  “爹、娘,”楚星灏深吸一口气,缓缓说道:“我希望你们不要再介入我和予禾之间的事,我如果会娶她,那一定是我真心想跟她共度一生,不是因为你们,或任何人的因素。我话说完了,孩儿先告退了。”  
  楚星灏不疾不徐地退出客栈,迅速消失在拥挤的人群里。  
  伍芊芊抬起仍旧美丽的娇颜望向丈夫,忧心地道:“辉哥,灏儿——”  
  楚剑辉握紧爱妻的小手,有信心地道:“放心,予禾这个媳妇是跑不掉的。”  
     
         ★        ★        ★  
     
  予禾带着强烈的心痛,不分方向的奔跑着。  
  她不在乎她会跑到什么不知名的地方,也不在乎她是否会迷失在这个繁华的城市,她连心都失去了,还有什么可在乎的呢!  
  终于,她的奔跑有了终点。她狠狠地撞上一堵肉墙,收势不及地跌坐在地。  
  “啊!”头很疼、身子很疼。但都比不上她的心疼。  
  “哟,是个标致的小姑娘呀,长得挺不赖的嘛。”有人不怀好意的说道。  
  “小姑娘,你是看上了本大爷吗?那也不用这么心急,一古脑儿撞上来,我可是会心疼的。”说着,魔手就欺了上来,想吃予禾的豆腐。  
  “你走开!”予禾用力拨开那人的手。  
  那人和他的伙伴戏谑地笑道:“小姑娘害羞了。”  
  “你别担心,我们老大会对你很温柔的。”又是好几双脏手逼近她。  
  予禾心里又气又急,不住地挥手骂道:“走开,走开,你们这些淫虫离我远点。”  
  这些恶徒怎可能理会一个弱女子的话语,只更狂放地大笑,当真要伸手轻薄她。  
  予禾瞪着他们由四面八方伸来的手,逃也逃不了,不由得害怕地闭上眼。  
  她心里只有一徊念头——她想再见星灏一眼,一眼就好。  
  但过了好一会儿,那些魔手始终投碰上她的衣角。  
  予禾疑惑地张开大眼,瞧见一张她熟悉得不能再熟悉、想念得不能再想念的脸庞。她没瞧见那些意图轻薄它的人逃得如何仓皇,她眼里只有他的存在。  
  楚星灏对她一个劲地傻笑,她突然觉得好想哭,眼眶不自觉地湿红。  
  “你……来得好晚,我好怕。”  
  楚星灏只是深情的望住她,握住她略显冰冷的小手,“为什么要逃?”  
  “你说……”她哽咽地道:“你说和我成婚一点也不好。”  
  “就这样?”楚星灏逸出一阵轻笑,“傻小予,你真傻。你连我的意思都没搞懂就跑了,实在是傻透了。”  
  他把整件事情的来龙去脉,详详细细地告诉予禾。  
  他再认真不过地凝视她,严肃地道:“我要你就只因为你是你,而不是因为任何人、事的捉弄与摆布,你能明白我的意思吗?”  
  “我懂,只是……你真要我吗?”她仍有一丝不确定。  
  “你实在是个傻丫头!”他莫可奈何地轻笑,带着些许宠溺,“你对自己一点信心也没有?难道你不知道,我已经爱惨你了。这一生除了你,我不知道我还能再爱上谁。我的傻小予。”  
  予禾眼底蓄满泪水,扑进楚星灏宽厚的胸怀,深情地道:“我也是,我也是。”  
  楚星灏搂紧了怀中的小小人儿,柔声耳语:“你是我今生唯一的新娘。”  
  予禾笑而不语,幸褔地更偎近他。  
  龙凤镯的主人终于成双成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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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至于严馨梅的去处呢?  
  在杭州城里,某一处破旧的农舍中,丑陋的男主人因妻子早逝,独居而未续弦。  
  昨日夜里有个不知名的好心人,竟送来一个貌美如花的美人给他当娇妻。而他也丝毫不浪费,当夜就让生米煮成熟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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