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生诊断出来了,冠勋天生就有语言障碍,因为他患了构音困难(dvsarthria)——难以表达意思,通常是小脑或脑干受到扰乱所致。所以他并不是哑巴,只是必须以接受特殊教育来改善,否则他一辈子都会如此,他才七岁,一切还来得及。」一位学校的女性辅导老师这样说着。
「啊!无免阿啦!依喔,斗西情系狼做歹事今世佳诶安诶啦!」母亲说着台语,意思是说「不用了啦!他喔,就是前世做了坏事今世才会这样啦!」
「林太太,冠勋的父亲如果还在的话,也会希望冠勋接受特殊辅导的,您现在不让冠勋接受治疗跟教育,以后就真的来不及了。」辅导老师还是极力劝说。
「挖工无免阿啦!温刀谋金啦!」这母亲好像只会说台语,而且一直说家中没钱拒绝辅导,然后将门重重关上。
关上门之后,冠勋心里也很难过,他想上课,想跟其他小朋友一起大声说:「老师好!」,想要学会把心里的话说出来,可是不管他如何努力就是没办法表达。
母亲用怨毒的眼光看着冠勋道:「利喔!斗西爱生来害瓦误啦!方谈系林木阿沟未方谈系袜!」母亲说:「你喔!生来就是来害我的,克死生母还想克死我。」说完抽起藤条走向冠勋。
冠勋知道今晚他又别想吃饭、睡觉了,母亲常常是打完还饿他一餐。
晚间睡觉时,冠勋浑身是伤的侧身躺在木板床上,木板床很硬,身上又带伤一碰到就痛,冠勋掉起眼泪了,他还不敢放声哭,因为母亲常常会因此又打他一顿。
冠勋真的不明白,为什么自己常常要被这样毒打?老师常常说:「坏孩子就要挨打的!」难道自己真的就是一个坏孩子吗?
冠勋觉得自己很乖,不像别的小朋友吵着要买玩具、新衣服、零食,也不会跟母亲预嘴,为什么还是个坏孩子?就因为如此,冠勋总是更安静的表现自己很乖,但不论他多努力总还是挨揍,他不知道怨恨,只知道自己要更听话更沉默……
恶性循环之下,冠勋根本不敢发出声音,甚至要有点自闭,冠勋就这样成为了一个「被声音遗忘的天使」。
冠勋今年七岁,小学一年级,长得浓眉大眼很有男孩味儿,应该算是小帅哥一个。只可惜他天生有语言障碍,总不能流利完整的说出一整个句子。
冠勋的父亲是个大陆过来的老教授,原配生了冠勋之后便因难产而亡,续弦却娶了一位目不识丁的台湾籍妻子。教授心想只是找个人照顾父子起居,应该没有多大的问题。
父亲在冠勋五岁时去逝了,之前一直想寻名医但苦于家境实在艰困而作罢,冠勋总是乖巧懂事也很老实憨厚,是个乖男孩。
冠勋的母亲迷信宗教,认为这是冠勋上辈子造孽所以今世如此,只是叫冠勋没事就往庙里跑,帮忙庙里做工作,说是这样可以消业障,而邻居多半也都说家里生这种孩子是父母没有积阴德才会如此。因此冠勋常常被母亲又打又骂。
冠勋总是安安静静的挨打,挨骂连呼救都不会,有时被打得严重只能「啊、啊、啊!」的求饶。
冠勋十二岁那一年后母就去逝了,冠勋被安置在育幼院内,在那里或许还比以前快乐,至少他能吃得饱。
院童们游戏时冠勋也想加入,可是孩子们总是排挤他。冠勋上课很认真也很有体育细胞,只要不要用到语言发生的事情他都很有天分。冠勋开始相信上帝是公平的,它少给你一样,必定会多给你其他更多的。
但其实这不是个好现象,因为如此一来冠勋就真的放弃了声音,他会认为就这样子也可以,并没有想到以后。
直到有一天他看见了随父母来捐款的「子杰」,有了变更。子杰今年也是十二岁,生在一个环境良好的家庭,父母的教育程度很高价值观也很正确,他们给子杰的教育一向是以心灵完善为基准。
子杰看起来没有一般富家少爷的贵气,平易近人之外,还有着吸引小女生的好外表,干干净净的,还穿着很整齐的衣服。
「你好,我叫曾子杰,你叫什么名字?」子杰看见在一旁偷看自己的冠勋,驱上前去亲切的打招呼。
冠勋眼睛睁得老大,张开口想说出自己的名字,可是一直连声音都发不出来,简单的一句话对冠勋来说都是那样的困难。
「你是哑巴?」子杰没有轻视的意思,只是关心同情的问着。
冠勋猛摇头,他的确不是哑巴,只是构音障碍。
「那你为什么不肯开口说话?」子杰这就不明白了。
冠勋皱着眉头发慌,难得有愿意跟他说话的同年朋友,自己却说不出半句话来,他好急切,努力的给出了声音。
「万晕……」冠勋构音困难的情况下把冠勋的音念成万晕。
「什么?对不起,我没听清楚……」子杰的确是听不清楚,冠勋的声音很小又不标准。
「呕要银万晕……」冠勋努力说着:「我叫林冠勋。」
「你叫银万云是吗?」子杰搔着头,因为他实在听不清楚。
冠勋急切的摇摇头,怎么自己这么努力的说话还是让对方听不清楚呢?
子杰这时候突然想到对方或许是聋子,因为聋子也是说话不清楚的,读唇语有时会读错,子杰干脆比起手语。他的父母都是研究特殊教育的。
子杰比出:「你看得懂手语吗?」
「我看得懂,我也会比。」冠勋高兴极了!他总算找到能沟通的人。
「我拿笔跟纸给你写名字好吗?」子杰比。
「好。」冠勋高兴的接过笔跟纸,写上了自己的名字,冠勋的字很漂亮工整。
「你写字好漂亮!」子杰开心的比着,接着又比着:「你是哪里有困难呢?耳朵吗?」
「不是,我说话都说不清楚。」冠勋也不知道真正医学名称,只知道自己说话都不清楚。
「没关系,慢慢练习,我爸爸妈妈可以帮你。」子杰很热心,他父母不但捐款,还愿意开免费的特殊教育班,教授几家育幼院的障碍儿童。
「真的吗?能让我学会像你一样的说话吗?」冠勋开心又担心。
「当然啊!我爸爸妈妈很厉害的喔!你如果用功学,一定能跟我一样。」子杰笑着。
「你的声音好好听喔!我能不能请你说话,我用手语回答你。」冠勋很希望能和有声音的人交谈,用这种方式来当作交谈。
「可以啊!」子杰笑着说。
「等我学会说话以后我要让你第一个听见,因为我只有你一个朋友。」冠勋表达着内心对子杰的感谢及友善。
「那你要加油喔!我也很想听到你说话。」子杰也很高兴能交到朋友。
后来冠勋都在子杰父母开的特殊教育班上课,因为都是假日,所以子杰若是没有事情都会出现,冠勋总是跟他用手语沟通,而子杰也是有说有笑,一点也不因为冠勋没有声音而寂寞。
冠勋好喜欢这里,因为这里的人都不会歧视他,大家都有着缺陷也都同病相怜,这里唯一正常的小孩就是子杰。
他们一直是很要好的朋友,直到他们十六岁那一年……
十六岁是少年情窦初开的时刻,子杰发现自己很特别,他眼睛里不太能放进那些对他献殷勤的女孩,倒是很在意跟冠勋一起的时光,只要和冠勋在一起他就十分开心,觉得心里暖洋洋的。
可是冠勋却喜欢一个对子杰有好感的女孩,有一次冠勋送了那女孩生日礼物,没想到那个女孩子居然只丢下一句:「我不想跟哑巴交往。」就走了,冠勋为了这件事情意志十分消沉,
「怎么啦?她怎么说?」子杰很高兴的探问刚刚从那女孩家里出来的冠勋。
「她说我是哑巴,她不想理我……」冠勋比着手语,神情黯淡。
「太过分了!我去教训她。」
子杰转身就要上楼去教训那女孩,却被冠勋一把拉住。
「算了……我本来就是个不会说话的哑巴,学了那么久还是不会,我没有资格跟她在一起,我又不像别人一样正常。」
冠勋因为学习的晚,所以要花费很多的时间成效也不大,他以前不会承认自己是哑巴,现在却想放弃了。
「胡说!你不是哑巴只是构音困难,我不准你这样说自己,那只是你想偷懒放弃学习的藉口。」子杰不知道自己为何那样急切甚至有点心疼,他只知道自己希望冠勋能很快乐,
「我想先回家,静一静。」冠勋说的家就是他的学校宿舍,他靠社会福利局的津贴跟奖学金的帮助自己生活,虽然辛苦却是自力更生。
「嗯……总之别想太多。」子杰露出担心的神色,
看着冠勋拖着消沉的脚步离去,子杰突然觉得鼻酸,眼泪就这样掉下来了。
「这是为什么?」子杰自问却没有答案。
子杰在晚上的时刻Call了冠勋。那时候正是BBCall盛行又便宜的时刻,子杰在冠勋生日时送给他一个。当时的学生们总有暗号,例如119是急事之类的,然而子杰的代号是99,Call机上出现99*119*00的号码,就是指子杰在外面有急事找冠勋出来。
冠勋的宿舍很小,在一楼,开启窗子就能看到马路也能跷出来,舍监也查完房间了,他打开窗户看见子杰在对街跟他招手,手上捉着塑胶袋还带着篮球。冠勋也不知道什么事情,其实他没什么心情,不过也不愿让子杰白来就跷出去了。
「睡了吗?」子杰笑着问。
冠勋摇摇头,子杰点点头表示了解也没说话。
冠勋用手语比道:「你来找我什么事情?」
「想看看你,你心情好一点了吗?」子杰微笑的安慰着。
「没有什么事了,你别担心。」冠勋虽然这么比,但脸色显然藏不住真相。
「我想打篮球,你能不能陪我?」子杰问着。
冠勋点点头,就跟子杰一起往篮球场走去,路上两个人没有交谈。
子杰心里很复杂,一些辛酸一些浪漫,相信很多人的初恋也是如此,懵懵懂懂的却很让人难以忘怀,这就是初恋的味道。
篮球场上早已没有人,两个人就斗起牛来,慢慢的冠勋跟子杰就热络起来,汗水淋漓之外冠勋也得到宣泄情绪的管道,渐渐的脸上浮现疲累又满足的汗水,子杰也放心了。
「冠勋,累了吗?」子杰喘着问。
冠勋点点头。
子杰又道:「我有带饮料,一起喝休息一下吧!」
两人坐到一边的草地上,子杰问:「冠勋,我们以后会一直这么要好吗?」
「会啊!只要你不嫌弃我。」冠勋笑着比。
「我不会啊,那你以后想要做什么呢?」子杰开始跟冠勋谈天。
「我想当飞行员。」冠勋比完还做出飞行的样子,身体晃呀晃的。
「呵呵,那你要加油腥!」子杰笑着鼓励,然后拿起毛巾给冠勋道;「擦擦汗。」
冠勋接过毛巾脱下了上衣开始擦汗,在一旁的子杰看得入神,这不是他第一次看见冠勋的身体,却是第一次有异样的反应。子杰觉得身体热烘烘的,而且下体有了很剧烈的反应。
「你怎么罗?」冠勋疑问的望着子杰比道。
「没有啦!」子杰尴尬的笑了。
「等我成为飞行员,我就开飞机带你到处去玩。」冠勋开玩笑的承诺。
「是吗?我怕飞机坠海啊!呵呵……」子杰故意嘲笑冠勋。
冠勋比道:「你不热吗?把衣服脱了会很凉快喔!」
子杰红着脸道:「不用啦!我不会很热。」
「你都流了一身汗了,还说不热?来,我帮你脱,擦擦汗。」冠勋伸手要去脱子杰的衣服。
子杰扭动着身体不让冠勋脱。冠勋觉得子杰的表情跟动作很逗趣,于是便硬要脱下他的友服,就这样两个人玩了起来,又跑了大半个球场。
最后两个人都跑不动了,就靠着头躺在草地上笑着,望向天空,子杰跟冠勋看见满天的星星。
子杰道:「我现在说的话,你要好好听喔!」
冠勋还在比着飞行的动作,不是很注意。
子杰有点动气的道:「好好听啦!」
冠勋笑着点头,然后比一个:「我很乖,子杰老师不要骂我!」
子杰看了笑着摇摇头道:「你喔!」然后又躺下跟冠勋头靠着头,用正经的语气道:「不管发生了什么事情我都要你知道,你可以沮丧、难过,但是就是不可以放弃自己怀疑自己的能力。世界上有很多比你更不幸的人,他们都很努力的活着,你也当像他们那样努力呀!
「我相信你能完成自己的理想,你同样也要相信自己才不会叫人失望,当你害怕、感到孤单、脆弱的时候,只要知道你不是一个人,我会永迎支持你!所以,答应我,你会加油,将来带我到处飞行;我们飞越喜马垃雅山,飞越长城飞越太平洋,一起环游世界。」
冠勋听着,心里很感动。
自己能有一个这样支持他的好朋友,不但不嫌弃他的缺陷,还常常鼓励他安慰他。
冠勋用诚挚的心比:「谢谢你!我一定会努力,让我们一起环游世界。」冠勋比完紧紧捏住子杰的手。
子杰也安心了,看见冠勋的笑容跟坚定,子杰觉得满足而安慰,面对着冠勋他有着想亲吻的冲动,不过还是被理智压了下来。
这一夜,他们更有一份默契存在,日后也常常有类似的特殊情愫跟气氛出现,他们就这样一路到冠勋十八岁的生日那一天……
子杰说他父母今天不在家,请冠勋来家里庆祝生日,顺便留宿在他家。子杰知道冠勋除了他以外没有真正的朋友,生日都是孤孤单单的,子杰想帮冠勋过一个难忘的十八岁生日。
他们买了酒跟小菜,说是要让冠勋跟自己行使成年人的特权,两人开心的闹着喝酒,子杰跟冠勋很有默契,就算冠勋不比手语他也知道冠勋的想法,他们在一起永远也不寂寞。
酒酣耳热之际,两个人都有点昏昏欲睡,便一起到房间里面躺着。冠勋习惯只穿一条四角裤睡觉,于是脱去了其他的衣服,一下子就跳到床上了。子杰还在磨磨菇菇的,冠勋便拍拍床要子杰躺上去。
子杰上了床,两个人的体温很高,子杰甚至可以闻到冠勋身上的特殊体味,是那种类似棉质物品的舒适味道,子杰迷迷糊糊的,冠勋也是。
忽然间子杰道:「你知道吗?我很喜欢你。」子杰根本不能思考,酒精让他失去了控制自己情感的能力。
「我也是啊!」冠勋比道,当然他应该是说朋友之间的喜欢。
「你是哪一种喜欢?」子杰问。
「就是喜欢啊!哪有分哪一种。」冠勋很累了,随便比一比。
「我是想要你抱我的那一种喜欢。」子杰这样说着。
居然就抱了子杰,而且身体也不经意的贴上了子杰,子杰感到冠勋的阳具直挺挺的顶着他,子杰知道冠勋根本不清醒,但自己也不是很清醒的情况下又能如何呢?反正子杰很喜欢这样的感觉。
「你的『那个』好大喔!」子杰随口说出这句话。
冠勋闭着眼睛自豪的笑着,然后调整一下姿势侧身抱住子杰,子杰心思慌了一下。
子杰静了一会儿又道:「可以……借我摸一下你那里吗?」冠勋不说话,直接就把子杰的手拉到自己的阳具上。
隔着裤子子杰还是能感受到冠勋下体的形状及温度。冠勋半梦半醒又加上酒精作祟,子杰大胆的私自将手伸入冠勋的裤子里,开始轻轻的爱抚起冠勋的阳具,冠勋眉头稍微皱了一下,蠕动一下身躯,又感到一股热潮在体内奔流。
「不舒服吗?」子杰轻声问着。
他贴着冠勋的鼻子,冠勋的鼻息他都能感受得到,两具男体的热正沸腾着。冠勋对子杰的回应是摇摇头,子杰开始更大胆的替冠勋用手服务起来。
上下的套弄之中子杰问着冠勋:「舒服吗?」
冠勋迷糊的表情跟绷紧的肌肉线条,不住的点头,仿佛在告诉子杰;「好舒服!」冠勋不断的扭动身躯并且呼吸浑浊,子杰感到冠勋的阳具开始收缩就要射精了,子杰却在此时停了下来。
冠勋稍做喘息,迷蒙的张开眼睛望着子杰,好像在问:「为什么停止了?」「想不想更舒服?」子杰问着。
冠勋迟疑一下又点点头。
子杰钻进被窝里脱了冠勋的四角裤,一口就含上了冠勋的阳具,冠勋惊讶了一下觉得有点不妥,正要伸手推开子杰时,子杰的口开始上下滑动,那感觉简直是直上云霄一般舒服,冠勋任由子杰为他以口代手。
子杰是第一次,难免技巧生疏,有时候会用牙齿碰到阳具,冠勋会抽痛一下,子杰也就会注意。
时间一久子杰慢慢热练了,子杰开始贪婪的吸允着冠勋的阳具,冠勋终于射精了!于杰将冠勋的白色液体一饮而尽,没有想到第一次竟是如此奇妙。
子杰翻身上去,冠勋迷蒙之中竟跟子杰接吻,这时候房门外突然传来子杰母亲的声音,「你们在干什么!」
两人一下子清醒,震惊万分,没想到会被身体不适而先回家的母亲撞见,虽然最重要的部分已经过去,但现在的情况也很难撇清。
冠勋赶紧整理好仪容羞愧的夺门而出,子杰呆呆的坐在床上等候审判,天知道接下来的情形会是怎样?事已致此又该如何收场?
经过那件事情后冠勋总是躲避着子杰,他发现自己做的事情是很「不正常」的,他甚至觉得自己不应该对同性别的人有生理反应。于是他避开了子杰,他并不知道子杰为了他受了多大的责难。
这一天子杰鼓起勇气去找冠勋,子杰故作自然的走到冠勋背后道:「好久不见了!」
冠勋看见于杰,只是呆呆站在原地不动,心乱如麻是他现在的写照。
该跟他回应吗?应该是不用吧?虽然这么想,但冠勋还是点点头。
那表情冷淡陌生看得子杰心里酸楚难耐,一对难得的好友就这样僵化。
「最近过得怎样?」子杰尽力保持微笑。
「还不错。」冠勋比出手语,但表情还是没变。
其实看见子杰难过他心里也不好受,可是为了不再继续这种所谓不正常的关系,冠勋选择继续保持距离。
「那就好了,我只是担心你而己,那……我走罗。」子杰探视着冠勋的表情。
冠勋点点头,没有任何其他的表示。
「拜拜……」子杰的心里感觉一阵冰冷,强迫自己回头,然后便是狂奔。
他后悔自己那一天鬼迷心窍,现在连朋友都做不成了,子杰带着满怀的懊恼离开冠勋。
冠勋也感到一种惆怅落寞,他看见子杰在这几个月瘦了许多,而且手臂上有被藤条抽打过的痕迹,那种伤痕他最熟悉了,那是他小时候梦魇。
回想起童年到现在,唯一关心他爱他的人只有子杰,而今自己却如此报答。冠勋本来想叫住子杰,无奈他要说句话都得花到许多时间,只好任由子杰奔跑的身影消失在马路的另一端。
***
当暑假结束之后,冠勋考上大学,子杰也是,命运弄人,他们上了同一所大学。子杰跟冠勋其实都为了避开对方而选择远离都市的学校,没想到在此见面了。
新生报到当天冠勋远远看见子杰,他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走上前且不知道该不该招呼,虽然心里是十分的挂念。
子杰办好手续转身时撞上了冠勋。
「对不起!」子杰赶紧道歉,他还没看清楚对方就是冠勋。
冠勋没有说话,但他看见子杰比之前更瘦了。
「是你啊!你好……」子杰低着头打招呼。
「最近好吗?」冠勋比道,他终于主动做些什么了。
「老样子。」子杰苦笑。
「等等一起去吃个饭吗?」冠勋露出笑容,虽然勉强但还是有个样子。
「嗯……」子杰淡淡的应声,他知道自己对冠勋的感情不再单纯了,不可能再退回好朋友的位置,可是他还是贪恋着。
餐厅内侍者问道冠勋点什么餐点,子杰马上说:「他跟我一样。」这是他们的老方法了,不过这次子杰很客套的问:「你不介意吧?」
冠勋笑着摇头,比道:「好像又回到以前一样。」
「是吗……」子杰幽幽的望着窗外,看着人来人往他心里却很寂寥。
结束用餐之后他们散步回到校园内,冠勋终于提起勇气比:「那一天的事情……对不起……」
子杰无奈的道:「为什么道歉?」
冠勋思考一下比道:「因为我当时喝醉了。」
「那么你不用道歉,因为你当时不清楚。」子杰心里好难受,好想哭,眼前站着自己爱的人却距离如此遥远,子杰陷入深深的沉思。
冠勋拉拉子杰的衣袖,子杰望着他,冠勋比:「让我们像以前一样好不好?我们还是很好的朋友,只要不再犯错,我们还是一辈子的朋友。」
子杰终于忍不住了,他哭了,他道:「你好自私……好残忍,明明知道我不可能拒绝你,还提出这样不合理的要求,你应该知道我对你的感情已经变质了,怎么可能像以前那样?难道你不会体会一下我也很难过吗?一个自己喜欢的人只能当朋友,你能吗?
「当天你走了之后,我被母亲狠狠的打了一顿,那是我第一次挨打,父亲知道后也很生气,从那之后家人没给过我好脸色。
「我一直想着或许你不是觉得那样子很恶心,只是你一时慌乱所以扔下我,没想到你真的认为我们做那件事情是错误,那么,你不用道歉,是我不对,我不正常!」子杰哭着激动的说着,他再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了,子杰说完又是转身狂奔。
冠勋傻了,他知道了子杰为了这件事付出的代价竟是如此的昂贵。
回想当时自己的兴奋反应,他其实知道自己并非完全的不清醒,严格说起来他知道对方是子杰,更明白子杰在做些什么,他自己在后来那飘飘欲仙的时刻心中不断呼喊着子杰的名字,并且摸着子杰的头发,甚至想抱起子杰狂吻,难道这不是证明自己对子杰也不单纯的证据吗?
然而在享受过欢愉之后自己却一走了之,甚至想要逃避,子杰为自己消瘦,为自己挨打挨骂,自己却还无理的要求子杰继续给予自己关爱和照顾,冠勋承认自己太自私了,而且自私的伤人。
会在享受过性爱欢愉后而离开的,那是动物禽兽,不够资格身为人类。
冠勋掉下眼泪,他像是看见照妖镜中的自己竟是如此卑劣、自私自利,他懊悔、惭愧,更是心疼子杰,他终于明白为什么自己会质疑会逃避,因为他的确是喜欢子杰的,但是他胆小不敢选择比较难走的路。
在晚间,冠勋躺在床上思考,他决定明天好好的跟子杰说清楚,无奈子杰总是躲着他。他也试过写信请跟子杰较熟的朋友代传,但对方总是在隔天退回并说子杰并不收信,冠勋实在难受。
于杰常常在特别的日子私下请人带东西给冠勋,有时是考前重点有时是冬天的围巾或手套,但都是以别人的名义,就这样过了一年。
冠勋常常在夜里不断的练习着几句话,那是他想跟子杰说的,他觉得言语比书信跟手语更能打动人心。
那一年的圣诞节,子杰一个人留在宿舍中,冠勋走去楼下打电话给子杰,他知道子杰要是看见他就会躲,所以他用这个方法。
「请问找谁?」寝室的电话传来子杰的声音。
「……」冠勋练习许久的那几句话,却在此时完全说不出口。
「说话呀!请问找哪一位?」子杰心情也不是很好。
「屋……」冠勋说出第一个字,却也不清楚像是在呻吟。
「你再不说话我要挂电话罗!」子杰有点恼怒了。
冠勋终于说出口:「屋是……万熏。」冠勋说的比小时候标准了。
子杰唯一一次听过冠勋说话是在育幼院的时候,那时冠勋年纪小并没有变声音。子杰也常常逼冠勋说话,可是每当看见冠勋困难痛苦的样子他就不忍心,如今子杰听见当然听不出来。
「什么?对不起!我听不清楚……」
子杰一说完,就感觉以前有过类似的情形,对了!是跟冠勋初见面时的情景,连对白都一模—样。
「我是……冠勋……」正当子杰想到的同时,冠勋说出了最标准的一句话了。
子杰感动得落泪,为冠勋高兴,但是他还是带着鼻音问:「你有什么事?」子杰不愿意表露出开心,深怕再次让冠勋陷入为难。
「屋……爱……宜……」冠勋说的不正确又再度说一次,这次他集中精神全力的说出清楚的三个字:「我……爱你!」
子杰哭了,挂上了电话,冠勋听到电话被切断之后完全的绝望。
「没有机会了!」冠勋这样告诉自己,谁叫当初自己没有做好,怨不得谁,他将要永远失去子杰了,他就算学会了说话,跟子杰也不会有结果。
正当冠勋转身要离开时,耳边传来一阵声音。
「你要去哪里?」
冠勋紧张回头,果然那熟悉的声音是子杰,他马上比道:「我以为你永远不理我了!」
冠勋冲上去要抱住子杰,子杰却闪开了。
「你刚刚在电话里说什么?」子杰问着冠勋,表情很严肃。
「我说我爱你啊!」冠勋用手语回答。
「我要你用说话的!」子杰正色的要求道。
冠勋跟之前一样,挤出了那三个字,「我……爱……你。」冠勋自觉不够完美,但想子杰应该会将就。
「我听不懂,你再说一次,」子杰故意刁难,姿态有点高傲。
冠勋苦着脸,比道:「你不要这样嘛!」
「你不说,那我走罗!」子杰转身就要上楼。
「我爱你!」冠勋情急之下竟说出了完整连贯的三个字,但他不觉得讶异跟高兴,只是在乎子杰的反应。
子杰转过身来,含着泪水道:「我就知道你能办得到,这么动听的话在电话里听哪能满足?我就是要亲耳听到你对我说。」
冠勋走近子杰拥抱,并说着:「影听我说……请……听我说,我……我爱你……」
「我,早就爱上你了!」子杰也用尽全力拥抱。
那一年的圣诞节,他们的心里有太阳……
或许你的声音不够好听,也许你觉得这是肉麻当有趣。
不过,有时候你该感念上天,让你有轻松听见或说出我爱你的能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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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志初体验 第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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