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说一次!」原肆非自齿缝间低嚷,森冷的气息教人望之却步。
「人不见了。」
「什么时候的事?」昨晚、今早明明还在。还在他房里、还在他怀里。
流央摇了摇头。「刚才米养来告诉我,今天一整天用膳时都没有瞧见她,她觉得奇怪,所以找到莫字儿房里去,结果也不在那里。」
「她本来还在。」
「我知道。她本来还在你房里。」流央微微笑。
「你最好赶快闭嘴。」他森冷低吟。
「我知道、我知道。」流央高举双手,笑吟吟的。
原肆非根本无暇搭理这个不知死活的狗头军师,他的心思完全在那个小人儿身上。
为什么?为什么要逃走?她躲到哪里去了?
流央状似思考,沉吟一会儿之后开口道:「但我倒是挺担心她的安危。」
「为什么?」他略微抬起凌乱的眼神,直视流央。
「有人进了八卦阵。」
「谁?」
「不知道,只晓得是女子。而且是由内部进入,不是外来者。」由阵法中阴阳气息的消长,他只能判断至此。
原肆非闻言,猛地一个起身,拿起剑就要去救人。
「你干什么?」流央快速的抓住他的手腕。
「你敢挡我?」他手握刀柄,砍人的意图十分明显。
「我不敢。」流央微笑,「但你去之前先想想,那有可能不是莫字儿。」
「管他是谁!反正早晚都得救出来!」是从内部而入,就是自己人!既是自己人,不论是谁就一定得救!
「好。」流央爽快放手。「那就让从都城远道而来的朱醒尘一行人扑个空。」反正也不关他的事。
「不会这么巧!」他愤而大吼。
「谁晓得。」流央摊开两手耸耸肩。
「可恶!」原肆非恨恨抽刀,一个猛力划破窗棂。
见他这样,流央略微放下心中大石。
「你先别担心,从米养说的时间来推断,即使入阵的是莫字儿,阵法的阴阳属性也要一日夜之后才会转换,暂时不会有危险。」
「你唱得好听!」丢的不是他的人,他当然老神在在。
「朱醒尘他们这一两日一定会到,相信我,如果明日莫字儿还没出现,那我就帮你进去救人。」虽然流央知道,现在在他脑子里,可能是莫字儿远比九扬大沟住民的生计来得重要。
「可恶!究竟是哪个笨女人!」原肆非依然忿忿捶桌,却平息不了胸中怒火。终于第一次体会到什么是牵肠挂肚。
◇◇◇
而在另一头的八卦阵里呢?
是,就如流央所说,是个女子,而且就是莫字儿。
当夜晚来临时,衣衫单薄的她只能冷得瑟瑟发抖。
啊,早知道就多带一点衣物出来。她心想。
莫字儿原本是很有把握的。八卦阵她也懂一点,进来之前她就知道此阵立于剥象,因此胸有成竹,也没多带些什么。但看来她是小看了那个军师流央。
因为进来之后她才知道阵法有假,外表的剥象是真,但内部却有蹊跷,他根本就设了双阵,而且她很明白,明日阴阳变换之际若是还没有来得及出去,那她就真的惨了。
但她不后悔。
她要离开这里,她就是要离开。
可是好冷。没有原肆非陪伴的夜晚竟会这么冷。
莫字儿以双手环住自己小小身躯,缩成一个小球,却还是发抖。
好冷喔!一闭上眼,竟好象就感觉到他温暖的双臂环抱着她。
他如野兽般有力的眼神正在注视她──
他火热放肆的大掌正在抚摸她──
他庞然阳刚的身躯正在挑逗她──
啊──
她用力的环抱住自己发热的身躯,却止不住想起他时的澎湃欲念和剧烈颤抖。
原肆非对她做了什么?他究竟对她做了什么啊!
她不停啜泣,眼泪不停的流着,却流不尽对他的渴望。
他好坏!他真的好坏!
为什么要把她变成这样?为什么要把她也变坏?连她自己都快不认得自己。
可是她真的好怕。每当想起他对她做的,她就不停发热、不停颤抖,所以她逃。
妳想想,现在的妳离他这么近,妳就已经想他想成这样,如果离开这里之后呢?
啊,她一定会发狂!
夜逐渐深沉,莫字儿小小身影被黑暗完全包围吞噬,只余下轻轻啜泣回荡在夜幕之中,直到哭得累了、睡了,那高大的身影依然浮现在她浅浅的梦里。
◇◇◇
「大师兄,你看那边!」
「什么东西?」
「是个小女孩!」
男人闻言皱眉。「从哪里来的小女孩?怎么会在八卦阵里头?」
「啊,大师兄,你看!她好可爱喔!像个瓷娃娃似的。」那银铃似的声音突然停下一会儿,好象看见了什么。「咦?可是她好象是哭到睡着了。」看她的脸上都还有泪痕。
「妳别多事,我们快走。」
男人挥挥手,叮嘱后头的其他人仔细跟上。
「可是留她在这里好象不太好?」
「若她是该救的人那自然就会有人来救她,但若她是九扬大沟刻意流放到阵法里头的人,我们就更不该救。」毕竟这里是人家的地盘。
「还是不好,放她一个人在这里自生自灭太过分了。」银铃似的笑声再度响起,声音的主人像是故意和男人唱反调似的,调皮的拉起莫字儿的左手,想把她叫醒。
「别吵醒她──」男人低斥,却在看清莫字儿左手腕上的东西时脸色为之一变。
莲花锁?
男人突然微微一笑,伸手轻点莫字儿睡穴,再一把将她抱起。
「大师兄?」
「看来这场生意又多了一个筹码。」一定能谈得很妥当。
他再度微微笑。一定。
半个时辰之后,男人和同伴们出了八卦阵。
「长威镖局的朱醒尘?」流央笑吟吟的迎接来人。
「是。」
在流央的指引之下,朱醒尘入了座,一抬眼,就看见了一个气势狂放的男人,于是他直接询问:「这位想必就是九扬大沟的原主儿?」
「原肆非。」他淡淡回应。
「我是这儿的军师流央。」流央指着自己介绍道,不想被冷落。
「直接进入正题。」原肆非开门见山,因为他心里头仍旧烦躁,不想拖延太多时间。
朱醒尘闻言点头。「可以。」然后说道:「从一个月前你们捎来的信件来看,原主儿似乎是有意接下东疆之外的保镖路线?」
「没错。东疆以外的路线,近至东苑边城、远至南华西界以外,九扬大沟的人都非常熟悉。」因为他们以往是盗贼,这些地方的详细路线他们自然都很熟悉。「我想,近来光是西荻一带的生意,你们就已经应接不暇,何妨和我们九扬大沟合作,东疆以外由我们接手,所得利益以八二分,如此也可以解决贵镖局人手不足以及经验不丰的窘境。」
当然,九扬大沟的人也可以借机改邪归正。
「看来你将我们镖局内部的情形摸得很清楚。」朱醒尘笑。
「那是我告诉他的。」流央撇撇嘴,有点不甘寂寞。
「但接应点呢?」朱醒尘再问。
「出东疆城门以外二十里的飞沙洞。」
「不行,太远。」朱醒尘否决。「只能城门外三里。」
「关于这点没有妥协的余地。」原肆非的态度十分强硬。
「保镖虽以人货平安为首要,但可不是只保货物的安全就稳赚不赔,时间也是很重要的成本。」
「这点对我们来说也是一样。」所以才不能妥协。
「果然是原主儿。」名不虚传,未曾经商却懂商。
突然,朱醒尘眯起眼眸,正面对上原肆非。
「那么,我拿一样东西看你换不换。」
「什么?」原肆非抬眼。
朱醒尘扬手轻拍,就从外头抬进了一个人。
原肆非一看,猛地站了起来。
是莫字儿。
「就换十七里,换不换?」
原肆非眯眼冷笑,「你怎么晓得她是我的人?」
「这小姑娘手上锁了莲花锁。」莲花锁原为一对,皆在某位名门千金手上,而那个人就是原肆非的母亲。
「果然是走镖之人。」见多识广。
「不敢当。」朱醒尘笑,不复先前机关算尽模样。「换吗?原主儿?」
原肆非突然很想抽刀乱砍一阵、狠狠发泄一顿!
「换。」最后,他咬牙说道。
◇◇◇
夜晚悄悄来临,床上的娃娃依然半睡半醒。
待在一旁的原肆非听见微弱声息,起身轻脚走了过去。
「妳醒了?」是她熟悉的冰冷声音。
「我……怎么了?这是哪里?」她怎么有些迷糊了?她不是在八卦阵里?她只记得自己好象睡着了。
莫字儿挣扎着想要爬起,可手一撑,却又面朝下扑倒了下去。
「有人把妳从八卦阵里救了出来,顺便点了妳的穴,短时间之内会没什么力气,就乖乖躺着别动。」他打量她的眼神若有所思。
莫字儿还迷迷糊糊的,没有完全清醒,他脱下外衣,坐到她身边,再把小小的她抱进怀里。
「呜……」还未清醒的她发出小猫一般的声音,她扭动身躯,开始有种甜蜜又微热的感觉。
原肆非只是轻笑,见她这模样火气已经去了一半。
「为什么又跑到八卦阵里去?」他闭上眼以下巴摩挲她的发顶。
他居然莫名的眷恋这种软软的、暖暖的、安安静静的感觉。
莫字儿的眼神迷迷蒙蒙,却下意识的把真正答案避开。「想回去找姥姥。」
「为什么要这么急?」
「不知道,想起来的时候就去了。」真正的答案是一想起他,本能的就拔腿狂奔。
「妳可以先问我,光明正大的让人带妳出去。」让他光明正大带她出去,否则这样躲躲藏藏的像什么样子?
「你不会。」
「妳怎么晓得我不会?」原肆非大掌开始在她胸线下缘揉捏着。
「就是不会,我晓得。」声音小小的,却很坚持。在他的逼问之下,莫字儿逐渐清醒。
原肆非皱眉。没错,她说得没错。他的确莫名其妙的不想让她出去,至少在这一段时间之内,他不会。
但她怎么会知道?
莫字儿的手脚慢慢的恢复力气,于是她轻推他。「我没事了,你可以放开我了。」
原肆非挑眉,表情显得有些不悦。「为什么要放开妳?」
她就是不要他碰她,不然她又会在他的强势之下没了自己。「你就先放开我吧!」
因为她不想再这样下去。他可以强迫她的人留下来,但强迫不了她的心。
「妳还在躲我?」原肆非的声音微见冷意。
莫字儿看着他冷漠的表情闭上眼。就是这样!她怕的就是这样!他总是这么固执,连给她一点空间都不愿意!她会怕啊!
「不是。」她并不是故意躲他,只是还不能心甘情愿。
「妳好象学会说谎了。」原肆非在她耳畔低吟,引发她一阵战栗。
「我没有。」真的不是,因为这些都是出自本能,她根本不能控制,她就是会害怕。
在她的逃避之中,原肆非猛然发现一个事实。
「我还以为过了那一夜,妳就不会再躲我。」还以为解开了她的心结。
他的贴近和意有所指的话惹得莫字儿不由自主一阵轻颤。
「原来妳不是要回去看姥姥,妳是在躲我。」他猛地双臂箝紧她的细腰,几欲截断。「嗯?对不对?」他自后头靠上,舔舐她白嫩耳垂。
莫字儿不停发抖,终于哭了。「对……」
听到这个答案,他大手粗暴的将她身子一翻,转瞬间就把她压在身下怒目瞪视她。
她抖着身体把头别开,故意不看他的眼睛,他还是如往常一样,用力抓住她的下巴转回。
「为什么?」
「我不知道,我怕。」莫字儿颤抖的说。
「为什么不知道?还要等多久才会知道?」他齿缝间隐隐逸出浓重火药味。
他已经给了她很多时间,他自以为是最极限,不能再多了!但为什么到了这种时候她还躲他?
「妳怕什么?怕我?」原肆非狠狠逼问。
「对。」她哭着点头。
可恶!
他真的第一次体会到什叫无能为力。他能帮她挡掉任何她害怕的事物,却不能帮她挡掉他自己。他抢过那么多的东西,却抢不到一尊瓷娃娃的心甘情愿!
他是不是做错了?
什么是对?什么又是错?
他还以为就算他不懂至少也比她懂。他在沙漠之中纵横十多年,现在竟为了这种可笑的事没把握!
「为什么怕我?」声音愈来愈森冷。
「我不知道。」莫字儿摇头,只是发抖。
原肆非恨恨咬牙。她不知道?为了什么莫名其妙的理由她居然不知道?她如果可以把他看得那么透彻,为什么不能把她自己也看得同样透彻?
「我不管妳到底在想些什么鬼东西!但妳既然已经是我的妻子,就不许再逃走!」
「我从来就没有打算要当任何人的妻子。」她早说过很多次,是他一直不听她说的,总是固执的自说自话,从没用心体会过别人的心意。
「到现在还说这种话!」原肆非用力咆哮,几乎火大到想把她一掌捏死。「妳的身体已经是我的,妳的心也就应该是我的!」
他好固执、真的好固执!为什么不可以再多给她一点时间?再多一点就好啊!
「如果妳不是心甘情愿,为什么要把妳自己给我?」原肆非的脸色愈来愈阴沉。
「我不能不给。」当时的她和当时的他,不得不给啊!
「什么意思?」他眯起阴冷鹰眼。
莫字儿只是哭着摇头,却不回答,惹得他怒火更盛,一把捉住她的下巴,贴着她嘴唇逼视。「那现在呢?」
他狠狠以庞然身躯摩挲她的娇弱。
「你想干什么?」她哭得更厉害。
「妳会不晓得?」原肆非浅浅一笑,眼神之中满是残酷。
「你不要这样!」她好怕,真的好怕!
「不管妳再怎么哭,我这一次不会再放过妳,不会再听妳的了。」冷酷的声音滑过她耳际,像在宣判死罪。
莫字儿剧烈踢动双脚,使尽全力挣扎。「为什么?为什么要这样?」她不断哭喊。
为什么?他比她更想知道,为什么她会怕他?
「因为妳想要从我的身边逃走。」
然后就如他所说的,这次,没有丝毫的手下留情。
原肆非撕毁了她全部的衣裙,以极具威胁的身躯入侵她,刻意避开任何无意义的挑逗,就是要她感到害怕。
她不断战栗、不停抽搐,害怕自己连续被他猛烈侵占的事实。
啊……就像那个夜晚一样。
不论是她和他在一起的夜晚,还是她独自一人的夜晚,都是一样。
发热的身躯、澎湃的欲念,他狂乱的眼神、他火热的气息。即使他再如何粗暴、再如何毫不留情,却还是打不散如此热烈的情绪。
「不要、不要──」她疯狂哭喊。
他却紧紧贴住莫字儿弱小身躯,以脸庞疼惜的摩挲她汗湿的双颊,怎么都不肯放松。
原肆非擒住她的左手腕,摸索着自己亲手扣上的莲花锁。
那是他见到她的第一天就扣上的,却怎么会只扣住人却没扣住心?
他很用力、很用力的摩挲,想要把她融了似的火热纠缠。「字儿、字儿……」他意乱情迷的低喊。
他一直在找一种完整的感觉,在她的身上他好象就有这样的感觉。但他现在感受到的,她都感受不到吗?
他伸出大掌捉住她小脸细细吻着,却在迷乱之际微微愕然。
她的额头也有伤,就盖在厚重的刘海底下。
于是原肆非延着她滑腻大腿往下,仔细摸索她的脚踝,摸到了另一个莲花锁。
他低笑。他怎么会没发现?那个夜晚,他没有脱去她的裙,也没有特别去注意。
原来是她。
原来他一直在找的人,就是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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霸盗抢亲 第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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