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三个半月後,冷钢回来了。
踏入睽违已久的家时,已是万籁俱寂。
透过窗外晈洁的月光,他缓缓的走到卧室床沿坐下。
骆芊芊已经熟睡,望著她睡梦中仍微蹙的蛾眉,以及明显瘦了一圈的脸蛋时,一种从未有过的心疼与怜惜揪痛了他的心。
在骆芊芊发生意外後的隔天,柳伯以越洋电话告诉他,他的小妻子流产了。
乍听这个噩耗,他心中的感觉竟然不是愤怒骆芊芊将他夺权的希望毁掉,反而在心底升起一股奇怪的感觉,是担忧与不舍,尤其柳伯在电话中告诉他,骆芊芊因为流产而几乎丧失求生意志时。
他即严正地交代柳伯要好好照顾骆芊芊,一切以她的身体为重。当他挂完电话时,对於自己竟然会有这样激动的情绪反应而感到震惊。
没想到,他的小妻子早已在他心中占有一席重要的地位。
之前,他一直抗拒著这样的感觉,刻意的冷淡她、忽略她,甚至恶意地出言伤她,在在抗拒她的浓郁深情,他不相信自己会被爱情征服,连伊莉莎那样美丽的尤物都不曾让他有过这样的情愫,为何这楚楚可怜的小妻子,却教他如此牵肠挂肚。
由於每年的例行视察是拓展事业的重要事项之一,再加上手上几项大型的并购案正如火如荼的进行,於是他暂缓了回台湾的冲动,一方面亦想藉由这次的分离,来缓和那份莫名的情愫在心中发酵,所以他刻意在外地停留了三个半月後,才决定回国。
此时,望著她熟睡的面容,撼动内心深处的情愫再度排山倒海而至。
冷钢不由自主的俯下身,轻轻柔柔地在她雪白光洁的额头上印上一吻,坚实的手臂紧紧地搂著她娇小的身躯,唇一路下滑到她的樱唇,先是啜吻,而一接触到她柔嫩的双唇後,即渴求地加深吻的力道。
梦?是梦吗?
为何这梦这样真实,梦中的冷钢不再冷酷,他爱怜的爱著自己、宠爱著自己。
彷佛感受到这吻的真实性,骆芊芊缓缓的从沉睡的梦中苏醒过来,她眨了眨眼,惺忪的眸中满是困惑与茫然。
「冷……钢?」看清楚正热吻著自己的人,正是她阔别三个多月的丈夫後,她怱然紧紧搂住他的颈项,啜泣地轻喃:「是你!你终於回来了……」
「是的,我回来了,想我吗?芊芊。」双手捧著她泪眼婆娑的脸颊,冷钢轻柔的问,语音中充满了从未有过的柔情。
「想!当然想,我想你想得心都疼了……」她将自己深埋在他结实温软的怀抱中,嗅闻著她熟悉的男性气息。
「我也好想你,小东西……」语毕,冷钢的唇灼热地重新压上她温润的唇瓣,她嘤咛了一声,发出近似满足又似渴求的声音……
待激情的虚幻平息,必须面对的真实也渐渐明朗,骆芊芊头脑清晰以後,第一个窜入脑海的意念是——孩子的事总得告诉冷钢。
这样的认知,让她顿时颤抖起来,怯弱地抬头望著那专注凝视她的眼眸,鼓起勇气的开口:「冷钢,我……我们的孩子……已……已经……」
「嘘……什么都别说,一切我都知道了。」他伸出食指按压她忧虑轻颤的双唇,阻止她开口说下去。 「现在什么都别想,只要在我怀里安心的睡一觉,好吗?」
「嗯……」她吞下诧异,难道冷钢知道她流产的事情了吗?那他为何没有生气?那个孩子对他而言是那么的重要。
他居然没有半点怒气,反而用从未有过的深情,宠爱著她的身心。
望向他瞅著她的神情,那款款深情的眼瞳波光让她如此的安心。
她眨一下睫毛,轻叹口气,深深地偎进他精壮的温暖胸膛。罢了!今晚就让这些痛苦的事实暂时抛出脑外,让甜蜜的虚幻占领全身。
骆芊芊在冷钢怜惜的爱抚下,沉沉地进入梦乡。
※ ※ ※ ※ ※ ※
豪华的白色邮轮载满了一船怀抱著欢乐期待心情的游客,缓缓地在湛蓝的大海中航行,落日的夕阳余晖由橘红转为暗紫,在波光粼粼中倒映出一轮火红的霞光。
在冷钢回家与她缱绻後的隔天早晨,他即催促著骆芊芊整理好衣物,在她尚未弄清楚状况之时,她已随冷钢搭机到佛罗里达州,然後登上了这艘世界最大的豪华邮轮,准备前往加勒比海度假。
一路上冷钢绝口不提孩子的事情,只有告诉她什么都不要想、不要问,好好地享受这次的假期。骆芊芊不解,为何他的态度会有这么大的转变,是风雨欲来前的宁静吗?
这样陌生的冷钢令骆芊芊迷惑,不知他是否在短暂温柔後,会有更狂大的暴风雨出现。他虽然态度不再冷酷,但强势主导一切的气势依旧不变。
然而会有这次的旅程,却是在冷钢对伊莉莎提出欲终结两人关系後,伊莉莎对冷钢提出的要求。
她事先订好豪华邮轮的总统套房,并且还要冷钢藉著这次的旅行,带妻子前往。因为伊莉莎会在第三天上船,停留两天下船,其余的旅程即是她送给冷钢夫妇的礼物。冷钢在长期的忙碌,以及骆芊芊流产後,原本也打算度个假期,所以当伊莉莎提出这个提议时,他思索了片刻後随即答应。
在国外视察公务的这三个半月,他冷静地审视自己对伊莉莎的感情,终於在得知骆芊芊流产後豁然明朗,与其说他爱伊莉莎,还不如说她是自己掠夺来的战利品更来得恰当。
冷钢会追求伊莉莎,起源於冷毅的坚决反对。
冷钢长期处於与祖父的对立状况,不服输的个性使他毅然决然地打败伊莉莎周遭的追求者赢得美人。但在之後的二年里,他慢慢觉得伊莉莎是个野心极大的女人,尤其是在他娶了骆芊芊後,这个感觉益趋明显。
终於在这三个多月期间,让他想清楚自己和伊莉莎不能再这样耗下去,是该做个了断的时候了。
三天後,伊莉莎果然在另一个港口登船,住在他们隔壁的仕女套房。
在甲板上,跟随伊莉莎美丽倩影的目光一路上没间断过,她一身高雅,长发随风扬起了漂亮的弧度,精致的五官在刻意妆点下显得更明艳动人。
她笔直的走向伫立在夕阳余晖下的挺拔身影。「钢,我来了。」
听到伊莉莎的娇唤声,冷钢一手靠在栏杆上,一手插於裤袋中,缓缓的转过身。
「你依旧这么漂亮,在你还未站在我面前时,我隐约就听到一路上赞美你的骚动声,伊莉莎。」冷钢凝视著她粲亮的微笑,微扬起嘴角,定定地望著她。
「怎么?是不是後悔离开我了,要是这样,我的怀抱永远欢迎你。」望著眼前完美的男人,伊莉莎一脸难掩的眷恋目光。
「你知道我的个性,事情只要经过我慎重的抉择後,是不会再更改了,而且在台湾我们经过长谈,早已达成协议,不是吗?」
「刚被遗弃的女人,说话总是会失了分寸,钢,你就多包涵吧!」懂得如何进退是她掌控男人最高超的手腕,所以在冷钢提出分手的决定後,她冷静地接受。
「你永远都不会被男人遗弃,只有男人会败倒在你的魅力之下。」冷钢环住她的腰往她的脸颊上轻吻了一下。
原本打算亲吻完伊莉莎的脸颊便离开,伊莉莎却一手环上冷钢的颈项,一手抚上他的脸颊将自己的红唇印在他的唇上,深情拥吻。
对於伊莉莎突如其来的索吻,冷钢并没有拒绝,毕竟他们在一起两年,并不需要弄得不欢而散,何况伊莉莎也同意和平分手,他并不需要在大庭广众之下给她难堪。
「世界上没有事事绝对,我不就让你从身边溜走了。」伊莉莎绝美的容颜上泛出一抹惨澹的笑,她闭眼轻摇一下头,像是要挥去这些不快,「你的小妻子呢?」
「她在房间里睡午觉,流产後她身体还没完全恢复过来,我要她多休息。」一提起骆芊芊,冷钢的笑容加深。
「真甜蜜,唉!现在是只听新人笑,不闻旧人哭啊!」她一副泫然欲泣的望著冷钢。
「伊莉莎……」听到她明显在挖苦,冷钢有些尴尬。
「唉!年纪大的女人,就是爱在嘴皮上逞强,钢,你可别介意喔!」伊莉莎撒娇地掩嘴娇笑,随即亲昵的挽住冷钢的手臂,「陪我欣赏这美丽的夕阳吧!我们边走边聊。」
而在总统套房的骆芊芊一觉醒来,环顾四周,发觉冷钢已不在房内。望向落地窗外美丽的海上夕阳,骆芊芊兴起想去室外透透气的念头。
简单的梳洗後,换上米白色的长洋装,在这国际知名的豪华邮轮上,穿著可不能太随便,所以冷钢早已让秘书为她准备了一皮箱的美丽衣裳。
呵!这样壮观的邮轮她是第一次搭乘,好似在作梦一般。
骆芊芊带著愉悦的心情来到甲板上,随著夕阳的方向慢慢踱步,就在她发现冷钢在甲板尽头时,立即漾起笑容朝他走去。
而另一个方向这时也走来一位绝美的女性,她一路上都引起众人轻叹的目光,而她竟直接的走向冷钢,冷钢在听到她的叫唤後,转过身来对著她微笑,然後低声细语、情话缱绻,两人拥抱、亲吻之後相拥离去。
他俩仿佛是电影明星一样耀眼,亮丽的外型与气质是如此高雅、登对。
这一幕,看在骆芊芊的眼里,震撼得全身无法动弹,她摇晃地走到一旁的椅子上坐了下来,脸色惨白、情绪恍惚。
本来就不认为冷钢会忠於她,但是亲眼看到他和别的女人亲昵的举止,骆芊芊还是震惊得难以接受这事实。
骆芊芊抑不住心中的戚然,任由深邃的黑眸泛上层层的水雾,孤寂的身影,伫立在落日余晖下显得渺小,直到幽黯的天色笼罩下来,刺骨的冷风沁入身体里,她依然呆坐著。
※ ※ ※ ※ ※ ※
不知经过了多久,骆芊芊丝毫没有意识到自己是怎么回到房间的。
就在走道尽头的房门口,一抹美丽的倩影倚著房门,朝著游魂似的骆芊芊喊道:「冷太太,我等你很久,你总算回来了。」
「等……我?」骆芊芊诧异的瞪大眼,没想到她居然在等她。「你是?」
「我是伊莉莎,能够请你移驾到隔壁的房里谈些事情吗?」伊莉莎发出甜腻的声音。
「喔,好。」骆芊芊讶异她就住在自己与冷钢的隔壁房,原来……他们丝毫不避嫌。
进到伊莉莎的房间,她关上房门,在骆芊芊才刚进入房内,伊莉莎立即转身在她面前跪了下来,凄厉的哭喊著:「冷太太,请你成全,求你!」
「别这样,你起来我们好好说,伊莉莎小姐。」这一辈子从没有人在她面前下跪,骆芊芊被她突如其来的举动弄得不知所措。
在骆芊芊的搀扶下,伊莉莎与她在沙发上坐了下来。
接著,伊莉莎娓娓的说著:「冷太太,我原本是冷钢的未婚妻,但是因为冷钢的祖父坚持入门的媳妇定要不经人事的纯洁女性,否则冷钢就会丧失继承鸿门集团的资格。」在悲伤的啜泣声中,伊莉莎接著又说:「而我,因为结婚半年即守寡,所以就算我再怎样爱冷钢,依旧无法嫁入冷家。」
「你……是冷钢的未……未婚妻?」乍听这项消息让骆芊芊话说得有些结巴。
「是的,我们在一起已经二年多了,也曾有过海誓山盟,但为了让冷钢能接掌他一手拓展出来的事业,我向冷钢提议娶你为妻,好让他顺利取得继承权。」伊莉莎停顿了一会儿,以哀伤的神情瞅著处在惊骇中的骆芊芊。
「虽然冷钢一开始强烈反对,但是继承鸿门的期限即将到了,所以他只好答应我的提议与你结婚,而冷钢为了取得另一半的继承权,也想尽快使你怀孕,但……就在我也为他庆幸他就要接掌鸿门时,没想到你却不幸流产,并且还从此不孕。」说到此伊莉莎开始悲伤地啜泣起来,「这样冷钢将会永远无法取得鸿门全部的继承权。」
「为什么?」连自己不孕她都知道,她不由得害怕得颤抖起来。
「因为冷钢不能有私生子,并且永远都不能离婚,这是接掌鸿门的条规,所以即使我想为冷钢生下孩子,弥补你不能生育的遗憾也不可行。」她看了一眼意念已在动摇的骆芊芊。
「你的意思是……」骆芊芊心中升起不好的预感。
「我想你也是爱冷钢的,是吧!不然,你不会答应这样的婚姻关系。」伊莉莎轻轻握住骆芊芊的手,盛满盈盈泪光的黑色瞳眸凝视著她。
「瞧!我们两个多傻,为了冷钢,即使粉身碎骨的牺牲自己都甘之如饴,你知道当我提出要冷钢娶你为妻时,我心中有多么痛吗?那是比千刀万剐还痛上千百倍。」伊莉莎说到伤心处,顿时痛哭失声。
「伊莉莎小姐……」骆芊芊也被她触动了心中的痛处,顿时眼眶泛红。
「既然我们都打算牺牲自己,就必须牺牲得有代价,不能让冷钢将要到手的继承权拱手让人,所以我才会请求你成全。」
「你是说,如果我离开冷钢,他就能顺利的继承鸿门集团吗?」骆芊芊渐渐理清伊莉莎的用意,她沉痛的闭上眼,心如刀割地下定决心说:「好,我答应离开冷钢。」
「不!你离开无法解决问题,因为条规规定他不能拥有非婚生子,而他又不能离婚,除非元配死亡,继室的儿子才可以让他取得继承权。」
「你是说……我必须要……」接下来的字眼,骆芊芊颤抖得说不下去。
「你一向善良,而你也跟我一样宁可牺牲自己,只要冷钢能取得鸿门,自己怎样都没有关系,对不对?所以我才会厚颜的跪在你面前要求你成全。」伊莉莎抬起美丽的眸子,泪眼潸潸地望著骆芊芊,难以启齿的道:「因为……因为我已经怀了冷钢的孩子。」
这个消息震得骆芊芊站起身节节後退,最後无力的倒坐在地毯上。骆芊芊的心顿时像被炸弹炸得支离破碎,几乎无招架能力。
她……怀了冷钢的孩子!
这一瞬间,骆芊芊明白了。她是一个不会生育的女人,空占著冷太太的位置;爱上一个不曾爱她的男人,空守著他。
原来,完全多余的是她,一直是她……
这时,敲门声忽然响起,伊莉莎仓皇地抹去颊上的泪水,拉起神情呆滞的骆芊芊,将她拉到落地窗外的阳台,带著歉疚的声音对她说:「冷钢来了,你若是不相信我所说的话,可以躲在这里,用自己的眼睛看看我所说的是否是真的。」
语毕,她将落地玻璃门掩上,再拉上窗帘,只留下一小条缝,而从这缝隙刚好可以清楚的看尽房内的一切。
「钢,我等你好久了。」伊莉莎拭去泪珠後,一转身立即转换为娇媚的微笑,打开门。
「我回卧房看了一下。」冷钢充满磁性的声音在卧室里回响。
「我说的没错吧,她去看电影了。」伊莉莎先前告诉冷钢,她刚才看到骆芊芊走进电影院,所以请他放心的来她的房间,因为她一时之间还不会回来。
「嗯,我是在房间的梳妆台上看到她留的纸条了。」原本担心骆芊芊没有用晚餐,但伊莉莎说看见她用完晚餐後,自行去船上的电影院欣赏电影,回房後他又看到留言,所以便相信他的小妻子是找到有趣的电影,排遣心情去了。殊不知,这全是伊莉莎一手策划的。
「钢,来嘛!放轻松,这是你答应我,今晚做我最後一次的情人,难道你忘了吗?」伊莉莎在冷钢一进门即搂住他的腰,依偎在他的怀里,却发现冷钢身躯一僵,似乎颇不习惯。
自从那一晚冷钢与她温存,半夜离开後至今,他就不再与她有过亲密行为。在刚才甲板上散步谈话时,冷钢带著歉疚的问伊莉莎,他能为她做些什么时,伊莉莎提出了这项最後要求。
虽然对伊莉莎已没有强烈的感觉,但是,毕竟是情人一场,原本他想在金钱上表示歉意,但从两位亡夫手上继承不少遗产的伊莉莎,在金钱上并不匮乏。
所以当伊莉莎睁著淡淡愁绪的美眸,用著感伤的声音告诉冷钢,她不求千金,只求重温旧梦的一夜时,冷钢点头答应了。
「我没忘,答应了就是答应了,没有後不後悔的。」冷钢脱下外套,放松心情的坐在舒适的皮椅上。
伊莉莎随即妖娆地坐在冷钢腿上,搂著他的颈项,主动地献上朱唇。
冷钢没有拒绝,拥著伊莉莎纤细的腰,加深了这个吻。不可否认的,伊莉莎是个令人难以抗拒的尤物,尤其在她主动的投怀送抱时,没有几个男人可以拒绝这样的诱惑。
伊莉莎边承受冷钢的热吻,边轻抚著他健壮的胸膛,把他身上的衣物一件件的解下。而冷钢在她全然的热情挑逗下,也渐渐燃起一股纯男性的欲望。
「爱我,看在我们多年的感情上,让我能在往後寂寥的日子,用今日的温存来回味,求你……钢……」伊莉莎在冷钢健硕的胸膛上娇柔地磨蹭,使尽全身的魅力挑逗,因为她知道,此时有一双眼睛正在看著这场男欢女爱,她必须全心全意的投入。
「你这个小妖精。」被伊莉莎燃起的欲火已引燃全身,他将她抱起走往卧室中央的大床。
接著,一场热情的性爱情节,在床上如野火般的燃烧了两具交缠的身体。
一直在阳台上的骆芊芊,望著床上交缠的两人,惨白著脸,加上夜晚的海风强烈的吹拂,她全身几乎冰冷地没有知觉,唯一还有感觉的,只有那颗心。
屋内传来一声声肉体欢愉的呻吟声,以及男人在亢奋中的低吼声,这些声音像一把利刃,狠狠地刺向骆芊芊的心。
她唯一用生命膜拜的男人,现在正在另一个女人的怀抱中。
抿了抿唇,骆芊芊戚然一笑,似在嘲笑自己的痴傻,他俩原就是两个世界的人,她却妄想高攀。
骆芊芊任由黑眸溢出一颗颗晶莹的泪珠,随著风狂泻而下。
深夜的海风冷而强劲,吹在骆芊芊的脸颊上有如刀割般疼痛。她伸起僵直的手轻抚自己的脸颊,眨了眨眼,凄凉的一笑,这真的是痛吗?
但,再痛,亦不及她的心痛……
在这世界上,没有一个人会在意她,即使她在这尘世消失,恐怕也没有人会为她伤痛或是掉一滴眼泪吧。唯一疼爱她的父亲,早已不在人世:母亲,从没有爱过她;弟弟只会伸手向她索取金钱。
「爸爸,你在天国过得好吗?能不能等等芊芊,我也去找你好吗?爸爸……」骆芊芊缓缓抬起头,望向漆黑的苍穹,喃喃的询问著,再转身望著幽黯的大海,一抹凄楚的笑意,微微泛上她的唇角,决绝的念头在她心头落下。
屋内一声女子得到无尽欢愉的尖叫呻吟,让骆芊芊再度看向床上的两人。
看到冷钢与伊莉莎的缱绻,她猛然感到一阵椎心的绞痛,用力的紧咬住手指。
血,从手指缓缓地流下,她没有任何痛的感觉,因为心口的疼远远超过这份痛。她拿出口袋中的白色手帕,在洁白无瑕的丝面上,用手指在上面落下鲜红的字。
将写好字的手帕紧握在手心,她耳际忽然响起冷钢曾说过的话——
工具就是工具,别妄想其他的!
是的,那么,就让她这工具发挥最後的效用吧!
骆芊芊睁著残痛悲怆的瞳眸,再一次的凝望著床上那交缠的人影。
她的泪,又涌了上来……
寒风不断地吹拂,她的泪始终没断过,而她早已痛彻心扉……
※ ※ ※ ※ ※ ※
当一切欢爱的激情渐渐平息,冷钢燃起一根菸,看著袅袅上升的烟雾,他心中涌起一股烦躁。浴室传来水龙头流泻的水声,伴随著伊莉莎轻快哼曲的愉悦低吟。
冷钢捻熄香菸,起身穿回衣物,感到室内残留的欢爱气息让他窒息。他走往落地阳台,打开玻璃门,欲让海风吹散屋内的残余气息。
就在他打开落地窗的同时,看到一个白色的物体,蜷缩在阳台一隅。
听到开门声,骆芊芊缓缓拾起苍白的脸,望著如巨人般矗立在她眼前的冷钢。
「芊……芊?」冷钢以为自己产生幻觉,居然会在伊莉莎房间的阳台上看见骆芊芊,但待他看清那穿著全白洋装,脸色也与她身上洋装一样惨白的骆芊芊时,他诧异地喊道:「芊芊!」他艰难的咽下唾液,口乾舌燥地问:「你……你怎么会在这里?」
骆芊芊只是静默地望著他,看著那让她用整个生命爱恋的俊逸脸庞。
难道,她跟伊莉莎刚才的欢爱,芊芊全部看见了?
是了,不然她不会用充满绝望的眼眸戚然地瞅著他。
噢!老天,他做了什么好事!
冷钢被这样的猜测,骇得一时无言以对,只能诧异的望著骆芊芊。
风,凄厉地狂吹著,吹得骆芊芊的发随风扬舞,眼角的泪也一并随风飘落空气中。
她颤抖著双唇,依旧沉默,只是深深地凝视著他,像是欲将他的脸庞烙印於心底般。
这时的冷钢,看著骆芊芊那绝望的面容,觉得这一刻的她,竟有著一种绝尘的凄美。
仿佛时间在彼此间停顿般,骆芊芊那轻柔的声音缓缓地开口:「假使……你的幸福是必须用我的生命来祝福,那么我愿意为你而……死。」
在说完这些话後,骆芊芊轻眨一下眼,嘴角缓缓地扬起一抹绝然的微笑,站起身来,轻盈地一跃,坐上阳台的栏杆,就这么地将身体的重心往後一仰。
「不要……」冷钢惊骇地发出吼叫,一个箭步往前,欲抓住骆芊芊仰躺而下的身躯,但抓住的却是由她手心滑下的手帕。
她,就像是一只白色的鸟儿般,往十层楼高的阳台上向下飞落,笔直地坠入冰冷的大海中,她渺小的身躯就这样完全的没入幽黯的深海里。
「芊芊……不!」目睹骆芊芊在自己的面前落海的冷钢,发了狂般叫著骆芊芊的名字。
但这艘巨大的豪华邮轮,前进的速度极快。在汪洋大海中,人类的生命是脆弱的。
「芊芊……噢!上帝……我做了什么……」冷钢跪在阳台上,他颤抖著双手缓缓地打开血迹斑斑的手帕,那手帕上触目惊心地用鲜血写著——
情只对你痴——无怨。
爱只为你狂——无悔。
「芊芊……」冷钢跪在地上,悲痛地仰天长啸。
但是回应他的,只有幽黯的苍冥,以及大海吞噬一切的浪潮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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暗恋靠盗垒 第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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