垂下的深色帷帐里,床上的被褥凌乱不堪。
衣服丢的到处都是,一半在床上,一半在地上。
枕头早就不知道丢到哪里去了,发带也是。两个人松开的长发在床头纠缠不清。
靖扬挑开帷帐,从床边拿了块干净的汗巾,擦去手上的白液。
我急剧的喘著,刚刚攀上绝顶的身体还在余韵里微微颤抖。
擦拭干净了,他重新躺回来,又过来揽我的腰。
「好了好了,今天不玩了。」一把拍开他的手,「别忘了让人送干净床单进来。我要睡了。」
翻了个身,拉开床被裹住自己,闭目休息了一会,又睁开了。
唉唉,一闭上眼,仿佛就能看见意中人一袭白衣站在面前,那完美的五官,傲然的身姿,甚至一脚踢出来的姿势都显得那么与众不同……
「方——承——宁——」我喃喃的念著他的名字,在老爹的可怕家法和意中人的清丽容颜之间摇摆不定,艰难选择。
把这个名字反反覆复念了十八遍之后,我一咬牙,下定决心。
一扭头,没想到靖扬这时候正深深的望著我,那么近距离的脸,倒吓我一跳。
「听到没有?帮我仔细找一找,最好明天就有消息。」
「是。」靖扬应道。
我点点头。这个人虽然讨厌,但做事还是让人放心的。说不定明天早上我一睁眼,意中人就已经在眼前了呢。
闭上眼,心满意足的准备会周公去。
过了一会……
迷迷糊糊的感觉被子动了动,仿佛有什么东西钻进来。我不安的去掖被角,但被角分明已经被掖好了呀。
好像有人从后面抱住我,靠近的身体很热,手掌顺著我的脊椎滑下去,划过尾椎,停驻在臀部,轻轻揉搓著,试图往两边分开。
然后不知道什么东西左转右转的,一点点的探入某个私密地方,真不舒服……
我突然惊醒过来,一个手肘往后捶过去。
「你碰哪里!」
靖扬在身后低低的叹了声,把手指抽出来,重新抱住我。透过紧密贴合的身体,可以明显的感觉出他那滚烫的炽热正跃跃脉动。
我翻个身正对他,不满的咕哝,「今天不是帮你解决过了?精力真足。」
伸手想帮他解决,却被拉住了手。「辰辰。」
陌生的称呼让我微微一愣,随即猛地想起来有次亲热完了,一时高兴就答应他这种时候可以互相叫名字的。
「怎么了?」我还是有些不习惯,勉强问道。
「我们这样也很久了吧。」
「是吧。」还是有点困,我打了呵欠,靠在他胸口,「你今天废话真多。」
在盛林学馆的那段时间,白天规规矩矩的学习先生们教的治国平天下那套东西之外,到了晚上,先生们却绝对想不到他们眼皮底下发生了些什么。
十五岁至二十岁,学生们最为青春躁动的这段时期,几乎每个学生和伴读的关系都是众所周知的秘密。
只不过如果像隔壁张大人的公子那样把他娇小的伴读弄得白天行动都不方便,以至于被先生察觉而赶出学馆去,那就太夸张了。
跟靖扬这样大概也有好几年了吧……我迷迷糊糊的想,却怎么都想不起具体什么时候开始的。只是在不知不觉的时候就习惯了。
偏偏今天靖扬真的很麻烦,就是不让我睡,而是贴著耳朵问,「想不想试试更进一步的?」
更进一步的?
他居然跟我说这个?
说起来我就气,别人家的伴读都是那种灵秀丽质,乖巧可人的,偏偏我这个……说是伴读,倒还是现在侍卫的身份更适合他。
每次听那些同学们暧昧的谈起昨夜和伴读的情事如何如何,想象我把靖扬这个岁数比我大个头、比我高、还是武学高手的家伙压倒……
一阵恶寒。
我烦躁的推了推他,「算了吧,我对上你没兴趣。」
靖扬低低的笑了。
他咬著耳朵,沙哑著嗓音问,「那——换我呢?」
我没好气的瞪他一眼。「当我不知道?那些伴读的第一次,个个疼的死去活来的。我不干。」
看他还想说什么,我才不管,摸了半天没摸到枕头,我就把头往他胸膛上靠,被子蒙住头,呼呼大睡去也。
****
本来以为靖扬出马,第二天找到我的意中人是轻而易举的事。没想到沿楚江搜了半天,差不多把洛城附近几百里翻了个底朝天,却还是没找到。
奇怪了,以方承宁的出色外貌,打听到这个人的下落应该不难呀。
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呢……
整个白天,我在家里苦苦思索这个问题。
沿江五百里的舟船,除了几艘官船不好开口询问之外,其它的都打听过了。除非承宁他在这三天之内到了五百里之外,否则没道理找不到。
唉,难道是我上次吓坏他了,让他远远的躲了那么远出去?
真伤自尊……
就在自怨自艾的期间,天不知不觉的黑了。
侍女把房间里的灯全部点亮,吃过了晚饭,靖扬还没有回来。
我沉着脸不开口,那些侍女们也都不敢说话,越看她们越不顺眼,最后一怒之下把那几个都赶出去了,我一个人在房间里闷坐著。
屋角的更漏沙沙的响个不停,外面的二更梆子都已经打过了,人却还是没有回来。
我有些不安。平日里如果没事我就是二更睡下,而在我临睡前,靖扬是一定会陪伴在身边的。
今天这是怎么了?
时间一点一滴的在沙粒的计数中流逝,心中的烦躁越来越重。
难道是在江边遇险了?听说楚江下游最近有一伙盗匪流窜,相当的嚣张。前日我还刚发了个通缉令追捕这批人。
不对。这批盗匪的案底我都细细读过,凭武功谁也不是靖扬的对手。
但是天有不测风云,万一双拳难敌四手……
我打了个寒颤,应该不会吧……
一阵夜风没有预兆的刮过庭院,没有插牢的窗户被吹得大敞开来。外面的夜色黑黝黝的,仿佛择人而噬的怪兽的大口。
我腾的站起来,隔著窗户大喝道,「来人!点齐府里的护卫,备马,准备出府!」
无数声音从各处齐齐应道,「是。」
声音还没有落下来,只觉得眼前一花,似乎有什么黑影在眼前闪过。
我吃惊的倒退两步,定睛望去,站在窗外的身影却不正是靖扬?
我揉揉眼睛,又揉揉眼睛——
「小侯爷,深夜出府,可是有什么急事要办吗?」他恭谨的问道。
「……」害得我整晚上不安宁,差点就要发动人手沿著江边去搜人了。他现在居然一脸若无其事的站在面前,还反问我有什么事!
我想也不想就从窗口跳出去,一把揪住他的领口,破口大骂。
洋洋洒洒的骂完了,靖扬递过一杯水。我咕嘟咕嘟的灌下去大半杯。
这时候我才发现一件很糟糕的事。
周围黑压压的围了大片的侍卫——都是我刚才召集过来的。
在我发现的时候,他们全部目瞪口呆的望著我,大约是被我连著半个时辰,不停顿、不重复、不带脏字的骂人功夫镇住了。
完了,我的翩翩风度,我的浊世佳名。
脑筋急速转动,想要说点什么挽回我的风度,但很快就闭了嘴。
因为我发现了一件更为糟糕的事情。
在远处影影憧憧的火把下,站了个非常熟悉的人影——
刚才这个折腾,就连已经睡下的老爹也被吵醒了……
「小侯爷,请问召集我们去哪里?」等了很久很久,侯爵府的侍卫长韦震终于壮著胆子问我。
老爹没有任何动作,也没有干涉的意思,只披了件褂子,眼睛眯了起来,隔著远远的看著我。
我无比清楚的知道,只要现在我说一句「没事了,你们都回去休息吧」,他老人家肯定会毫不犹豫的再赏我一顿家法。
这次说不定就不是跪了几天就能了事,而是屁股要挨板子了……
在这种危机时刻,电光火石的刹那,我的脑中倏然灵光一闪,「备马,我们去……我们去大将军府!」
我翻身上马,严肃的对老爹拱手道,「适才在房中,孩儿突然想起疏浚河槽的计划中有重大缺漏,所以想要立刻过府和叶少将军商议商议。」
「是吗?」老爹皮笑肉不笑的道,「只是过府商议事情,你带这么多侍卫做什么?是不是想顺便把他们将军府给拆了,把房梁当柴烧啊?」
「这、这个……最近盗贼猖獗,孩儿想多带点人手防备半路有人劫财劫色……」
「放屁!贪生怕死的臭小子!」
老爹骂了一句,挥挥手道,「韦震,你带十个人送小侯爷去将军府议事,其它人回去各就各位。」一边说著,一边伸著懒腰就往回路走了。
不过这一来……大将军府是非去不可了……
我打了呵欠,把衣服拢了拢,无精打采的道,「来人啊,把马牵走,换轿子,去大将军府。」
真倒霉,靖扬那种祸害当然会长命遗千年,要我操什么心。你看看,多此一举,还多出这么些事来。
这下可好,免不了又要被那个叶某人嘲笑了。
****
半个时辰后。
将军府。
我更加没精打采的趴在桌子上,勉强撑著上下打假的眼皮,对著穿著一身简单白袍的青年总管说。
「事情的经过就是这样的。我不想领老爹的家法,就只好到你的将军府来逛逛了。你睡你的去,这张桌子借我睡几个时辰,好困~」
上眼皮一搭下眼皮,立刻昏睡过去。
「呃,这个房间都让给你,你慢慢睡,不客气,我出去。」青年文雅的执扇掩住口,斯文的告退,轻轻关上门。
片刻之后……
门外一阵惊天动地的狂笑。
我用手指勉强撑开眼皮,确定了一下方位,准备把桌子上的镇纸砸到门板上。
「叶添你这个唯恐天下不乱的混蛋!」
叶添大笑著在外面回敬道,「还好吧,我已经很够义气了,至少我没有把辰辰你掘地三尺找那位美人儿的事告诉你老爹——」
话没说完我就冲过去拉开门,「你怎么知道的!」
叶添眨了眨眼,「别忘了洛城的防卫在我手里。你的靖扬虽然做事很小心瞒过了你老爹,却还是瞒不过我。」
说到这份上,我也只能长长的叹气。假装没听见刚才的狂笑声,拉著他回房间面对面坐下。
「你说,这么大一个人,为什么就偏偏找不到呢?」我苦恼的说,「我都派了靖扬出去找了……」
叶添噗哧一笑,瞥了门外守卫的靖扬几眼,附耳过来悄声道,「派别人说不定就找到了。你派他去,那是肯定找不到的。」
「为什么?」我睁大眼睛,「你也知道,靖扬是我手下做事最得力的。」
叶添却不说话了。他慢条斯理的整了整衣服上的灰尘,又仔细的抹了抹桌上书本的灰,这才慢悠悠的慨叹道,「旁观者清,当局者迷啊……」
我不满意的打断他,「你打什么哑谜啊?不要以为你是我表哥就能耍我。」
「岂敢岂敢,小小一个定邦将军哪敢戏耍未来的定南侯呢?」话虽然这样说著,不过看他笑得眉眼弯弯的样子,说不出的恼人。
真是的,那种笑法跟老爹一个德性,狐狸眼!
「有空在这里笑,就不能帮我想个办法把人找出来?」我哼道。
不说还好,我这么一说,叶添又笑了,「算起来都有七八天了吧,你对那位美人儿还没死心?」
「想了七八天,只见过他一面,摸过他一次手,当然不死心了。」
「啧啧,难道是你想弄上手了再甩掉?这个习惯不好哦。」
「本小侯爷有这么下流吗?就算倾慕不成,做个朋友也行啊,我还从来没有被人那么不客气的打过呢。」
「呵呵,原来是自尊心受伤了啊……」
「少罗嗦!」
「呵呵……」
渐渐的,耳边传来沙沙的细小声音,似乎是雨滴打在青瓦上。
叶添望望窗外,「下小雨了。靖扬还在外面,不让他进来坐吗?」
我撇撇嘴,「事情都是因为他招来的,要不是他半夜不回来,我会沦落到半夜三更跑你这里来的悲惨境地吗?只淋点雨算是便宜他了。」
「唉,他真可怜……」
「他可怜什么,我才可怜呢。」
我拉著叶添的衣袖,「表哥,帮我想想主意吧。怎么才能把人找出来啊?」
「这个么……」叶添想了想,「这么多天了,只怕人已经去了远了,派再多人手也难找。」
「我想也是。」闷闷的松了手,又趴在桌子上。
「不过也不是没有办法。」
「什么办法?」我眼前一亮,立刻撑坐起来迭声的问道。
「你那位美人儿很傲对不对?大凡傲气的人最受不得辱,所以找准要点,只要稍微那么刺激一下,他就会自己出现了。」叶添笑眯眯的道。
「有道理。……实在有道理。」我低头仔细想了想,霍然站起来,用力一拍叶添的肩膀,「谢了。下次请你过府喝霜华露。」
一把揪起桌上的披风,三两步迈出门,想想看又走回去,拿起朱笔在桌子上铺开的河槽疏浚图上勾了几个圈圈,「来的路上想了一下,这几个地方的疏浚设计确实有问题,三天之内把解决方案交到老爹手里,他老人家等著要呢。」
「……喂喂,你不会都丢给我一个人吧?!」
我嘿嘿的笑,假装没听见后面的哀嚎声,大步走出了将军府,心情无比舒畅。
「备轿,去早市集。」
「小侯爷,不回府休息吗?您的身体……」靖扬望著我,有些担心的神色。
「睡什么睡?我想到一个好办法了。」我大笑道,「承宁啊承宁,看你这次还不自己跑到本小侯爷的面前来!」
****
难得见识到早市集的热闹场面,我吩咐那十个侍卫把东西买齐,又东张西望逛了一阵,这才尽兴而归。
把买来的那堆东西全部堆到书房地上,兴致勃勃的拉了靖扬替我磨墨,我自己从那几十把白折扇中随便挑出一把打开了,狼毫蘸足了墨,笔走游龙,刷刷刷写下七个字来:『魏晋遗风今安在!』
靖扬见了,脱口赞道,「好句!诘古问今,气势尽显。」
我不说话,又蘸足了墨,继续写下第二句:『阳关不问羌笛徊。』
「这一句嘛……」靖扬斟酌了下语气,道,「第二句承上启下,意境是接下了,就是字句稍微不够工整。」
「意境?那是什么东西?」我白了他一眼,不给他说话的机会,一口气连著写了后面两句:『是非百年孰记得?猪也不记得,牛也不记得。』
不经心的回头瞥了眼靖扬,嘿嘿,终于有看到他说不出话的一天了。
等字迹干透,我又在扇面剩余的空白处工笔勾了副人物画像——不用说,当然是方承宁公子,我的意中人了。
画像旁边题字一行:是真名士自风流
——晓辰赠吾友方氏承宁。
最后,我拿出我的私人刻印,呵了口气,很小心盖在末尾。
一个早晨的忙碌,到了午时,桌子上已经摆了二十把一模一样题字画像的折扇。
「呼,大功告成。」我满意的丢下笔,左右端详了几眼自己的墨宝,把折扇小心的放在窗口风干墨迹。
「我这个主意怎么样?」望著视窗几排的作品,我得意的道,「我从来没送过人什么东西,更别说题字刻印了。这样的折扇如果在市面上出现,必然会轰动南疆。等承宁听说了这个消息之后,你猜他会怎么反应?」
靖扬想了想,道,「就算不屑一顾,也定然会看一看题字,画像。」
「就是就是。」我更加得意了,「看到我送他的是这首乱七八糟的打油诗,又私自把他的画像四处示人,居然还冠冕堂皇的称呼他为『吾友承宁』,他那么心高气傲的人,定然是气怒攻心。不论人在哪里,也肯定会回来找我算帐,他说对不对?」
「应该会吧。」
靖扬仔细看了几眼我的杰作,又问道,「小侯爷,你的画像也是故意画成那样刺激方公子的吗?」
「……这是我的最好水平。」
「……」
相对沉默了很久,靖扬道,「属下这就去加紧布防,一个月内全府戒严。」
「好极了。」
我心情实在很好,还想多夸奖他几句,可是熬了整夜,实在没什么精神了。
「好困。」打了个呵欠,我含糊的道,「靖扬,抱我回去……」
「是。」
「把扇子想办法在市面上散出去。还有,盯紧叶表哥,叫他按时把新的疏浚方案给我爹……」
「是。」
「你也累了,事情下午再做,先休息去吧……」
「是。」
「你这个笨蛋,半夜不回来,吓死我了……」
「……」
没多久,朦胧中感觉身子被轻轻的放到床上,被子小心的掖好。
一沾上松软的床榻,立刻睡死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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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若多情 第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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