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说铁伞仙富华臣,正在外边偷听,忽然姜文彩大喝一声:“外边是谁?我早就看见你了,还不出来送死!”富老剑客大吃一惊。心说,我也没什么破绽啊!怎么被人发现了。又一想,先别动,等等再说。
稍停片刻,屋里传出一阵笑声,鲍文起笑着说:“我说姜爷,你咋唬什么,吓了我一跳。”“你怎么忘了,这叫‘张手雷’,又叫诈语,能把胆虚的人诈出来。超然师父不是说,叫咱们经常喊着点吗?”鲍文起道:“算了,天到这般时候,不会出事了。”
这场虚惊,把富华臣吓了一身冷汗。他暗骂一声,猴崽子,将来非找你等算账不可!停了一刻,见对方没发现破绽,这才离开藏经楼。他原想到跨院的禅堂听听超然他们说些什么,不想在这里碰上了公孙超、公孙燕和诸葛万良,他看出这些人都是替窦尔敦办事的,又把公孙良引到后山。这才使众人相聚。
富华臣说完,众人喜出望外,大家心里都十分佩服富华臣这手干得干净利落。换个别人,就难说了。公孙良问富华臣:“依您看,明日的武林盛会,还会有什么意外吗?”富华臣道:“免不了一场凶杀恶斗,你我就准备着吧!”说话间,四更已过,众人不便久留,各自回房休息去了。
月转星移,旭日东升。天亮了,迎来了康熙元年的端阳节。古老的泰山,披上节日的盛装,从南天门到大佛寺,到处彩旗飘扬,花团锦簇。僧、道、俗,三教九流的武林侠士进进出出,笑语欢声,全都沉浸在双重节日的气氛里。他们何曾想到,一场流血的大比武,即将到来。谁能想到,这流血的地方正是圣洁的佛门之地——大佛寺。
今天,窦尔敦等人,顶着星星就起床了。梳洗已毕,用罢了早膳,上官元英往左右看看,钟庆堂、窦晓春、富春宝、丁猛、石宽、李大成、张铁虎以及八名伙计都已到齐。他问窦尔敦:“兄弟,什么时候动身啊?”窦尔敦道:“店里得留几个人,也好传递消息。”他看看晓春夫妻,笑道:“我看就你俩留下吧!”
钟庆堂一听着急地说:“这怎么行?我早就憋着劲儿赴会呢!我还想开开眼,还是留别人吧!”晓春也说:“哥,叫我们去吧,开不开眼,倒是小事,主要是不放心。”窦尔敦道:“在店里留守和上山同样重要,假如我们被困了,没人送信搬兵能行吗?再说,你们去与不去,关系都不大,还是留下来的好。”晓春夫妻还是不依。窦尔敦把脸一沉说:“我看我这个首领不用当了,连自家人都说不服,何况对外人?”
窦晓春一见二哥生了气,就不敢犟了。她捅了钟庆堂一下说:“二哥,您别生气,我们听话就是了。”钟庆堂无奈,只好点头同意。窦尔敦这才转怒为喜,又给他们留下几个伙计,叮嘱晓春说:“我桌上有封信,这是我写给克特朗和赖九成的。我们走后,你们立刻派人送去。”
窦尔敦又对五小和众人说,“此次赴会,凶多吉少,大家精神着点,没有我的话,谁也不要随便行动。”众人连声答应。窦尔敦又指着丁猛说:“你性情急躁,头脑简单,最容易惹是生非。你要听春宝的话,不然我可不答应!”傻小子丁猛,素来畏惧师父,急忙答道:“弟子不敢,我不惹您生气就是了。”
迟乐天替窦尔敦检查了众人的兵刃和随身携带之物,方离开茂昌客栈。这时城门刚开,他们出东门,顺着官道,直奔泰山。此时旭日东升,阳光普照大地,遥望远处,山峦叠翠,重峰起伏,云雾飘渺;近前,悬崖峭壁,怪石横生,鸟语花香,好一派仙境!
他们一口气奔到泰山脚下。抬头看,靠着登山的石阶旁,有个茶食摊,上边支着白布棚,镶着绿边,下边放着几张长条茶桌,周围是竹凳、藤椅,桌上铺着白单子,干干净净,叫人看着那么敞亮。一把特大的铜壶,喷着热雾,还“吱吱”直响。桌上摆着几只亮盒,有各种茶叶、点心、油茶、糖果、咸鸡蛋、五香豆制品、瓜子、花生之类的东西。有一对老夫妻,腰扎白布围裙,带着白布套袖,干净利落,笑容可掬,在招呼着客人。由于天还早,吃茶的人不多,有很多空位置。迟乐天对窦尔敦说:“在这儿歇歇吧,然后再登山。”
窦尔敦也觉着干渴,便点头应允了。众人进了凉棚,分坐在两张桌上,老夫妻赶紧跑过来打招呼。窦尔敦要了四壶茶,又买了几样点心和水果,边歇脚边吃茶。年轻人好饿,春宝又买了不少咸鸡蛋和点心等,四个弟兄大口大口地吃起来。丁猛一见吃的就红了眼睛,狼吞虎咽,石宽虽然比不上他,也是个大肚汉子,这顿吃呀,真好似风卷残云,一眨眼工夫,盘子就干净了。老夫妻紧着往上端,也供不上。窦尔敦看着不住地发笑,对老夫妻说:“掌柜的,这些糕点我们全包下了。”“好哟,那我就不往外卖了。”
恰在此时,顺着官道跑来一人,脚后掀起一股尘土。那人奔到凉棚前,收住脚,提着鼻子一闻,只觉得香气扑鼻。于是,迈步走进凉棚,哑着嗓子问:“掌柜的,还有吃的没有?快给爷往上端。”
这声音又粗又沙哑,光有低音没有高音,好似老鸹叫唤。老夫妻回头一看,差点儿没乐了。这位相貌大出奇了:
模样长得实在蠢,
矬而胖,像内墩;
秃脑袋,亮如灯,
一根头发也不生;
饼子脸,扁又圆,
满脸长着黑斑点;
小眯眼,红眼圈,
好像猴腚发了炎;
塌鼻子,不大点,
一对鼻孔往外翻;
鲇鱼嘴,紫嘴唇,
满嘴板牙黑牙根;
左耳大,右耳小,
一只耷拉一只翘;
草包肚,太突出,
好像怀里揣着鼓;
罗圈腿,实在弯,
能容小孩来回钻;
鸭子脚,往外撇,
蹬着豆包大洒鞋。
远看像肉球,
近瞧像肉堆。
三分不象人,
七分好似鬼,
谁见了谁生畏。
此人身穿一套土黄布裤褂,腰缠包裹,背背一把倭瓜锤,满头是汗,气喘吁吁。摆茶摊的老夫妻笑着说:“客官请坐,客官请坐。”这人愣怔怔地往四处看了看,一屁股坐在丁猛对面的条桌旁,哑着嗓子喊道:“废话少说,快拿吃的来。”
“你想吃点什么呀?”“哎呀,你太啰嗦了,是吃的就行。”一句话把在坐的人都逗乐了,数丁猛乐的最响。这人一拨浪秃脑袋,翻着眼喝道:“有什么好笑的,谁再笑我拔了他的牙!”“你说什么?”丁猛身子刚要动,被春宝按住了,丁猛用眼睛一溜,师父坐在身后,吓得把嘴闭住了。
此时,老夫妻给那人端上两碗油茶,那人不满意地说:“这玩艺能填饱肚子吗?去,拿干货来。”老头歉意地说:“实在对不起,今个儿准备的货不多,被人家包下了。”
“胡说,我还饿着呢,谁让你往外包?”老头道:“买东西讲的是有先有后,人家比您来的早,自然得先照顾哇!”
那人把桌子一拍道:“我不管早晚,挨饿就不行!”说着他往丁猛这张桌子上看了一眼,见桌上摆着两大盘五香豆腐干和咸鸡蛋。他毫不思索,伸手就端,拿起来就吃。春宝一看,这家伙虎绰绰的,连一点道理也不懂,便说道:“朋友,这东西是我们的,已经付过钱了。”
那人把眼一瞪:“活该!谁让你付钱的?谁吃不一样?”李大成气不过,伸手把盘子又端回来了,气愤地说:“你这人好无道理,这不是明抢吗?”
那人一见就急了,扯开大哑嗓子吼道:“你他娘的竟敢在太岁头上动上,我打你这个王八旦的!”他说着跳过来,抡拳朝李大成打去。丁猛实在忍不住了,隔着桌子一伸手,把那位的脖领抓住了,像拎小猪似的,往上一提,那人手抓脚踢,就打开秋千了。
窦尔敦忙喝道:“猛儿,还不住手!”迟乐天也喝道。“畜生,快撒手!”丁猛不敢不听,但又不服气,赌气往外一甩说:“便宜你了,丑鬼!”一下把那人甩出一丈多远,只听得“吭哧”一声那人重重地摔在地下,半天没起来。五小和伙计们全都暗笑,心说,该,活该!
过了一会儿,那人才从地上站起来,眨巴眨巴眼,晃了晃秃脑袋,看样子是摔迷糊了,清醒了片刻。突然,他从背后掣出倭瓜锤,一蹦多高,冲着丁猛吼道:“大个子,你滚出来,叫爷打你三百锤!”丁猛的手直痒痒,真想上去教训他一顿,只是有师父在眼前,他不敢发作,急得他摇头晃脑,嘴里一个劲儿地嘟嚷。
塞尔敦一看,那个人太有点不通情理,又可气又可笑,急忙从凉棚里走出来,劝解道:“小伙子,算了吧,出门在外的,求个吉利。你这么粗野怎么能行?要遇上比你还横的,你不是白吃亏吗?”
那人看看窦尔敦,跳着脚说:“你们都是一伙的,成心欺负我,着锤!”他冲到窦尔敦跟前,举锤便打。窦尔敦一皱眉,心说这东西太可恶了,急忙闪身上步,一把抓住他的手腕,往外一抖,那人往后,“噔噔噔”倒退了五六步,仰面摔倒。
“你敢打我,我跟你拼了。”那人哑着嗓子连喊带叫,又扑了过来,他刚把锤举过头顶,忽然远处有人喊道:“冤家,你好大的胆子,还不住手!”那人转脸一看,把锤停住,不敢打了。扯开大哑嗓子喊道:“你们快点来吧,我叫人欺负苦了。”
窦尔敦转身抬头观看,只见从远处跑来两老一小。跑在前边那个老者,六十开外的年纪,细腰梁,宽膀肩,稍微有点佝偻腰。身穿一套青缎子裤褂,赤红面,大酒糟鼻子头;肿眼泡,一对大环眼,浓眉高耸;厚嘴唇,一部花白胡须飘洒在胸前。背背一把大号的三叉鬼头刀,黄铜刀盘,鹿皮挽手,杏黄刀穗飘在身后。挨着他是个年轻人,二十出头,五短身材。这人长的四方脸膛,面如古月,浓眉大眼,鼓鼻梁,大嘴岔,脖子上盘着一条又黑又粗的大辫,身穿米色裤褂,足蹬鱼鳞洒鞋。皮带上别着一把板斧,手提一条花枪,精力充沛,健步如飞。身边还有个老者,个头不高,又矬又胖,草包肚子往前腆着,项短脖粗,大脸盘,小圆眼,满脸雀斑,连鬓胡须,腰里挎着一口宝剑。
三个人如飞似箭,奔山口跑来。离着近了,窦尔敦才认出来,前一个老者正是保定永昌镖局的总镖师,神刀无敌佟阔海;那个年轻人正是自己的记名徒弟,妙手金枪佟占山;另一个老者却不认识了。
“恩公!”佟阔海一阵风似的扑到窦尔敦面前,拱手道:“恩公一向可好,老朽有礼了。”说着就要下拜,窦尔敦一把抓住,亲热地说:“原来是佟老镖师,我可真想您啊。”
这时佟占山也赶到了,“咕咚”跪在窦尔敦面前,声音发颤地说道:“师父在上,弟子给您磕头。”“起来吧!起来吧!”窦尔敦把他扶起,上下打量了一番,满脸是笑,问道:“你们这是从何而来,又到哪儿去?”“到泰山赴会呀,参加师父的贺号典礼。”
“哦,你们是怎么知道的?”佟阔海说:“这么大的事情谁不知道,直隶省都轰动了。我们就是为这件事来的。”
窦尔敦又问:“镖局怎么样,生意可好?”佟占山叹口气,把经过说了一遍:“自从师父走后,我们镖局的生意一直不错。就是夏重五那小子,始终不甘心,找了几次碴儿,不过,他也没掀起多大风浪。后来,我们爷俩一商议,钱也赚下了,脸也找回来了,干脆见好就收吧!就这样,在去年年底把镖局关了,人也打发走了。”
“哦!”窦尔敦点点头,稍微皱了皱眉头。佟阔海笑着说:“恩公请放心,不吃这碗饭可轻松多了。我手里有积蓄,这辈子也花不完。”
佟占山插嘴道:“年初,我们爷俩就想来山东看望您,因为……因为给我娶了媳妇,才耽误到现在。”“怎么,你成家了?媳妇是哪儿的?”
佟阔海答道:“也是保定府人,家住西关外丁宁桥,是个武术世家。她父亲是我的老朋友,名叫丁国瑞。他有一男一女两个孩子。女孩叫丁秋华,年方十九,文武双全。后来,经人提亲,我两家又都愿意,就这样定下了亲事。今年二月二日,丁姑娘过的门。”
“好哇,好哇,我还要喝占山的喜酒呀,哈哈哈哈……”佟占山红着脸说:“我们知道您忙,也没敢惊动您,喜酒是一定要补的。”
他们光顾了说话了,把那个老者甩在了一旁。那老者见无事可做,又插不上话,就奔那个丑肉墩去了,先夺下他的倭瓜锤,“乒乓”就是两记耳光,边打边骂:“畜生,谁叫你闯祸!谁叫你给我闯祸!”
窦尔敦一愣,忙问佟家父子:“这位老者是谁?这是怎么回事?”佟阔海赶紧走过去,把他们拉开说:“行了,行了,从小儿就没管好,现在立规矩也来不及了,来,来,来,我给你们引见一下。”佟阔海把那位老者拉到窦尔敦跟前,介绍道:“这位就是我的亲家丁国瑞。老丁啊,这位就是你日夜都想见面的,铜头铁罗汉窦尔敦。”
丁国瑞急忙拱手笑道:“啊呀呀,能见着您,真是三生有幸,荣幸之至。”窦尔敦道:“老人家言重了。”
那个丑肉墩一听,把秃脑袋一晃,哑着嗓子问:“你是谁?叫什么?”丁国瑞照他后脑勺就是一巴掌,喝道:“混蛋,有你这么说话的吗?这位就是你常常念叨的好汉英雄,大侠窦尔敦。还不跪下见礼!”
肉墩子把秃脑袋一拍,咧着嘴笑道:“你就是铁罗汉窦大叔哇,哎呀呀,你可把我想死了!”说着趴到地上,“咣咣”直磕响头。窦尔敦道:“这位是谁?”佟阔海道:“他是我亲家之子,名叫丁奎,绰号秃头豹。”
佟占山插嘴道:“这是我的小舅子,二虎不愣的,缺个心眼儿,请师父莫怪。”“哦,原来是自己人,起来,起来。”
丁奎站起来摇晃着窦尔敦的膀子说:“听说你能耐挺大的,能不能教教我,收我当个徒弟得了。啊,我求求你了。”
丁国瑞喝道:“畜生,哪有你这么拜师的?这是什么地方?还不退下!”丁奎把眼一翻,趴到窦尔敦的耳朵上说:“这老头子可厉害了,咱俩一会儿再商量,啊?”窦尔敦一看,这人傻乎乎的,忙笑着说:“好,一会儿再商量。”
这时,上官元英也走出凉棚,朗声笑道:“哟,这不是佟家父子吗?”“哎呀呀,您老人家也在这儿。”佟家父子忙奔过来,给上官元英见礼。
上官元英问道:“你们怎么也来了?”佟阔海道:“镖局关了,在家闲着没事,怪想各位的,前些天有个老朋友告诉我,五月初五,要在泰山召开山东八大处武林盛会,给我家恩公窦尔敦贺号戴花。我们爷儿俩一听,高兴极了。这不,我们亲家也听见信儿了,非来不可,就这样,我们四个人就一起来了。估摸着在山上准能见着面,没想到在这儿就碰上了。”
佟占山说:“这不得不感谢我这位傻小舅子丁奎。他一会儿就饿,刚吃饱了又饿得不行,我们叫他到前面先买点吃的,结果他跑到这儿闯祸来了。”
这时,丁猛和丁奎也凑到一块儿。丁猛弯腰低头,丁奎仰脸翘脚,两个人对看了多时,丁猛咧着大嘴问:“喂,肉墩子,你也姓丁?”丁奎晃着秃头说:“是啊。喂,大个子你姓啥?”“我姓丁,叫丁猛。”“我叫丁奎。”“嘻、嘻、嘻。”
丁猛说:“你怎么这么点个儿,是不是让霜打了?”丁奎道:“你怎么这么大个儿,是不是碱大发得过劲儿了?”
丁猛道:“我见过这么多人,可没见过你这么难看的。”丁奎道:“我见的人也不少,还没见过你长得这么蠢的。”
丁猛道:“我给你出个主意,回回炉就好了。”丁奎道:“我也给你出个主意,你快点死,再脱生就长好了。”
众人一听,这叫什么对话?乐的大伙儿肚子都疼。结果,两个傻子越唠越近乎。丁猛把剩下的吃喝送给丁奎,丁奎还给丁猛留下两个鸡蛋,两个人一边吃一边唠,又说又笑。李大成对张铁虎说:“看见没有,这叫人有人言,兽有兽语。”石宽对春宝说:“物以类聚,人以群分,看,傻子找傻子。”
春宝笑笑,没作声。窦尔敦一点手,把春宝等叫到跟前,向佟家父子和丁国瑞做了介绍。
佟占山一听,这几个都是师父的徒弟,真是又眼馋,又羡慕,因为他现在还不算正式的弟子呀!
窦尔敦对众人说:“现在时候不早了,咱们上山吧!”众人点头。窦尔敦叫春宝把茶饭钱付了,这才整队上山。老的在前,小的在后,计有:铁罗汉窦尔敦、飞天怪叟上官元英、瞽目寻针逍遥叟迟乐天、神刀无敌佟阔海、老英雄丁国瑞、多臂童子富春宝、一甬碑石宽、大力神丁猛、头陀僧李大成、二愣子张铁虎、妙手金枪佟占山、秃头豹丁奎。还有四个小伙计,王同、李祝、黄元、赵六。丁猛和丁奎手拉着手,有说有笑,比谁都高兴。
众人走了半里之遥,抬头观看,云雾间红墙映眼,碧瓦生辉,那就是南天门了。忽然看见在登山的石阶上,坐着一个胖大和尚,正在闭目打禅,在他身后还站着四个小和尚。登山的人,都得从他们身边绕过。
窦尔敦一行,刚刚来到他们近前,就见大和尚睁开双眼,二目如剑射出两道凶光,盯住窦尔敦。“阿弥陀佛!”大和尚将身站起,挡住去路说:“请问,您就是铁罗汉窦尔敦吗?”
窦尔敦一愣,上下打量这个出家人。只见他身高丈许,腰大膀圆,四方大脸,两耳垂肩,核桃眼,狮子鼻,厚嘴唇,蛤蟆嘴。新剃的头皮,新刮的胡子茬,皱纹堆积满面。他身穿灰布僧衣,外披棋子布袈裟,手执白拂尘,在前边一挡,好像一道大墙。
窦尔敦看罢,并不认识,遂答道,“不错,在下正是窦尔敦,您是哪位?”“哈哈哈哈,吾乃泰山玉皇顶住持僧,海青罗汉也。奉超然长老所差,在此恭候大驾多时了。”
窦尔敦一听是超然派来的人,急忙以礼相还:“让大师久等了。”“不客气,不客气。塞施主一路辛苦,这里有水酒一杯,略表寸心。”说着往后一招手,小和尚把方盘端过来,上边有银壶一个,酒杯一只。海青亲自满上一杯,端给窦尔敦说:“请施主赏脸。”
窦尔敦笑问道:“这是什么规矩,上山的人都要喝吗?”“不,不,这是专门给总首领喝的,名曰迎风洗尘酒,旁人没资格饮用。”
窦尔敦笑道:“多谢盛意,我现在还不是总首领,怎敢遵命。”海青道:“请施主不要推辞,小僧是奉命而来,您不喝,我也不好复命啊。”
窦尔敦想了想,说:“好吧,恭敬不如从命,我就斗胆地受用了。”说着就把酒杯拿在手里,就要饮用。
欲知窦尔敦性命如何,且看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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