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
“哥哥。”
她站在他背后,遥摇喊着。
黑色的灰飘过,她相依为命的兄长就跪在死去的亡灵面前,好象赎罪。
她摇头,痛苦攥进心肺,一边是深爱的男人,一边是自己的亲生哥哥,天平怎么端平?
“哥哥太坏了,每个人都这么爱你,你却总是装看不到--我们不是兄妹吗?为什么不早告诉我?为什么要抢走他?为什么我们不能跟从前一样?他说,只要你接受他,他就娶我,这是多大的玩笑!”
他拿旁边的树枝慢慢拨拢灰烬。
“你不爱他,你就会死吗?露。”
“哥哥--”
“为了爱情就什么都能去做,去死也行,傻瓜,我不相信,露,好好活着吧,爱不爱有什么重要?你看她永远在这等着我,我已经不需要别人的爱了,随便变成怎样都好,那个人的事情从来都和我没有关系。”
“真的从没爱过他吗?真的从来都没有关系?你可以去骗记者你骗不了我,我是你的亲妹妹!哥哥太残忍了,从来都不说真心话,卫烈、卫烈他已经对所有人说了,他说要跟你在一起,他说要跟你结婚,你却在这时候抛弃他?你要让他被所有人笑话吗?”
他站起来,转过身,兄妹俩互相对视,相仿的面容,倘若心也能换就好。
“一定要这样做吗?”露的声音在发抖。
“不这样做,你是想看我去跟他结婚,看我跟你喜欢的男人结婚?”他笑,是很可笑,“他总是看别人笑话,轮到他试试有什么关系。”
露抓住他的胳膊,紧紧抓着,瞪着他--
“那个人是很强,是根本谁都不在乎,但只除了哥哥你!连你也要看他笑话?在他为你做了这一切的时候,不要伤害他,不要伤害他,求求你……”
他很想伸出手,弥补隔阂,他们从小一起长大,他的就是她的,她的也是他的,自从有了那个人,都变了。
他往前走,往前走。
妹妹的手拽不住他了。
“再也不会有人像他一样爱你了,志,你又要孤独一个人了,这样也无所谓?我真可怜哥哥。”
妹妹慢慢说,冷冷说。
墓园里空荡荡的,他孤独地在石阶上走,再没有人会一直在后面追逐,再没有人会霸道拦在他面前,再没有人能在大雨里像个疯子一样吻他吻到失魂落魄。
--我爱你。卫烈。
--赢的代价是永远爱上输的。我赢了。
我说过我永远不会说爱你。我说了,就是假的。
你赢不了。
疼痛像抽搐蔓延,鞭打身体。
“我不伤你,我怎么离开你?”
喃喃自语,是笑话自己,离重生这么近,却执意放弃。
打开自己家的门,竟然灯火通明。
食物的香味,传过来,有他最喜欢的红烧排骨。
迟钝地坐在椅子上,看餐桌上满满的菜,原本连个鸡蛋都煎糊了的人,什么时候已经能烧得好吃也好看?他手拣了排骨,放在嘴里咀嚼,盐和酱油都放对了,味道很好。
身影出现在他面前,晃来晃去。
他光坐着。面无表情。
“喝84年的红酒吧?”
“……”
“先吃饭吧,酒烧胃,等会喝。”
“……”
终于晃到他面前。
好高,都是压迫。
眼睛很柔和,定定注视他,没有变化,昨晚还紧紧拥抱的人。
今天只是个梦吧。
--“吻吻我。”
头低下来,在他嘴角,停住。
“不。”
他拒绝。
“连个道别的吻都不施舍给我?小骗子。”
直起腰,拿起酒杯,晃晃里面的液体,自顾喝下去。
“是啊。”
他坐在椅子上,笑得短促,却不犹豫。
“是什么?”
红色的液体落下来,滴下去,他抬头,才看见高脚杯的玻璃开始裂缝,在卫烈手中,慢慢愤怒地裂出缝隙。
红色滴到他衣服上了,他不动,脊椎犹如被强压,在温和的视线下。
“是谢谢你让秦雪来找我,谢你给她丈夫谋份好差事,谢你肯花时间精力毁掉我对人最后一点信任。”
微弱笑,看卫烈;很英俊很强悍,看自己像看不停止玩闹的孩子。
卫烈把杯子放下来,手肘抬高,食指尖触到他眉头,戳了戳,是想点醒他这个笨蛋。
渐渐笑出同情和残酷--
“还不止,我还给了评审人不少好处,你要知道,参赛的人也有不少有头有脸有背景,我不帮你怎么行?有才华的人不缺你一个,你又是个没权没势的瘸子,为什么要把第一颁给你?当然要给你,有我在,你想要的都能得到。”
他一震,犹如重击后,连呼吸都是残喘。
卫烈叹气,好象罪魁祸手是他!是他逼得他道破一切。
捂住自己的眼睛,他深深喘息。
“好了,吃完这顿饭吧,算是我最后一次为你花点心思。”
卫烈拿起手边的外套,眉目冷淡,就走得潇洒。
--“你想看到的就是我刚才的样子吧,像狗一样,真是像条狗一样。”
从深绿的长颈酒瓶里倒出自己喜爱的颜色,高志给自己倒杯红酒,一头仰尽,他的动作流畅,十分优美。
粲然一笑,没有温度。
卫烈回身看他。看他一派清俊,宛如画中人。
“真想杀了你,把我当成天真烂漫的白痴吗?那晚你就知道了,衣服也是早就订好,对我这么有信心?是啊,当然了,那些评审看着我,不是看第一是在看个男妓,你毁掉我对人的信任,还要毁掉我对画的所有感情,为了把我逼到死路上,你什么都做绝了。”
激动的词语,述说得平静,高志给自己举杯、敬酒。
卫烈没有说话,眼前的人镇定自若,完全没有了蛰伏自己身下的默默和苍白,好象回到当年,在拥抱女人的最后一刻,猛地推开诱惑,大肆嘲笑,冷淡轻狂,所有献媚都比不上一张画。
灯下,昂起下颚的弧度和刀刻无异。
果然一不留神就会被踩在脚底下。
“画展成功了,很好,没人再能压制我,我的一切都归我自己所有,不归你。”
高志站起来,走到他面前,已经跛了,神情和自在却一点不逊当年,是打算在张开双臂,迎接他的时候,再一把推开--
那就拽住他,拉他跟自己一起倒下好了。
“一切都结束了,卫烈,我是在耍你。你以为有爱吗?”
三年的积怨,通过伤害才能释放干净,爱情难以洗刷一切,赎回骄傲需要付出惨烈代价。
摇头,高志并不想要答案,他知道答案,卫烈也知道,这是个咒语,一旦说出就无法结束。
他不能说。
--卫烈伸出手,突然就使劲拥抱,灼痛,在他耳边,说:
“你从来都把你的骄傲你的自尊放在前面,你不爱任何人,就因为惠地位比你高,她的爱情注定被你践踏,她死了;我的爱在你眼里也是垃圾,我是男人,你会为了我放弃你的一切?想都没想过吧,你当然做不到。我还留恋你什么?我已经不需要你的原谅,你已经没什么可以让我去爱。”
就放开他。
拍拍他脸,没有冷酷,没有残暴,轻松说:“享受你没人压制的生活去吧,我也该享受我的生活了。”
他看着这个终于放手的男人,昨晚还在激烈亲吻,今天就已经失去。
但直到背影消失,直到门关上,他都不出一声。
“享受生活……”
手指被火烤的伤隐隐疼痛,浸在酒杯里,好象泡在血液里。
没有骄傲没有自尊,凭什么再去爱人?怎样能给自己爱的人幸福?
这种坚持错了吗?
他是撕了支票,但他跟惠说再等他两年,等他成功她的家族就不会反对,他恳求她等他到那时候,他们还年轻还有的是时间,惠把这当作分手,她要把他从女人中间夺回,她无法信任他,那天的雾太大了,不然是会到达终点,到达那个教堂,他就可以娶到纯洁美丽的新娘。
但她死了,到现在,自己还在坚持什么?
为了坚持在爱人面前保留一点骄傲一点自尊,就算失去他,也不能后悔。
32
环形的大教室,今天例外满座。油画系的人数一向参差不齐,今天不仅散漫的人都到,还混着其他系的陌生面孔。
人是坐得满满,翘首以盼。
黑板上写着:“高志师兄,你是我们的偶像!欢迎回国。”
还有几个小的红心,贴在黑板的一角。
国立画院,迎来他们的骄傲,杰出的天才,从国外归来的名画家,28岁就已经赢得了画界的大满冠荣誉,世界新人画展、第十届国际油画名家评比、最新一届法国巴黎现代画系列赛,有史以来最年轻的金奖得主,最年轻的画院教授。
也是最俊美潇洒的人物。
上课铃响,门推开,在屏息中走进来。
腿很长,就算跛着,也有异样的魅力,像油画里的人活在画框里,跳出来,就不小心折了腿一般,穿着深灰的夹克,身形瘦削,脸也瘦削,但这张平日里只能在电视和报刊上看到的脸转身面对底下学生时,女生还是发出了惊动。
瘦削、犀利、冷漠的俊美青年,黑洞会把所有物质都吸引,深深地注视着,眼睛里好象有一个藏起来的黑洞,再挣扎也逃不出去,洞悉又冷洌,下巴有锐利的弧度,好象美工刀慢慢磨砺出来,锋利地可以划伤你的骨头,醉人的弧度。
就算这样冷漠,还是会渴望被他注视。
28岁的男人跟20岁的男生完全不同,他看了底下一眼,快要溢满的人群并没让他吃惊,调了幻灯片,打上宏伟的哥特式教堂。
站立着,没拿书,开始说话:
“西洋中古时的艺术因基督教的禁欲思想,不能达到希腊的繁盛,是黑暗时期,而哥特式大教堂高耸入云,强烈的出世精神,表现热情的能力,灌输了一种新技术给西洋艺术。”
低沉的嗓音,磁性,漫不经心,能直直刺到人的心里,禁欲的平静。
--“老师,您做个自我介绍吧?”
有大胆的女孩子在底下提问,旁边有附和有哄笑。
美院的老头子怎么抵得过眼前这个年轻教授一个手指头的魅力!每个人都在底下看着他,杰出的天才画家,因为他,美院的入学竞争率大幅度提高,因为他,每个人都看到了神话一样的奇迹。
他调了音乐,是中世纪的福音,缓慢神圣,四面蒙灰的喇叭终于派上了用场。
底下的少男少女鼓起掌来,合着拍,鼓动他说说自己,他们最想知道的是他本人,不是教堂。
青年教授经历的掌声不计其数,他说话一贯稀少。
这次,他是想到自己曾经也在这间大教室里听过课,做过笔记,回答过问题,但那是多少年前的往事了,岁月都斑驳不清,看着下面期待他的孩子,慢慢说:“我没有读完大学,是个没志气的逃兵,现在还能回来要感谢你们校长肯收留。”
底下一阵笑声。
“每个人的生命中都要经历一段黑暗时期,它或者毁灭你,或者给你以精神,第一堂课就给你们上哥特教堂,是因为我喜欢它的艺术,成熟、完满,精神要达到无限,就要把有限的人格提升到绝对的人格,这在人类身上难以做到,但进入教堂的时候,对神的居所的沉思会替代你对感官的刺激。”
“老师,你的黑暗时期给了你什么?是成功吗?”
“高老师为什么休学?是感情问题吗?”
“老师好象清教徒一样,但一定也有喜欢的人吧?”
喧腾的热闹,教室里有人喊着,有人站起来,不是上课,是开新闻发布会,十七八岁的年轻人只看得到面前这个家喻户晓的著名人物何其卓越何其风雅,完全忘记了什么是上课,他们当中的很多人拼命考进这里,就是为了有朝一日能见到他的真身,得到他的指教。
从来没有一个人,能在这么年轻取得这么大的成就,简直是奇迹一样的天才。
却还能这么平静地活着,好象什么都不在意的模样,就更让人想知道他究竟在意什么?
他微微一笑,在福音的旋律里,讲台上的他犹如撒播教义的神甫,震住了底下。
“我当然也爱过。”
鸦雀无声。
明明是最亮的阳光都打在身上,俊美的面孔,还是充满游离的冷淡。
“我的黑暗时期就是和我的爱人一起度过。感官的刺激像吸毒,找不到精神、人格,走过很长的黑暗,我又回到了画的身边。”
在说什么啊?
你捣捣我,我看看你,学生面面相觑,不明白这个一路顺遂的偶像在说些什么,从没有在访谈、画展自述、镜头前面说过的过去,说过的黑暗,说过的爱人。
新任老师又开始说哥特教堂,继续上他每周两小时的油画课程。
33
这个地方已经拆了,以前放大屏幕的地方只有空旷的废地,钢筋散落,不久就要建起新的房子来。再没有小情人可以在这里说说情话了。
点了根烟,已经换了清淡的牌子,不再抽烈性烟。
当开车经过凯旋门的时候就像置身默片,他会想起来那时候的那部片子里也有白色的凯旋门,那时候的糖果融在嘴里的味道只记得甜,快要腻开了。
从男孩成为男人,他干得不错。
只是记忆会有选择的出错。慢慢只记得甜蜜的事情,开始忘记坏的事情。
茶变冷。
店里面栽上新的盆栽,上个月的已经谢了,今天又补上新的,开着空调植物总是死得很快。
女孩子叽叽喳喳围着他,关于期中考的疑难解答已经变成包围的轰炸,她们不知怎么找到他常待在这家店,一拨一拨地找着话茬。
像小雀鸟一样,露以前有这样的时候吗?她很早就出来工作,他们没有时间和金钱玩乐。
他把考试答案已经给了这些女孩,她们眼里却瞧都不瞧,着迷地盯着他,转个头,黑眼珠里都是热辣辣,跟金头发蓝眼睛已没有多大差别。
“老师知道明天是什么日子吗?”
女孩子交换着秘密的眼神。
明天?2月的第二个星期天罢。
疲于应付。
他掏出皮夹结帐,敦促孩子们早点回家。递钱给侍应的时候,看到茶色的玻璃门外一个人影晃过去,眨了眨眼,就不见了。
有些东西,在心里翻滚。
学生结着伴回家,和她们在咖啡店外分手,就沿着积薄冰的路往前,背包沉多了,打开拉链一看,不止是书,还有一堆不知什么时候塞进去的精巧细致的粉色礼盒,还附着卡片,拿了一个打开,是黑巧克力,嚼在嘴里,化开了,还是不够甜。
天色傍晚,他慢慢走着。这时候人人都回家吃饭了,路上徘徊的只剩像他一样的流浪汉。
要走很久吧,反正也看不到路的尽头。
踩在冰上,嘎吱脆响。空气清冽,微寒。
不想走了,坐到路边的石阶上,路灯缓缓亮起,疲倦像寒意一样沉重。
会突然出现吗?
能跟以前一样,就突然出现的话,自己也不会吓一跳,但心会剧烈跳动。
坐了很久,慢慢真把甜食吃完了,什么都没有再突然出现。
当2月的第二个星期天来到的时候,天上下起了很大的雪。
教师联谊会也选在这时候,美院的女教师一向物以稀为贵,但都是形色的美人,有安静也有活泼的,校长把她们一一跟他介绍过来,再训他这么多年怎么还一个人,再风流快活也得定定心,他看这么多漂亮的人围绕他,倒是自惭形秽。
不能跳舞,就在一边喝喝酒,当学生时就久闻名为联谊实为相亲,所谓优优结合,进化人种,没想到也会轮到自己。
自己正在被不断被偷偷打量,或盯着看,早已经习惯没有感觉。
和自己同龄的教师就算没有结婚也是快结了,三年前闹得满城风雨的求婚只是一个笑话,谁都知道,他眼高于顶,怎么会看上一个男人?一定是在等待一个绝色佳丽吧。
联谊会的酒淡得没味,没喝到尽兴,又伙同一帮年轻男老师跑到酒吧里,再个个喝得东倒西歪,过不了多久,这些人的手机什么就响了,拍拍脑袋个个都想起来今天是什么日子,赶紧一一撤退,到最后,只剩下他和另外一个光棍,面前堆满了酒瓶。
“没想到你也挺能喝啊,开始还以为你很傲,处下来人还不错。”
张老师跟他碰碰杯,他长相人品也不错,本来今年就要跟谈了五年恋爱的女友结婚,但她却跑出国留学,婚事很快就淡下来。
“去年这个时候,我还在跟她说要结婚的话,就明年这个时候吧,一定人多很热闹。她还笑话我凑什么热闹,情人节结婚最俗了。你说很俗吗?”
“还好。”
“你一定没谈过恋爱,老弟,听我过来人一句话,打铁千万要趁热,不然煮熟的鸭子都要飞跑掉,我怎么会听她的话?我傻子啊,跟她耗了五年,现在自己年纪一大把,她一个星期也不打个电话。”
给张老师倒满酒,为了煮熟又飞走的鸭子,拍拍他肩。
“喝吧。”
两人又喝了很多,张老师的醉话都是她她她。
他醉了,不说话。
撑着脑袋在吧台上,他数着酒瓶的颜色,想象把它们调和出来的迷幻,开始犯职业病一样。
左手边坐过来人,给动不了手的他倒酒,又是个男人,这又不是GAY吧,看他的眼神都是暗示。
“我好象见过你。”侧着头,看他。
难道是男是女真就逃不出他掌心?
把酒瓶推开,倒了的就俐落砸上男人不及缩的手,他把张老师肩膀撑起来,两人一路唱歌一路回家,不亦乐乎。
“你要记住了,老弟,爱这玩意不能耗,要像拨算盘一样,一颗珠子一颗珠子地打!”
张妈妈早在门旁边等好了,把儿子拖进家里,大骂他没出息,边拉着要走的自己,往手里塞了一包刚下好的热饺子,数落单身汉哪会自个过日子。
摇摇摆摆回家,抱着饺子,乐呵呵走啊走,雪就从树上落下来,落到肩膀上。
情人节的夜晚,果然是有点寂寞。
远远地就看见一个人。
停在自家门前。
是谁?是谁,在白茫茫的世界里,慢慢等着自己。
世上人这么多,怎么认得出来?就算站在自己面前,要是眨了下眼,不见了也就不见了,这次,还打算眨眼睛吗自己?
34
一直以来,非常开心,可以和大家在一起分享喜悦和伤心,有很多朋友还不认识,但真心希望以后可以认识,怎么说才好,真是舍不得,因为我也很喜欢《守侯》,小志是个很可爱的好孩子,就是脾气拧了点,唉,做妈的教育不好,怪我吧,摸摸~~
想到要结束,就算舍不得,还是要展望明天,我倒~~我那一个一个又一个的坑坑!
伪鬼妹妹画了他们俩的画(抱抱~~木木永远爱你!),让我写点字上去,我说,爱一个人,还是对他好一点。所以亲爱的们,呵呵,你们也要对我好一点啊,我也会加倍对你们好的!当然,你们也要多爱惜自己,没有自己,就没有爱了。
写到现在,很感谢恒定的200个人,感谢你们一直点击收看守侯,让我一直幸福地写着自己喜欢的文,也感谢回帖的朋友,fella,宛若,sweven,blur,歌杀,早早,深蓝,凡凡,jess,你们的耐心和温柔使我们这些写东西的人得到无上的光荣和自豪,你们的建议和意见也对我们很有帮助,呵呵,希望自己能写出更好的文,报答大家的厚爱!
下一章就结束了,到那时候,再容我多唠叨两句吧,呵呵不好意思。现在请看文吧。
等了多久了。
呼出的白气,心脏缓慢加速。有东西压住自己的背,但倔强地不弯腰。
在雪里,挪动脚步,脚冻麻了,一瘸一拐走的样子会很难看。
等了很久了吧。
耳朵里刮着安静的风声,想着,想着,就快到了。
高个的男人,站在他面前,转过脸,微微笑看他。
步子顿了,这么正经又温和,不是他。
“又见面了。”先伸出手跟自己握。
看着卫烈的这位严肃秘书,他不禁笑话自己到底在想些什么。
“你跟以前,比以前的以前都不一样了。”乔子健说得拗口,但心里却透亮,面前这个青年有从前的默默,却不乏从前的从前的傲气,矛盾的混合体,卫烈到底是品味独特。
他知道他还有话说,他等着。
“我老板下个星期一,对了,就是明天要结婚了,到时候过来吧。”
说今晚有雨加雪一样自如,就看他,还真掏出了一张请柬。
他懵了一下,被冰凉的口袋捂住嘴巴鼻子一样,也没有什么值得难过,实在是早就意料到的事,就是有些突然,有些没有想到,只是没来得及反应而已。
他接过请柬,打开来,忽然不能打开,怕看到上面的金色字体,这么喜气地刺眼。
“恭喜他。”
平静说,转身走。
“偷请柬出来可不是光彩的事。老板没想你知道。”闲闲在背后说。
他自顾走。
“先会去东教堂举行婚礼,新娘是个混血儿,大美人,在欧洲乐团作钢琴师,家世背景顶了尖,这种联姻成了的话,吞并欧洲市场可以少花不少力气,老板一向不做吃亏的买卖。”
看他还走。
“他也是男人,生下来就是人里拔尖,这种人你一次又一次把他踩在脚底下,你当真以为他就是铜墙铁壁?你不找他以为他就一定会来找你?”
停住。
他一定会来找我,难道不是吗?就因为知道他一定会来,就因为习惯他一定会来,所以才可以肆无忌惮去伤害,才可以先不说爱,才可以容忍日又复一日。
直到他再也不来。
“你对他太不公平,高志。他也是人。你离开三年,回国三个月,你还想让他等多久?”
--“他娶他的老婆,跟我有什么相干?”
缓缓吸气,凉得噎到自己喉咙。
“是我要他等吗?是他自己愿意等。这怪得了谁?”
乔子健一滞,是想生气还发不出火来。
“把婚姻当作买卖,就随他。”
饺子吃到一半,胃就疼,久不喝酒,变得孬种。
洗碗洗到一半,盘子掉下碎了,下意识去抓,抓破手指,冲水笼头冲掉一汪的血。
开什么玩笑?自己在。又开谁的玩笑。
恨恨翻找什么能包住手指头的,拉开小橱门,才想起自己拉的是禁门,就是禁止自己拉开的门。里面藏着要埋葬的东西。
拿了出来,蒙上了灰,掀开绒布,是“守侯”。
跪着的身着蓝衣的女子,几笔白色犹如婚纱遮盖不住符号化的乳胸,蒙着眼睛的青年男子手持点燃的蜡烛,就像祭坛上的施主,竖琴师和吹笛手,敲鼓的野人,围绕着,他们中间有欢乐与放荡,有热情与苦恼。
从这个被诅咒的现实中解放出来,需要疯狂的热情和奇迹般的形式。
到底哪里有守侯?
一点不柔和的画,激荡痛苦的外壳,居然会脱口而出这个烂俗的名字,为什么?就当作是一时糊涂一时心软对他的报答也罢,总有自己的一点什么是属于他。
抠掉边角蓝幽的颜色,现出的是用黑碳素笔刻出的完整名字,是他一个人的违禁品。
摸上去,疙疙瘩瘩。
破损的手指,把血抹上去,蹂躏死他!才好。
从来没有好好用心看过他的画吧,就算嘴里怎样都无法直接说出但不是早就已经画出来了,还想怎么样?
每次每次每次都要逼他到无路可退,这次--随他,关自己什么事!
“今年画赛的前期准备已经到位,只剩下作品的选拔还没定下来,请在座每位老师选出三幅,再送到我这来,集体汇总一下……”
窗户外面雪停了,几个学生在湖旁边写生,对着一株红梅花,高志坐在最角落,靠着窗户,天气预报上说这是今年最后一场雪,地上还留着。
--没有可以永远留住的东西,遗憾,死去的活着的,还能对他笑的笑容已经消失掉的,分别的再也不能见的,结婚了的去娶女人了。
就遗憾吧,没有遗憾就不是人了。--
“高老师,高老师……高志。”
回神,校长很有耐心地对他微笑,四周的同事也都看着他。
看他面无表情发呆。回过神来,也是面无表情,眼神阴霾,好似不悦。
太狂了吧,这小子!
校长还稳得住:
“你最近有什么新画吗?可以做开幕式的……”
--是什么时候这么想回国?什么时候才想起来?
躺在高级公寓的床上,突然晚上做了个梦,梦到又回到那个小车子,他们拥抱着,雨水湿淋淋的,车窗上纷纷打着水滴,什么话都不用说,只是心里也在拥抱一样。
醒过来,已经有些忘记了的面容,一下子鲜活,生动又醒目,霸道和猖狂的人,伸出手指,在黑暗里,再怎么也摸不到。
成功了。终于可以记不清他的样子了。
好不容易。
蠕动着嘴,是想笑,没有成功,但想见他。
想见到,就明白了。--
突然站起来,被针扎了一样,兀然发生了重大变故。
“对不起,我有事,我要出去。”
推开椅子,竟就走。
“高老师?”坐他旁边的张老师愣愣看他,“出什么事了?”
他一笑,终于有了些阳春白雪的反光,灿灿蜇眼。
--“你说得对,耗到自己年纪一大把,要是飞了就太便宜他了,”
众人似懂非懂。
他走得却快。
校长沉下脸,大喊:
“高志,你给我回来!”
他打开门,侧面有精致冷洌的弧度,高高举起手,挥挥,跟自己的老校长:
“我休完婚假、度完蜜月一定回来报到。”
关上门,拍拍自己的脸,看看自己的表,已经过九点,自己也不是早上八九点的朝阳了,二十八岁,老到嚼不动,还有人愿意嚼?
还不明白很多事,还没做好任何大的决定,爱上他,谁说的?但至少让他再看那人一眼,才想得出来自己为什么要舍下浮华浪漫的巴黎,那里有美人等着,那里有名画等着,那里有光辉灿烂的前程等着,为什么要发了疯一样跑回国,为什么好东西都不想要了不想看了,为什么可以缩在画院安心当个教书匠,为什么还是倔强地不肯先弯下腰?
坚持了这么久,把骄傲自尊都赢回来,没发觉的时候,就快要把那人都忘记了,只是一个遥远的蓝色的模糊的人,抽着烟,往自己脸上吹了口烟,说什么一见钟情,却非要冷酷地傲慢地慢慢地等待自己的回忆。
为什么人总到失去才发现,啊!不行,我还想再看他一眼。
他还想再看他一眼。
一眼就知道了。〖秋〗
守侯 35end
新娘走在红色地毯上,搭着父亲的臂弯,缓缓走着。美丽不可方物。
新郎在等着她。
隆重的庄严的时刻,序曲声中,数百名出席的宾客都在心里称羡这对佳偶。
只要回答完愿意与不愿意,他们就是一体。
寂静里,神父说完前面一长串祷告,终于面向男方,问出关键,“你是否愿意娶她为妻,无论生老病死--”
毫无异议。
多美丽的新娘,对英俊的新郎。天生一对。
“吱嘎”响了,教堂的铁门被缓缓推开,都已经到了这个时候,迟到的人不被获准进入。
“无论贫穷富贵--”
后排的人不由转头望,是哪个糊涂虫,到婚礼结束才过来报到?--
穿着绿色的礼服,挺拔的身材,精致又优雅的人物,从铁门中间出现,渐渐合上门,就停在那,面无表情,光看着前面的俪人,眼神如谜。
明星一样的风采,俊美、年轻、微微冷淡、光看着就养眼的舒服。
嗡嗡地低声的议论和非议像波浪,一浪接着一浪,从后排涌到前面,一个两个,百个都回头看,蔓延的议论和非议。
新郎和新郎也知道了。
“一生照顾她--”
神父没有停顿,他继续庄重,他的一生中主持了无数次婚礼,他相信自己完全有能力在遭遇突发事件的时候,冷静处理全局,即便隐隐头疼,即便已经预感到逃婚事件眼看就要发生!
怜悯地,他看了眼还不知情的新郎。
嘈杂越来越大,人人都盯着他看,或兴奋或无措或保持着认出他来的惊喜,人人想,现在是他冲上去的时候了?现在只差几句话了!
还差个“我愿意”。
他就停在那,微微地呼吸,看那对男女的背影,远远地,暗沉光下,并不清晰,但此刻男人的背影和旁边的女人肩并肩,看上去真是搭调又和谐!
他知道自己现在的眼神一定难看的惨不忍睹。
那就惨不忍睹吧,反正不管他变成什么样,那个人心里都是放不下他。
这么多年,不都是这样过来?
纹丝不动的沉着冷静,他居然靠在铁门上,什么都不想的样子,只是平凡的观礼客一样,眉棱眼角疏离冷淡,漫不经心往上衣口袋里拿着东西。
是戒指还是匕首?后排人纷纷勾头--却看到他掏出一匣烟!
--要烟干什么?不是来抢婚的吗?不是来抢新娘的吗?--
他晃晃烟匣,把嘴凑近,叼出一支,一手拢了,拿银色的打火机点上,火焰橘红,一闪即灭,他微微扬起头,是把烟味初次吸收如肺腔,是苦涩,是干燥,是上瘾上得一塌糊涂。
教堂里的烛,合着风琴,彩色的玻璃窗刻着圣母的慈悲。
就对他发发慈悲吧!
“追随她--”
橘红的燃点,在微微发抖,指头尖凉阴阴,手心在出汗,肺腔慢慢缩起来。
但他仍在抽烟,平静地什么都无所谓地,看上去无比潇洒和倜傥的,归国的成功画家,世界著名艺术家,突然出现在新人婚典结束的差差前刻,太明显的企图了!却为什么不跑上前面,为什么还什么都不上去做?只要抓住他的手,让他跟他走就可以了。
但他就靠在厚重的铁门上,就像被吸附上一样不动,什么都不去做做,就是光看着几十米外黑礼服的新郎,就是一脸悠闲镇静地烟雾缭绕。
绿色的礼服,非常合身,仔细,把他的气质发挥到淋漓尽致,给他选衣服的人的确对他仔细。
他到底是来做什么?在场的人已经完全不知道了,嘈杂渐止。
“与她相伴--?”
最后一个问。
神父问的是新郎。
最后的高潮,俱静。
他在听,貌似平静无恙,实则心潮澎湃,盯着那个阔别三年的男人,前程往事一切如烟,伤害、忍耐、痛苦、争吵,不停地挣扎、无休止地唾弃,爱与不爱,等和不等,只需要现在这个答案。
--做个决定吧,卫烈,我已经做了自己的决定了。--
--你会选我相伴。我知道。--
--我在等你,过来吧!--
高志的骄傲只允许他止步于此,但让他稳稳扎实站在这里的,却是已经不需要骄傲的爱情。
终于还是承认了。
从还是个喜欢女人的穷学生,沦落到男人的泄欲对象,突然说到什么被守侯,到恨极憎极逃开,到又被逮住,到躲在大雨天的车里接吻,到一遍遍地温柔地去做爱,到那只放在枕头边上的小盒子,就到了那天,太阳很好,他认真不屑恶毒对卫烈说爱上他只是耍弄。
那天早上,在他枕头上放了那个绒缎盒的时候,男人吻了他的额头,在他耳朵边上慢慢说的是--
“不要抛弃我,我的爱。”
沉沉地暗淡地已经有了预感的困顿。
现在才想起来,竟然是这句,大傻瓜,他才不会相信,他才不会不抛弃他,他才不是他的什么爱不爱!
但现在,快说我不愿意!快过来,快吻我,快跟我走!
这次,我们重新开始,我答应你了。
烟烧到手上的时候--
新郎说:“我愿意。”
一点没有犹豫。
烟就掉在地上了。
怎么会这么疼?
慢腾腾软绵绵剐着自己的心,一刀一刀地切着。
无法反应过来。
而面色苍白。
又回到那年的大雾里,把支离破碎的血肉拥在自己怀抱,痛哭哀嚎,也无法挽回,但这次,不能发泄痛苦,只能回避。
是自己太自信了?还是太相信了?
已经不打算回到他身边了吗?不是总跟他说什么重新开始,现在却要对女人说我愿意!
已经做出决定了?
是决定结束守侯。
--烂决定,你等着后悔吧!
他转身,不能再看那个不回头看他一眼的背叛者,不能跑过去拉住他对他喊我后悔了,不要结婚,再紧紧抓住我吧,我已经,我已经--
太丢脸了,眼眶涨着的疼,完全泄露了真相。
新郎旁边,是伴郎,这时候却朝这边走过来。
五十米开外的距离,稳稳地一点不心急。
黑色的礼服,银色领结,高大沉稳睿智,单是走姿就看得出高贵的身份和高傲的脾性,冷酷的魅力,非常有男人味。
众目睽睽,嘈杂又响,隐约要出事。
胃搅在一起,搅啊搅,嘴巴都是苦。他定定看这个越离越近,看这个毫无异样,看这个逼得他心如此疼痛的罪魁祸首。
踏在红地毯上,渐渐走到他的面前。
五味掺杂,窘迫慢慢蒸腾,结婚的错觉仿佛回到三年之前。
站在他面前,隔着一臂的距离。
卫烈,冷眼看他,像看笑话。
他也想笑,怎么辛苦绕了一圈,又绕回来原点?
“又看上新娘了?”
戏谑,他这三年来第一声对他说话,棱角清晰沉默,看过来的眼神并不热切,也没有爱,是特意过来嘲笑两句的吧,他几乎是对他说完这句就要走了!
瞪着这个死男人,瘪了瘪嘴,按住心口,要是这时候自己大哭真是丢人!
但失而复得的喜悦是这么巨大。
惠,如果你活着,那就好了,我们会幸福的,但现在活着的,是这个男人,他总是横亘在我面前,他没有消失,我可以一次次忽视他的爱,却无法再容忍失去他,他已经扎在我心里了。请你让我得到幸福吧,我惩罚自己,这么多年,这次,我想再得到爱。
“我--你--我回来了。”与外表的镇定全然不符,说话仓促又凌乱,脸开始红,绯红,大红,通红。
对方漠不关心,尽收他的脸色入眼底,好象看表演的游客,并不好心解救,并不伸手抱住。
他抬头,也牢牢盯住对方的冷淡,慢慢靠近一步:“你还在等我吧?”
再靠近一小步,盯着不动声色的对方,低沉诱惑:“我来抢等我的人。”
其实已经把手心攥住,还是伪装不紧张,但如果这个人还是卫烈,就一定会清楚他已经太紧张,不是总能掌握他所有弱点的吗?
音乐一下子响了,是礼成,新娘和新郎紧紧拥抱。
都是热烈的鼓掌和笑。
还有如潮的祝福。
他都听不到,紧紧盯着沉默的对方,好象蛇盯着小老鼠,迫切,贪婪。
不要再一迳沉默,不要忘记我,不要对我失望,不要离开。
再给我温柔的爱,我会回报。
卫烈退后了一步。
立刻,他抓住卫烈的胳膊,抱住卫烈的身体,紧紧拥抱。
卫烈没有推开他。
说这么多,都抵不过一个真心实意的拥抱。
在这个对所有人说要与他一起却反被他抛弃的男人面前,倔强、骄傲、不服输就见鬼去吧!到这时候,还要再为倔强、骄傲、不服输失去自己的爱吗?!
--“我为你而来。”
这个人,非等他掉到地底下,才慢慢走过来,捞捞他上来,真不是好东西!
“你刚才不是很潇洒地抽烟吗,你在乎过谁?万人迷。”推推他,很不愿搭理他。
脑袋仰起,这么近的距离就一定隐藏不了真心了,恼火看这个男人也在恼火,对着自己,揪起眉头,犀利棱角,薄唇凉薄,宛如当年分离时的刻毒,却隐隐流露出只会对自己展露的无可奈何,好象毛头小伙的模样
忽然发现,这个男人也老了,在一起折腾了这么多年,这个男人也已经是三十开外的老男人了。
“你老了。”
慢慢说,惬意评价面前的精悍男子,明明是为时间历练得更加夺目和迷人,高雅风度冷酷魄力任女人看了都转不过眼睛来,他却恶意摇摇头,好象初次领教到自己开头所预想和目前所亲件的差距,而感到失望。
恶意地,用叹息的语言、微黯的视线表达心中若有所失:“我还年轻。”
真是可惜。
被这个人耗尽了青春的自己,实在需要勒索这个冷酷男人的所有作为补偿。
贴伏着如此紧密,而不能隐藏掉一个真实的想念,教堂里,响着悠扬的宗教乐曲,但人群的喜悦就要冲刷掉最后一个音符。
新娘和新郎接吻了。
一定是火热的吻,潮湿的水蛭一样,怎么可以把自己的力气和血液都吸食殆尽?依靠着对方,把力气都附着对方的怀抱,男人清爽的味道,迷离的视线,抓住自己腰上扭掐的力道,快把自己弄得晕头转向,快要神魂颠倒。
过深的吻了,在所有人忙于庆贺和祝福的同时,他抓住他隐藏在一旁的告解室,栅栏的昏暗斑格下,只方便他们发疯一样地接吻。
捧着他的头,像要活生生揪扯起来,赶紧抓住那双施力的大手,牢牢握紧在一起,舌头推拒抵抗,想引发对方的热切和疯狂,诚如自己现在的热切和濒临疯狂的欲望,禁欲会要男人的命,他的欲望终于在这个男人面前无所遁形,是察觉到这点?这个坏心眼的人揉着他最尖的脊锥,有一下没一下地深入自己口腔,反复轻轻舔弄,张开的嘴里味蕾都是干涩,男人明明已经用上坚强的力道,却开始放缓的索吻,撩拨他,又不给他要命的刺激。
狭小的斗室,融为一人。
算是亵渎神灵?就情神灵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吧。
他睁开眼,有愤怒。
“享受完生活又开始想到我这个老男人了?”
仔细掐了他腰一把,栅格的影子穿过,阳光透过对方深黯的眼,是清晰的痛苦。
是自己让他这么痛苦!要是相爱就不该这么痛,但这不是没有爱,是不能承认不能面对不能接受不能宽恕不能坦诚。
“我是真的,我真的对你……”涩然,想起自己从前的谎言,尽管诉说得无比真实,但动机只为离开眼前这个男人,再说下去,会害怕对方无法相信。
“不然我不会回来,不然我不会跑到这里,我不会像傻子一样因为你说愿意难过得要死,我不会抓着你就不想再分开了,这些话都是我的心里话,比说那句话更真实,你不信就不信吧,我也不在乎,但你不是说过,赢了的就一辈子服侍输了的?你赢了,卫烈。我承认我输了。”
非常流利就说,好象预谋已久的演说词,脑袋里盘桓的却一句也没说出,比如比如,卫烈,我不想再逃开了,你还愿意再守侯我吗?
他的眼睛大大睁着,里面点着小小的火把,烧着眼前的男人,烧着自己。
微微的平静。
卫烈的眼睛有些懊恼,盯着他红艳的唇、艳丽的眼、连神气都不复清淡而是非常浓艳的美丽,好象做爱时的高潮,卫烈知道自己一贯的冷酷与尖锐在这个貌似傲慢却又狠心又狡猾的年轻男人面前,最后总是要缴械。
肯定是了。故意在他面前露出这种勾引的多情样子,还说什么服侍,他几时说过服侍?
但听到他低沉的话,却比誓言更让自己激动,表面上不动声色,却恨不得把这个骄傲的东西揉碎掉,为他狠心离开自己一年又一年,到最后不得已才肯来见。
“惠和露你都不在乎了?”
尖锐地刺疼他,这两个名字一贯能刺疼他。他也一贯是为这两个名字迅速反抗他。卫烈等着,等着知名的画家,漂亮的青年,再次被所有人喜欢着爱慕着,终于成功推开他。
“两个月前,露和我通过电话,她在纽约,我们没有谈你,一直在说小时候的事,我们小时侯很苦,我们只有彼此,卫烈,我对不起她们,一辈子都对不起,我为什么还想要过得幸福一点?惠这么孤单,我也该陪她永远一起,但你、都是你这个混蛋,你把我的一切都毁了!”
卫烈手一紧,拉拢过他。
他无法停止,在被温暖拥抱的时候,再次被这个男人抓住的自己,已经没有必要停止。
“你毁了我的骄傲,我的理想,我的轻狂,没关系,这些都能赎回来,惟独这个孤独--怎样都赎不回!跟你在一起,我不觉得孤独,我忘记我只是一个注定孤独的罪人,你说你该怎么赔我?”
他微微对卫烈笑,几乎有被释然穿过心肺的感觉,在告解室里,他向神告解了心中的秘密。
“你这家伙……”
卫烈摸着他的脸,轻轻吻他的额心,轻轻叹息。
“只要别忘了你今天说的话,我就服侍你一辈子也行,到死都不准忘。”
大大点头。我愿意。我愿意!
搂着对方宽阔的后背,把全身力量都依靠,听着教堂顶上的钟声响起,这时候,该是新娘在教堂外扔出捧花了,新鲜的百合,纯洁的清香,要是接到了,就可以下个结婚,就能得到今天里最大的幸运了。
走到阳光底下的时候,雪耀眼,太阳柔和。
不已经是今年的最后一场雪吗?
天上却遥遥开始下雪。好象少女最后一点泪变的,流出来,就把最后的那些遗憾化做对爱人的宽恕了吧。
手被拉着,不紧,不压迫,但绝不会随便放下。
“我爱你。”他把头埋在对方的肩膀,哽住自己声音,却不让对方听得清楚,只要自己心里清楚就足够。
卫烈没有停下来,柔和的天空下,一片片的雪花飞扬,落到他宽宽的肩上,落到握在一起的手上,微微的颤栗,却是因为对方手心的灼热温度。
这就算是结束守侯吧。
世界上是有神的吧,就算不是神,就是一个冥冥存在的东西吧,没准是她把他的爱情弄得这么颠倒复杂,但总算感谢她,总算可以换作自己来守护自己守侯。
【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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