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年一度的文武会试终于到了。今年文试主考是王丞相,武试的主考是当朝兵马统帅镇南王,副主考恰是御林军总统领龙九。轻而易举地,云天梦便有了文武两试的举人称号,有资格参加今年的文武会试了。
武试会场
一座四四方方的高台处于会场中间,乃是比武场地,约有十丈方圆。台下万头攒动,众武举精神抖擞纷纷走入会场,找到自己位置的站好。而正东方则巍然耸立着一座大殿,殿前镇南王高居上首。左边坐着他的长子,右边则是御林军统领龙九,其余监考官分坐于下首。数干名将士按序排列,神采奕奕,守卫着会场。
就在龙九身侧,—个侍卫打扮的小人儿正在左顾右盼,“他”的样子实在不像个武上。个子娇小不说,单看那粉嫩的双颊,骨碌碌不断眨动的大眼睛,再加上一脸的好奇,似乎只适合被人掬在手心中宠爱着。
龙九喝了—口茶,漫不经心地说:“怜儿,你可答应过不会乱动的!”原来,那侍卫是怜儿这个调皮丫头女扮男装的。
刚要噘嘴抗议,怜儿目光突然触及到台下一个白衣胜雪的身影,忍不住轻呼:“云哥哥在那儿呢!”
正巧云天梦也止向这里望来,两人视线相交,无尽的情意尽在不言中。
就在这时,云天梦身边的几个武举人打量着他,然后窃窃私语起来。
云天梦眉头方待一皱,其中一举子已靠了过来,语气满含轻蔑:“兄台,你走错地方了吧?”
云天梦—拂袖:“这里不是武考会场吗?”
那人又上下打量他儿眼:“武考比的是力气,是武功,看你这样子,恐怕连刀剑是什么模样都不知道吧?”说完与后边几人哄笑起来。
“不过,”其中—个身形矮胖的道:“若是比‘花容月貌’,他一定拿第一,只可惜这里不是选美的地方!”边说还边与身边的凡人挤眉弄眼,然后便又放声大笑。
其实云天梦的外表绝不给人柔弱之感,只是太吸引入了些,难怪会引起一些粗鲁莽夫的敌视。
云天梦眼中冷芒—闪,却转身他去。就在他旋身之际,右掌抬起,是那么不经心地往下一按,只见随他手势,那正在得意大笑的矮胖男子就像钉子一样,被一股大力钉到了地里,整个身子都嵌入地下,只留一颗脑袋露出地面,脸上的表情是惊骇欲绝!
大惊失色的几个人连忙合力往上拔他,但他就像长在了地里,动也不动:“快救救我呀!”
就在情形最混乱的时候,—条人影从空而至,落于地面,正是龙九的随身侍卫穆秀凡。
他向云天梦点点头,走到那人跟前,骂了一句:“笨蛋!”便伸出腿,用足尖挑着那人的下巴,腿一抬,大喝一声:“起!”
只见那原本埋在地里的人又像拔萝卜一样给拔了出来,然后瘫倒在地,边喘气边说:“谢谢大人救命之恩!”
穆秀凡冷哼一声:“再若不知死活,连我也救不了你!”说完,纵身而起,直掠向大殿。
这次武试,是以淘汰赛的形式进行。每一轮的获胜者要参加下一轮比赛,依此类推,直到决出前三名,再作武魁之争。
第一轮赛事正如火如荼地进行着。台上的人争得激烈,台下的人也看得紧张。时间过得飞快,不知何时,台下已多了些人,由站着变成了坐在椅子上。
一看衣着便知,不是达官之子,便是显贵之后,甚至有的身旁还有扇扇的侍从。
其中最大最舒适的椅子上,便坐着我们的大少爷云天梦,他的身旁还有一张精致的小几、上面摆放着糕点茶品,龙七侍立一旁,认真地看着台上的比武,时而点头,时而摇头。
而云天梦,天!他斜靠在太师椅上,双目紧闭,竞已睡着了。
穆秀平悄悄来到龙七身边,递给他—把伞,并向云天梦努了努嘴。龙七会意,将伞展开撑在云天梦头—上。穆秀平在龙耳边说:“还有几人就要轮到少爷了,九爷说,比完第一轮,让少爷到后殿休息。”
龙七点点头,穆秀平塞给他—包蜜饯就转身走了。
“山东常庆虎对汴京云霄!”台上的监察官大声喊到。
“少爷!”龙七轻喊。
云天梦缓缓睁开眼睛,揉了揉太阳穴,懒懒地说:“终于轮到我了?”龙七点头。他这才站起身,沿着台阶慢慢地走上了高台。
台上山东常庆虎早已等到那里,竟然是入场时调笑云天梦的人之一。这时他也有些怔愣,毕竟他不是傻子,隐隐能猜到赛前那场热闹必和眼前人有关。
监察官好心地提醒云天梦:“你的长衫!”后者挥挥手表示不必脱下,监察官这才说:“准备——”鼓声三响后,赛试开始。
所有人的视线都落在云天梦身上,就连镇南王也是屏气凝声。
只见那常庆虎吐气开声,摆开架势。但云天梦却连看都没看,目光落于大殿—角,双手背负,就像是一位神采飞扬的书生才子正在思索新的诗句,洒脱至极。
常庆虎见他不动,便大喝一声,挥动熊臂,魁梧的身躯扑了上去。那如山的身形向云天梦逼近,但云天梦像是还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而挺立不动,直到常庆虎冲到他身前,一掌便击向他的胸口。
众人惊呼,殿前的怜儿更是“呀”的—声,叫了出来。就在这时,云天梦右腿电一般地抬起收回。众人还没看清他的动作,常庆虎已惨叫一声,硕大的身躯倒飞了出去,直落到高台之下,昏了过去。而云天梦已不知何时回到了座位上,正在举茶就饮。
镇南王一击案,赞了一声:“好!”台下这才爆出热烈掌声。
怜儿却担心地看看那趴在地下的常庆虎:“那个人没事吧!”
龙九神色不动:“死不了的!”
以后的赛事,云天梦大多数时间都是在后殿休息,当然有怜儿相陪。轮到他的时候,龙九会派人通知他,他就来到武场走上高台,不多不少,只用一招,便将对手击落台下。所以,只要他一出场,全场立即鸦雀无声,只等着看他的对手绝无例外地飞出场外。
镇南王心头惊异,忍不住问:“龙统领的武功比他如何?”
龙九看他一眼,“我的武功本就是少爷传授的!”
镇南王手捋长须:“原来他也是你的师傅!那就难怪了。”
不出所料,云天梦轻而易举地进入决赛。另外两个是湖南易世平和四川唐歌。
易世平与唐歌之战真可说是龙争虎斗,两人皆是高手,所以一来一往都可谓是惊险万分。易世平的双锤虎虎生风,去势万钧,唐歌的宝剑熠熠生光,举轻若重,直到七百多招,唐歌才以险着取胜。
最精彩的时刻到了。这一次乃是状元之争,数千双眼睛注视着台上的两人。云天梦白衣飘飞,面含轻笑,超然的神采似天边舞鹤,唐歌虽没有他那超脱一切的风仪,却也是英姿万千,生气勃勃。
唐歌的神情很是谨慎,右手紧握剑柄:“兄台属何门派?”
云天梦眼神飘忽:“虚无山,缥缈峰!”
唐歌认真地想了想,疑惑地问:“我怎么从没听说过?”
云天梦笑了:“虚无缥缈者,云也!”
台下已有人失声笑了,明白自已受了戏弄,唐歌脸涨得通红,气愤地说:“我知道你武功高,我不是你的对手,但你却不该以言词戏弄于我。只可惜我表兄唐目不在,否则断不会容你如此嚣张!”
意外地挑挑眉,云天梦语气和缓:“原来你是四川唐门的人,唐日是你表兄?”
唐歌骄傲地说:“不错!”唐日即天龙会十大鹰使之龙五,也是云天梦最宠信的人之一。
云天梦点点头:“好!那么就让我看看唐日把你调教得如何!”
唐歌一挥剑:“我唐门向以毒药暗器见长,但我一直认为它们夺人性命失于阴险,所以改练剑法,请取出兵器!”
挥挥衣袖.云天梦淡然道:“不必了,你出招吧!”
犹豫一下,唐歌点点头:“好吧!”便飞身攻上。
他身法轻盈,运剑如风,但无论他怎么变换招式就是无法碰到云天梦的一片衣角。云天梦便像是一朵白云,迷迷离离,根本就无法捕捉实体。
觉得满意了,云天梦蓦地刹住身形,唐歌抓住机会,一剑刺来,云天梦渊停岳峙,毫无惊态,只是目注唐歌,轻轻吐出四个字:“苍穹无极!”
唐歌身形一震,猛地煞住势,震惊地望着云天梦:“天龙称尊!”
云天梦微微一笑:“唐日并不以剑法见长,所以你剑法虽犀利,但因无人指点,未得剑术神髓。虽强于一般高手,但若遇绝顶高手,必败无疑!”
唐歌又惊又喜,弃剑于地:“四川唐歌会中尊使!”
云天梦展颜一笑:“罢了!”
就在这时,一名侍从模样的人来到镇南王身前,并递过一张纸条。
镇南王打开一看,上面写着:“云霄此人若能为我所用便罢,反之,杀!”
虽然没有署名,但镇南王似是知道留言的人。他不露痕迹地向殿侧拐角处看了看。那里站着一个人,衣着普通,但鹰鼻利眼,削唇高颧,给人—种高高在上的感觉。
他正紧紧地盯住云天梦,神色中似藏着一抹难以言喻的阴险——是太子赵承乾。
几乎在同一时刻,三王子赵承寰也收到一封短信:字谕三殿下:
欲成大事,先掌兵权,镇南王手握重兵,我欲与之相交,而后夺其兵权。三殿下切记:大位之争,一切有我。你只需做到八个字:不动声色,明哲保身。
云霄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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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一尊翡翠雕成的弥勒佛,通体晶莹剔透,完美无暇。小佛爷盘腿而坐,弯眉笑眼,大嘴咧得快到了耳边,谁见了也会发出会心一笑。实在是玉器中不可多得的上佳之品。
怜儿看了更是爱不释手,她欣喜地问:“七哥,这真是送给我的?”
“当然!”龙七不带一点犹豫,“我从财库中拿出它,就是为了送你!”
龙九神情有了丝了悟:“怪不得我看它有点面熟,原来是七号厍中的波斯品。”
龙七佩服地伸出大拇指:“财库中的物品数以万计,你竟能记得如此清楚,不愧是过目不忘的龙九使!”
龙九并没有得意之色,反而牵出—抹讽笑:“你好像每到一个地力都不忘去财库转转,而且顺便拿点东西出来。”
龙七有点尴尬地说:“我只是帮忙巡点一下!”
怜儿偷偷地笑,龙七捅了她一下:“九弟有那么多事做,咱们找唐歌去!”
怜儿高兴地被龙七拉走了。两人来到客舍中,像做贼一样,蹑手蹑脚地走进房中。其实怜儿并不知道龙七这样偷偷摸摸的目的,她只是有样学样而已。
窗前,唐歌木然而立,眼神迷茫,像是已魂游天外,那极度的茫然中又有些说不出的伤感。
龙七示意怜儿噤声,他悄悄走到唐歌身后突然大喊一声:“秋若雨!”
唐歌像是被刺扎到,…—下子就跳了起来,转头盯着龙七,那神情像见于鬼:“你、你怎么知道秋若雨?”
怜儿也好奇地拉了拉龙七的衣袖:“七哥,谁是秋若雨呀?”
龙七故作神秘地摇头:“那不算稀奇,我龙七通晓古今,什么事不知道?”又严肃地拍了拍唐歌的肩,“天涯何处无芳草,切莫为儿女之情耽误了大好时光!”
唐歌激动地抓住龙七手臂:“龙七使,你不知道,天下芳草又哪及若雨的—笑。你没见过她的美,当然说得轻巧!”
这回轮到龙七差点儿跳起来,他的手指几乎点到唐歌的鼻子:“你敢说我没见识?天下美女,我龙七见得多了,哪个不是国色天香?秋若雨有什么了不起!”
唐歌叹了—口气,已恢复了平静:“只可惜你没有见过她,否则你定会知道什么叫做天下第一美女!若非因为要得她青睐,我唐歌也不会千里迢迢来京城武试!”
龙七嗤之以鼻:“天下第一?!听说小城忻红院有个柳依依,也被称为天下第一美女。”
唐歌气愤地说:“什么柳依依,根本连若雨的一根脚趾头也赶不上!”
怜儿在他们眼前摇了摇小手,示意他们“休战”:“我们一起去看看柳依依好不好?唐大哥就知道谁是最美的了!”
龙七一拍手:“也好,省得你无心练剑,只会整日相思成疾什么的!走!”他向来说风是雨,现在就要去怡红院,唐歌和怜儿也跟在他身后。
龙七刚走几步,突然想起什么,忙回头对怜儿说:“你不能去,那是男人的去处!”
怜儿不服:“明明是我出的主意,我偏要去。你要不让我去,我就告诉云哥哥,说你欺负我!”
龙七忙赔不是:“小姑奶奶,让你去就是!”
他倒不怕云天梦责他欺负怜儿,而是怕被他知道了自己上怡红院,那就大大有得瞧了。反正,他只是想让唐歌看看柳依依,好让他死了对秋若雨的痴心,专心一意地练剑。这个不懂情为何物的龙七又怎知情的魅力呀!
当他们到怡红院的时候正是华灯初上,怡红院的灯笼高高挂起,已有客人在进进出出。
怜儿看着眼前一座座华丽的楼阁庭院,扯扯龙七的衣袖:“七哥,柳依依真的是天下第—美人吗?”
龙七捏捏她的脸蛋儿:“谁说的!怜儿才是第一美人!”
怜儿笑得眼睛弯成了月牙儿:“七哥,怜儿有那么好看吗?”
龙七掸掸衣摆:“当然,谁敢说不是,我龙七第一个不饶他!”
唐歌看看怜儿,摇摇头,没说什么。但这小动作却被机灵的龙七捕捉到:“臭小子,你是没得救了!”
老鸨发现了他们,连忙仁前迎客:“几位大爷,咦,怎么有姑娘家?”
龙七甩给她十两黄金:“拿去!”
老鸨笑得见牙不见眼:“快请,快请!两位大爷,还有这位姑娘!”只要有钱,管他老少男女。
三人刚—迈进大厅,原本喧闹的场面登时静了下来。除了因为怡红院竟来了女客之外,还因为龙七、唐歌两人充满朝气的面孔。
尤其是英挺俊俏,神采飞扬的龙七,让那些见惯脑满肠肥的男人的姑娘不觉眼前一亮。
龙七昂首阔步,走过大厅,直向安静雅致的二楼而去。
怜儿好奇地东张四望,她这次可开厂眼界,那么多的男男女女腻在—起,让她都有些脸红了,尤其是……怜儿看了看自己,拽住了龙仁:“七哥,那些女人为什么把衣服都弄裂开了?怜儿也要那样子吗?”
龙七咽了口唾沫,搓搓手:“裂开衣服?我是很想看,但为了小命着想,你还是暂时就这样的好!”
唐歌好笑地看看他们:“还是龙七使明智!”
老鸨招呼他们坐—卜,端上茶才问:“二位大爷要哪位姑娘侍候?”
龙七毫不犹豫:“柳依依!”
“是!”老鸭扬声喊道,“依依见客了!”喊完才说,“两位大爷好品味,依依可是京内第一红牌,多少达官贵人为她一掷千金,毫不心疼呀!”
龙七不耐烦地说:“你下去吧!”又递给她几张银票,那老鸨一见银子,立即眉飞色舞,赶忙退了下去。
怜儿巴巴地看着门口,只等柳依依出现。
龙七笑着打她头—下:“看你的样子,好像你才是男人!”
怜儿摸摸被打的脑袋:“我只是想看看柳依依怎么美,有没有那个水仙美呀?”
龙七不在意地说:“管他呢!我只要唐歌明白,天下美女多的是!”顿了一下,他凑近怜儿,“当然,像怜儿这么可爱的,天下是绝无仅有的!”
怜儿尽力忍住笑,只可惜并不成功,因为无论是眉眼还是嘴角,都已快弯成一个圆了。
龙七理解地拍拍她的手:“想笑就笑吧,憋着多难受!”
怜儿呵呵笑起来,突然地止住了笑,因为她终于见到柳依依了。
那柳依依虽是风尘女子,却并无俗艳之色.穿着一身宫装,罗带飘飘,衬得她清丽的面容益加高雅过人。论姿色,她毫不输给水仙和胡玉儿,只不过少了几分水仙的柔,胡玉儿的媚,却更多了几分秀美。
怜儿拍手大叫:“她真的好漂亮呀!”
柳依依轻轻施了一礼,才含笑道:“小妹妹才真的是可爱呢!”
龙七大咧咧地说:“别的不论,你的眼光倒还是有的。”
唐歌“嗤”了一声:“差我的若雨远矣!”
龙七—听,气得跳脚:“呸!你的若雨?你就做你的单相思梦吧!你的事,我还不管了,等我回信给五哥,让他自己看着办吧!”
唐歌恍然大悟:“原来是表兄告诉你若雨的事。不管怎样,我谢谢你的好意,但对若雨,我的心永远不变!”
怜儿赶忙捂住龙七要骂人的嘴:“七哥,你别生气了!”
龙七拿开她的手:“我干吗不生气?我有心栽培他,谁知他这么不争气!”
柳依依愕然地看着两个要吵翻脸的“客人”,不明白眼前发生了什么事。
怜儿着急地向着唐歌:“唐大哥,你快向七哥赔不是呀!”
唐歌无奈地拱拱手:“龙七使,是唐歌不对,唐歌向你道歉,不过,我爱若雨可没有错!”
“你说什么?”龙七勃然大怒,你别看他平常嘻嘻哈哈,固执起来却可怕得很。
正在这时,一个傲气的声音从门口传了近来:“准敢跟我抢柳依依?我倒想见识见识!”
门口出现一个细眉风眼的年轻人,面色微黄,一看就是酒色过度。他进来后就直向龙七走了过来。跟在他身后的老鸨拦他不住,被甩了开去,那人一直走到龙七跟前,上下打量他几眼:“是你跟我抢人吗?我告诉你,我是陆宏,礼部侍郎陆一波的公子!”他一上来就搬出家世,自是想恐吓龙七自动退后。
本就一肚子火的龙七如今更是怒气冲天,但表面却平静得很:“原来是陆大人的公子,失敬!失敬!”然后,一拳就打上了正得意洋洋的陆宏的鼻梁。
陆宏“嗷”的一声惨叫,捂着鼻子退到门口。
龙七哼了—声:“这一拳,可是够尊敬了吧!”
“来人呀!给我打!”陆宏恼羞成怒,要唤下人来替他出头消气。
怜儿一看情形混乱成这样,觉得没什么好玩的,就趁人不注意,偷偷溜了出去。
来到一所庭院中,怜儿左看右瞧也看不出有什么好玩的事物。坐在一棵树下,怜儿无聊地伸出手数着树叶。这时,一个女孩从树下经过,走到前面的房间,敲敲门:“彩凤姐,接客了!”
屋里面的人应了一声,那女孩转身走了,怜儿来了兴致,跑到那房间门口,探头探脑地向里面看。
突然,里面的女人又叫了起来:“小翠,小翠,你死到哪儿去了?”
“呀”的一声,门开了,一个涂脂抹粉的女人伸出头,看到了怜儿,似有些惊讶,然后不容分说地把怜儿拉进屋,自己坐在椅子上,吩咐道:“替我把头梳上!”
怜儿愣了好—会儿,才反应过来,那叫彩凤的女人又在催了。怜儿无奈之下,拿起梳子,犹豫一下:“梳什么样子的呀?”
彩凤不耐烦地说:“当然梳漂亮的!”
“漂亮的!”怜儿心里默念一句,就拿着梳子外始左扭右旋起来。其实她何尝会梳头,但尝试—下也不错,就按着心目中漂亮的标准给彩凤梳了—个前所未有的头型。
呼了—口气,怜儿终于放下梳子:“完了!”
那女人又吩咐:“打盆水来!”怜儿应了一声去了。
彩凤一开始只顾上妆,并没有注意头发。这时她拢拢鬓角,低头一看,起初她是愣了一下,然后不敢相信地揉揉眼睛,又仔细看了看,这才确定那是她的头发,没错!
“臭丫头!”她抓狂地跳起来冲出屋子,“你给我滚出来!看我不打碎你的骨头!”
不知道还能不能称之为头发,只见她头的左边伸出了一个“树杈”,当然,没有叶子,只是光秃秃的枝干,而且还是属于已经长畸形的那种。右边呢?一撮头发绑得高高翘起,尾端发丝分散开来,姑且称它为“扫帚’吧。
只不过这把扫帚朝大绽放,看样于已被弃置不用。再看头发的中间,那是什么呢?乌龟吧?有四条腿,但少了脑袋和尾巴。若说像是鼎,又似乎太矮了些,实在无法形容的一个东西。而就在这堆无法形容的东西上面却乱七八糟地插着七八个发簪。
乍看之下,嗯,有点仙人掌的味道。不过,不管怎么说这个发型的确已可称前无古人,后无来者!
远远就听到她叫声的怜儿当然早已溜之大吉了,一边跑,还嘟嚷着:“真难伺候,那可是我想出来的最漂亮的发型!”
漫无目的地东晃晃酒晃晃,没看到什么新鲜事,只有耳旁充斤着“菊花,接客了!”、“明霞,接客了!”……
怜儿咬着手指头,纳闷极厂:“接客? 怎么那么多客人呢?”
心里存着疑问,怜儿特别注意那些正在接客的女人。突然,眼前一亮,她又看到了彩风,上被一个络腮胡子的大汉拥着走过来。
随即又有些失望,怜儿不知死活地迎上打招呼:“你怎么换了发型?那可是我辛辛苦苦梳成的!”
彩凤一见到怜儿,顿时忘了在客人面前保持媚人的仪态,横眉竖目地抓住怜儿,举手欲打:“你这个臭丫头,我正在找你!”
眼看她的拳头要落在怜儿头上,突然旁边伸出一只手,阻挡住了她,是那络腮胡子的汉子。
他双目放光地上下打量怜儿,赞叹道:“想不到这青楼楚馆也有如此干净水灵的女娃儿,你,我包了!”他一把拽过怜儿,用手掐掐她粉嫩的脸蛋,一脸受用,“只要你把我伺候好,我李三江决不亏待你!”
怜儿厌恶地推开他的手,无聊地翻翻白眼:‘’原来是疯子!”转身就要走。
那李二江当然不能罢休,上前一下子就把怜儿抱了起来,哈哈大笑:‘小丫头,被大爷看上是你的荣幸!”不管怜儿拳打脚踢,他抱着她往房里走去。
彩凤却气得在原地直跺脚。
看李三江把门插上,怜儿终于意识到不妙,她惊怕之余又有点奇怪:“你、你要干什么?”
李三江捋着胡须,色迷迷地盯着怜儿:“别跟我装傻,我要做什么,你能不知道?”
怜儿看他一步步走向自己,也害怕得一步步往后退:“你这个疯子,快滚开!”
她扬起小拳头,看样子是想恐吓他,只可惜这个动作只能引发李三江的一阵哈哈大笑。他一大步跨到怜儿跟前,抓住怜儿双臂,嘴巴朝怜儿小脸上凑去:“好香的小美人!”
怜儿又是恶心,又是惊惧,顾不得许多,她一抖手,立即散出了无数的花朵劈头盖脸地罩向李三江。
那李三江惊愕之余,赶忙向后退。
怜儿松了一口气,警惕地看着他:“你不许过来!”
李三江愣了一会儿,又咧开嘴笑了:“怪不得你身上那么香,原来藏了许多鲜花。大爷我喜欢!你等着!”说完,他迫不及待地脱下自己的上衣,露出胸膛。
怜儿起初本是惧怕得很,因为她一直不明白眼前的大胡于要干什么,可是当她一见李三江露出的胸膛上长满了黑而浓密的毛,竟然忘了害怕,呵呵地笑了起来,越笑越觉得可笑,最后竟笑得前俯后仰,连肚子都笑疼了。
这回换李三江莫名其妙了。
怜儿捂着肚子,摸着眼泪,断断续续地说:“你、你、……这个人……怎么,怎么跟狗熊一样,长着黑毛呀!
真可笑!呵,呵……”
李三江终于明白怜儿为什么笑了,他气得双眼圆睁:“小贱人,你……,,
话未说完,只听“啪”“啪”两声,李三江捂着面颊后退了好几步,当他挪开手,脸上已经多了两个清晰的掌印。
不知何时,一扇窗户打开了,一个俊俏的年轻人自在地坐在窗棱上,似笑非笑地看着怜儿——正是龙七。
怜儿连忙跑过去,抓住龙七的胳膊,一边说还一边忍不住笑:“七哥,你快看呀!这个人身上竞然长着黑毛呢!你说奇怪不奇怪,好笑不好笑?”
龙七眼神有些怪异,他凑近怜儿耳边:“你没见过少爷的——嗯,我是说胸膛。”
怜儿瞪他一眼:“云哥哥又不是疯于,干吗脱衣服给我看?”
龙七摸了摸鼻于,无奈地苦笑;“也是!”
李三江已回过神来,他怒不可遏地瞪向龙七:“是你小子打了我两巴掌?”
龙七轻松地一拱手,“承让了!”
“臭小子!”李三江大吼着扑了过去,龙七不慌不忙地带着怜儿跃向屋顶。唐歌也在那里。
就在这时,一群打手吵吵嚷嚷地也跑进了这个院子,是那个侍郎之子陆宏追来了,正对上气怒交加,跑出屋外的李三江。
龙七一拍手,俯视着他们,也不知对谁说了一句话:“交给你对付了!”
李三江和陆宏立即虎视眈眈地盯着对方,他们都以为对方是和龙七一伙的。适时,李三江的手下也来了,龙七有点不耐烦看他们的对峙局面,懒洋洋地以一种像极了云天梦的语气说道:“先下手为强!”
两帮人马谁也不甘落后,立即厮杀了起来。
怜儿看看这个,看看那个,一睑的莫名其妙,拽住龙七的衣袖:“七哥,他们怎么打起来了?”
龙七龄牙一笑:“这就是天才与白痴的分别! 明白吗?”
似懂非懂地点点头,怜儿笑了:‘明白了!”
“你唷!”龙七拧拧她的鼻头,“别理这些笨蛋了!我们走!”
当然,回去以后,龙七绝不会傻得把他带怜儿去了恰红院,而且怜儿差点被当成恰红院姑娘的事告诉云天梦,只可惜人算不如天算。
走进怜花楼,云天梦径自坐在舒适的太师椅上,龙文天和龙七则侍立一旁。
端起茶杯轻饮了一口,云大梦才看向早已恭敬地等候吩咐的木槿:“你们小姐呢?”
木槿答了一句:“在楼上呢!”
放下茶杯,云大梦嘴角含笑:’那还不快让她下来见我!”
本槿似乎怔了一下,才扬头喊:“小姐,少爷来了!”
没人回应。木槿又叫了一声:“小姐,是云少爷来了,快下来呀!”仍旧没人吭声。
云天梦站起来,诧异地问:“怎么,怜儿不在?”
木槿摇摇头:“刚才还在呢!”
云天梦脸色一变:“那她怎么不下来?难道有事吗 ?”
木槿急忙说:“少爷,小姐没事,我这就让她下来,但您可别生!”
不耐地一挥袖,云大梦说:“快点!”
“是!”木槿无奈地再次放大声音喊.“怜儿姑娘接客了!”
云天梦闻声身体一僵。但很快地就听到f怜儿的声音从楼卜传来:“来了!”
只见一个女孩珊珊莲步,腰肢轻摆地走了下来,而且上衣领口微微扯开,露出白皙滑腻的香肩,真的是怜儿。
云大梦和龙文大个可置信地盯着怜儿说个出话来。
而龙七的嘴已张得能硬塞下一个鸵鸟蛋了。
云天梦呼吸急促,突地勃然大怒转向木槿:“你是怎么伺候小姐的?”
木槿慌忙跪下,急得快哭了:“奴婢也不知道小姐为什么会这样。 昨晚龙七使送小姐加来,小姐就吩咐,若有人来了就喊她接客,小姐才会下来!”
云天梦深吸了一口气,转向龙七:“给我解释!”
龙七困难地咽下一口唾液,面色阵青阵白:“少爷,我……”
龙文天虽然不知情,但也已猜出大概是怎么回事了,毕竟怜儿那种打扮,那种语气除了去过妓院再不作它想,他生气地瞪龙七一眼:“荒唐!”
怜儿还不知道危机已经迫近,跑到云天梦跟前,摇着他胳膊:“云哥哥,你看好玩吗?”
云天梦赶忙替她拉好衣裳,把她裹得紧紧的:“别胡闹!”
怜儿将头靠在云天梦肩上,两手围住他的腰:“云哥哥,你不知道、那个柳依依可漂亮了!”
云天梦一把抱起怜儿,登上楼梯,丢下一句话:“龙七,你在这候着!”
龙文天冷笑:“怡红院!”
龙七叹气。
云天梦终于下楼了,他看了一眼正俯首贴耳,假装可怜的龙七,哼了一声:“若非怜儿求情,今人我断不饶你!”
低着头的龙七嘴角不由得扯出一丝笑意,赶忙跟上云天梦和龙文天,而且故意走到云天梦身后,悄声说:“少爷,龙七知错,但我可以将功赎罪,告诉您一个秘密是关于怜儿的!”
云天梦停下脚步:“说!”
龙七凑上前,神秘兮兮地说:“少爷,怜儿个喜欢长胸毛的男人,认为只有狗熊才会有这种特征,所以,您要记得……”
云天梦大声命令:“文天,给我打!”
夜深沉,秋风寒,落叶飞,鼻青脸肿的龙七仰天长叹:“寂寞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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梦花缘(下) 第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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