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玩起泥来了?”擦掉她鼻尖的泥灰,项穹苍一点都不介意弄脏自己。
“年快到了,我想种你爱吃的长年菜,这时候不种会来不及。”
“不要劳累了就好。”他说着,给一旁的仆役递了眼色,有人马上意会接过了锄头。
“王妃,锄地奴才行,我老家就是卖青菜蔬果的。”
她黑眼发亮。“真的?”
“奴才的爹是种菜好手,我们家的青菜只要吃过的人人竖起拇指说好。”黝黑的青年提起老家,眼中有着淡谈的黯然。
想也知道若是家中营生能够餬口,又何必卖身为奴。
“那好,我还想把这附近的地都今来种菜,以后不只整个王府青菜不虞匮乏,要有剩余还可以拿出去卖,所得的银子都给你如何?”
她自己也经历过卖身的辛酸,能体谅缺钱的痛苦。
家丁可没想到能得到这么天大的好处,连忙点头道谢。
喜儿本来就是农家出身的闺女,一只小手眼看着就要往人家的手握去,项穹苍目中妒火乍现,半空拦截将喜儿整个拉了过去,手一圈搂住她的腰,两人便往他处去了。
她的开源节流效果很快就看到成绩,原来跟她保持着距离的仆人们也发现这个王妃就像邻家的姐姐妹妹,不会颐指气使也不会把他们当奴才看,人心逐渐地向她靠拢了。
穿过月洞门,沿着青石扳小路,后面尾随着平安跟宁馨,一个提竹篮,一个带扫帚、抹布,转来转去地往大宅的僻静处去。
素果清酒是辛青青一早替她准备的。
来喜儿成为了王爷的专宠,但是辛青青对她依旧还是那态度。
至于王麻子则是摸了摸鼻子,话没好话,其实充满关心。“你这王妃的位置可得坐牢点,王府里吃人的老虎可不少。”
两人的坦荡给了来喜儿不少勇气,如果失去青青这样的朋友,她会心碎。
跨入小的门楼,迎面的梅园花苞隐隐,暗香疏影,来喜儿每次经过这里,闻着鼻尖沁人的清香,总是再三徘徊。
默林是项穹苍为母亲种植的,经过细心清扫,祠堂恢复了清明简雅的模样,这都要归功三天两头就来一趟的来喜儿。
清茶鲜果摆放妥当,低头敛裙深深行礼,来喜儿点香向婆婆诉说府中发生的大小事情,接着她又接过宁馨递过来的三炷香,朝着另一旁的爹娘牌位深深鞠躬。
“爹,娘,早啊,鹏哥要我问你们住在这可舒坦?跟婆婆当邻居习惯吗?他本来是要给你们另外盖一个祠堂供奉你们的,但是女儿想婆婆一个人孤零零地住在这,早晚没个说话的人,也许需要伴也说不定,所以自作主张让你们住在一块,娘,您见到了爹……应该没有遗憾了吧?”
怕泪涌出来,她赶紧把香递给宁馨,然后挽起袖子开始准备打扫祠堂。
她总亲自动手,不假他人。
“王妃,这我跟宁馨来就成了,天气变冷了,水我来提就好。”王爷最重视王妃那双手了,每次打扫这里回去都要检查,要是裂了条小口子,她跟平安的耳朵又要不得闲了,真要说起来,王爷那眼可比王妃可怕太多,她跟妹妹宁可违逆王妃的意思也不敢违背王爷任何吩咐。
当然,王爷的吩咐样样是为王妃着想,说来说去都不算违逆啦。
于是一个抢了她的水桶,一个拿了她的抹布,看着空空的手心,来喜儿会心一笑,接着信步走到外头,席地坐下。
风很凉,云很白,没有滚滚的黄沙,没有贫瘠的土地,这里的一切都好美好美。
过去,是回不去了,现在呢?
她无疑是幸福的,项穹苍的宠,他的疼,总是包围着她。荆州的珍珠,吴郡的绫罗,蜀江的织锦,交趾的漆器,七珍万宝,总往她的房里塞,应有尽有,就怕她不够用。
这才怪,只是平凡的人,满仓满库的宝贝就算几辈子也用不完。他的温柔,总是令她泪眼朦胧。
“明年的六七月,应该有梅子可以摘来做蜜饯吧?”她嘀喃自语。日子过得像流水般可伯,都入冬了,过些天,今年的第一场雪就要降临了。去年的今日她在哪?不去想了,那些都过去了。
“王妃,风凉,还是披上衣服吧?”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拾掇完毕的两个双生子出来了。
才要说她没那么娇贵,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也许不管她愿不愿意,享不享受,很多事情都回不去了。
她坦然地让她们披上大氅。
不过才踏出家祠没多久,迎面来了乌压压的人头,中间簇拥着几位丽人。
她身边最多就两个小丫头打转,要出门能不带就不带,像这么浩浩荡荡的派头,是有点骇人。
彷佛从火里走出来,灿烂夺目,如同一朵盛开到极致的花,差点要刺瞎旁人的眼。而她呢,就一身素衣风尾裙,简直就像花朵旁边的小草。
还没开口,双生子一个箭步就拦到来喜儿前面,别看她们年纪小,在这府邸里她们待的时间可比王妃要长上很多,所以,府邸里面谁恶名昭彰,谁待人刻薄,她们如数家珍。
护主,是她们脑袋里唯一的念头。
她们带来的侍女见状,直接把两个小不点拂到一边去,还让仆役看住,一点都没把来喜儿放在眼里。
“几位姑娘这是做什么呢?”
来喜儿没架子,也不知道要摆谱,但见对方一打照面就把她两个小丫头扣住不放,心里有把火慢慢闷烧了起来。
“不敢劳驾王妃动问,妹妹冷霜带着一帮姐妹是来给姐姐问安的。”说不敢,明明就是吃定来喜儿。
她盈盈地弯着腰,雪白的胸脯,窈窕妙曼的曲线,皓臂嫩颈,皮肤滑腻如白雪,加上一身艳火,格外醒目。
她是合该有本钱骄蛮的,她出身贵族,只可惜家族因为人才凋零没落,她只得进了青楼,在青楼又被高官看上,替她赎身,只可惜,一转手却将她送给了项穹苍。
她是心高气傲的,也是怨的,项穹苍的出身卑微,是个没有任何前途的庶子,跟着这样的男人,她的下半辈子等于绝望,可是身为人家的棋子,她又有什么权利说不。
原本她以为自己的美貌必定能把项穹苍迷得神魂颠倒,偏偏,在正靖王府两年,项穹苍别说多看过她一眼,西跨院根本连门坎都没跨进去过。
世事难预料,在她指天恨地的时间里,这没把她放在眼里的男人不再龙困浅滩,他不一样了,他一飞冲天,虚悬的王妃位置也有了人。
“请安就不必了,我两个小丫环不懂事,要是哪里得罪了诸位姑娘,还请你们大人大量不要计较。”
下马威吗?
这她懂的。
她对那些层出不穷的争风吃醋,互相算计了无兴趣,唯一的底线是别闹到她头上来。
这些人看起来没摸清楚她的想法。
“王妃说的是哪儿的话,我只是教她们一点规矩,免得以后带出门,人家说咱们王府的奴才没家教,这脸就丢大了。”
“谢谢冷霜姑娘指教,我自己的人不会给你添乱的,不劳你费心了。”话说的很客气也很冷,楚河汉界,井水不犯河水,她凭哪一条理管她的人?
习惯高高在上用鼻子看人的冷霜很吃得开,向来,只有她指使别人的份,谁敢明目张胆地反驳,除非不要命了。
被来喜儿这么直接挑明了说。颜面难看,脸色顿时拉了下来。
“就是嘛,瞧瞧她身为王妃一点自觉也没有,要打扮没打扮,要模样没模样,丢光了王爷的脸!”全身上下颜色粉嫩得如同夹竹桃的瓜子脸女子,跳出来也把来喜儿贬了一顿,好像她才是应该风光的那个。
“这种人王爷不用两天就厌了,根本无须我们烦心。”花桃子也不甘示弱地当着应声虫的角色。
来喜儿轮番瞧了三个女人一眼,把眼光留在两个垂头丧气的丫环身上。
她只是静静地看,对那些女人的叫嚣一无所觉。
慢慢地,杀声震天不见了,陷入诡谲的沉默里──
“平安、宁馨,过来。”
来喜儿谈定如常地叫,见她们俩脸上喜色一绽,就想挣开钳制,不过毕竟还是小孩,力气怎么也比不过大人。
“两位大哥手劲别太大了,她们还只是孩子。”她好声好气,没半点命令句子。
两个仆役可没听过这么和善的句子,一呆,心中一暖,手松了,一双丫头伶俐地赶紧挣脱钳制,撒腿儿就跑。
“谢谢两位大哥。”
来喜儿拍拍扑过来的平安、宁馨的头,从容地走了。
“王妃跟我道谢耶?”晕陶陶的。
“嘘。”一个总算清醒些,掐了旁边的大腿,自己的主子都火冒三丈了,先想办法躲躲吧。
“太过分了,她完全没把我们姐妹放在眼底!”煽风点火的夹竹桃差点撕碎身上的薄丝袖子。
“大家走着瞧吧!”花桃子也叉起腰来,什么飘逸如谪仙的气质都完蛋了。
冷霜不语,脸色凝重得像要下雨的天。
不是她们爱来自讨没趣。
来喜儿不知道的是在她还没出现之前,因为东大院没有正式的女主人,各个院落一直保持着微妙的平衡,没有谁大谁小的问题,而且不管她们是基于什么理由被送过来的,地位相仿,但是现在不成了,随着项穹苍的受到重视,水涨船高的行情,连下人们都能感受到他们家王爷要飞黄腾达,那种鸡犬也要跟着升天的气息,让本来就有所图的人们更蠢蠢欲动了。
更糟的是王爷的态度明确,摆明了要纳妃,不来探探虚实对不起自己,可是这一来才发现自己的胜算似乎少得可怜……
远远,就算不想听也听见了很大的巴掌声及怒斥。
“狗奴才!你端的是谁的饭碗!”
来喜儿皱眉,心底一片厌烦。
“我听说今天有人来找你麻烦?”替夫君卸下衣物,忙碌的小手停顿了下,然后把外衣披在屏风上,拿起另一件宽松的家居服。
是哪个碎嘴的?还是免不了走漏了风声啊。
“只是路上碰到聊了几句。”
“她说了什么?”项穹苍把双手拉到与肩同宽,好让娘子能容易地替他穿上抱子,头却一刻不停地随着喜儿转动着。
“冷霜姑娘只是来打招呼。”
“我听说的不是那样。”
来喜儿鼓起腮帮子,“那你还来问我做什么,口供啊?”
“哪是,我是怕这些不知天高地厚的东西冲撞了你,惹你生气。”他从背后悄悄抱住她,给她温暖安慰。
“那些『东西』不都是你招回来的?”拉掉丈夫示好的手,实在不想继续这样的话题,可一转念,那一点气便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有些人你跟她生气是没用的,她是你安顿在西跨院的人,府邸就这么大,要不碰面也不可能。”
夫君成了皇帝跟前的红人,好是很好,不管公务多忙碌,还是会在天擦黑的时候进家门,可是他进门时一身掩不住的疲惫,她看在眼底,心口发酸。
她不想拿家务来烦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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灶婢 第十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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