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屋内——
「爹!」
谁也没想到,头痛欲裂的月昱晟,所冒出的第一句话,竟然是一句爹,惊得众人无不张眼对着月昱晟直望,就连缠斗不休的天辰老人与残老也停下手脚,想搞清楚是怎么一回事。
「昱晟,你没事吧?头还好吧?」虽惊于月昱晟之言,不过比起来,柳琝风更是担心月昱晟的头是否还疼痛。
「为什么?为什么你会与我爹长得如此相像?」头虽仍疼痛,但月昱晟不在意,他现在最想知道的是,眼前之人除了身形较为瘦矮外,眼、眉、鼻、嘴,无一处不与他爹相像,彷佛同一模子印出来般。
「爹?难道你是月寒霖与芙蓉娟的儿子?」沉思了一会儿,书生缓缓回忆当年,月寒霖与芙蓉娟似乎拥有一子,只不过事隔多年,记忆已不是非常清楚。
月寒霖?芙蓉娟?这两个名字强烈地撞击月昱晟的脑,顿时月昱晟只觉所有的云雾渐渐散去,记忆深处的回忆慢慢浮上脑海。
「看来你好象全忘了,不过既然你认得这张脸,应该就是月寒霖与芙蓉娟的儿子。没想到当年一把火没把你们全家烧死,还留下你这个野种!」
火?漫天大火狂炽的烧着,月昱晟只觉眼前一片红,呆滞的看着被火焚毁的木屋,随即想起爹娘。
他在那耀眼的火焰中冲进屋内,躲避屡屡掉落的火苗,拉起衣袖捂着鼻口,不过窒人的灰烟依旧穿透缝隙,导入鼻内及遮掩住视线,但月昱晟仍然左右找寻,忽见一抹熟悉的身影伏躺在地,近身一看竟是爹!
「爹!爹!」一连数声皆无响应,他左右张望。那娘呢?
浩大的火势随时间过去而越强势,月昱晟拉起用寒霖的手臂,硬是以自己瘦小的身体扛起。
身旁的人持续绕着,月昱晟额边却沁出滴滴冷汗,艰辛地把月寒霖拖扛出木屋;木屋在月昱晟离去后,随即没入火焰中,渐而倒塌,焚至灰烬,只余些许残骸。
「爹!爹!」看着全身伤痕累累的月寒霖,月昱晟伸出颤抖的手指,轻按住月寒霖的脉搏。
无!寒风无情的吹着,月昱晟用双手环抱着自己。好冷喔!忽而他睁开紧闭的双眼。爹死了,那娘呢?
疯狂找寻了一天一夜,月昱晟终于找到他娘——芙蓉娟,不过只能算找到半个。她曾经拥有牡丹花般清雅脱俗气质的容颜不再;曾经带有温暖的手掌如今已断离身躯,月昱晟泪已满颊、心已似霜。抚去芙蓉娟脸上乌黑的泥土,仰天长啸。
「不——是你们!是你们杀死我爹娘!」
月昱晟什么都想起来了,他想起爹娘的惨死,也想起自己为了报仇,日以继夜强迫自己习武,导致瘦小的身躯负荷不了而走火入魔、高烧不退,累得天辰老人心急如焚;事后虽得以康复,却丧失先前的记忆,将那段血海深仇埋藏于内心深处,直至今日碰到杀亲仇人,他才全想起来。
「看来你是想起来了,不过你也命不长久,就像你爹娘!」
「为什么?我爹娘生性淡泊,只求平安度日,为什么你们要痛下杀手?」月昱晟不明白,到底是什么原因,导致当年的事发生。
「哼!谁教那贱女人不知好歹,叫她交出水芙蓉她偏不肯,而我们四怪想要的就要拿到手,所以就把她杀了!」
水芙蓉,芙蓉世家祖传之物,传说可医治百病,可说是疗伤圣品,不过最吸引人的莫过于它可增强功力,使练功者内功增强数十倍。
「就为了这理由?」
月昱晟此时只觉恨意难消。只为了水芙蓉,眼前这四个禽兽不如之人就可以如此抿灭人性?
他难忍怒火直烧,手中炎刃颤抖不已,彷佛知晓月昱晟的怒天之火而蠢蠢欲动。
他直冲往前,炎刃如火龙喷焰,旋绕而出。残老及时使出蚀骨掌,与用昱晟的炎刃相抗衡。
砰的一声,双方各退一步,残老心头一惊,没想到这个看似初出茅芦的臭小子竟然挡得住他的蚀骨掌。
这一掌,让四怪其余三人看出端倪,知晓月昱晟的功力不差,因此决定联手出击。
书生手中铁扇由右攻至,怪力巨掌由左袭临;月昱晟以炎刃反手而刺,攻及书生腹部,趁书生护腹,右脚翻踢,藉由怪力掌力,回旋后跃,如蛟龙反身,安全脱困。
定身一站,妖姬立即使出「彩蝶凤舞」,似幻似真、虚虚假假,以扰乱月昱晟的神智;而残老立刻气聚掌指,连起五指白烟,浓烈的腐朽臭味弥漫四周,趁月昱晟不备指掌画圆而出,直取月昱晟命魂。
一旁寒烨、柳琝风看得可是心惊胆跳,亟欲上前给予帮助,天辰老人却急掠而至,阻止他俩的举动。「如果你们此时出手,不是帮助昱晟,反而是增加他的危机。而且我相信昱晟一定非常希望自己报仇,而不是藉由他人帮助。」
其实天辰老人内心也是挣扎万分,四怪不是很好对付的对手,一不小心有可能命送黄泉;可是一插手,昱晟可能永远也不会原谅他。唉,真是无奈!看来只好先营救柳云海及柳天人,以确定两人安全无事。
天底老人示意柳琝风及寒烨后,随即意动身移,转眼间消失无影踪。
月昱晟样以已迷失于妖姬迷幻的彩舞下,可是当残老的五指正欲抓向他俊俏的脸庞时,月昱晟忽眼神一凝,锐利而有神,炎刃顺手而出,残老惊觉已晚,炎刃破体而出,鲜红的血花顿时喷洒如泉。
月昱晟用力抽回炎刃,眼中不带一点伤悲,依然只有恨,看着残老缓缓倒下的身体。
似乎连残老自己也不相信他会就这样命丧于月昱晟手中,双眸瞪如牛眼般大,更别说其余三人。
书生、怪力以及妖姬收起轻敌之心,三人顿时运起元功,气行全身,欲将月昱晟碎尸万段。
三人同体,同时出招,书生手中的铁扇飞舞,快而狠毒,招招直取月昱晟致命部位;而怪力及妖姬也不落人后,分别使出绝顶武功攻向月昱晟。
如一对一,月昱晟自然有胜之把握,但同时对付三名绝顶高手,三面夹功下,月昱晟越战越吃力,肩膀、手臂、大腿纷纷被书生铁扇及妖姬手中如剑锐利的彩带割伤;虎口也因抵抗怪力巨大掌力而裂开,血丝缓缓流下,样子狼狈不堪。
「昱晟!」柳琝风紧张得想冲上前,但寒烨左手拉着他,他只好留在原地看着月昱晟,紧皱眉头、担忧万分。
不行!月昱晟心想再这样下去,自己只有死路一条。灵光一闪,他假意被攻得无招架之力,炎刃顿时脱手,怪力信以为真,掌风急遽,谁知炎刃半路回转,直直刺入怪力背部。
一声哀号,怪力已然死去,月昱晟反身而跃,足未站定,随即取出怪力背上的炎刃,往书生方向旋绕而出。
情势不容闪避,书生见状,立即以铁扇护胸,与月昱晟相互对抗;不料因月昱晟豁命而出,气势强盛,铁扇遇刃而散,书生左胸顿时鲜血纷飞。
「不,不要杀我!那!这是水芙蓉,我还给你,你不要杀我!」书生贪生怕死,痛声求饶;杀人时心狠手辣,被杀时苦苦衷求。
月昱晟不发一言,冷眼直视,纵刀一划,从书生头脸中直线砍下,依附于书生脸上的面皮分落两半,掉落于地,露出里面那张平凡无奇的脸孔。
怪力、书生接连惨死于炎刃之下,快得令妖姬反应不过来,曾经在江湖上吓吓有名的四怪,如今只余一人,看着月昱晟冷酷的眼神,手中炎刃布满红色血液,妖姬心中不寒而栗;不过再等下去,也只有死路一条,因此妖姬决定先行出手。
右手彩带灌满真气,直刺月昱晟,左手丝带及出,欲纠绊住月昱晟的攻势;月昱晟急转身形,施展云踪步,妖姬只觉眼前人影一晃,月昱晟已于其背后;惊觉背后有人,妖姬转身后跃,狼狈躲开,气喘连连。
不给予任何喘息的时间,月昱晟肩头一动,手中炎刃顿时如饿狼扑虎,以狂乱而暴戾的气息,将妖姬整个人笼罩其中;妖姬只觉死亡的阴影慢慢与自己靠近。
肩头一痛,炎刃硬生生砍入妖姬细瘦的肩膀;一刀未致命,月昱晟准备再补一刀,给予结束。
妖姬手抚受伤之处,转身向柳琝风求救:「不要,不要杀我!求求你,帮我劝劝他,叫他不要杀我!」
肩头已鲜血淋漓,再加上样似可怜及苦苦哀求。霎时让柳琝风软了心。但要请昱晟放过她,他又觉得不可能;可不帮她求情,她又可能命魂断绝。
正当柳琝风不知如何是好时,妖姬从怀中取出毒寡妇,一招射出,眼看毒寡妇即将咬到柳琝风,一只坚实的手臂突然伸出,替柳琝风挡下这致命的一咬。
月昱晟炎刃顺势一砍,将毒寡妇切成两半,反身横刀一副,妖姬细白的颈部瞬间现出一条血丝。
「啊哈哈……就算我要死,也要你陪命!」妖姬临死前,还不忘拖一个人垫背。
仇终于报了,月昱晟只觉所有的力气随着妖姬合上眼而被抽光,他后躺而下,倒至柳琝风怀中。
「昱晟!你没事吧?都是我害你的!怎么办?昱晟,你不要吓我喔!你不会有事的,对不对?昱晟!」看着月昱晟左臂逐渐泛黑,柳琝风一颗心一直往下沉,眼眶的泪水凝珠而出,滴滴落于月昱晟脸颊上。
怎么有水?下雨了吗?
毒寡妇的毒性渐渐随月昱晟的血液扩散,导致原就受伤不轻的月昱晟意识迷蒙、神智混乱不已。
月昱晟好想开上眼休息,他觉得好累喔!不过为何扰人的水滴一直滴落于他脸上?睁开疲惫的眼脸,印人眼中的是一张泪流满面的美颜。
「琝风,你怎么哭了?没事的,我只是有点累,休息一下就好了!」他想伸手拭去柳琝风脸上的泪水,但手却不听使唤,连柳琝风的脸也越来越模糊,甚至只觉眼前一片黑暗。
「不!昱晟,你醒醒,你醒醒啊!我是琝风,你醒来看看我!」抱着已无知觉的月昱晟,柳琝风呈现疯狂呼唤的状态,口中不停喃喃自语,一旁的寒烨也不知该如何是好,只能懊悔自己末何没来得及出手帮助月昱晟,导致如此惨事发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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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四怪没将柳云海及柳夫人关于庙内,而是绑于一里之外的树上,因此天辰老人花了一些时间找寻;救下两人后,他本欲急赶回,但柳云海及柳夫人皆受伤,因而他先行帮其疗伤,所以较晚回来。谁知三人来到庙外,便听到庙内传出悲泣声,惊得天辰老人纵身一跃,飞进庙内。
一进庙他即看到柳琝风抱着月昱晟哭泣,月昱晟左手已呈全黑,似乎早已昏厥,看似已中毒甚深;他即刻往前,伸出右手探询知晓月昱晟尚有丝丝气息,于是急点月昱最身上重要穴道,抑制毒性蔓延。
天辰老人交代寒烨先送柳云海及柳夫人回去;一旁的柳琝风似乎未听见也未看见柳云海及柳夫人已平安无事,他眼中只存月昱晟昏迷不醒的脸庞,口中依旧喃喃自语。
「这是怎么一回事?」柳云海及柳夫人皆一头雾水。为何昱晟会受伤倒卧于琝风身上?为何琝风见昱晟受伤,会像失了魂一样?
「岳父、岳母,回去我再慢慢告诉你们。」寒烨道。
放眼望去,此时也无人有心情告知,因此柳云海只有牵扶着柳夫人,随寒烨静静离去。
此时,天辰老人苍眉紧蹙;心急如焚。虽暂缓毒性蔓延,但一旦毒性冲破穴道,恐怕自己也无能为力,月昱晟将回天乏术。
忽然,他看见远方角落处似乎有一颗晶莹白珠,难道……
他走近拿起细看,笑意顿时浮上嘴角。昱晟,你这个臭小子,还真是命大!
他反手拿剑割破自己的掌心,掌心立即流出些许鲜红,复将白珠放至掌心,一同靠近月昱晟的唇瓣,使其吞下。
不明白天辰老人的举止行为,柳琝风只是一脸疑惑地看着月昱晟吞下血珠,而后才想起天辰老人有可能能救月昱晟,心中突然燃起一丝希望。
「琝风,你帮我把昱晟扶正,我要帮他运气疗伤。」天辰老人凝气聚掌,直伸而出,双掌紧贴于月昱晟背后,将气源源不绝导入月昱晟体内,使水芙蓉能迅速发挥功效,帮助月昱晟脱离困境。
水芙蓉,需与人之鲜血合用,乃能发挥功效;当年四怪虽得之,却不知使用方法,因此水芙蓉才得以留至今日。
片刻后,天辰老人缓缓吸气吐气,收掌起身抱起月昱晟。
「琝风,我们回傅王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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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王府——
柳雩儿一早起身,寒烨已不在身旁,问及总管,皆无人看见,一百至日落黄昏、夜幕低垂,浓厚的黑云覆盖着整个天际,他人仍末出现,使她内心的不安随之遽增,只能缓移莲步,左右来回不停。
忽闻脚步声,她心头一喜,转身回看,「寒……天辰前辈!这是怎么一回事?」
他手中还抱着昱晟哥?她走近他们,这才发觉到月昱晟身上剑伤四处、血迹斑斑,左手灰黑,应是中毒:但,怎会如此?
「给我一间干净的房间,再送一盆热水及伤药来,快点!」
「喔,好!小娟,先带他们去西厢房;蓉儿,你去准备热水和伤药。」一时间,柳雩儿呆愣在原地,直至天底老人提醒,她才赶紧吩咐丫鬟准备。
天辰老人前脚离去,柳雩儿后脚正欲跟上前观看,忽闻脚步声再度响起;她原以为天辰老人还有所需,回头询问:「还有什么需……寒烨,你回来了!我告诉……爹、娘!」
她睁大丽眸,面露惊讶。前是天辰前辈手抱重伤的昱晟哥,及陪伴在他们身旁模样狼狈的哥哥,现在则是爹娘,柳雩儿脑中已混杂不清,「这又是怎么一回事?」爹娘身上也有伤,但看其态势应无大碍,这才令柳雩儿稍放下心。
「有事等会儿再说。雩儿,妳先带爹娘去休息,我要等天辰老人他们回来。」寒烨往外张望,内心急躁万分,不知月昱晟是否有救。
「他们已经先到了。」
「什么!?那他们在哪里?」他转身抓着柳雩儿细瘦的臂膀询问。
「西厢房。」
「好!爹娘麻烦妳了。」他随即松了手,转身飞也似的离去。
「寒烨……爹、娘,这是怎么一回事?」柳雩儿有话想问,但语末出,寒烨人已离去,她只得抚着被抓疼的手臂,不明所以地看着双亲。
「等会儿再说吧!我们先一同去看看昱晟伤势如何。」柳云海也想知道,为何柳昱晟会身受重伤。
「可是……」见双亲神态疲惫,柳雩儿不免犹豫不决。是否应先让爹娘休息,再去看昱晟哥?
「我们不碍事的,走吧!」
于是三人一同往西厢房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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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进房,凝滞沉重的气息弥漫空气中,迫使众人无语,无不聚精会神,双眼凝视、屏息以待。
月昱晟无力的身躯斜靠在柳琝风胸前,水芙蓉虽具神奇功效,但仍需将毒血逼出体外。
天辰老人从怀里掏出蓝色布包,掀开,只见根根长短粗细不同的针并行而排;他右手执针,一针扎至月昱晟手臂穴道,一连三针,黑血缓缓从针头细小的孔流出。
片刻后,月昱晟灰黑的手臂渐由深转淡,恢复原有的肤色,天辰老人才收起扎至月昱晟手臂上之针。
「好了!琝风,你用热水将昱晟身上的伤口擦拭干净后再上药。」收针入怀,天辰老人交代柳琝风后,转身向寒烨走近。
「寒烨,你们傅王府应该有药库吧!可否带我前去一看?」月昱晟的伤势虽已稳住,但仍需一些药材帮助。
「嗯!前辈请随我来。」
天辰老人及寒烨离去后,众人知晓月昱晟已无大碍才心安;而月昱晟现阶段最需要的是休息,且柳琝风不要众人帮忙,因此众人皆离去,只余柳琝风和月昱晟在房内。
一滴情泪潸然落下,滴于月昱晟坚毅的脸庞,柳琝风赶紧为他拭去,为自己又轻易落泪而懊悔;唯独他,总是让自己不轻易落下的泪珠决堤,唯独他……
柳琝风深情的抚着他额边的发丝,心疼不言而喻。
他伸手解开月昱晟的腰带,卸下已血迹斑斑的上衣,露出满是伤痕的上身,拿布温柔擦拭。
每触碰一道伤痕,柳琝风内心就如刀割、感同身受;每一道伤痕皆如此深,深得令他心痛。
将每一道伤口细细擦拭干净后,柳琝风拿起一旁的伤药缓缓倒在伤口上,随即拿起白布将其环绕包好;一切完成后,柳琝风依旧坐在床沿,凝视着月昱晟。
伸出手,将遮掩住月昱晟脸庞的发丝拨开,凝神细看月昱晟脸上每一处。没想到昱晟小时会遭逢如此悲惨的际遇,此时虽得以报仇,但他所受的伤也不轻,甚至……一度濒临死亡。
想及此,柳琝风赶紧摇头。天辰老人已说水芙蓉可以挽回昱晟的性命,所以不会的,而且昱晟不可能离我而去,他不可能拋下我而独自离去。
「昱晟,你不会独留我于人世间,对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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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昱晟昏迷了三天天夜,一旁的柳琝风也一刻未曾离去,无分日夜地坐在床沿,静静等着月昱晟苏醒。
「哥,你已经三天没吃东西了,要不要喝点汤?」望着自始至终未曾理会自己的哥哥,柳雩儿担心不已。
恍如未闻,柳琝风不发一语,只是默默的、静静的看着月昱晟的脸。
「哥!」柳雩儿不死心,再次出声呼唤。
一旁的寒烨轻搂着柳雩儿细瘦的臂膀,示意她不要白费力气。这三天众人无不上前叫琝风吃点东西,但都无功而返,就连爹娘也无能为力,只有雩儿仍时时刻刻不停询问琝风要不要吃点东西。
转头看向寒烨。只看到无奈,柳雩儿又转头看向天辰老人。
「天辰前辈,你不是说水芙蓉能救昱晟哥吗?为什么已经过了三天,昱晟哥却还未苏醒?昱晟哥再不醒来,我看就连我哥也活不下去了!」柳雩儿一时情绪激动,伤心落泪。
张开臂膀,寒烨心疼地将柳雩儿娇弱的身躯拥入怀中,再伸手拭去她颊上的泪珠;而柳夫人见此景,也不由自主地泪流满面、悲从中来。
「该做的我都做了,现在只能任凭天意。」他也不甚清楚,照道理昱晟于沉睡一天一夜后应可清醒,谁知他已睡了三天三夜仍未醒来。哀叹一声,天辰老人无奈地摇头。
彷佛听不见任何声音,柳琝风依旧沉静的坐着,看着月昱晟紧闭的双眼,如同他与月昱晟身处另一个空间,只存他与他,再也没有任何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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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日深夜,趁众人熟睡,柳夫人独自一人轻移碎步,来到西厢房外,轻启门扉,静静的走进屋内,一步一步慢慢走到柳琝风身旁。
丽眸转动,细细观看着柳琝风无神的模样,摸着柳琝风瘦削的脸颊,而后放下了手;低头,细微的悲泣声缓缓由柳夫人口中传出。
「呜……琝风,娘对不起你!娘知道你喜欢昱晟,甚至爱他,可是娘不能,娘不能让你与他在一起!呜……」低声悲泣、话出无奈,她不是不知这情不是说断就能断,只是……
再度抬起头,柳夫人绝美的容颜彷佛瞬间苍老了好几岁,如同一位孤独无助的老妇。
「琝风,你会原谅娘吧!我们柳家只有你一个儿子。如果你不娶妻生子,我们柳家就绝后了,那娘怎么对得起柳家的列主列宗?况且你与昱晟在一起是世俗难容,会被活活打死的!这怎么可以,娘怎么能让你被人打死!琝风……呜……」
看着柳琝风依旧面无表情,眼里仍只有月昱晟,柳夫人不禁悲从中来,再度悲伤哭泣,泪水潸潸滑落。
「琝风,你没听到娘在叫你吗?难道真要娘跪下来求你,你不愿意看我一眼?」话未完,柳夫人真的作势耍跪下:忽而,一双瘦削无肉的手阻止了柳夫人的举动。
「琝风!」柳夫人喜出望外,抬起泪眼婆娑的眸看着柳琝风。
「我会的。」他口出一语,却仍末看柳夫人一眼。
「琝风?」她不明白柳琝风之言所为何意。
「我会的,我会离开他,我会娶妻生子,我会照妳的意思去做每一件事,只要再一夜。」
再一夜,就只剩这一夜,他将离去,离开他深爱的人,并永远不再见他,因为他无法拋开一切跟他走,只因他为人之子,应尽孝道,他不能丢下泪眼婆娑的娘亲不顾,及一个沉重非常的罪名让她背负,所以他不能跟他在一起。
一滴苦泪沿着眼角滑落,滴落于月昱晟的手背上。
柳夫人心疼的偏过头不想看,起身无声的离去;关上门,她背倚门房、手捂口鼻,欲掩去哭声。她知道白己方才对琝风的要求是多么残忍,但她只能说声对不起……
柳夫人走后,房内顿时陷入一片寂静无声中。
柳琝风缓缓伸出手,将月昱晟的手轻贴在自己的脸颊上,藉由体温的碰触知晓他确实还活着,这样他就满足了。至少昱晟还活着,与他共同活在这人世间,而他与昱晟拥有一段甜蜜的回忆,虽不能生死与共,但此生无悔;他这一生再世不会变上另一个人,虽然他会遵从娘亲之意娶亲生子、年老逝去,但今生此情不灭、终不减。
「昱晟,你听到了吗?」
********************
次日清晨,冰凉的冷风微微吹拂着,似无情又似有情。
看向前方那抹独寂的身影,柳雩儿不明白,昨日还默默守在月昱晟床沿的人,怎会于今日绝情离去。
「娘,你们真的今日就要回家吗?」她询问着娘亲。
柳夫人点头,坚毅的神情不容妥协。
「可是昱晟哥还没醒来,你们为什么要急着离去?」她手拉双亲,疑问满怀,不懂有什么事会比昱晟哥的性命还重要,非得立刻回府处理。
柳夫人转头移步,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看着娘亲面露为难,柳雩儿转头看向爹亲,见他也是一脸茫然,她进而走向柳琝风,拉着他的衣袖,「哥,你不是一直想守在昱晟哥身边吗?怎么这会儿昱晟哥人还未清醒你就要离去,难道你不管昱晟哥的死活了,要任他自生自灭?」
柳琝风轻柏柳雩儿的小手,对其微笑,而后转身上轿,瘦削的身影随着放下的布帘隐没。
「好了,那我们要走了。」接着柳云海及柳夫人也上了另两顶轿子,三顶轿子同时起轿离去。
看着逐渐远去的影子,柳雩儿脑海中只记得柳琝风刚才上轿前的那一笑,她只觉那一笑给予她的感觉是一种心酸得彷佛欲滴下泪来的伤痛,看得她的心好痛;急于奔向寒烨怀中,藉由寒烨温暖的体温、宽阔包容的胸怀,来平稳那一阵阵痛楚、平缓那不停传来的伤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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错惹登徒子 第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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