犀鹰的温柔 第三章

  他冷漠的神态让云珊只想尽快离开他,她相信等找到师妹后,联合两人的功力定能解开穴道,于是她要求道:“既然你并不是真心要我助你擒拿八煞,那何不让我离去?”
  “不可能。”黑鹰简略地回答。
  云珊被激怒了。“阴险小人,你把我留在身边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面对她的问题,黑鹰很生气,但无法回答。
  他确实是为了八煞而将她留在身边。一方面来说,如果她能成为盟友,那她定能助他擒住八煞。
  可是在没建立起对彼此的信任前,他怕她会逃走。
  他见识过她的轻功,知道她的流云步有多快。
  虽然他的武功略胜她一筹,但轻功则比不上她,
  如果她逃跑的话,他是没办法追上她的。
  而他还不想失去她!
  从另一方面来说,就算她做不成盟友,只要将她控制在身边,那他在追捕八煞时,她也不会再捣乱,对他来说等于是减少了一个强劲对手,这本身就是帮忙。
  他沉默地注视她,坚硬如石的眼神令她一向冷静的心也有点发慌了。
  “姑娘,你不要太过分了。”他开口,声音如丝缎般柔软,可是其中的警告意味是无庸置疑的,尤其当他的怒气毫不掩饰地呈现在脸上时,更令人胆寒。“今天是我救你出狱的!”
  “可也是你害我入狱的!”云珊力持镇静地反驳他。
  “如果这样扯下去,我们就什么事都不用做了!”黑鹰克制着怒气,抓过包袱绑在她身上。“这个你得带着!”
  两人离开官驿后,黑鹰与云珊在都护府附近和城内四处找寻云彤,可是根本没有她的踪迹,再到她们师姐妹通常歇脚的地方寻找,也一无所获。
  “都怪我,是我把师妹弄丢了!”云珊心情焦虑地责怪自己。
  “先别着急,我们到城门去打听。”
  黑鹰带着她到了城门。当他把龚易洲给的金牌亮出来后,守门的卫士很配合,于是他们很快就确信红娇娃出城门往西去了。
  得到这个消息,云珊不愿再等,她想一定是师妹不愿放弃好不容易才发现的宝剑而一直追下去了。如今得尽快找到她,不然她独自一人怎能对付那四个凶神恶煞的贼人?
  她催促黑鹰快速离开庭州城往西追去,可是他们追了百余里,也没有打听到任何关于红娇娃的新消息。
  “解开我的穴道!”当他们不得不在客栈打尖时,又急又累的云珊无法忍受地再次要求黑鹰。不能施展轻功的她早已疲惫得不行,如此体力怎能赶上师妹?
  黑鹰知道她很累,可是他还是摇头,气得云珊想一事打烂他那张无情的脸。
  而黑鹰毫不理会她愤怒的目光,只顾对那个似乎跟他很熟悉的掌柜说:“一间上房,饭菜热水送到房里来。”
  “知道咧——小二送萧爷到上房去!”掌柜吆暍着忙禄去了。
  店小二挟着茶壶茶碗,领着他们进了一间打扫得很干净的房间。
  一进门,黑鹰就将眼睛冒火的云珊按坐在桌边的椅子上。
  云珊想反抗,但被他凌厉的眼神制止了,直到店小二放下茶壶茶碗,为他们点上灯离去后,才无法克制地咒骂起来。
  “贼秃鹰,我师妹生死未卜,你要我坐视不管吗?”
  “安静!”黑鹰平静地说,神色却与他的口气全然相反。
  语毕,他不理她,迳自在房间里四处查看,甚至连屋顶门窗等部没漏过。
  他轻蔑的态度剌伤了云珊的自尊心,她从来没像现在这样无助又愤怒过,都是这个莫名其妙的男人,从他出现起,就跟她不对盘!
  先是在她们追击八煞时捣乱,接着又设计抓她,威逼官府放她,再点了她的穴道胁迫她,现在又像对待一条无关紧要的小狗似地对待她,最要命的是,还时时让她对他产生一种毫无理性的躁动和心跳……
  想到这些,她就想跟他打一场,可是依目前自己的这点功力,就算全力以赴也未必能伤他一根毫毛,于是沮丧、愤怒、委屈和忧虑全都集中到心头。
  “该死的你!”突然一只茶碗直飞黑鹰脑门,灵敏的他一侧身,探手抓住了忽然飞来的暗器。
  “你疯了?”他睁大眼睛瞪视她。
  “我说,解开我的穴道!”她双目如冰似霜。
  “还不行。”黑鹰的回答依然不变。
  所有的血液往上窜,云珊一拍桌子站起来。“你……滚出去!”
  黑鹰看着她探向身后剑柄的手警告道:“你最好不要碰那把剑,否则我会让你全身都动弹不得!”
  他的目光犀利,面部线条紧绷,云珊的手僵住,因极度的气愤和无奈,她的呼吸急促,胸脯也随之激烈起伏。长这么大,她几时被人如此威胁过?可这小人,封了她的武功,还敢对她如此嚣张跋扈,这实在是没天理!
  就在他们剑拔弩张、僵持不下时,门开了,笑盈盈的掌柜带着小二亲自送酒菜来了。
  “萧爷,饭菜热水来啰。”世故的掌柜就算嗅出了这房里紧绷的气氛,也丝毫
  没有异状地热情招呼着。
  黑鹰淡淡地说:“放下,这里没事了。”
  掌柜满口应承着,将饭菜放在云珊身边的桌子上,招呼着小二离去了。
  门才关上,黑鹰就走过去将门插上,以保证不会再有人来干扰他们。
  “为什么你不出去?”云珊怒气未减地问。
  “我为什么要出去?”出乎她意料的是黑鹰不仅没有因为她的询问尴尬,反而极其自然地走到桌子边,没事人似地对她说:“过来吃饭吧。”
  云珊恼怒地看着他,不知该怎样对待他。
  “难道你不饿吗?”黑鹰坐下后盯着她,他的目光让她捉摸不透。
  “不饿,饿也不想吃!”云珊睹气地说着转身想离开。
  “坐下!”森冷的声音让她无法挪动脚步,但她仍执拗地站立在那里盯着他。
  “坐下吃饭!”
  “不?”黑鹰眉头一跳。“那我会很高兴地把饭菜塞进你嘴巴里!”
  云珊心一寒,在跟他有过这么多次的交锋后,她丝毫不怀疑他会这么做。说一不二、刚愎自用、冶酷无情,这就是眼前这个男人的特性!
  她怒气腾腾地坐下,也不看他,一把抓过碗筷就往嘴里扒饭菜,也不管自己的模样有多糟糕、多狼狈和多孩子气,甚至连嚼都不嚼就吞咽下肚。
  她的样子让黑鹰忍不住想笑。那吃相与她秀丽的仪容丝毫不配,却更显出她单纯的一面。这倔强的女孩总有出入意外的表现,他觉得这正是她最可爱的地方。
  看着她,他情不自禁想替她抹去沾在腮边的饭粒,拨开垂在额前的发丝……可是,他知道这时最好保持安静,不能再激怒她。而只要她不做会伤害她自己的事,他不准备跟她过不去。
  云珊只顾着在心里咒骂他,用粗鲁地扒饭来表示抗议,哪里知道自己的行为反而取悦了他,如果她知道这点的话,肯定会呕得当场吐血!
  终于食不知味地将一碗饭“扫”下肚后,云珊用力地把空碗筷扣在桌子上,很神气地瞪着对面细嚼慢咽的男人,本想说句什么话嘲讽他的,可是因为吃得过急又带着气,才一张口,她就打了个很响亮的嗝。
  对面的男人瞪着仿佛受到惊吓似的眼睛看着她,在他灼灼的目光下,云珊的双颊变得滚烫。尽管觉得很丢人,但她依然优雅地站起身,离开桌子,也离开了明亮
  的灯光和那双燃烧着火焰的黑眸。
  房间里除了桌边的两张椅子外,就只有一铺大炕,她毫无选择的坐上炕。
  为了不去看灯下慢条斯理吃饭的男人,忘记他的存在,她歪着身子靠在炕头上看着阴暗的屋角,又想起了不知身在何处的师妹和武功怪异的八煞。
  入煞为何要夺师傅的宝剑呢?
  一年多来不断思考的问题再次浮现心头。
  她与师妹自幼就从师傅口中知道赤霄剑是绝世宝剑,师傅从来没有说过他是如何得到这把剑的,而她们因为年幼也都没有问,当她们师姐妹渐渐长大后,师傅就不再让她们碰赤霄剑。师傅曾告诉过她们赤霄剑是天龙化身的传说,还规定她们不得使用此剑。
  “此剑非常剑,乃千古之兵,王者之剑,万万不可落入奸邪之徒手中!”
  师傅总是这样告诫她们,她还记得师妹曾问过师傅这把王者之剑要传给何人。
  师傅当时回答说:“神剑自由天授。”
  想着往事,她的心情沉重,疲惫感挟着浓浓困意袭来,她歪在炕头上睡着了。
  看到她在自己身边睡着了,黑鹰的心没来由地感到快乐和平静。
  他走到炕边,注视着她恬然安睡的脸,那是一张漂亮的鹅蛋脸。尽管他喜欢看她聪颖机敏的双眼,但此刻那双总是闪动着战斗光芒的眼眸被掩盖在长长的睫毛后。
  他的视线移到她小巧的鼻子和紧抿的嘴,再栘到她那英气勃勃的秀眉,那里即便睡着了也透着自信和刚毅。忽然,她的眉峰聚起,小嘴抿得更紧,仿佛承受着什么痛苦。他知道她做梦了,而且一定是个很不愉快的梦!
  看看她垂在炕沿下的腿,他暗自咒骂着走到门外吩咐小二送来热水。
  他知道今天对她来说很不容易,先是被囚、被打,后来又被他点了穴道,接着还为了寻找她师妹奔跑了百余里。
  习武之人骤失武功,会比平常人更加虚弱,看着她疲惫不堪的神情,他也很内疚。如果不要封住她的穴道,让她尽情施展轻功,那她绝对不会累成这样。
  可是,他不敢在她还不信任他、不愿主动配合他的情形下放她自由。
  光对付八煞他就得集中所有的精力,如果解开她的禁锢,她一定会千方百计地逃离他,而他不确定自己是否能再找到她。
  在地牢里第一次见到她时,他就知道自己对这个女孩唯有两个选择,要么做她的朋友,要么是她的敌人。
  而他毫不犹豫地选择了前者,因为感情的天平不受他的意志偏向了她。
  如今,他很矛盾,不解开她的穴道,就无法化解她对他的恨;解开穴道,又无法保证她会继续跟着他,而一想到也许今后再也见不到她,他的心就有一种空洞的痛。
  此刻,面对她甜美的睡容,他无法再说出等此案了结就立刻放她离去的话,因为,那是自欺欺人的说法!
  唉,他该拿她怎么办呢?一声沉重的叹息自他心底深处发出,从未因男女情事困扰过的神捕黑鹰在这寂静的夜里心乱如麻。
  店小二送来热水,再收拾好桌上的碗筷走了之后,他坐在炕沿看着沉睡中的女孩,最后还是不忍唤醒她,毅然蹲在炕下握住了她的脚……
  熟睡中的云珊在蒙眬间竟见到眼前出现了熟悉的山水,那闪着银光的雪峰顶、翠绿的山林相清澈的湖水无不带给她快乐。
  师傅坐在木屋前的石头上指点她和师妹练功,她们在树林山崖卜飞跃轻跳,每一招每一式都换来师傅和氓山叔叔的喝采或指点。可是,她忽然飞不起来了,脚好重,身子好沉……
  用力挣,用力飞,可是不行,她动不了,身子还直往下坠,师妹却一个劲地往前面奔,轻巧的身形让她追不上。
  “师傅!”她慌了,大声喊叫。“师傅,珊儿飞不起来啊……彤儿,别跑!你不等师姐了吗?彤儿!氓山叔叔,快替珊儿拦住彤儿哪!”
  可是,氓山叔叔没有看她,也没有帮她,只是抱着师傅跟随师妹往远处飘去。
  她伤心又着急地想追赶他们,可脚却沉重地无法挪动半步。低头一看,却看到拉住她脚的是血!!红得剌目的血!
  “师傅!”她惊恐地大喊着猛然挺起身子睁开眼睛!果真,她的双脚无法移动,正浸泡在热热的血……喔,不是,是暖暖的水中!
  “你?!”她迷迷糊糊地看着蹲在她面前的男人,没去想这样被一个男人抱着双脚是否合适,只是愣愣地看着木盆里被他压住的自己的脚。
  “你干痲抓着我的脚?师傅……师傅呢?”她仓惶地四处寻找。
  “没事,你做梦了。”黑鹰将她的双脚从盆里捞起,擦干后放回炕上。
  做梦?
  仍沉浸在梦境中,她的心里只有空虚相失落感。“我好累,追不上师妹……他们全走了。”她喃喃地抱怨。
  黑鹰温和地说:“热水泡脚能解乏,好好睡吧。”
  他的声音不再冷漠,还仿佛有种催眠的力量,云珊眨眨眼睛,迷茫地看着他,任他以为她又要反抗时竟出乎意料地一头倒下去,闭上眼,睡着了。
  黑鹰松了口气。她的温顺扯动了他心底最柔软的那根弦,他坐上炕沿拉过被子替她盖上,轻轻擦拭着她面颊上残留的泪痕,想着她在梦呓里透露给他的信息。
  原来她的名字叫珊儿,那个“彤儿”应该就是她的师妹了。
  次日清晨,当云珊醒来,看着陌生的环境想起昨天发生的一切时,不由一阵惊恐,她在棉被下摸摸自己的身子,发现衣着整齐,才安了心。
  稍稍转头,看到盘腿坐在椅子上闭目打坐的黑鹰,她心里产生了一种说不清的感觉,既有惊讶,也有羞愧,还有些许感动和感激。
  她依稀记得昨夜自己被噩梦惊醒的事,记得他用热水替她泡脚,将她的脚抱在膝盖上擦拭的情景,那时因为太累,又被梦境困扰,她并没有什么特别的感觉,但此刻回想起来,她的脸滚烫,心也滚烫。
  他到底是个什么样的男人?冷酷无情?还是善良温柔?
  她注视着椅子上活像尊雕像似的黑影,抚着不安乱跳的心窝猜测着。
  从他将她带离那个令人憎恶的地牢后,她在行动上一直不跟他配合,言语上也一再冒犯他,甚至鄙视他,可是他不仅容忍了她,也没仗着优势占她便宜。而最让她无法忽视的是,他放着暖和宽大的炕下睡,坐在冰冷的椅子上整整一夜!
  怕惊动他,她一动不敢动地躺着,困惑地打量他,心里对他的恨意淡薄了,代之而起的是对他的好奇。
  渐渐明朗的晨光照在他的脸上,这是张非常阳刚的脸,宽阔的额头有几道不浅的皱纹,机警锐利得让她不敢迎视的目光此刻被收敛在长睫之下,高耸的鼻梁带着天生的傲气,厚厚的嘴唇紧闭着,似乎想将所有的书词都封锁住,几天没刮的胡须分布在他的下巴和面颊上,让他多了几分野性……
  “你看够了吗?”
  就在她猜想着这样的面相到底会是什么样的人时,那两片紧闭的唇突然张开了,露出一口雪白的牙齿,睫毛后的眼瞳也闪烁着揶揄的精光,而他的话更是让她窘得想一头钻到地缝里去。
  可惜地上没有缝!她一翻身坐起来,故作镇静地说:“我什么也没看。”
  黑鹰抓起横放在膝盖上的鹰头剑,长腿一伸,站起身来,一边将剑扣回腰间,一边对她说:“赶快收拾,今天还得赶路。”
  云珊没说话,只是低着头跪在炕上整理棉被。意识到这是十八年来第一次与一个男人同室共度一夜,她不免有点羞涩和惶恐。
  她的羞态自然娇媚,再次掀动起黑鹰心底的情潮,他走到窗边,推开窗户。
  顿时,纷乱的骡马车声挟带着凉凉的风扑面而来,冷却了他心中的热情。
  “萧爷早!照老规矩来一份?”当他们来到前堂准备用早饭时,店小二热情地迎了上来。
  “对,老规矩。”黑鹰点头,又补充道:“双份。”
  小二看看他身边的云珊,笑嘻嘻地点头。“没问题。”
  将他们带到靠墙的一张空桌坐下后,吆暍着回大堂内去了。
  石鼓镇是个四季繁忙的小镇,这里地处丝绸之路的要冲,往来西域各地的客商大多经由此地转往目的地,因而过往行人五花八门,龙蛇混杂。秋季正是最好的贩运季节,因此小镇更显热闹。黑鹰过去办案常常来往,对这一带很熟悉。
  此刻虽说时间还早,但在大堂里用餐的人已经不少,许多人在他们出现时就被云珊的娇美容貌吸引,但当黑鹰的寒芒往人群中一扫,那些人纷纷收回目光忙自己的吃暍去了。
  “你姓萧?”听到店小二的称呼,对周围目光毫无所觉的云珊轻声问。既然要与他同行,总不能对他毫无所知。
  “萧剑锋。”黑鹰淡淡地说。
  哦,原来他名叫萧剑锋。云珊没有再多问,心里却在想,现在他都把姓名告诉自己了,那她是不是也该把名字告诉他呢?否则难道他们以后就这样没名没姓地说话吗?可是他没问,自己告诉他合适吗?
  正想着,突然有人碰她胳膊,回头看是黑鹰,原来店小二已经将早餐送来了。
  黑鹰把一碗冒着热气的羊肉汤面推到她面前。“趁热吃。”
  云珊握住筷子,心思却又转到师妹身上了。不知彤儿有没有照顾好自己?一年多来,她们靠偶尔卖猎物和替商队护车存了些银子,两人身上都有银两,可是一路上都是她在照顾师妹,如今她们走散了,谁知师妹会遇到什么事呢?
  见她再次愁眉深锁,黑鹰知道她又在忧虑她师妹了,便安慰道:“快吃吧,不要发愁,你师妹不会有事的,如果有事,还会这么安静吗?现在她很可能就跟在八煞身后,我们抓住八煞之日,就是你师姐妹相逢之时。”
  他的话不能说没理,云珊的心情略感开朗,跟着他大口地吃了起来。
  见她今天不像昨天那样跟他拗,黑鹰心里暗喜,自然也不多话,两人就这么安静地吃着。
  “人外有人,天外有天,此话不假。都说八煞武功高,没人斗得了,可昨天那小女娃就敢一人斗四煞。”几个新来的食客扯着嗓门谈论着进来了,而他们的议论立即吸引了黑鹰和云珊的注意力,他们不约而同地对视一眼。
  “唉,这话是不错,那女娃恐怕就是红娇娃。”他们中的另一人接口道。
  立刻有人反驳。
  “不是红娇娃,红娇娃与白娇娃总是在一起的,那小女娃独自一人,绝对不是红娇娃!”
  “没错没错,红白娇娃从不分开,而且她们多在南面,何曾来过这地方?”随后,这群人唤来小二点菜,话题也转了,这可急坏了正想听细节的云珊。
  她起身想去向他们打听,却被黑鹰拉住。
  “坐下。”他低声说。
  “我师妹……”云珊看着他压在自己胳膊上的手想争辩,但他没容她说完,就挥手召唤掌柜。
  “萧爷,您有事?”掌柜赶快走过来,十分恭敬地问。
  “昨天四煞来过这里?”黑鹰开门见山地问。
  掌柜立刻点头,指着门外稍远处的大青树。“没错,昨天正午,就在那儿,那四尊菩萨被一个小女娃给堵住了,吵吵嚷嚷地几句不合就打了起来。那女娃功夫了得,四神发威没人敢近身,可她硬是上窜下跳,跟那四神打得天昏地暗。”
  这掌柜的是个老油条,言语间不得罪任何人,一口一个“四神”,喊得云珊直瞪眼,若非黑鹰用眼神制止,她定会教掌柜知道什么是“神”与“煞”的区别。
  “后来呢?”见他说到关键处就不说了,云珊立刻追问。
  掌柜怔住,幸好有人替他说了。“后来小女娃自然是双串难敌八手,幸好在紧要关头时从大树上飞来一个男人,那人一现身,四煞就跑了,小女娃也追去了。”
  “是啊,我当时就在门口看热闹,树叶横飞,尘土高扬,好吓人哪!”人们议论纷纷,甚至有人惋惜小女娃不知天高地厚,竟敢跟八煞斗。
  云珊无心再听,她抓住掌柜问:“看到他们往哪个方向跑了吗?”
  “往那儿。”掌柜惶恐地指指左边车道,眼睛眨巴着直盯着她看,心里还在为这个漂亮女孩的气势发愣。
  昨晚只觉得她美丽安静,怎么一夜之间就变了,变得像雪岭中的雪豹,美丽、机敏又好斗,让人喜欢却不敢靠近。
  云珊才不管他脑袋里想什么呢,转身出了门往大树跑去。
  而在云珊跟掌柜说话时,黑鹰已将银子放在桌上,吩咐小二为他包了些食物,此刻见她离去,也不多言,旋即起身相随。
  在那棵老青树下,云珊停住了,她围着树转了一圈,什么都看不出来。
  “你要找什么?”黑鹰走到她身边关切地问。
  “找我师妹留下的记号。”她愁眉不展地说:“没有记号,说明师妹遇到了麻烦,我得尽快找到她。”
  黑鹰环视四周,对红娇娃独自面对四煞也有说不出的担心。
  这时,视野里出现一队身穿皂色短袄、头戴圆顶帕帽的静塞军士兵,当认出其中几张熟悉的面孔后,他嘴角一抿,露出鄙视的笑容,转头向云珊伸出一只手。“来吧。”
  “干嘛?”看着他巨大的手掌,云珊纳闷的问。
  “追你师妹啊。”他理直气壮地说:“我们得加快速度,我带着你跑可以节省时间和保持你的体力。”
  “不需要,你解开我的穴道就……”
  “不可能!”黑鹰断然拒绝。
  见他毫无退让之意,云珊又急又气。“解了穴道,我保证不会逃走!”
  然而,她的保证只换来无情的冷眼,这该死的黑鹰并不信任她!“你想尽快赶上你师妹,还是要一直在这里跟我争?”
  气恼地将手用力放在他伸开的大掌上,她恨恨地说:“你记住,总有一天我会让你后悔今天对我做的一切!”
  “到那时候再说。”黑鹰面不改色地回应,然后将她的手一拽,半牵半抱地揽着她,在她无法反抗之前就提气奔跑起来。
  云珊很想对他大吼,对他生气,枉费她早上还对他有了好感!
  可惜此刻她无暇表示愤怒。因为他的身形太快,她得集中精力换气迈步来配合他快速移动的脚步。
  由于自幼跟随名师修练,云珊有着极佳的武功底子,虽然失去内力,但藉助黑鹰的功力,她仍能健步如飞。
  再次感觉到风呼呼吹过耳边,她的心畅快了,不再计较以什么样的方式奔跑,只希望能赶快追上师妹和仇人。
  可是他们追赶了两天,也没有发现四煞或者云彤的身影。
  “会不会错了,这好像是去庭州的方向?”在河边喝水时,云珊惊讶地问。
  “是庭州方向,但不会错!”黑鹰向她伸出手。
  “走吧。”云珊立刻将手交给他,由他揽着自己继续奔跑。
  黑鹰无言地微笑:心想不知她是否察觉现在的她已经很习惯被他带着跑,并且也越来越信任他的判断了?
  挽着女人奔跑,对他来说是全新的经历,更何况这个女人早已搅动了他的心。当他的胳膊感受着她温润的肌肤,耳边听着她急促的呼吸,鼻息间充满她淡淡的体香时,他竭力保持的冶漠难再继续;从在地牢里被她吸引的那一刻起,他的心就无时无刻不牵挂着她,可是他知道不能再进一步,否则他是在给自己找麻烦。
  然而,理智与情感的对抗往往出现得令人猝不及防,明知等案子结束后她必定离去,明知自己是个不能有家室的人。可是,如果对自己诚实的话,他必须得说,现在他最想要的,就是把她变成他的女人,让她永远不离开他!
  紧靠着他奔跑的云珊并不知道身边的男人正因为她而热血沸腾,她只知道与他这样携手飞奔带给了她全然新奇的喜悦心情。
  他们穿越旷野溪流,奔过山林村庄,时而停下打听,时而放足狂奔。这样被人带着奔跑的方式虽然很怪异,也不如流云步那般潇洒自在,但远比第一天跟随他奔跑时轻松了许多。
  她发现撇开他的冷硬不说,黑鹰其实是个很不错的伙伴,他经验丰富,内力充沛,也很细心。他知道该如何追踪敌人,如何在沙土和岩石上寻找对手遗留的蛛丝马迹,甚至知道她什么时候需要歇息,什么时候需要他有力的臂膀。
  最重要、也最让她诧异的是,紧偎着黑鹰粗壮的胳膊和魁梧的身躯,她越来越没有羞涩或不安的感觉,反而觉得她与他的亲近是再自然不过的事。
  为什么会这样?除了师傅和氓山叔叔,她从来没有接触过其他男人,因此她不懂,不过她也不准备去弄懂,因为她目前唯一关心的是师妹的安危与仇敌的去处。
  第二天,离开夜宿的村庄,他们继续往前追,路上不时遇到为了过冬而迁徙的牧民。
  几经打听,从这些牧民口中获知在古台见过几个穿玄色长衫的男女。
  由他们的描述,黑鹰和云珊断定那些人正是八煞。
  虽然没打听到云彤的消息,但得知八煞行踪,他们两人都很兴奋。
  “古台我去过,离这里不远。”黑鹰看看天色问她。“你累吗?”
  云珊虽未去过那地方,但对那个地名并不陌生。
  立刻摇头。“不累,我们赶紧走吧,不能又让他们跑掉!”
  “好吧!”黑鹰挽起她再次飞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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