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风萧索黄叶落尽,北国的冬天似乎要来了。
托着腮的常相思陷入了一份深深的愁绪和期待之中。
今天是十五,月圆。城郊的仙女庙中,她能够见到那个一直不知道她存在的孩子。
十年了,她只能在月圆一夜见他一面,甚至在她还来不及为他取名字的时候,就被迫分离了。
当初她为了这个孩子而有了存活的勇气,现在又为了这个孩子的存活而听命于人。
这么多年了,她隐隐约约觉得事情有些蹊跷,但她一直不敢深入去想,生怕想太多自己会无法承受。
“小姐、小姐……”黄莺儿喜孜孜的打开了一个箱子,惊叹着拉出了一件狐裘白氅,“好美呀!”
常相思回过头去,看了眼便说:“喜欢就拿去穿吧。”
他是王爷命人送来给小姐的。”她惊讶的说:“我怎么能拿?”
“我转送给你不好吗?”她把头转回去,让视线遥遥的落在外面的小径上。
有个人从路的那一头走了过来,熟悉的身影让她轻叹了一口气。
他就是不肯放弃是吗?
就算他什么都记不得了,骨子里的固执和倔强依然存在。
“有空吗?”上宫殿来到她的窗下,看起来神采奕奕。
“没有。”常相思干脆的拒绝了。
“太好了,刚好赶得上去看最后一天的菊花会,走吧。”
她瞪了他一眼,没好气的说:“我说没空。”
“马车已经备好了,我要他们停在后门,我们从这边出去比较快。”他笑嘻嘻的说:“走吧。”
他是已经打定主意对她的反对意见置若罔闻就对了?
“我哪都不会跟你去的。”她斩钉截铁的说。
“好久没看到阳春了,最近她忙着要出阁也少过来了,不过没关系,我们还是能在菊花会上看见她。再说人家特地拨空出来邀我们赏菊,不去也不好意思。”
阳春?真的好久不见了,她还真想见她大伙一起聊聊……可是她刚刚已经说了不去了……这个死上宫殿为什么不早点讲。
“小姐。”黄莺儿一脸期盼的说:“好久没见着阳春了,去好不好?”
“安西王妃也会过来,湛掩袖总算肯让他的老婆、女儿出来见人了。”没看过这种怪人,女儿满月不摆酒也不让人见。
常相思原本已经动摇的心晃得更厉害了,夜雨和新生的娃娃……好想去呀!
“小姐……”黄莺儿求的更起劲了,“去好不好?”
“我是为了阳春和夜雨去的,跟你一点关系都没有。”常思认真的说。
“我知道。”上官殿冲着她笑,仿佛她肯跟他一起出游,是什么天大的乐事似的。
他们并肩一起往后门走去,路不大走动间难免会碰触到对方,常相思快走了几步,不悦的说:“别跟着我,净做些惹人嫌的事。”
让她烦心。
上官殿问道:“以前你都不会觉得我惹人嫌。”
“那当然呀。”她下意识的说:“那是因为以前你……”话一出口,她才觉得不妥,差点就被他惹到胡说八道了。
他一定是故意的,以后跟他说话要小心一点了,于是她回头狠狠的瞪了他一眼。
上官殿张开了嘴,殷勤的问:“以前我怎么样?为什么不说了?”
“以前怎么样我不知道,现在是很讨人厌。”她哼道:“照我看来,你以前大概也不怎么讨人喜欢。”
“难怪。”他一脸恍然大悟的说:“我至今讨不到老婆,原来是因为太讨人厌所成的。”
常相思猛然停下了脚步,回忆一下子冲进了她的心头和眼眶。
清风为证、日月为媒,上宫殿与常相思结发,愿两心生生世世相印,永世都是夫妻。
她的发曾经柔情缱绻的与他的发相缠。
他们割落了对方的黑发一束,藏进了最贴心的位置。
她眨眨眼睛,不让发酸的眼坠出泪来,这么多年来她没流过一滴泪,现在也不打算再因为那些回忆落泪。
“王爷,你要知道事实吗?”她转过身来面对着他,“你要听我说是吗?好,我告诉你。”
她也不管莺儿就在旁边,只要他知道了事实,他就不会再来纠缠她、撩拨她的回忆。
她的伤已经全好了,也该是再次离开的时候了。
“你说的没错,那些并不是梦而是血淋淋的事实。”常相思寒着一张脸,努力让自己的情绪维持在冷漠的那一端。“常欢,那是他的名字,我的小弟弟。我爹是你的贴身护卫长,一辈子为你的安危卖命,什么都为你着想,我娘生我弟弟的时候难产,因为你,他来不及回来见她最后一面。”
“我弟弟是常家唯一的血脉,而你……”她直视着他,“在那座秋千上杀了他。”
上宫殿愣住了,完全无法思考,只能接受常相思不断说出来的事实,像是利刃似的凌迟他。
“我爹无法接受这个打击,他是要问你为什么,他绝对不会伤害你的,可是你太害怕了,你把他当成刺客,命人击毙了他。”她冷淡的说着,仿佛那不是她最深刻的痛,而是发生在别人身上的不幸似的。
她近他一步,冷笑道:“你还想知道更多吗?”
“那不是事实。”他混乱不已的说道:“不是。”
因为这样,所以她才会用那种不谅解带有敌意的眼光看他吗?
“那就是事实。王爷,你还感到好奇吗?”她轻轻一笑,看到黄莺儿也呆住了,于是招呼她道:“莺儿,咱们走了,我看王爷不会有心情赏菊花了。”
她又何尝有心情赏花呢?她的故作坚强只不过是一种逃避罢了,从以前她就不愿看他露出那种受伤的表情。
而她说出来的事,除了让他震惊之外,想必也会让他痛苦吧。
但她最不愿的事,就是让他痛苦呀!
她为了保护自己,而使他痛苦了,这样她还是爱他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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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信!我不信!”上官殿恼怒的扫落了桌上的物品,东西乒乒乓乓的滚落了一地。
书架被推倒在一旁,举目望去书房内没有一件完整的东西了。
“她说谎、她骗人!”他大口大口的喘气,嘴里虽然这样喊着,但她说是却又跟他的梦境相符。
摔落的男孩和灵堂、两个牌位……他做过这种天理不容的坏事,而他居然一点记忆都没有了?
他惊慌的去找钟姥姥求证,她惨白着脸证实了相思说的话并不假。
常家的确因他而毁!他难以接受的冲了回来,把自己关在屋子里发泄那紧绷的情绪。
“天哪!上官殿你在干么?”甫进门的温雅尔吓了一大跳,他有一件奇怪的事要来找他商量,所以拉了掩袖一起过来,没想到一进门就看见这种场景。
“都不要管我!你们出去、出去!”他背过身子,一手往后指着门,厉声的大喊。
“还真的给相思说对了,他在屋里发疯呢。”温雅尔哝咕道,连忙退了几步对湛掩袖说:“我看我们晚点再来好了。”
今天约上官殿去赏菊,他奇怪的没出现,反倒是相思和那群女人叽哩呱啦的说个没完,他奇怪的问了她一下上宫殿怎么没来,她说他在家里发疯。
他还以为她是在开玩笑的,原来是真的。
相思?上宫殿冲到他面前,一反斯文的揪住了他的衣襟问道。“她跟你说了什么?”
“没有啦!她问我什么时候能回容园,我说还要跟你商量。”吓死人了,他这副模样活像是逮住了老婆的奸夫要杀他似的,真恐怖。
“放手。”湛掩拍拍了拍上官殿的手,说道:“看样子你寻梦的过程不怎么顺利,还是结果令你失望了?”
他如遭电击,愣愣的放了手,缓缓的转头看着他,像是听见了天下最稀奇古怪的事似的,“你怎么知道?”
他从来没有跟他提过,而他和湛掩袖的相识是在意外发生后的事,他不可能知道这些连他自己都不知道的事。
湛掩袖微笑着交代门外的仆人到院子里守着院门,然后关上了门,“我怎么会知道你的秘密?当然是因为有人告诉我的。”
温雅尔不满的说:“又是秘密!真是够了,你们两个藏了多少秘密是我不知道的,趁着今天大家都在,全都给我说出来,否则我要翻脸啦。”
上宫殿点点头,酸涩的说:“常相思跟你说的?为什么?”关于他的梦,他只告诉过常相思一个人,湛掩袖能知道的途径也没有其他了。
“怎么又会扯上了相思?”温雅尔道:“别打哑谜啦,快点说清楚。”
“错了。”湛掩袖摇头道:“常相思没跟我说过任何事,况且她为什么要告诉我她就是当年王府里的相思呢?”
上官殿喃喃的说:“当年王府里的相思……这么说她十一年前的确是王府里的人。”
“更正确的说,她是你的人。”湛掩袖道:“如果没有常家意外的话,她早该是南王妃了。”
以他对她用情之深来看,这个结果是错不了了。
“我不明白……”他一脸的茫然,为什么掩袖会知道十一年前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而且还能说得这么的真。
“你王府不是有个相思园吗?”他用手指敲了敲桌子,“那个园子当初是为谁而建的?”
“你连相思园都知道。”那个被荒芜的园子,没有人知道它的名字,但是相思知道、掩袖知道。
他没有勇气再往下问,生怕掩袖说出来的事实和相思、钟姥姥一样!
“我知道的可多了。”他故作神秘的说:“而且没打算一五一十的告诉你,丢掉的记忆若要人家帮忙才能找回来,那还不如不要了。”
“知道就快说呀,别吊人胃口让人干着急呀。”想都没想到相思居然会跟上官殿有关,还说她本来该是他的妃,这是什么跟什么呀!
上官殿已经被弄得晕头转向,一头露水了!
“事情总要一件一件解决不是吗?”湛掩袖摇摇头,“等到皇上下了圣旨,立了太子之后,这件事才有可能明朗。”
“为什么跟立太子有关系?”不只温雅尔不明白,就连上官殿都胡徐了。
湛掩袖苦笑一下,没有说话。在心里叹着。当然是因为我没那么多时间和脑力同时处理这两件事呀!
他不打算把十一年前的旧事搬上台面,但觉得有让上官殿安心的必要,于是他说道:“常相思说的话有一半是不正确的,更大一半的事实刻意的隐瞒了,她不想让你知道,所以故意用最残忍的事件来阻止你寻找过去。”
“但那是事实。”上宫殿黯然道:“不是吗?”
“当然不是。”湛掩袖大笑着,“你觉得你是会做那种事的人吗?”
他想了一下,摇了摇头,“现在我不会,以前我不知道。”
他拍拍他的肩道:“你对自己应该像我对你一样的有信心。”
“湛大爷,你就别卖关子直接出来说。谁知道皇上什么时候才要下旨?”温雅尔快被好奇心杀死了。
“快了。”他一笑,信心满满的说:“就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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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看,这个不错吧?”景阳春拿着个香囊.兴高采烈的说:“我多绣了一个给你,你别嫌难看,我可从来没绣过孤雁。”
“这个是要给相思姊姊的,是凤凰,好看吧?”她和上宫殿并肩坐在人工湖畔的石头上,面对着绿波湖水和满树红枫闲聊。
他们一直是很谈得来的好朋友,温雅尔常常因为他们的亲近而大吃飞醋。
“都很好看。”他回答了她,随手捡起一颗小石头扔进湖里去,看着湖面上泛起的涟漪,他的心里也跟着泛起一阵阵的涟漪。
“王爷,你是不是心里不痛快?话也少了,人似乎也瘦了。”景阳春一脸关心的说:“少爷很担心你呢,平常我说要来找你他总是会骂人,我只要你不理他,可是今天我说要过来看你,他还嫌我动作太慢,叫我快一点耶。”
“是吗?”上官殿道:“他不乱吃醋了那就不有趣了。”
她脸上一红,“其实少爷也不是那么爱吃醋,他只是怕我、怕我给别人拐跑了。其实他也想太多了,我心里只有他一个,又怎么会给别人拐跑。”
都已经要嫁给他了,他还不放心,没事就要跟孙将军吵嘴。
“喜欢一个人就是会这样吧,会不安、会担心,会怕对方在自己不留神的时候受到了伤害吧。”
“王爷?”景阳春扬起了好奇的眉眼,“你有了喜欢的人吗?”
扑通一声,又是一颗石子飞进了湖里,他微笑道;“我不知道。”
“怎么会不知道呢?”她笑道:“有没有一个人让你牵肠挂肚,白天想晚上想,连作梦也梦到了。”
“如果我说有,可能很多女人要失望了。”
“那有什么关系,你只有一个人、一颗心,也只能给一个人呀,其他人失望有什么关系,她们终究会遇到如意郎君的,对不对?就像安西王爷一样,他以前好荒唐、好荒唐,可是夜雨出现了以后,他还不是让其他女人都失望了,别人也没因为这样就活不下去了呀。”
“哈哈,谁跟你说的?”阳春一向单纯,不大可能说得出这种道理来,她根本不是会想这么多的人。
“当然是少爷啦。”她觉得他说的有道理,所以就记住了。
“还要风流到死。”上官殿忍不住觉得好笑,“原来也是充场面的话。”
“你肯笑就好了,大家都好担心你呢。”景阳春看他笑得开心,自己也笑了,“少爷还说都是我不好,如果我不让相思姊姊过来,那就没事了。少爷就是爱胡说,王爷怎么可能因为相思姊姊过来住而不痛快呢。”害她担心了一下,觉得自己做错了事。
“我没有不痛快,阳春你不用担心,快快乐乐当你的新娘子就好。”有些事情只能自己独自承担的,他实在不应该表现得让大家都担心,连阳春都注意到了。
“嗯,我是很快乐的。以前我不明白,为什么人家总要愿天下有情人终成眷属,现在我总算懂了,我是这么的快活,也好希望大家都跟我一样。”她粲然的一笑,“我很傻,以前总觉得相思姊姊跟王爷好配,如果你们能够在一起,那一定很好。”
上官殿一笑,“你自己幸福,所以不想看到人家孤单一个人吗?”
阳春真是个善良又傻气的好女孩,如果没有雅尔他会爱上她,会受她吸引吗?
他在心里问着自己,得不到一个确切的答案,
或许他曾经对她心动过,但在那一刻他觉得那梦中的少女似乎在某个地哭泣,他的感情是被她禁锢了吗?
“才不是呢!那是因为我以为相思姊姊心里爱着你嘛!”她心无城府的想到就说了出来,“以前我跟相思姊姊学识字,不小心瞧见了一幅图,那时候我不知道她画谁,后来才知道原来是画你。”
已经是很久以前的事了,那时候她还不认得上官殿,只是瞧见过他的画像,难怪她初见他的时候就觉得他好面熟,似乎在哪见过般的熟悉。
“既然画你,画上又题秋风词,我当然以为她喜欢你嘛。”
他猛然一震,“秋风词。”
秋风清,秋月明,落叶聚还散,寒鸦栖复,相思相见知何日,此时此夜难为情。入我相思门,知我相思苦,长相思兮长忆,短相思兮无穷极,早知如此绊人心,何如当初莫相识。
是呀,既然画他,又满纸相思,别说阳春要这样以为了,就连他自己也要这么认定了。
“阳春,我拜托你一件事,到容园帮我找出这幅画来好吗?”当日他强硬的抱走常相思,根本没有机会给她收拾东西,而她一直想回容园去,因此她的东西都没有拿过来。
“啊?”景阳春瞪大了眼睛,“可是那是相思姊姊的屋子,她不在我不能进去呀。还要拿东西,不好吧。再说没跟人家一声,那就是偷耶。不如我跟相思姊姊说一声,我再去拿好不好?”
“当然不好,你一跟她说了,她会急着毁了那幅画,绝对不会给你的。”以她的个性是很有可能的。
她究竟是恨他,还是爱他?他想要弄清楚,他多么不愿意相信她是很着他的,事实冲击着他虽然让他觉得无法承受,但更令他感到痛苦的是她是恨他的可能。
阳春的话仿佛为他在黑暗中燃起了一线光明。
“可是要我去偷东西,好奇怪。”她犹豫的:“这件事真的很重要吗?”
“非常重要。”他沉重的点点头,“对我、对相思。”
“那我就去拿。”景阳春点点头,还是答应了。
为了王爷和相思姊姊好,做一点小坏事老天应该不会怪她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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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姐不在呢。王爷,你要不要进来等一下,我给你彻壶茶来。”黄莺儿客气但生疏的说。
自从上次小姐指控王爷害死了她的家人之后,她也“恨乌及屋”的把王爷怪罪上了。
“不用了,我也没别的事。”上官殿也感觉得出来她的敌意,就不进去自找没趣了。
他只是听阳春说了那幅画,一时按捺不住想见常相思的冲动,也没想到她或许不愿意见他,贸贸然的就跑来了。
上官殿随意的在府漫步,不知不觉居然走到了相思园。
园门是虚掩着,除了相思之外,他想不出第二个会到这废园子的人来。
他轻轻的推开门,走进了这座几乎被荒烟蔓草淹没的园子,走上那条或许他从前常走的小径。
景物是熟悉的,但除了梦里的片段之外,他想不起有关过往的点点滴滴。
站在这里,常相思心里有感慨、有迷惘和难以计数的心疼。
这里给了她这辈子最多的快乐,也给了她最大的痛苦。
如果快乐可以用一种东西留住,她是不是不用焚了她的眼泪、断了她的感情,把所有的回忆全禁锢在这座园子里。
就在那株芭蕉后面,他抓着她的肩膀吻了她。
他才几岁?十三岁多一点,而她才刚满十二岁!他们都不知道接吻是怎么一回事,紧张得牙齿碰到了牙齿,脸红心跳了好几天,看到对方都不自觉的红着脸笑着,然后不好意思的把眼光避开。
她十三岁那年的凤仙花开得好盛、好美,他摘下了一小朵,因成了一枚小小的戒指,套进她的手指里说他套住了她的终身。
她红着脸逃开,在转过身时甜蜜的笑开了。
他十五岁那年,把他们耳折厮磨的甜蜜角落圈了起来,建立一座有花有草、有树有溪的园子,叫作相思园。
那座已经倾倒、颓败的月形竹亭,是他亲自画图要人建的,因为他喜欢看她坐在里面吹笛。
他说她是广寒宫里的玉兔仙子,而他是那棵永远砍不倒的桂花树,他们会永永远远的守在同一个地。
那一个晚上,那个月儿弯弯、凉风阵阵有着笛声和柔情的晚上,就在那座竹亭盛开的扶桑花后面,她成了他的妻子。
那座秋千哪!她的视线转向那座如今爬满了紫藤花的秋千,一切的不幸从那里开始。
如果她不是那么的爱打秋千,他也不会命人竖了这座秋千。
如果那天坐上秋千的不是欢欢,也许事情就完全不一样了,她愣愣的站着回忆,眼泪无声无息的滑落。
他极轻的脚步声并没打断她的口忆。
上官殿看着她神色凄的站在秋千旁,心中感到了一阵疼痛。
是他害她落泪、痛苦。
“对不起。”
常相思猛然回过头来带着泪痕的脸上是一阵愕然,“你……你来这边做什么!”
在她用那么残忍的字指控他是杀人凶手之后,她以为他现在该躲在房里自责的。
“跟你一样,来回忆的。”只是除了因她落泪而心痛之外,他一无所获。
“你跟我不一样。在知道自己做过了什么之后,你怎么敢再踏入这里一步?”她冷冷的说。
她爱不了,也恨不下去,只能选择将自己抽离在所有的情感之后,用假装的冷漠和鄙视来防卫自己已经伤痕累累的心。
他苦涩的笑了,“或许是因为我知道你的指控有一半不是事实。”
常相思摇摇头,笑了一声,“我有什么理由瞒你?对让我家破人亡的你,我有什么好隐瞒的。”
“我不知道。”上宫殿的眼神有些困惑,声音是带着试探性的,“但我以为我爱你,而你爱我。”
他们说,如果没有意外,她本该是他的妃,如果不是爱她入骨,他怎么会年纪小小便打算立妃?
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
虽然他什么都不记得了,在心中为某个人保留了一个最独特而无法取代的位置。
所以他才会有过尽千帆皆不是的困扰。
所以他才会无法对任何女子心动,因为在好多年、好多年以前,他就对一个他已经记不住的女子,掏心掏肺的献出他最炙热最真诚的感情了。
常相思讽刺的笑了起来,“我爱你?呵呵,我怎么会爱你?王爷,你忘了太多事情了,连给你那一刀的人都忘了。”
她朝他的左腹一指,挑了挑眉毛。
上官殿下意识的把手放到左腹上,有一道丑陋的刀疤,就隐藏在衣服下,他一直不明白伤从何来,清楚的知道坠马的意外不会让他有这么严重的伤痕。
“原来是你。”他有些恍惚了,“你想杀我。”可是没有成功。
“你以为我会让我爹和弟弟白死吗?”她用力的忍住眼泪,扯起一抹冷笑,“我恨得想杀了你,如此还敢把我留在府里吗?”
“你恨我。”他直视着她,神情痛苦的:“原来我很怕听到这句话。”
她斩钉截铁的说:“我恨你。”却又夹杂着浓浓的爱。
噢!她真恨他固执的寻梦,她真恨他努力的挖掘过去!她真恨他不忘个彻底,她真恨他逼她恨他!
“可是我相信你爱我。”因为那幅画、那阙秋风词,多么薄弱的问接证据,却是他仅有的。
他不愿相信她恨他呵。
“曾经。”她面无表情的强调着,“曾经爱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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焚泪相思 第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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