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于将领著大军飞奔而去,却不知旭兀术派人躲在柳沟,突袭边关。
炮火打上关城,四处酿灾,幸好世于略留守,快速调派人手,算是勉强控制住了大局。
玺将伤重的朝雾扛到行宫二楼房内,要拔都先到外头,再缓缓扯开她的衣衫,只见朝雾身上严重灼伤,血肉模栅,手上还拿著个盒子。
“朝雾,放手,让我医治你,好吗?”见她血流如注,玺急得双手发颤,却忍著压抑著,让声音柔软些。“来,把这东西拿开。”
朝雾呼吸短促渐急,缓缓扯开笑意。“玺儿、玺儿,这盒子里的乞巧娃娃,是咱们大明在七夕节庆的娃儿……一对娃儿象征牛郎……织女,我做了一个给你,以往也送了一个
给王爷……”她气息不稳的松开了手。
玺抓起那沾了血的盒子,里头滚出一个布娃娃,以质地上好的布料做布面,绣样精美,裙摆是带碎珠的流苏,衣衫则是对襟绣银线的湖水绿长摆衫,手里捧了个小瓶,那瓶身
和世于将装著夕颜骨灰的瓶子极为相似。
“……你傻。”半晌,玺忍著泪水,吐出不舍的责难。“我又不懂什么乞巧,你为何要为我费尽心思?”
明明和她眷恋著同一个男人的,为何却对她这么好?
“虽说我该称你为嫂子,但我……是把你当妹子的。”朝雾轻抓著她的手,虚弱一笑。“乞巧节快到了,若是在京城,咱们就可以结乞巧楼,穿七孔线,求……”
玺眸底泛著薄雾,深吸口气。“别说了,我先替你疗伤吧。”
她轻抓开她的手,拉开柜子,将家当全都搬了出来,金针扎满她几个救命的大穴,虽然明显是救不了了,但至少要让她不痛,至少要让她神智清醒的等到世于将。
她托人赶去传话了,不知道来不来得及,但能做该做的,她绝对不会放弃。
“嫁裳还没做好呢……”朝雾缓缓吐了口气,觉得身子突然轻盈了起来。“咦,玺儿,我似乎觉得好多了呢。”
“当然,有我在呢,阎王要你的命,得先过我这关。”她扯著微颤的笑,轻轻握住她的手。“等著,我差人去跟王爷传话,他就要来了。”
“玺儿……”
“嗯?”
“别让王爷孤单。”朝雾现在讲话已不气弱了,只有愈见苍白的脸色掩饰不了她就要油尽灯枯的事实。
玺儿垂下眼,长睫掩去眸底的泪水。都什么时候了,为何教她挂念的。全都是他人?
“你替自个儿想就够了,别净把他人事往身上揽。”
“……我太在意王爷,你生气了?”朝雾有些失落地垂下眼。
“不是!”她瞪著她,又心怜又不舍。“你一直在替他人想,谁来替你想?又有谁想过你需要什么?!”
闻言,朝雾不由得笑眯了眼;“你这不就在为我想了吗?”
玺张口欲言,却又无言以对。“你傻,我从来没对你做什么呀。”她总是吃她的醋,根本没给她好脸色看,为何她还对她这么好?
朝雾笑靥更大。“方才炮声初起,你不就赶到我身边了?”
“那是因为你受伤啊。”她哪可能放著她不管?
“那就对了,就算有些冷淡,但你心里还是关心我啊。”
瞪著她的笑脸,玺完全被她的天真打败。“你呀,就没想过暗地里除去我,你就可以取代我吗?”
“不可能,王爷若要我,早三年前便要了。”她淡淡笑著。“王爷把我当妹,我也甘心当王爷一辈子的妹子,这就够了。”
真够了?玺浓眉揽得死紧,握著她逐渐失温的手,心狠狠抽痛。
若是她,只要是想要的,她绝不还不给,可朝雾的爱是无怨无悔的奉献,到头来却没个依托……是谁的错?她?他?还是世道的错?错在不该生在这乱世之中?
“你较好,你能文允武,跟在王爷身边总能帮上他许多……面对皇上对王爷的诸多刁难,你也帮得上忙。”
素闻征北王与大明皇上有心结,原来是真的?“他聪明得很,我大概帮不上忙。”
朝雾笑了笑,又说:“若我走了,你要伴在王爷身边,别教他一个人哭泣。”
“他?”会哭?
“王爷的眼泪不教人瞧见的,他会待在不著灯的房里,不发一语的流泪。”她神色殷切。“别放王爷一个人,记住。”
玺已经不知道该怎么说她了。都什么时候了,想想自己可不可以?“他不会的,战况正急,他没有闲暇哭。”面临生死关头,谁都会害怕,为何她可以这么从容,字语交代的
都是旁人的悲伤?
她呢?她呢?她一点都不怨吗?
她瞪著担忧他的朝雾,哽声威胁,“如果你不想见他哭,不想他把错往身上揽,就要坚强一点,好好把伤养好。”
她在撒谎。
身为大夫,再没有第二个人比她清楚。朝雾没救了,随时会撒手人寰,但她不得不这么骗,她不想再听她凡事为人著想的遗言。
“呵,那是夕颜死时的状况,我不是夕颜,王爷不会为我哭的。”她知道自己在他心里的份量。
“谁说的?他会怪自己,他会什么事都揽在身上怪罪自己,不让自己快活。”
“不会的,我对王爷没这么大的影响力,况且……”朝雾勉强笑著。“玺儿,你是大夫,会不知道我已经撑不下去了吗?”
玺抿紧唇,无法言语。
“帮我告诉王爷,这辈子能识得他,我很高兴。”她浅喘气息,澄亮泪水在眸里打转,一道鲜血缓缓逸出她的唇。
“……你自己跟他说。”她马上帮她擦去,不让那张漂亮的捡被血弄污。
“玺儿……”
“你自己跟他说!把你的情爱都告诉他!都什么时候了,现在不说,什么时候说?”她恼火地转开眼,泪滑下,不是气她,是气自己。
“朝雾!”
门外传来世于将的低唤,玺连忙收敛神色,替她将被子稍稍拉高一些,掩去她身上的伤。“我去开门。”
深呼吸一口气,她开了门,对上世于将冷郁藏哀的眼,半响,才以只有他听得见的声音说:“她时候不多了。”然后缓步走到房外,留下一片天地让他们话别。
世于将高大的身形微震,缓步走到炕边坐下。“不是要你待在行宫,别到关墙走动的?”他轻轻地扯开笑意,很苦涩的笑。
“王爷,你生朝雾的气了?”
“本王哪生得了你的气?”他眸带晦涩,以笑掩过,不允被她瞧出端倪。“疼吗?”
他不知道她伤在哪儿,但知道是火药造成的,现在看被子几乎拉到她的颈项,他眸色渐深,大抵猜出伤在哪儿。
“朝雾一点儿也不疼,这都是玺儿的功劳呢。”她仍是笑吟吟,眉梢眸底皆是喜悦笑意,尽管呼吸有点急促,她却不在他面前露出半点疼痛。
“别说话了。”
“不说,怕没机会说了呢。”
“胡说!”他沉眉佯怒,泪悄悄凝在眸里。
他身在战场多年,几回生离死别,都教他痛入心坎。
只因,他每回失去的,都是他的至亲挚友。
他知道人世本无常,乱世更无纲理可言,但生离死别却是最难抚平的伤痛,他永远也学不会平淡看待。
“王爷、王爷,这一生朝雾能识得你,好开心哪。”朝雾噙著少女羞涩的笑说。
世于将藏悲的黑眸瞬也不瞬地直瞅著那朵纯然的甜笑。
“朝雾,也许这一辈子你并非本王最爱的女人,但却是本王无可取代的红颜知己,这辈子最不愿意失去的人。”
闻言,她笑得水眸微眯,泪水喜极落下。“啊……可以听见王爷这么说,朝雾一生…无憾了。”
世于将不语,只是轻轻握住她的手。
那指尖泛白透紫,冰冷得不著温度,他握了再握,轻轻摩挲,却怎么也暖和不了她。
他什么也握不住,只感觉生命不断自指尖流逝。
“王爷,咱们下辈子再见了。”
“别一一”
朝雾打断他的话,难得一次大胆直言,“在这之前,我想跟你讨个赏。”
“给。”
她笑得眼睛弯弯,又掉出一串泪。“我还没说呢。”
“不论你说什么,都给。”他与她相识五年,她从未讨过赏,从未过份要求过,一次都没有。
若是她一生一次的要求,他有什么不能给的?
“那,我要说喽。”她大眼骨碌碌地转了圈,像个天真烂漫的少女。
他笑笑等著。
“王爷,咱们下辈子定要再见,说好了,下辈子我是男,你是女,我当大哥,你当小妹,让我照顾你,好吗?”她神态期盼,讨著她毕生以来的赏。
是玺儿的鼓励她才敢这么大胆地讨赏。她不敢说爱,不想增加他的困扰,但相约来世兄妹情……不过份吧?
他定定看著她半晌。“……好。”她的要求如哽在喉,让他吞咽不得。
为何就连要求也如此微不足道?
“好,好……说好了喔……”朝雾笑得腼眺带羞,原该惨白如纸的面色竟泛起淡淡红晕,噙著满足笑意,缓缓阖上眼,此生真无牵挂,再无遗憾。
世于将轻轻俯身,将她搂进怀里,哽声说:“朝雾,对不起,我没有办法爱你,教你委屈了自己……”他一直知道她的情意,可她想要的,是他给不了的,他无法欺骗自己,
更不能欺骗她。
如此年轻的生命就此殡灭,当初他救她到底有何意义?五年前,他和皇上将这对姊妹花从鞑靼大军手下救出,而后夕颜却仍死于鞑靼所致的那场大火,眼下,朝雾也死在边关
鞑靼的炮火之下…… 这究竟是怎样的命运!
夜很深,阗暗的夜空燃烧著沭目惊心的猩红,炮火远声传递,敲打在玺的心间,低调地哀鸣著。
世于将在房里,没点上灯的房里。
她站在门外,没有勇气推门,走进他的世界。
朝雾说,他会在不著灯的房里不发一语的低泣,要她别放他一个人独处,可是,要她怎么走得进这间黑暗的房?
朝雾的死,她脱不了关系。
“玺殿下。”沉默多时的拔都走到她身后。
“静。”她抬手。
每个人面对悲伤的方式不同,她不想打扰他。
拔都退后一步,随即听见房内传来世于将低哑的嗓音。“玺儿?”
“于将。”她在门外回应。
“进来。”
“好。”她看了眼拔都,拔都立即守到行宫另一头去。
她深吸了口气,推门,里头是一片黑暗,面朝关外的那扇窗映著外头的战火,猩红的色彩镂在他邪诡难辨的脸上。“于将。”
世于将像尊雕像,动也不动,她站在门边,不敢妄自向前,直到他缓缓对她伸出手,她才足不点地的朝他飞奔而去。
她紧紧搂住他,生硬地拍著他的背。
没教人哄过,她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人,而且她想,此时此刻,他需要的也不是她的安慰吧。
把脸埋进她的胸间,世于将双手交握在她后腰上,力道之大,像是想要藉由她安抚他不能自己的伤痛。
“……我要杀了旭兀术!”他沉厚的嗓音在暗夜倏地进开。
玺浑身一震,第一次正视他毫不掩饰的噬血杀气。
“我要用他的血来祭朝雾的坟!”
玺攒起眉,颤声说:“对不起……”她沉痛地闭上眼,蕴在眸底许久的泪水缓缓滑落。
他在她怀里张眼,黝黑的眸在黑暗中炯亮如炬。“不关你的事。”
“如果我没有急著要你出兵,也许,朝雾就不会死在旭兀术的突袭之下,如果……”
“没有那么多的如果!”他沉声喝止。“战场上瞬息万变,谁也无法完全掌握下一刻会发生什么事,谁也不能确定决策到底有没有错误!是我下的决定,是我的错。”
“不要怪自己!”她低喊。
“那你也没必要把责任往身上揽。”深吸口气,他微推开她,正视著她。“玺儿,不要自责,这不关你的事。”
“我要是不揽在身上,就要丢到你身上去了。”
世于将面无表情地看著她,忽地轻轻勾起笑。“你真懂我,玺儿。”他笑得迷离,神情有些恍惚,倏地眸色凌厉。
“朝雾在我身边多年,总是安份地守在我身边,从不敢腧矩,从不敢这次,是那样乖巧灵秀的姑娘,为何却让她逃不出宿命,依旧死在鞑靼手中?她哪里错了?她到底做错了
什么,为何非得落得这种下场!”他日皆欲裂,怒红了魅眸。
玺怔怔地看著他,心间透著寒,发著颤。
“我要为朝雾报仇!我要速剿旭兀术!”他声色俱厉地暴咆。
远方战火再起,漫天血红,映照出他妖诡狠绝的侧脸,她紧缩著心口,说不出半句话。
朝雾大大错估她在他心中的份量了……
“玺儿,你会陪在我身边吧。”他缓缓再把脸贴向她的胸口。
她没有犹豫地回搂著他。“不管你在哪里,我都会跟在你身边。”不管他要做什么,她都会力挺,就算要她沦为叛国贼,她也不会后悔。
当夜,由征北王领军,苏尹、世于略随侍,带领两位总兵及五万劲旅,恍若一阵焚烧的烈焰,一路朝鞑靼边防狂燃而去。
传闻,朝雾之死让征北王杀红了眼,战场上净是震天地、泣鬼神的怒吼,将士们喝声杀敌的咆哮犹若地底恶鬼般骇人。
不出几日,他们已经杀破鞑靼边防,连占两个城池。
只是入城后,他们不杀降兵,不欺降城百姓,入夜,城若死减,半点声息皆无,也没有旗开得胜的喜悦,没有大肆庆功的筵席。
因为,征北王要的只是旭兀术的命,可贪生怕死的旭兀术尽管掌帅印,却总是躲在军队后方,不管他怎么追逐都逮不著他,令他大为光火,半点胜战的喜悦都没有。此刻,城
,是静的。
他,是醒的。朝雾的亡故,杀敌的快意,教他无法入睡。
“过来。”世于将落脚在城内一家野店,大明军便在周围驻扎。他倦极的卧在屏杨上,对著坐在炕上的人招了招手。
玺看著他,满脸担忧,走到他身旁落坐,让他枕在腿上,玉手轻抚他垂下的长发。
“你恨我吗?”他沉哑低问。
“不。”依他的作法,已是十足仁慈。“既然倦了,何不停下脚步?”
“为何要停下?”
“依你现在的作法,杀不了旭兀术的。”纤手抚上他眉间紧拢的小山。
“你认为我赢不了他?!”长睫顿掀,黑眸绽现令人不寒而栗的危险气息。
“不是,我的意思是说一一”
“三战之内,我会取下他的性命!”他忿忿地截断她的话,倏然起身,烦躁地走到窗前。
她张口结舌,被他突来的火焰慑住。
为什么会变成这样?朝雾的死不能说是他们的错,却与他们两人有关,但明明说好不把这件事往身上堆的,怎么他却因为朝雾的死而性情愀变?
站在窗前的世于将深吸了口气,闭了闭眼,说:“玺儿,我厌倦了无休止的战场,我想要赶快解决这一切,我想要找个地方好好跟你生活,远离这些杀戮。”但是战事陷入胶
著,逮不著旭兀术,让他非常焦躁。
真是为了她吗?玺不由得苦笑,下意识的抚上她系在腰间,朝雾亲手缝制的乞巧娃娃。
“快七夕了吗?”她问。他的眸色软化。“你也听过七夕吗?”
“是朝雾告诉我的。”她扬起腰间系著的娃娃。“这是她给我的。”
“是吗?”他走近,拾起娃娃一瞧,瞳眸透著一抹痛。
“她也曾送我一个……这娃手里捧了个瓶子,你知道是要做什么用的吗?”
“不知道。”朝雾没来得及告诉她。
“我朝有个习俗,若要乞求姻缘,只要在七夕前夜放一只蜘蛛进去,隔日掀开若是有织网,那就代表乞得姻缘。”其实,原本是放在盒子里,但朝雾喜欢弄点不一样的,总是
拿瓶罐代替,而他的乞巧娃娃瓶罐,却是被他拿来盛装夕颜的骨灰。
“是吗?”真是有趣的习俗。
“我朝有许多七夕庆典,很有趣的。”他说著,唇角泛涩。“朝雾每年都会要求扎座彩楼,办乞巧会,一些人吃吃喝喝……今天已是初五,明日就是前夜,但我却再也看不见
她在彩楼前穿七色线了。”
瞧他陷入回忆,玺不禁气恼自己说错了话。
她神情泛著苦涩,想再把话题导回。“于将,依我看,这战事必须要从长计议,如果可以的话……”
“玺儿,你回房吧。”他回身,抬手示意她别再说下去。
“……于将?”怎么突然说翻脸就翻脸?
“我想要一个人静一静。”她被他面无表情的狠戾震住。“我比你了解旭兀术,如果要擒拿他,我想我应该可以……”
“玺儿!”他粗声低斥。“记住,在这里,你是我的妻子,除此以外,什么都不是!”
他的声量之大,就连外头才刚弯上二楼的一干将领都听得一清二楚,被他粗重的咆哮声给吓到,其中,世于略和苏尹快步向前,前者一把推开两人所在的房门就挨在门边哀哀
叫,“我的好弟媳,我的心又痛了,你还不快来看看我?”
玺僵硬的将视线从世于将身上移到那唱作俱佳的痞子笑脸,缓缓垂下眼起身,扶著他往外走,与干将领颔首示意,擦身而过。
才刚转过长廊,拔都立即向前,主动搀扶世于略进转角边的房。
才刚坐定,世于略随即示意两人坐下。“坐坐坐,喝杯茶吧。”
“你不是心痛?”她神情淡漠地看著他。
“是啊,于将吼你,吼得我心都痛了。”他抚著胸口皱眉。
“大哥舍不得!”她瞪他,唇角缓缓勾起。瞧她笑了,世于略总算安心了点。
“别生他的气,只不过有将领接近,他大概是为了阻止你说出不该说的话吧。”闻言,玺垂敛长睫,也相当认同他的话。这点是在她刚才搀他出房时才发现的。
在这里,除了世家兄弟和死去的朝雾,没人知道她真实的身份,大伙现下只知道她是个女扮男装的大夫,拔都是她的随侍。
“别怪他,他只是烦躁了点,不把你带在身边怕你出事,带你在身边又怕你露出破绽。”世于略叹口气,朝她挤眉弄眼。“看在他思量极多的份上,你就别气他了。”
“我不是气他,只是认为他应该听我说,毕竟我太熟悉旭兀术了,那家伙有什么烂招,我比他还清楚。”
“他现在脑袋不清楚,你跟他说再多也没用,倒不如跟大哥我说,让大哥我来替你出口气。”世于略笑咪咪的提议。
横看他一眼,玺随即朝拔都使了个眼色。
拔都立即上前,轻而易举地将世于略扛到一旁的屏杨上。
“喂、喂,你要干么?你要干么!”有没有搞错?脱他衣服做什么?见他抗拒,拔都二话不说直接撕开他的衣袍,目光顿在他悬在胸膛上的护身符。
“拔都,把他两只手抓牢。”玺走来,手上的金针闪闪发亮著。
拔都这才回神,收回目光,抓牢世于略的双手。
“我的好弟媳,你是要做什么?”看著亮亮的金针,他开始后悔自己没事干么充当和事佬。
他想挣扎,却被拔都制得无法动弹,只能含怨瞪他,却瞥见有个东西从他的领口翻出,像是护身符,跟他的很像。
“你知不知道你气色很差?你气色这么差,好像我的医术很差似的。”玺说著,找著了穴道,二话不说往下扎。“早点睡,对身体好。”
“等一一”话到一半,世于略便双眼一闭,睡去。
“世于将发疯似的猛攻,你这军师不多睡一点,这破烂身子怎么撑得住?”看著世于略苍白无血色的唇,她不由得叹了口气。
“我是有法子,但不能告诉你。”话落,她看向拔都,意外瞧见他竟有些出神。
“怎么了?”向来寡言的拔都微抬眼。“没事。”
“是吗?”玺微挑起眉,瞧他惜字如金,也不勉强他。“拔都,去帮我备笔墨纸砚。”他不解。
“我要写封信给旭兀术。”她要将旭兀术约到外头,再亲自杀了他!
“玺殿下?”
“到时候要麻烦你替我送去。”她顿了下,严肃交代,“记住,苗头不对,就立刻走人,千万别让他逮住你。”
拔都深沉瞳眸直瞅著她。“拔都必定完成玺殿下所托。”
只要是玺殿下的要求,他绝不负所托。
待玺将信写妥,拔都立即领命出城。
快马来到鞑靼军营前,所幸前哨兵队是玺麾下将领,让他得以顺利见到旭兀术。
主帅营里,旭兀术快速看完信,抬眼打量他。
“你的主子没死?”他笑得戏谑。
“是。”
“易容潜伏在大明军营,想与我商议如何里应外合,杀他们个措手不及?”旭兀术照念著信上所写的内容。
“是。”
“……你的主子可真是才智过人呢。”话落,他笑得邪佞。
拔都无惧的黑眸直视著他,想要看穿他心里的打算。
打从踏进营区,他莫不注意著营内所有阵营摆设,小心翼翼地注意著旭兀术的一举一动。
“皇子的意思是?”他沉问。
“他真厌倦了杀戮?真的愿意王动放弃可汗之位?”旭兀术说著,笑声连连。
“是。”
他垂下眼,勾著魅笑。“告诉你的王子,我会准时赴约。”
“谢皇子。”拔都转身即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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斗妻 第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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