恋花怜蝶 第五章

  很好,这下他可闹了个百年大笑话了!
  花信沉着脸,闷闷不乐地瞪着都已过了差不多半炷香时间,还不识相的讪笑不停的好友。
  就在不久之前,他还一心挂念这家伙的安危,深怕他遭遇不测,现在却巴不得他永远消失在自己面前。
  他宁可捧着这家伙的牌位哀哀哭泣,也胜过呆坐在这里听这刺耳的狂笑声。
  他怎么还活着呢?果真是祸害遗千年啊!
  花信恶意地想,明知自己这念头实在欠缺君子风度,却怎么都无法抹去。
  「你笑够了没?」眼看着火影狂笑变大笑,大笑成闷笑,笑到整张脸几乎快抽筋,花信也忍不住嘴角抽搐。「可以停了吧?」
  「……」
  「你不觉得这么笑,有损你平日强悍与冷酷兼具的形象吗?身为千樱国第一武士,笑得这么没有节操不太好吧?」
  「……」
  「身为你的好友,我强烈建议你保持冷静,别再继续破坏形象了。」
  「……」
  「别逼我发飙,火影。」
  「……」
  「可恶!你到底要笑到什么时候?」花信捉狂了,伸手掐住火影喉头,「给我闭嘴!」
  「咳、咳。」遭此偷袭,火影一阵呛咳,总算停住了笑声。他扯下花信的手,板起脸,又恢复平素的冷峻。「看样子你的伤也不算太严重嘛,居然还有力气动手动脚。」
  「为了让你闭嘴,就算要我再断一根骨头部行。」花信恶狠狠地瞪他。
  对他的挑衅,火影丝毫不以为意,只是淡淡微笑。
  「又笑什么?」花信质问。
  「没什么。」火影耸耸肩,「只是没想到你还活着。」
  「怎么?你这意思是咒我死?」
  「我早该料到你不会死。」火影一本正经地,「所谓祸害遗千年。」
  「喂喂,这是我该说的话吧?」花信抗议。
  火影没说话,只是静静看着他。那眼神看似淡漠,其实藏着浓浓关怀。
  花信忽地怒气全消,握拳伸向火影,两人很有默契地相捶一记,无言地表达彼此的欣慰。
  「不过话说回来,就算受了伤,你也不用像个孩子般耍赖撒娇吧?这么做不觉得有损你平日潇洒的形象吗?」感性时刻过后,火影继续嘲弄他。
  花信脸色铁青。「你不懂。」
  「不懂什么?」火影追问,深眸难得点亮促狭意味。
  「我会那么做是有原因的!」花信气急败坏。
  「什么原因?」
  「我--」花信偷偷瞥了正在一旁煮汤烤鱼的紫蝶一眼,脸颊尴尬地泛红,不知该如何向好友解释方才的脱序行为。
  就连他自己也不明白,为什么总爱在人前扮演指导者的他,竟会如此自然地在她面前装小耍无赖?
  「别说这些有的没的了!」因为无法解释,花信索性板起脸,转移话题,「说说你是怎么找到这里来的?那天晚上后来怎样了?你查出那些人的来历了吗?」
  火影摇头,眼色黯淡下来。「那天除了我以外,我方全军覆没。」
  「什么?!」花信一震。「那云霓呢?你找到她了吗?」
  「我以为你会陪在她身边。」火影皱眉。「你怎么会跟紫姑娘流落到这里来的?为什么云霓没跟你在一起?」
  「我们是从山崖上掉下来的。」花信涩声道,简单叙述当晚的情况。「因为我行动不便,这几天我们一直困在谷里,幸好你找来了。」
  「跟你们失散后,我一个人在附近山洞里躲了一天二攸,确定那些人都离开了,才在这玉枫山里搜寻,希望可以找到你们。」火影说道。
  「你完全没发现云霓的踪迹?一点线索都没有?」
  火影摇头。
  「这下糟了!」花信脸色一白,掩不住焦虑。「她该不会被那些人给抓去了吧?」
  火影默然,良久,才缓缓开口,「这几天我一直在想,那些人到底是谁派来的?照理说,我们临时改变行程,一路又轻车简从,应该不容易掌握行踪。你想究竟是谁--」
  「风劲。」花信主动接口。
  「什么?」这答案震惊了火影,他睁大眼。
  「那些人想置云霓于死地,而唯一能从她的死亡得到好处的人只有风劲。」花信沉声解释,「第一顺位继承人意外身亡,千樱国的王位理所当然由他这个摄政王接掌。」
  「你真的认为他会这么做?」
  「我从不怀疑他的野心勃勃。」
  「有没有可能是雪乡或羽竹国做的?」火影猜测,「他们一直对千樱虎视眈眈,也许会希望藉由除掉公主引起我国内乱?」
  「我不认为他们会这么做。」花信分析,「对他们而言,与其让风劲因此继续掌权,不如让云霓顺利登基。对付一个黄毛丫头可简单多了。」
  「难道真是风劲所为?」火影拧眉,陷入沉思。
  花信却等不及他思考出一个结论,急急催促,「不管幕后主使者是谁,现在最重要的是尽快找到云霓。我们快走!」说着,他挣扎着就要站起身。
  见状,紫蝶吓了一跳,急奔过来。「你疯了?!」她斥责,展臂按住他,「你的伤还没好,不能行走啊!」
  「可是我必须去找云霓--」
  「我说了你不能动。」紫蝶用力压住他,语气坚决。
  「妳是担心我走下了吧?没关系,我只有一条腿断了,另一条腿还能走,大不了请火影弄根拐杖来--」
  「就算拿拐杖也不行,你会牵动受伤的右腿,万一又拉伤了,会影响日后复原的情况。」
  「没问题的。」花信试图劝服她。
  「我说不行!」紫蝶还是这么一句。
  他忽地动怒了。「妳让开!」他甩开她的手。
  「我不让。」她立刻又压住他。
  「我不能眼睁睁看云霓陷入危险而不管!」他咆哮,「她很可能已经落入那群人手里了,妳知不知道?!」
  「你不能动。」她无所畏惧地直视他,丝毫不被他的怒气动摇。
  花信冷冷瞪她。「妳无法阻止我,我一定要离开这里!」
  紫蝶咬牙,「好,如果你一定要离开这里,可以。」她转向火影,礼貌地说道:「麻烦你一件事,火公子。」
  「什么事?」
  「麻烦你帮忙找来一顶轿子。他的腿骨尚未完全愈合,贸然移动很可能会让伤势加重,让轿夫拾着他走会好一些。」
  「妳在开玩笑吗?」花信抗议,「我让人抬着怎么找人?」
  「谁说你可以去找人的?」她回眸,目光清冽。
  他一愣。
  「寻找公主的责任暂且请火公子一力承担,至于你--」她唇角微扬,嗓音刻意裹上糖蜜。「乖乖养伤吧。」
                
  在火影的协助下,紫蝶与花信落脚于山里一间猎人打猎时暂住的小木屋,空间不大,却是麻雀虽小,五脏俱全。
  住得是还算舒服,伙食也比在山谷里好上许多,可花信的情绪一直处于紧绷状态,脸色难看得吓人。
  他很生气,因为紫蝶不肯让他和火影一起出去找人,坚持他必须留在这里养伤。
  因为担心云霓的安危,又气紫蝶与火影联合起来限制他的行动,他像是一头暴躁的驴子,前几天的好脾气早已消逸无踪。
  此刻,他一语不发地坐在床榻上,无视桌上那盅紫蝶足足费了两个时辰才熬好的汤药。
  「你到底喝不喝?」
  他别过头。
  「你的断骨现在虽已逐渐愈合,但瘀血尚未化尽,经络尚未畅通,这药方能养气活血,通畅经络,续筋接骨,对你的伤势很有帮助的。」她软声相劝。
  他还是相应不理。
  「你若不肯配合我的治疗,只会复原得更慢。」她动之以情。
  他依然沉默。
  唉,看样子他是坚决和她作对到底了。
  她无奈摇头,「我求求你别这样好吗?你已经不是个孩子了,怎么还这样使性子呢?」
  这话似乎激怒了他,他蓦地扭头,星眸炯炯,燃烧着两束灼烫火焰。
  那略带恨意的火苗,烧得她全身一颤。她绷紧身子,容颜微微刷白,好半晌,才找回说话的声音--
  「你不要这么看我。」这么充满恨意的眼神,她承受不了。
  「那我该怎么看妳?」他讥嘲地问。
  「我知道你很生气,但我真是为了你好。」她颤着嗓音,「以你现在的状况,就算出去找人又怎样?只会拖累火公子啊。」
  「我不会拖累他。」他口气强硬,「如果妳以为这么一点点小伤就会让我沿途哀叫,那妳就错了。」
  「是,我知道你不会那样。」她涩涩低语。以他的个性,就算他的腿痛得不得了,也绝不愿稍稍示弱,肯定还要故作潇洒不在乎。
  可他愈是装潇洒,伤势只会愈严重;愈是不在乎,一条腿因此废掉的可能性便愈高。
  她叹息一声。「喝药好吗?」端起汤药,她在床沿坐下,「至少喝一点,好吗?」她语气好温柔。
  他一窒,还想不到该如何反应,药碗已送到他面前。
  他直觉地伸臂一挥,药碗坠落地面,碎成片片,汤药流泻一地,淡淡的药香在室内萦绕。
  两个时辰熬成的心血,就这么毁了。
  紫蝶怔怔望着一地狼藉,然后,她弯下腰,默默拾起碎片。
  一个不留神,她被割伤了手,划出一道细痕,鲜红的血珠缓缓泌出。
  「妳受伤了!」花信惊喊。
  「一点小伤而已。」紫蝶淡淡地应,继续清理地面。一一拾起碎片后,她拿来一块抹布吸干药汤,包裹住残余药渣。
  她的动作慢条斯理,不愠不火,可愈是这么淡定从容,花信愈觉得情况不对。
  她为什么不对他生气?为什么一句责备他的话也不说?
  「妳……还好吧?」他试探地问。
  「很好啊。」
  「手不痛吗?」
  「不会。」
  「要不要包扎一下?」
  「只是一点小伤,何必大惊小怪?」
  「可是妳手指流血了!」他蹙眉,「要是不尽快处理的话,万一伤口恶化怎么办?」
  「你也会怕伤口恶化吗?」她扬眸问,唇畔一丝微笑好淡、好轻。
  他一愣。
  「比起你身上的伤,我这伤……不值一哂。」她自嘲。
  「什么不值一哂?!」他讨厌她这种轻忽的语气,气急败坏地拉过她的手。「我瞧瞧!」
  汤碗碎片割伤了她的拇指,深深地划出一道口子。
  这伤口不浅啊!
  他眉宇锁得更紧,抬眸正想说些什么,她忽地将手抽回。
  「别管我,我没事。」
  「我怎能不管!」他心浮气躁。若不是他一时冲动砸了碗,她也不会因此划破手指。
  「你不是也要我别管你吗?」她冷静地反问,「你不是也说你的伤没什么,要我别限制你的行动吗?」
  「我--」他瞪眼,说不出话来。
  「我只不过流了几滴血,你就要我好好处理伤口;你的腿部摔断了,却要我眼睁睁看着你糟蹋自己,你不觉得这样很不公平吗?」她质问的口气仍是那般温和,可那双总是清如秋水的眼,此刻却氤氲着一层迷雾。而迷雾里,淡淡地透出一点红,酸楚苦涩的红。
  那是一种控诉,无声的、静默的控诉,紧紧揪住了他的心。
  他黯然。「……对不起。」
  她倔强地咬唇。
  他叹息,「紫姑娘……」
  「你知道那碗汤药足足费了我两个时辰才熬好的吗?」她瞪视他,轻柔的嗓音里不无哀怨。「煎药时还得不时搅拌,一刻也不得闲。你知道吗?」
  他不知道。
  「对不起。」他再度道歉。
  「不要像个孩子一样蛮不讲理。」她吸了吸鼻子,满腔气苦在这一刻全数爆发。「你以为我真那么坏心吗?明知道你担心公主,还硬要把你困在这里。你以为我是故意让你不好过,故意整你吗?」
  「我不是这意思--」
  「那就别这么对我!」她拉高声调,「别在我面前耍你的少爷脾气!」
  他怔望着她。
  看见他不知所措的眼神,紫蝶这才发现自己过于激动了,蓦地有些不好意思,脸颊淡淡染红。
  「对、对不起。」她尴尬地道歉,「我好像太激动了。」
  他摇头,嘴角微微一扯。「我现在才发现,原来妳脾气也不小。」
  「我--」她的脸更红了。「我平常……不是这样的。」
  她的个性本质上是温和的,脾气也不错,好友水月甚至还嫌她太过善良。可不知怎地,他似乎总有办法引出她最坏的一面。
  他,明明是自己最想温柔以待的人啊!为什么反而对他那么凶?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对你大呼小叫。」她懊恼地道歉,「我只是……我太激动了。」
  「该说抱歉的人是我。」他温声道,「是我太过无理取闹。」
  她摇头,「我应该冷静一点的。」
  「而我不该那么任性。」他说,湛眸点亮某种奇特笑意。「就像妳所说的,我不是小孩子了。」
  「不是的,我的意思是……唉,我真的不是那个意思,我是说……」她语无伦次。
  「别说了。」他探出手指,轻压她柔软的唇。看了她好一会儿后,他忽地迸出一阵朗笑。
  她愕然。「你笑什么?」
  「不知道为什么,我们好像总是在对彼此道歉。」
  「嗄?」
  「妳不觉得很好玩吗?」他笑望她。
  她愕然,半晌,忍不住也笑了。
  「简直像一对爱闹别扭的情人。」花信摇头感叹。
  言者无心,听者有意。听他如此比喻,紫蝶心跳怦然。
  花信却没察觉她的异样,拉过她的手察看,「还在流血呢。」他心疼道,低下头,俊唇吮住她受伤的拇指。
  她一震,心头小鹿乱撞,冲击更剧烈了。
  她抽回手,退后一大步。「你、你别这样!」
  「怎么?」
  她别过眸,不敢看他。「我、我自己可以处理。」
  「怎么?」他扬眉,逗问她,「不会是害臊了吧?」
  「你……别笑我!」她不依地跺了跺脚。
  可他就爱逗她,就爱看她芙颊生晕的女儿娇态。他笑望她,眼底隐隐流过连自己也没察觉的疼宠。
  「我……我再去熬药。」她匆忙转身。
  「等等。」他喊住她。「记得无包扎手上的伤口。」
  「……知道了。」她应,语气恍若有些不耐,可那粉嫩的唇角却悄悄一牵,嫣然绽开一朵甜笑。
                
  从那天之后,花信不再乱发脾气,顺从地与紫蝶合作。
  待伤好得差不多后,他也配合她的安排,让手脚做些简单的动作,以期能早日恢复行动能力。
  当然,这并不表示他不忧心云霓的安危,只是他不再将焦躁的情绪无端发泄在紫蝶身上,努力在她面前隐藏起郁闷的心绪。
  他的体贴,紫蝶自然感受到了,也明白他真正的心情,于是每每在他不经意流露出郁闷之色时,总会温柔地说起故事。
  「……后来呢?沙尘暴吹乱了沙丘,你们怎么办?」
  这天,她接着讲述替他接骨那天没说完的故事--
  漫天风沙,狂暴地席卷沙漠,每个人的眼耳口鼻皆被细沙所遮掩,耳边呼啸而过的是凌厉的风声。
  好不容易捱到风暴过后,周遭的地貌全变了,就连在沙漠里行走多年的地陪也辨不清方向。
  「天色渐渐暗了,周遭也愈来愈冷,入夜后的沙漠与白天天候差异很大,身子骨弱一些的人,很容易冻出病来。偏偏我们没想到要过夜,随身装备不足,要是再找不到回城的路,恐怕大事不妙。」说到这儿,紫蝶忆起当时的仓皇无措,脸色仍不禁微微发白。
  连花信这个听故事的人也跟着着急起来。「那地陪太大意了!他从小在那儿生长,难道就看不出沙尘暴的征兆吗?居然还带你们上路!」
  「大自然变化多端,非人力所能掌控。」紫蝶温声道,「我们再怎么自恃聪明,终究斗不过老天爷。」
  「那你们后来究竟是怎么找到路的?」花信追问。
  「想知道吗?」紫蝶微微一笑,起身走到屋内一角,拉开了与他的距离,然后朝他伸出藕臂。「走到这儿来,我就告诉你。」
  「什么?」花信一愣。
  「我知道现在要勉强你的腿走这么一大段路,会非常痛苦,不过你试着走走看好吗?」她柔声劝诱他。
  她竟用这种方式鼓励他行走?他瞪她,不敢相信。
  「过来这里。」她温柔地呼唤,「慢慢地,一步一步走过来,你一定能做到的。」
  他莞尔。
  「妳不必用这种方式鼓励我,我不是妳想象中那么软弱的男人。这么点路,对我而言不算什么的。」他豪气地说。
  「真的不算什么吗?」她挑眉,嫣然一笑。
  呵!她瞧不起他吗?他不服气地睨她一眼。
  「不然妳看着好了。」说着,他扶着床柱站起身,自信地迈开步履。
  第一步,他轻松;第二步,他从容;第三、第四步,他还能支撑;到了第五步,腿部肌肉开始紧绷起来。
  疼痛直窜筋骨,才刚接续好的骨头,在他体内发出严正抗议,阵阵抽疼。
  他踉跄起来,前额冒出豆大的汗珠。
  「再几步就到了。」她不忍地望着他。
  「没问题。」他强作潇洒地摆摆手,一手扶着腿,逼自己继续前进。
  汗水很快地从额头蔓延到全身,体肤发热,右腿窜过阵阵麻痛感。
  「你一定可以做到的。」她朝他伸出双手。
  是的,他一定可以做到的。与她相距只有咫尺之遥,他怎么可能到不了呢?
  他咬紧牙。
  「过来这里,我等着你呢。」
  是啊,她正等着他。如此柔婉的呼唤,如此信任的眼神,就算是千山万水,他也非抓到她的手不可。
  他陡地低吼一声,凝聚全身意志力,直奔向她。
  高大的身躯跌跌撞撞地冲入她怀里,女性柔弱的臂膀坚定地撑持住他。
  「你做到了。」她抬头仰望他。
  「我、我做到了。」他喘着气,俯首回迎她的目光。
  她盈盈一笑,他也不自觉地扯动嘴角。
  「很痛吗?」她笑问。
  「不痛。」他摇头。
  「逞强。」她睨他,眼角眉梢净是无言的妩媚。
  他脸一热。不知怎地,在她这样的眸光注视下,他忽地有些呼吸不顺。
  「真的不痛。不信妳瞧,我还能继续走呢。」他转身,试图转移注意力,可走没两步,身子便摇晃起来。
  「小心!」她连忙上前揽住他。
  为了稳住身子,他只得顺势抱住她。
  「何必这么逞强?!」她轻斥,「我是大夫,难道还不清楚你能做到什么地步吗?」
  「我可以……做得更好。」他靠在她身上喘息,不服输的口气像个孩子。
  她微微笑了。
  「是妳太紧张了。」他抱怨。
  「是是是,是我太紧张。」她顺着他的话道。
  「妳的口气听起来不是很真心。妳不相信我吧?」他不高兴地问。
  「我当然相信你。」她偷笑,「我扶你上床吧。你好重呢,我快撑不住你了。」
  他却不肯动,双臂紧紧箝住她。
  「怎么啦?」
  「妳……别动。」他哑声道,温热的气息离她好近好近,近得足以撩动她耳上细细的寒毛。
  她心一紧,一股莫名的燥热自体内深处窜起。
  「你……还好吧?」
  「我很好。」他紧紧抱着她。
  她好软啊!与他紧密相贴的女性躯体柔软得不可思议,还有股难以形容的馨香,缭绕他鼻间。
  她的发,好柔好细,擦过他脸颊,激起一阵战栗。
  他应该放开她的。男女授受不亲,他不该趁此大占便宜。可他放不开,这散发着淡淡幽香的女性娇躯,他实在放不开啊!
  他喉间焦渴,干涩的唇瓣下意识顺着她的脸缘慢慢擦过。
  她僵住身子,「你做什么?」
  他置若罔闻,唇瓣一张,含住她小巧的耳垂。
  她倒抽一口气。
  这惊慌的抽气声不但没唤回他的神志,反倒令他欲望更加深沉。他探出舌尖,温柔地舔吮她耳垂。
  「你、你别这样。」她全身发烫,「放开我。」她挣扎起来,大腿无意间擦过他下腹。
  他呻吟一声。「别动。」他按住她的头,「拜托。」
  「可是……」
  「一会儿就好了。」他靠在她肩头喘气,沙哑的嗓音压抑而痛楚。「就一会儿,让我抱着妳。」
  她没说话,却也不再挣扎,软软地偎着他胸怀。良久,他们只是这样拥抱着彼此,一句话也不说,静静倾听彼此的心跳。
  他的心跳,好快好快啊!不比她的慢。
  紫蝶轻叹,这样偎着他胸怀、倾听他的心跳,教她止不住地晕眩,像醉了一般,全身娇软无力。
  为什么他要这么抱着她?他,是不是也有一点点喜欢她……
  「花信,我找到她了!」
  激动的呼喊自门外传人,打破了这一刻笼罩在房内的迷咒。两人同时一震。
  「是火影?」花信神情迷恫,好一会儿还搞不清楚状况,然后,他脸色一亮。「是火影!」他推开紫蝶,狂喜大喊,「他找到云霓了,他终于找到她了!」
  语毕,他扶着腿,一拐一拐地步出房外。
  他走得……好快!一点也不见挣扎迟疑,显见内心强烈的兴奋完全压过了生理上的痛楚。
  他真的很高兴。
  紫蝶望着他背影,忽觉全身发凉。
  没想到仅仅只是失去一个人的体温,世界便会在转瞬间从温暖转成寒凉。
  只是失去一个拥抱啊……
  她茫然地想,缓缓曲拢双臂拥住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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