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白道 【一】义不容辞救子民,同仇敌忾保兄弟

  卧薪尝胆十年磨一剑,呕心沥血再续武侠篇。天然一木十年心血倾心打造的武侠小说,将奉献于广大读者。要想先睹为快,请您点击豆豆小说阅读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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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年那月那日那个清晨,一阵罕见的狂风,将驻扎檀州密云县城外的宋军哨营吹了个七零八落。看到中军大帐被掀起了半边,站岗的士兵们一阵慌乱,为首的副牌军吹起了告急哨。
  一名校尉急火火走了过来,训斥道:“什么屁事就吹哨,敌情来了怎么办?真是白拿朝廷俸禄的窝囊废!”
  面对这个不堪入耳的数落,那名副牌军大气不敢吭一声。这名校尉叫张重天,是都统制澹台有机的内弟。仗着这层裙带关系,他在军营里肆无忌惮,为所欲为,常常对士兵们颐指气使,稍不称心,便拳脚相加,众人私下里都叫他“张老虎”。
  “张校尉,算了吧!招呼几个弟兄把大帐重新扎好,都统领马上就要议事”。
  一名二十三、四岁左右的将领走过来解围,他个子不高,但身材魁梧,二目有神,棱角分明的脸上有几个耀眼的疤痕,举手投足间流露出一副不怒而威的气派。
  他就是副统领司马徒,哨营中赫赫有名的骁将,人送外号“拼命三斧”。
  张重天连忙换了一副笑脸,小心翼翼地问。
  “司马将军,有什么机要军务?”
  司马徒叹了一口气。上一天哨营里了一个大漏子。夜间巡哨的正牌军夏侯侯杀了十八名契丹鞑子。
  事情的经过是这样的,夏侯候带着一哨骑兵,与正在附近村子抢掠的契丹人不期而遇。以前,类似的小股掳掠屡有发生,巡哨的宋兵大都熟视无睹,任其胡作非为一番后扬长而去。发生这种事情,戎边的将领也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闻不问。有时受害的村民多了,聚众上访求助。请不得已之下,宋将才作作样子,率兵驱敌,伴功一阵。久而久之,双方竟达成了一种默契。前来掠夺的辽兵,一听到宋兵摇旗呐喊,便满载着掳掠到手的财物从容退去,宋兵也是兵不血刃,虚晃一枪而归。
  其实,这忍气吞声的一昧退让,并不是宋军主将无能,而是形势所迫。想想当年契丹铁骑横踏中原,万马奔腾如同破竹之势,朝廷被迫在澶渊订立了屈辱的盟约,每年向辽方交纳白银十万两,绢二十万匹,“美”其名曰为“岁币”。这种苟安,使契丹鞑子猖獗到了极点,近几年更是到了丧心病狂的地步,在边疆屡屡挑起事端,肆意挑衅。宋朝文武大臣,分成主战与主和两派,常常在大殿上争执不休,年老昏聩的宋哲宗,沉溺在“清明上河图”式的繁荣富庶里,一天到头生色犬马,纸醉金迷,再加上“尚文抑武”的祖宗家训,固然倾向主和一方,用加银加绢来平息辽国的挑衅。戎边的将领出自无奈,面对契丹人的烧杀抢掠,只好忍气吞声,无为而治。只是苦了那些无辜的平民。
  面对宋军的熟视无睹,驻扎在檀州城的辽兵胆子越发大了,常常十几人骑便到密云县四处村子抢掠,有的竟向里纵深百里。夏侯候遇上的这股辽兵,不足二十人。为首的那名百夫长,正在奸淫一名村妇,旁边几名村民倒在血泊中,有一个尚在襁褓中的婴儿,摔死在一块石头上,脑浆四溅,惨不忍睹。
  夏侯候怒火腾的窜上心头,再也忍耐不住,策马挥枪带着十二名弟兄,将那些契丹鞑子杀了个人倾马翻,片甲不留。
  这个消息就像一阵风迅速传开,宋军大营一下子沸腾了。在密云县调运粮草的都统制澹台有机闻讯如同五雷轰顶。
  这个小小牌军,胆子也太大了。竟敢抗违朝廷,没有军令就擅自与契丹人交战。如果惹怒檀州城厉兵秣马,虎视眈眈的五万骑兵,密云县片刻就被踏为平地,战火将由此而燃。到那时,他这个都统制担负的干系就大了。
  想到这里,澹台有机出了一身冷汗。他让副统领司马徒驱马回营,急召夏侯侯等十三人等候处置,他要先到北路军兵马指挥使童贯府中商榷补救措施。
  “不知道澹台有机和童贯将怎样处理这件事,看来夏侯候的祸可闯大了!”
  从个人私交上讲,司马徒与夏侯候一直不睦。这所驻扎着三万兵马的哨营里,与满朝文武大臣一样,这里的大小将领主战、主和分歧旷日已久。主战的是以兵马都监雷惊天为首的地方帮,主和的自然是以钦差大臣童贯为首的京都派。而哨营中,与主帅童贯有同乡之谊的都统制澹台有机,与副使司马徒又是两派的代表。“拼命三斧”司马徒,曾是主战派将领们的骄傲。他手中一柄重八十斤的大斧,勇冠三军,一连二年在校武场上折桂。作为主和战派最年轻最具实力的将领,司马徒的声威日盛,盖过了主和派的都统制澹台有机。这种局面,竟被一名小小的兵卒打破了。这个新进兵营的兵卒便是夏侯侯,更可恨的是他与澹台有机是同乡。
  司马徒至今也忘不了那个耻辱的日子,那天校武场上,他手中的开山大斧出尽了风头,一连挫败了六名骁将的挑战。
  都统制澹台有机看了看左右心腹,见他们脸怀怯意,只好作罢,有些不甘心地说。
  “司马将军所向披靡,勇贯三军,众将还有不服的吗?”
  听到那心照不宣的赞语,司马徒有些飘飘然了。
  “司马将军,你愿向一名小小的兵丁赐教吗?”
  一个怯怯的声音从森林般罗列的队伍中传来。
  “不知天高地厚,一名小小兵丁,竟敢向副统领挑战,你是不是喝了迷魂汤?”在一名副牌军地训斥里,哄笑声浪迭起。
  “职位高低并不代表着武功高低,如果校武场只是为将领们设立的话,我把刚才的冒昧之言收回!”
  想不到那个长枪步卒不卑不亢,出言大大不逊。
  司马徒有些挂不住了,他斥退那位出面制止的副牌军。
  “这位兄弟说得对,校武场不分职位高低,只分本领大小。我司马徒送所有的将士们一个公道,甘愿接受你的挑战!”
  一个十八、九岁的长枪步卒站了出来,他缓缓来到场中央,作了一个揖,竟说出了一番震惊全场的话。
  “司马将军,你已经战了七场,耗力不少。我夏侯侯不想讨这个便宜,我和你要公平对决!”
  他用枪尖就地划了一个仅容两脚站立的圆圈,方淡淡地道。
  “十招为限,我若迈出圈子半步便认输!”
   这番话语,几乎把所有的将领都激怒了。
   “我们哨营咋出了这么个疯子,拖出去砍了算了!”······
   在一浪高过一浪的声讨中,司马徒的脸一会儿红了,一会儿又白了。
   “这位年轻人,你祖籍是汉中什么地方?”
   不管结局如何,司马徒这次脸面可丢大了。自己要借火浇油,让局势进一步发展下去,听着夏侯候那口浓重的家乡口音,澹台有机灵机一动,计上心头。他要攀这位同乡,给其壮壮胆色。
   “小叉河夏侯村人!”
   夏侯候地回话,正中澹台有机的下怀。
   “年轻人,你我可是一河之隔,名符其实的同乡。我奉劝你一句,大言不惭靠得是艺高,而不是自以为是!”他转身对司马徒道:“司马将军,我这位小老乡虽有些不知天高地厚,但他的先人可是三国时期名将夏侯惇,而且他们家族习武之风颇盛,你可不要轻而视之”。
   短短几句话,既圆了场,还落了个顺水人情,又默许了两人的对决,让局势进一步发展下去,一箭三雕,澹台有机果然是老谋深算。
   司马徒已是张弓引弦的箭,不得不发。他双手执斧,一言不发走了过去。
   夏侯候站在圆中,双手抱枪举了一个揖。
   “司马将军,请赐招!”
   司马徒两臂发力,“力劈华山”,势如千钧,隐挟着风雷之威。
   “好功夫,狂言小儿这下可死无葬身之地了!”······话音未落,夏侯候匪夷所思,一招普通的“金鸡乱点头”,围魏救赵攻其所必救。那枪刺向对方的双眼。
   司马徒疾退之下用力过猛,一个踉跄险些跌倒,他就地螺旋,稳住身形,顺势一个“横扫千军”,改劈为扫,犹同奔雷闪电。不明就理的将士们都禁不住大声喝采。只有澹台有机几位行家,瞧出了端倪,暗暗称奇。
   在喝采声中,夏候侯身子纹丝未动,长枪只是向前探了一探,还是那招“金鸡乱点头”,用老的招势倐又添了新力,只不过枪尖略低,刺向对方咽喉。
   司马徒竟又退了一步,一转身,“秋风扫落叶”改攻对方下三路。“拼命三斧”名不虚传,上、中、下三路变化大有异曲同工之妙。
   但见夏侯候身子还是纹丝未动,长枪只是抖了两抖,还是用那招“金鸡乱点头”,刺向对方两肩,司马徒竟又退了一步。
   夏侯候用那招平淡无奇的“金鸡乱点头”,身子纹丝未动,逼得对方连退三步,校武场上所有人都觑破了门道,一时鸦雀无声。司马徒一声长啸,施出了绝学“天祖开山三十六斧”。刹那间,无数个斧头泼水般攻向夏侯候。
   夏侯候以不变应万变,枪头乱抖,还是那式“金鸡乱点头”,枪枪不离对方两眼、咽喉、双肩五点三线。司马徒竟无计可施,手忙脚乱,电花石火间已走完九招,没有撼动夏侯侯半步。
   对方的强悍,激起了司马徒求胜的欲望。他抱定同归于尽之决心,“叶落归根”连人带斧冲向夏侯候。
   面对这两败俱伤的招法,夏侯候所料不及,情急之下变枪为棍,“横扫千军”施得与司马徒先前那招一模一样,借花献佛,借力破力,四两拨千斤,司马徒就像一只断了线的风筝,扫出了三丈多远。他双脚落地后,脸色红得就像一只茄子。
   原来,为了破他这同归于尽的招法而又不伤及对方,夏侯候情急之下变刺为扫,冒险一试。如若不然,他司马徒焉有命在!
   一员赫赫有名的骁将,竟被一个无名小卒用这种方式彻底击败了。司马徒又气又急,又羞又怒,恨不得地下有条缝钻了下去。
   两人的梁子就这样结下了,结得那么深,没有半点缓和的余地。接下来的几年里夏侯候平步青云,虽然靠得是真本领,而不是靠澹台有机这位同乡的提携;虽然夏侯候一直倾向主战派,对澹台有机无为而治存有明显分歧,曾公开顶撞他几次。但司马徒一直把夏侯候当作澹台有机的人。两人相见时,他始终冷着脸,没给夏侯候半点好颜色。
   如今,对方捅了一个大漏子,司马徒不仅没有一丝一毫地窃喜,而且还为其深深担忧起来。
   “看来,澹台有机和童贯这对一丘之貉,要牺牲夏侯候等人,丢车保帅,平息契丹人的怒火”。
   果不出所料,还没等中军大帐重新扎好,便闻马蹄声声,澹台有机一阵风似的赶来,他纵身下马,一边将缰绳递入张重天手上,一边急火火地对司马徒说:“司马将军,传令下去,鸣鼓升帐,上面急令立刻处置肇事人员”。
   司马徒的心就像战鼓般,“咚!咚!咚!”急跳不停。
   三通鼓过后,大小三十多名将领鱼贯而入,但见都统制澹台有机坐在帐中沉着脸,大有山雨欲来风满楼之势,便少了昔日的客套,按次林立两侧。
   夏侯候是最后一个进来的,一迈进大帐,澹台有机便发难了。
   “夏侯牌军,你知罪吗?”
   “愿闻其详!”夏侯侯也没入列,双手抱拳道。
   “夏侯牌军,你认为我懦弱无能,眼里没有我这个都统制,我不计较。但你擅自挑起契丹人的事端,我还能再忍气吞声吗?你知道不知道,杀掉十几个契丹人,等于毁了我们大宋经营了几十年北疆安定局面。我们朝廷金科玉律还要不要,我们营中的军法还要不要!来人,把他给我绑了,斩首示众”。
   一声令下,两名执刀,两名执索的兵丁冲了进来。
   夏侯候从容地迎了上去。
   “违犯军令,我夏侯候甘愿受缚。但我不明白,我们保卫自己的家园不受侵犯,保护无辜的百姓不受伤害,又错在哪里?做为一名食朝廷俸禄,担负戎边之责的将士,难道眼睁睁看着那些手无寸铁的老人、妇女和孩子被契丹鞑子肆意烧杀、奸淫、掳掠,而无动于衷才算是忠君爱国的话,我夏侯候死不瞑目,大宋千千万万将士更不甘心啊!我相信,任何一个有良心的大宋子民,看到那血淋淋的一幕,都不会无动于衷的!”夏侯候定了定话音,无限伤感地道:“你们知道吗?那名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小女子遭到了契丹鞑子们百般凌辱,连哭的力气也没有了。她的公爹和丈夫倒在血泊中,可怜的婆婆下身插进了一杆长枪,鲜血顺着枪杆流个不停,尚在襁褓的孩子被摔死在一块石头上,脑浆四溅······”
   这番话语,就像一把刀子,扎得每一个人都在流血。
   除去张重天等几名澹台有机的心腹外,大帐内几乎所有的将领都跪了下来。
   “番人可恶,夏侯牌军情有可原,望都统领三思而行!”
   “望都统领三思而行!”······
   听到众将异口同声的声音,澹台有机一下子陷入了沉思中。说句良心话,契丹人的猖獗,他也深恨痛绝,但因朝廷苟安的严律毫无商榷的余地,放过夏侯候就等于对他的行为是一种纵容和认可。那样的话,自己担负的干系则更大,兵马指挥使童贯那一关肯定过不了。对夏侯侯采取先斩后奏,就是他的密令。想不到遭到了大多数将领们的反对和不满。如果自己不能够快刀斩乱麻,妥善处置这件事,按与童贯筹划的一步步走下去,那么事态将进一步扩大,上面一旦追究下来,那可是吃不了兜着走。这事谁也捂不住,毕竟是十八条人命啊!契丹人一旦知晓,后果将不堪设想。
   打心里讲,对这位同乡,澹台有机还是有些赏识的。他武功韬略无一不精,手中一杆大铁抢,无人能挡,一连三年在十万北路军大校场上折桂,给他添光不少。但这次他捅下的漏子太大了,就是把他这个都统制一并填上也堵不住。
   堵不住不如不堵,同乡也罢,赏识也罢,总不能为了一个夏侯候葬送前程。
   为一个女人争风吃醋发生械斗,将为首的将领斩首示众,其余十二人连同那名村妇一并交给契丹人发落,加上丰厚的赔偿,另外再给耶律里奇一些好处。将这场公然冲突变为私下械斗,事态将会留有缓和的余地。为一个女人争风吃醋被杀不是一件什么光彩的事,一向好胜的耶律里奇也不会为此挑起战端。这是澹台有机和童贯密谋的良策。如果要保住自己的官职,免担干系的话,这也是唯一可行的。杀一个夏侯候,平息契丹人的怒火,避免兵戎相见。这对朝廷也是一个最好的交待。
   想到这里,澹台有机面对跪着求免的那些将领,倐得沉下了脸,抽出两支兵符仍在地上,提高了声音喊道:“执行官听令,速斩夏侯候,再有人求免,军法从处!”
   五花大绑的夏侯候一走出中军大帐,便发现随他巡哨的十二名弟兄和救下来的村妇,也都被绑了个结结实实,排成了一溜。两侧上百名校刀手横戈以待,杀气腾腾。他不由大吃一惊:“这个澹台有机苟且偷安,竟要拿我们项上人头,给那些契丹人当祭品!”
   “报!”一名放哨的兵丁忙不失地闯了进来,打破了沉寂。
   “什么事,从实禀来!“澹台有机沉声道。
   “有上千名平民,聚集在营外,不顾将士们阻拦,硬要冲进来,为夏侯候请愿!”
   澹台有机挥了一下手,待那兵丁退下后方道。
   “张校尉!”
   “末将在!”张重天站了出来,情急之下澹台有机只好用手上这张摸底的牌。
   “马上纠集五百名弓箭手,那些逆民若再敢迈进大营半步,一律格杀勿论!”
   “末将遵命!”
   张重天接过兵符,还没等转身,便听到一个炸雷般的声音。
   “且慢!”
   沉闷多时一言不发的司马徒,“呼”得站了起来。
   “都统领,恕属下冒昧问一句,我们这些将士,是来干什么的?”
   这个愣张飞,这个时候当什么出头鸟。杀掉夏侯候不正好遂了你的心愿吗?澹台有机侧身向他递了一个眼色,方淡淡地道。
   “司马将军,你卖什么关子。明知故问,我们千里迢迢,四面八方不辞劳苦驻扎在此地,不就是为了保家卫国吗?”
   面对对方的示意,司马徒竟有些愤愤然了。暗道:澹台有机啊澹台有机,你太小觑我司马徒了。夏侯候与我有过节不假,但我不能违背自己的良心,我司马徒也是一条恩怨是非分得清辩的明的汉子,眼子里揉不进半粒沙子。今天夏侯候的事,我管定了。就是担上违令抗上的斩首罪名,也在所不惜。
   “都统领所言不差,我们远离家乡到这里是来保家卫国的。但用刀举向自己兄弟的头颅,用弓箭瞄向那些手无寸铁的平民,这又算什么保家卫国!”
   声色俱厉的话语,激得澹台有机恼羞成怒。
   “军令如山!这儿是我澹台有机的都统制,不是司马徒的!”
   “说得一点不假!军令如山。但要看什么令,如果是战场上杀敌的令,弟兄们可以奋勇当先,浴血疆场,就是舍上身家性命,也没人说一个‘不’字!但杀害自己的弟兄和无辜的百姓,不仅我不答应,就是哨营三万名弟兄也不答应!没有朝廷旨意就擅杀将领,不问青红皂白;没有朝廷旨意就号令三军将弓箭指向那些无辜的村民,为所欲为。澹台有机,你是这里的统领不假,但你为了免担干系,置众将的请命而不顾,视民情民怨于粪土,欲盖弥彰,一手遮天,你的胆子未免也太大了!”
   一番刀子般的话,说得澹台有机哑口无言,他望着一双双眼睛里射出憤恚的目光,就像打翻了五味瓶似的,心里带着几分惊慌几分失措几分颓丧几分不甘心。停顿了半刻,他叹道。
   “司马徒将军,我这个都统制是个银杆蜡枪头,不仅无用而且还无奈啊!指挥使处处製肘,我也是一言难尽。檀州城五万契丹铁骑横戈以待,如果他们以此为借口趁机发难,我们这所哨营片刻将踏为平地!杀夏侯候,不过是一个缓兵之计,如果不给耶律里奇一个交代,我们大宋很可能就被拖入战争的深渊,到那时,我一个小小都统制就是舍上身家性命,又如何担待的了!”
   “有我,和这里所有的弟兄们,还有我们哨营三万将士一起承担!既然契丹人早晚要来,我们应该一起商榷对策,而不是阵前诛杀大将,长契丹鞑子的志气,灭自家的威风!一而再,再而三的软弱,只能让他们更加猖獗,受害的是无辜的村民”。
   司马徒一矢中的,激起了大多数将领的共鸣。
   “司马将军说的对,兵来将挡,水来土淹,我们怕契丹人个鸟!”
   “一味的退让,只能是自取灭亡!”
   “就按司马将军说的办,天大的事大家一起承担!”
   “对!大家一起承担!”
   ······
   澹台有机独木难撑,见局势已经失控,便打起了退堂鼓,不求力挽狂澜,但求全身而退。
   “司马将军,童指挥使那儿需要有个交代,还有粮草、马匹、兵械更要筹办,这些事宜乃当务之急,需要我亲手操办,这里大小军务,就烦你代劳了!”
   这个老狐狸,看样子不单单是明哲保身,从这个热锅上退下来;还要填柴加火,把司马徒和那些主战的将领们一起烤。
   司马徒看着澹台有机,那带着三分诚恳溢着六分笑意的脸上,还隐藏着一分意味深长的东西。
   是的,刚才自己的那番言辞,确有抗令之嫌,如果澹台有机趁火打劫,到兵马指挥使童贯那儿告一状,自己担负的干系就大了!但不这样的话,僵局不仅无法缓和,夏侯候也已人头落地。
   “天大的事,就由我一人承担好了!”想着刚才的信言旦旦,说出的话就像泼出的水,既然无法收回那就不收。开弓没有回头箭,司马徒一咬牙,定了定心绪,闲庭信步般在大帐走了几步方缓缓道。
   “都统领既然另有要务,我从命就是。让张校尉点齐二百名精兵随从,这里发生的大小事儿,都由我司马徒一人担了!”
   再回到中军大帐,夏侯候就像从鬼门关上走了回来。他不知道这里发生的一切与他有关,更不知道澹台有机带着他的左右心腹踏上了北路军帅府的行程,他只知道与他素来不睦的司马徒端坐帐中。
   让夏侯候想不到的是,迎接他的司马徒和二十多名将士竟是无比热情,与方才澹台有机的冷肃严厉、咄咄逼人相比,简直是天壤之别。
   “夏侯将军,你为哨营三万弟兄,为密云县受苦受难的村民,出了一口窝囊气。请受我一拜!”
   言语间,司马徒已是双膝落地,两旁所有将领也跪了下来。
   闻听此言,夏侯候百感交集,热泪盈眶,他忙不迭地跪了下来。
   “不!司马将军,应该叩拜的是我。如果不是你和弟兄们舍命保全,我夏侯候焉有命在!”
   “夏侯将军,听说你一人一枪杀了十名鞑子,檀州城内那个耶律里奇听了可要尿裤子了!”
   两人相拥到一起,不由哈哈大笑。众将也跟着笑了起来。
   郎爽的笑声透过中军大帐,盖住飒飒寒风,直冲云霄。
   这些生死与共的汉子们,燃烧起的这股精忠报国的激情,如同熊熊烈火,契丹人的铁骑是踏不灭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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