卓娅和舒拉的故事 克拉娃的述说

  “亲爱的柳鲍娃·齐莫菲耶夫娜!
  我叫克拉娃,我曾和您的卓娅在一个游击队里。我了解我和您在彼得里斜沃相遇的时候,您很难注意听我的述说。可是我也知道,另一方面您很需要知道卓娅离开您以后所过的每一分钟,这对于您是很宝贵的。读可能比听容易些。所以我尽可能地在这封信里把我所知道和记得的告诉您。
  在10月中旬,我曾和其他青年团员们一起,在青年团莫斯科市委的走廊里等待着市委书记接见我的那一分钟。我曾和其他的人们一样,希望派我到敌人的后方去。在大堆的人群中,我注意了一位肤色微黑灰色眼珠的姑娘。她穿着咖啡色的、镶着皮领和皮下摆的大衣。她没和任何人谈话,显见她不认识周围的任何人。由书记办公室走出的时候她的两眼是发光的、喜悦的,她对站在门口的人们微笑着走出去了。我曾羡慕地看着她的背影:很明显,她被认为是合格了。
  后来我也被接受了。10月31日,我永远忘不了这一天。
  我来到了‘柯里杰’电影院,很大一批莫斯科的青年团员应该由这里被分发到部队里去,落着小雨,又冷又潮湿。
  在‘柯里杰’电影院的入口处,我又看见了那灰色眼睛的姑娘。‘您上电影院吗?’我问她。‘是’,她只是两眼微笑地回答说。又接连不断地来了些男女青年。‘你们上电影院吗?’我们问由眼前走过的人们,大家都回答:‘是。’可是在电影院开始售票的时候,谁也不买票,我们彼此看了看,大家就全笑了。那时候我就走近灰色眼睛的姑娘问她:“您叫什么名字呀?’她回答说:‘卓娅。’以后卓娅和另外一位姑娘卡佳,拿来了杏仁分给大家。
  ‘免得看电影寂寞。’卓娅微笑着说。不久之后我们就都彼此认识了。以后汽车开来了,我们登上汽车,通过莫斯科驶向莫札伊斯克公路去了。我们一路上不断地唱着歌:
  命令下来了:他往西,她往另一方向,青年团员们奔向革命战场……
  我们走过了莫斯科最后的楼房,上了莫札伊斯克公路。在那里妇女们和半大的孩子们正在修筑防御工事。我们一定全一样地想了:谁也攻不陷我们的莫斯科。你看,所有的莫斯科人,无论老小,都决心要坚守它和保卫它呀!
  在将近下午6点钟时候,我们来到了自己的部队。它驻在孔采夫后边,晚饭后马上就开始了学习。我们研究了自卫武器:七星手枪,毛瑟手枪,巴拉别留姆连发手枪:拆开了,安装上,互相检查,卓娅很快就熟悉了给我们讲解的事,她对我说:‘我兄弟到这里来才好哪,他的手很灵巧,无论什么样的机件,他都能眨眼间拆散了又安装起来,并且不需要说明。’我们房间里大约有10个女孩子。我们彼此连名字也还没记清楚,可是在选举班长的时候,马上有几个人的声音同时喊出了:‘卓娅。’那时我就明白了:她不仅合我一人的心。
  第二天早晨6点钟我们被唤起来了。在7点钟就应该开始学习了。卓娅走到我的床前玩笑地说:‘快起来吧,不然我给你来一个冷水淋浴!’她对另外一个稍微迟缓了的女孩子说:‘你这是什么兵啊?既然发出起床号令了,就应该马上跳起来!’在吃饭的时候她也总是催促我们,那时就有一个人对她说:‘为什么你老是发号施令啊?’当时我想:她一定用很激烈的话回答她。可是卓娅只是注视着那个女孩子的眼睛说:
  ‘是你们自己选出我的呀。既然选出了我,就服从我吧。’以后我听到过多少次人们评论卓娅说:‘她什么时候也不骂人,可是她只要一看,那就……’我们学习并不是在教室里,坐在凳子上,上课全是在林子里。我们学习了凭着指南针找目的地、辨别方向和练习射击,我们也曾拿着盛有炸药的箱子学习爆破工作,我们的教员称这工作为‘拔树’。那些日子我们总是接连不断地学习,差不多完全不休息。
  后来,临到了一天,斯普罗基斯少校把我们都个别地叫到他那里去,重新问我们:‘你不害怕吗?你不会胆怯吗?还有机会退出去和推辞掉。但是,这是最后的机会,以后可就晚了。’卓娅是在最前头进入他的办公室的,她差不多一眨眼工夫就出来了。这就是说,她回答得干脆和坚决。
  以后就发给我们自卫武器,并把我们分成小组。
  11月4日我们来到了沃洛柯拉木斯克附近,我们应该在那里越过战线,潜入敌人后方,我们的任务是把地雷埋在沃洛柯拉木斯克公路上。向沃洛柯拉木斯克进发的是两个小组——我们的小组和康斯坦丁的小组。我们要向不同的方向前进了。在康斯坦丁的小组里有两个女孩子,淑拉和叶娘。临别的时候她们说:‘女孩子们,我们一定要像英雄一样地执行任务,如果死了,那么也做个英雄。’当时卓娅回答说:‘不这样怎样呀?’我们在深夜里,悄悄地,一枪没放就通过了战线。以后派了我和卓娅去前边侦察,我们欢喜地出发了,我们希望很快地干工作。可是我们刚走了几步,不知道由什么地方忽然来了两辆机器脚踏车,擦着我们飞快地驶过去了。在这时候我们想起了:不可以忘掉小心。我们马上就约定了:绝对不被活捉了去。以后我们就爬上去了,地面上的落叶瑟瑟响着,每一点点动静全像是很大的声音。但是卓娅究竟还是爬得很快,差不多一点儿声音都没有,很轻巧,好像完全不吃力似的。
  我俩顺着公路爬行约3公里,以后我们又返回林子前边报告我们的人:路上无阻碍。男孩子们就一对一对地散开埋地雷去了——公路上的地雷永远要两个一起安埋。我们——
  4个女孩子——警卫着他们。男孩子们还没搞完工作,我们就听见了远处汽车的隆隆声音,最初声音很微,渐渐大了,近了。我们警告了男孩子们,接着我们就全在一起弯着腰跑到林子里去了。我们刚刚喘息了一会儿,爆炸声音就传来了。马上发出了亮光,以后就那样地寂静,好像周围的一切都死尽了,连林子的风声也停止了。以后又有第二次爆炸声,第三次爆炸声,枪声,喊叫声……
  我们进入林子的深处去了。在天完全亮了的时候,我们就宣布休息了,并且互相道贺,因为那天是11月7日。
  在中午我和卓娅来到了通行汽车的大道,把铁蒺藜抛散在道上了。它们是会刺破汽车的胶皮带的。当时我注意了一桩事,以后我更逐渐地确信这个了,这就是:和卓娅在一起不害怕。一切事她都做得很准确,很镇静,并且有信心。可能就是因为这个,我们的同志们都高兴和她在一起出去侦察。
  当天晚上我们回到‘家’里(部队里)了。我们报告了执行任务的经过,又在澡堂里洗了澡。我记得,在这些事完了之后,我和卓娅俩第一次开始谈自身的问题。我们坐在床上。卓娅双手抱着两膝。她的头发剪得很短,沐浴后脸也发红了,这时在我看来卓娅完全像一个小女孩子。她忽然问我:
  ‘我问你,你在参加部队以前干什么啦!’‘当教员啦。’那么说我应该称你做“您”了,并且呼名字和父名啊!’卓娅说。
  我应该告诉你,卓娅和所有的女孩子们谈话全用‘你’字,和男孩子们谈话则用‘您’字。他们也全称她为‘您’。可是这次她说得那样好玩,使得我不由得就笑了:一下子就觉出来,卓娅在实际上也还是小女孩子,她刚刚18岁,她是离开学校的板凳直接到这里来的。
  我就问她:‘你怎么想起称呼“您”,称呼名字和父名来啦!我不过比你大3岁呀。’卓娅沉思了一会儿就说:
  ‘你是青年团员吗?’‘是。’‘那么,我就用“你”字啦。你有父母吗?’‘有。还有姐姐。’她就说:‘我有妈妈和一个弟弟,我10岁的时候父亲死了,妈妈自己把我们养大了。将来我们完成任务回去,我把全组带到莫斯科去,带到妈妈那里去。你看看她好不好。妈妈也一定很喜欢你们大家。我习惯和你们在一起了,我一定和你们在一起直到战争终了。’我们头一次这样倾心地谈话。第二天我们接到了新的任务,小组里的人也更动了,但是女孩子们仍然是旧有的:卓娅,丽达·布雷基娜,蔚拉·沃罗施娜和我,我们全成为朋友了。我们的新队长的名字是鲍里斯,他是很有修养和很镇静的,稍微严厉一点,但是向来不骂人,也不允许别人骂人。
  卓娅常爱重复他的话:
  ‘骂人,自己不能更聪明,也不能使别人更聪明。’我们周身带着盛满汽油的瓶子和手榴弹向敌人后方进发了。这一次我们是战斗着闯过去的,但是谁也没有伤亡。第二天我们领受了真正的战斗洗礼,交叉火力由三方面压制了我们。
  蔚拉喊道:‘兄弟们,卧倒!’我们卧倒了,紧贴着地。在枪声沉寂的时候,我们往前爬出去大约800米,那时候发现缺少了3个同志。
  ‘请许可我回去看看有没有受伤的。’卓娅对队长说。
  ‘您带谁去?’鲍里斯问。
  ‘一个人去。’‘等一会儿,先让德国人安静安静。’‘不,那时候就晚了’。
  ‘好,去吧。’卓娅匍匐地爬去了。我们左等右等,她总是不回来。过了一小时,两小时,三小时,……我渐渐地确信卓娅牺牲了。
  不然就无法理解为什么她过了这么长的时间还不回来。但是在破晓时候她回来了。她身上带满了武器,双手染满了血,由于疲倦脸也变成苍白的了。
  3个同志牺牲了。卓娅爬近了每一个同志,取了他们的武器。由蔚拉的衣袋里取出了她母亲的照片和写着诗的小日记本子,由柯利亚身上取出了书信。
  我们在林子深处用细干枝点起了第一次的营火,因为它不冒烟。火是很小的一堆,差不多可以盛在一个盘子里。我们不敢点起更大的火。我们只烤烤手和温温罐头。这一冬季开始以来还没下过雪,没有地方能取得水,我们渴得非常难受。
  我被派出去作初步侦察。我刚伏在矮矮的松树丛里,就来了几个希特勒匪徒。他们紧挨着我停下了,他们说,笑。大约一小时过去了,我的脚完全冻木了,嘴唇也干了。好不容易耐到他们走了之后,我就毫无收获地返回原地了。卓娅迎接了我。她什么也没问我,只是用自己的围巾缠了我的脖子并把我安置在靠火近的地方。以后她就到什么地方去了,回来的时候手拿着杯子说:
  ‘我给你留下了一点冰棍儿,现在化了一点儿水,你喝吧。’‘我永远忘不了这个。’我说。
  ‘你喝吧,喝吧。’卓娅说。
  以后我们的队伍又向前进发了。我和卓娅担任侦察,走在100米前头,其他的人们在后边,彼此距离约一米半,鱼贯而行。忽然卓娅停下了,并且举起一只手,发出全组停止前进的信号,原来是在卓娅前边在地下倒着一个牺牲了的红军战士。我们检查了他,他的两腿和鬓角都被子弹穿透了。我们在他的衣袋里找到一件申请书:‘坦克驱逐营中尉罗基昂诺夫具。请追认我为共产党员。’卓娅把这张纸折起来放在自己的棉制服的口袋里了。她的脸很严峻,两眉皱紧,在那会儿我感到她完全不像小姑娘,而是像一个战士,她对敌人将毫不留情地进行报复。
  我们向彼得里斜沃进发了,那里有大批敌人。一路上我们割断了敌人的电线。夜间我们接近彼得里斜沃了,村子的周围全是葱密的林子,我们进入了林子的深处,在那里燃起了真正的营火。队长派出去一个男同志警卫我们,其余的人们都围火坐着。圆圆的、昏黄的月亮升上来了,已经降了几天雪,在我们的周围屹立着雪罩着的高大葱密的罗汉松。
  ‘这样的松树放在骑兵教练场才好哪!’丽达说。
  ‘是要有这样的装饰!’卓娅接着说。
  以后鲍里斯开始分配最后的口粮,每人分得半块面包干、一块糖和一小块干鱼。男孩子们一下子就都吞下去了,我们不然,我们一点一点咬,为的是尽可能地多尝尝滋味。卓娅看了看她的邻人说:
  ‘我已经吃饱,不愿再吃了,给你吧。’她把面包干和糖向他递过去。
  他最初还拒绝,以后就接受了。
  我们沉默了一会儿。丽达·布雷基娜说:
  ‘真愿意活着!’不要忘了这句话的意义!在这句话里含着极大的信心,相信在前头有长久的,美好的生活。
  这会儿卓娅开始背诵马雅柯夫斯基的诗。过去我一向没听见过她朗诵诗。这的确是不平凡:夜,雪罩着的森林,营火在燃着,卓娅小声地、清脆地背诵着诗,声调充满了动人的情感:
  天空飞着黑云,雨压缩了黄昏。
  在破车下躺着工人们。
  上下的水都听见了骄傲的耳语:
  ‘四年后在这里一定有一座花园样的城市!’我也喜欢马雅柯夫斯基,并且很熟悉这首诗,可是在这里却像是第一次听见一样。
  手足因潮湿而痉挛,泥水里的舒适不怎么好。
  工人们在黑暗里坐着,嚼着泡湿了的面包。
  但耳语比饥饿声音更大——
  它咒骂着雨点:
  ‘四年后在这里一定有一座花园样的城市!’我回头看了看,大家全都丝毫不动地坐着,目不转睛地注视着卓娅。她的脸又发红了,她的声音逐渐增强起来了:
  我知道——
  将来会有城市,我知道——
  花园里将盛开着花朵,因为苏维埃国家有那样的人。
  ‘再来一首!’在她朗诵完的时候我们异口同声地说。于是卓娅就开始连续地朗诵她所能背诵的马雅柯夫斯基的诗。
  她知道很多。我还记得她怀着什么样的情感朗诵了《大声疾呼》叙事诗的片断:
  我要像举起布尔什维克的党证一样,举起我的一百部党性的小书。
  我们就这样记着了这一夜:营火,卓娅,马雅柯夫斯基的诗……
  ‘您一定很喜欢他吧?’鲍里斯问。
  ‘很喜欢!’卓娅回答说,‘各样的好诗人很多,可是马雅柯夫斯基是我最喜欢的诗人之一。’在侦察清楚了地方情况之后,鲍里斯就开始分配任务。我曾听见鲍里斯和卓娅之间的简短的谈话:
  ‘您留下值班吧。’鲍里斯说。
  ‘我请求派我出去执行任务。’‘只是男孩子们出去执行任务。’‘应该平分艰苦啊。我请求您。’‘请求’这两个字她是像‘要求’那样说出的。队长同意了。我侦察去了,卓娅到彼得里斜沃执行任务去了。她在临行的时侯对我说:“咱们换换手枪吧,我的比较好,可是我使用自己的和使你的全一样。她拿去了我的普通七星手枪,把自己的自动七星手枪给我了。这支手枪现在仍在我手里,它是图洛工厂1935年出品,号码是12719,在战争终了以前,我决不和它分离。
  卓娅完成任务回来是变了样子——只好用这句话形容她。她放火烧了马厩,烧了住房,她相信希特勒匪徒也在那里烧死了。
  ‘做了真正的事之后,心情完全是另样的!’她说。
  ‘难道以前你什么事也没做吗?你出去侦察过,割过电线……’‘究竟不同!’卓娅打断了我的话,‘这点儿事太少!’经队长许可后,她又往彼得里斜沃去一次,我们等待了她3天,可是她没回来。其余的事您都知道了。
  卓娅对我讲过,说您的一家人是彼此很亲热的,差不多没分离过。所以我深信,我能告诉您的这一点事,对于您一定也是宝贵的。我虽然认识卓娅仅仅一个月,可是她对于我也和对于我们队的其他队员们一样,是我们所认识的最光明最纯洁的人物之一。
  在您来到彼得里斜沃的时候,我也曾看见您的儿子舒拉,他曾在卓娅的坟前挨着您站着。卓娅对我这样说过:‘我和弟弟俩谁也不像谁,我们的个性完全不同。’可是我看见舒拉之后,就知道他们的个性是相似的。我如同现在还看见他一样,记得他站着,看着卓娅,咬着嘴唇,但是不哭。
  我没有安慰您的话,也不可能有那样的话,我知道在世界上没有在您的悲伤中能安慰您的话。但是我愿意告诉您:卓娅在人们的记忆中永远不死,也不会死的,她活在我们之间。
  她将鼓舞很多人奋起斗争,她的壮烈行为将给很多人照耀道路。亲爱的柳鲍娃·齐莫菲耶夫娜,我们的爱,您的女儿们和儿子们的爱,在我们的全国土地上,将永远围绕着您。
  克拉娃。”
  ###我去彼得里斜沃数日以后,无线电播出了卓娅被追认为“苏联英雄”的消息。
  ……3月初的一天早晨,我往克里姆林宫去领取卓娅的证书,迎面吹来温暖的春风。我在路上想着:“卓娅不能看见这个了,永远不能看见了。她曾爱过春天,现在没有她了。她不能再走过红场了,永远不能了。”我和舒拉已经习惯了这样的悲思,我们无论想什么,我们每次向前迈一步,都忘不了这个。
  并没需要我久待,很快地就把我领到一间大厅里去了。我并没一下子就看清周围,了解我在什么地方……我忽然看见一个人在桌子后边站起来了。
  “加里宁……米海尔·伊凡诺维奇……”我忽然醒悟了。
  对,是加里宁迎接我来了。他的面貌是我凭着照片看得很熟的,他在列宁墓上的主席台上我也看见过他不只一次。他的仁慈的微微眯缝了的眼睛,永远是微笑着的,可是现在它是严肃的和悲伤的。他完全是白发苍苍了,并且我觉着他的面容是那么疲倦,他双手握了我的手,小声地、非常亲切地祝我健康和坚强。以后他把证书递给我。
  “纪念您的女儿的崇高的功绩!”我听到他说。
  ……一个月以后,卓娅的遗骸运回莫斯科埋葬在诺伏捷维奇公墓了。在她的坟上竖立了纪念碑,在这黑色的大理石上刻着卓娅曾做为标语、做为座右铭写在自己的日记本上并用自己的短短的生活和死证明了的尼古拉·奥斯特洛夫斯基的名言:“人生最宝贵的就是生命。这生命,人只能得到一次。
  人的一生应当这样来度过:当他回忆往事时,不致因为自己虚度年华而痛苦,悔恨……临死的时候能够说:我的整个生命和精力,都已经献给世界上最壮丽的事业——为人类的自由解放而做的斗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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