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星情人梦 4

  经过了两个星期的拍摄工作,逸漒的MTV终于告一个段落了。涵琦从来没想到,才不过五分钟的音乐带,居然要十几个工作天,而且还是不分日夜的,才能全部拍摄完成。
  涵琦在学校时,也曾因为上课的需要,有过自己拍摄录影带的经验,但从来也没有这么辛苦过。以前,她总是找个假日,请几个好友客串,并且以最高的效率拍摄,所以一天内就可以完成了。
  但是这次,在逸漒的严格要求下,每一个画面都力求完美;所以涵琦在拍摄期间,还要充当他专属的摄影师,以自备的V8同步拍下画面,然后逸漒再利用空档看,如果有任何不满意的地方,马上再重拍。
  说到充当逸漒专属摄影师这点,涵琦倒是对自己的拍摄技术很自豪,就连“他”,都说不错呢!
  还记得那天逸漒称赞她后,一回到家,也顾不得当时是午夜十二点,忍不住兴奋,马上打电话给淑芳,还被她臭骂了一顿呢!
  经过这十多天来的相处,涵琦自认对逸漒了解多一点了——原来,他话不多,也不擅于表达自己的情感,就像她家里的那个小弟,即使是被打得皮开肉绽,也是闷不吭声的;对于他们这种个性,涵琦认为是爱“逞强”。
  涵琦还发现逸漒拥有绝佳的敬业态度。
  就像前天,全部的工作人员到了凌晨四点才收工,但是当涵琦在隔天中午十一点多到楼下问他想吃什么时——这是晓茹特地交代涵琦的,所以这两个多礼拜以来,涵琦几乎每一餐都会盯着他吃——就已经看到他精神奕奕地在工作了;而且从他桌上散落的乐谱看来,他已经起床很久了。
  而涵琦自己呢?要不是她妈妈从乡下打电话上来,电话铃声吵醒了她的美梦,不然,凌晨五点多才回到天母的涵琦,是不可能会那么早就起床的。
  昨天,从中午开拍一直到晚上十一点多时,她早已经精神不济了,还差点要拿牙签撑住眼睑;但是逸漒却还是英姿焕发,敬业地拍完最后的画面,令涵琦佩服得五体投地。
  还有,本来公司规定企宣人员若是晚上出外棚,那么隔天就可以晚一点上班。
  但是,今天涵琦却一大早就来到公司了。因为昨晚收工时,逸漒说他一大早就要到公司谈点事,并问她是否要搭他的车到公司。
  涵琦因为没有车,向来都是搭逸漒的便车到公司的,所以她总不能告诉逸漒,为了要多睡几个小时,而不搭他的车吧!所以,她还是一大早就到公司了。
  如果她真的对他那么说的话,那岂不是让逸漒有机会怀疑她的工作能力和敬业精神吗?而且,也违背她曾说过的——要让逸漒对她刮目相看的话了。
  坐在办公桌前,正哈欠连连的涵琦,真不知道她是要钦佩,还是讨厌逸漒的敬业呢!
  忽然,涵琦想,不妨利用这空档打个电话回家和妈妈聊聊。
  自从上高中以来,涵琦一直是独自在外求学的,虽然也有一些好友作伴,但难免也会有很想拨通电话回家的时刻,即使只是听听家人的声音,这就足够消解思亲之愁了;而现在,她胸中正漾满了这种渴望。
  况且,那一天她妈妈打电话叫醒她,睡梦中仿佛听到有什么事情非教她找个时间回家一趟不可,所以她想,还是拨通电话问个明白比较保险,以免遗漏了家中任何的大事。
  “喂——我是琦琦,妈在吗?”
  还好是她弟弟接的电话,要是被她爸爸接到,一定会隔“线”训话,而话题不外乎是——为什么毕业了还不回云林?是不是台北比爸爸重要?这类训词,涵琦听过不下百遍,早就听烦了。唉!他们还不是希望她能赶快回乡下,做个听话的乖女儿,早早洗手做羹汤去!
  “喂——”电话的那头传来她母亲的声音。
  “我是琦琦啦!”
  “你不是要上班吗?”
  “对啊!我是在公司打的。”
  “那怎么有空打电话给妈妈?我还以为你被炒鱿鱼了呢!”
  “才没呢!像你女儿这么优秀,怎么可能被炒鱿鱼?!是我很想念你,所以才打电话给你的。”涵琦撒娇地说。
  “就只会说想我,也不回家来看看我?”
  “啊!对了,上次您说什么要我回家一趟,到底是什么事?”
  电话的那头安静了一会儿。“原来你都没有专心在听妈妈跟你说话哦?”
  涵琦听出她母亲的语气好像有点不高兴,赶忙解释清楚。
  “那一天因为工作太累了,再加上睡眠不足,所以恍恍惚惚的……”
  “你的工作这么累呀!妈妈可舍不得你呀!不然这样好了,你干脆别做了,回家帮你爸爸的忙。”
  涵琦心想:完蛋了,本来只有爸爸会唠叨,想不到现在连妈妈也被爸爸同化了,还是赶快转移话题为妙!
  “你上次到底是为了什么事要我回家?”
  “嗯——我和隔壁的张阿姨聊天,不知怎么地,就聊到了你……”
  “张阿姨不是搬去和她儿子一起住了吗?你们怎么会碰面?”
  “那不重要嘛!重要的是她跟我提起她的一个侄子,今年刚念完硕士,从美国回来,想介绍给你做朋友。”
  “你是说——要帮我相亲?”
  涵琦大声地喊叫出来,这一喊,连隔着两个位子的晓茹都听到了。
  虽然她早就知道父母很希望她能早点嫁人,可是涵琦实在不敢相信母亲的动作居然会这么的神速。
  涵琦快速地在脑中寻找对策——啊!有了,或许“拖延战术”会有效!
  “妈,我现在有急事要处理,有空再联络好了,拜拜!”
  就这样,涵琦的拖延战术奏效,暂时不用被逼去相亲了。
  “你要相亲啊?”
  晓茹不知道何时走了过来,涵琦一点儿都没注意到,所以当晓茹一出声,涵琦就着着实实被她吓了一大跳。
  “你没事吧?”晓茹看到好友被自己吓到,关心地问着。
  “嗯——被你吓到是没事啦!不过,我妈教我回家相亲……”
  涵琦以哀求的眼光看着晓茹,好似要她帮自己想个解决之道。
  “你赞不赞成相亲啊?”
  “不知道。”
  晓茹听完涵琦的答案后,顿时觉得被搞迷糊了。
  “可是,你刚刚的样子明明是不想回去相亲呀!”
  “其实,我觉得相亲也不错,既可以让父母亲放心,又可以认识朋友。”涵琦说出自己的真实感受。“只是……”
  晓茹见涵琦吞吞吐吐的样子,猜想她一定另有隐情,于是提出自己的猜测。“只是——你已经有男朋友了?”
  “才不是呢!我现在是个快乐的单身贵族!”
  “你既然不讨厌相亲,又没有男朋友,那你究竟在烦恼什么?”
  晓茹真的搞不懂涵琦的小脑袋瓜里到底在想些什么。
  “我只是——不要这么早就结婚而已!至少也要工作个三、五年,再来谈婚事嘛!这样才有机会报答父母的栽培、养育之恩啊!”
  “你可以跟你父母明讲啊!”晓茹提出她建设性的解决方法。
  “可是,我父母的思想都是很传统的,他们认为女儿长大了,就要赶快嫁人,他们才能了却一桩心愿。”
  晓茹面对这种情况,只能无能为力地回答:“喔!”
  “别为我担心了。”
  虽然目前她还没想出解决之道,但也不能要晓茹跟她一样,陷入“相亲”的恐慌吧!
  “我上次说有问题要问你,记得吗?”涵琦转移话题说。
  “你是指上次你讲到一半,大卫就冒出来搅局的那次吗?”晓茹低柔地问。
  “嗯!其实我是想问你……”
  “你有问题就问啊!我一定会帮你的。”
  晓茹依旧是一副古道热肠的模样,一点也没想到涵琦要问的问题是……
  “我想问你,你对程大哥的感觉如何?”
  晓茹没想到她会问这个问题,一时愣住了。
  “我是说你——对他有没有特殊的感觉?”涵琦很感兴趣地追问。
  问完后,她一边紧张地看着晓茹,一边在心里责备自己,这样直接,可能太唐突了。
  晓茹紧咬着红唇,红潮如热浪般,直飞上她的脸颊,灵活的眼珠子转啊转的,好像在考虑该怎么回答似的。
  “我是替逸漒问的。”涵琦天真地认为,把他拉下水,就算晓茹真要生气,也有人替她分点气受。
  “真的?”晓茹听完后,脸上的表情显得比先前的更惊讶。
  “你到底对他感觉如何啊?”
  涵琦看到晓茹还是文风不动,一点回答的意思都没有,只是红着脸,害羞地低着头。
  “我连要去相亲的事都跟你说了,你不要不好意思嘛!”涵琦哄着。
  晓茹这才抬起她羞怯的脸庞,垂下眼睫,沉默地点了个头。
  涵琦从没见过晓茹如此的娇羞,为了避免误会晓茹的意思,她谨慎地又问了一次。
  “你对程大哥的感觉不一样,对吗?”
  “每次只要他一出现,我的眼光便会不自主地跟随着他……”
  说到这儿,晓茹发现涵琦心不在焉,而且还痴痴地笑着——难不成她是在笑她?
  “你好可恶喔!明明说好不笑我的,现在又笑了,哼!我不说了!”她抿着唇,一脸的不高兴。
  “别这样嘛!你误会我了。”
  说罢,涵琦尽其所能地想逗晓茹开心,但是晓茹还是像小孩子般的拗着脾气,一句话都不说。
  涵琦想,干脆把事实的真相告诉晓茹算了。
  “我刚才不是在笑你,而是在笑——你们两个。”
  见晓茹依然末展笑颜,一副不想听的样子,涵琦马上又接着说:“笑你们两个——郎有情,妹有意。”
  涵琦用调侃的口吻说,而且好玩地一直注意着晓茹的反应。
  晓茹本来鼓着的双颊,马上就像气球泄了气一般,才两秒的时间不到,就露出雪白的贝齿,淡淡地笑着。
  “真的?”晓茹问。
  “我怎么敢骗你呢?”
  涵琦举起右手,像是幼童军一样发着誓,表示自己绝非骗子。
  “谁告诉你的?”
  “小姐,所谓当局者迷,旁观者清。以我敏锐的观察力,又有什么事可以逃过我的法眼?”
  “涵琦!你就别开我玩笑了。”
  看样子,晓茹还是不相信。
  “我是说真的。”这次涵琦以较严肃的语气说:“难道你不觉得程大哥对你比较好吗?”
  “那是苏大哥交代他要照顾我的,才不是他原来的意思呢!”
  “你这个小迷糊!”涵琦假装生气地骂着她。
  “我是说真的!”晓茹还是不敢相信。
  “这件事是逸漒教我来问你的,因为他不好意思,所以……”
  “真的吗?”
  涵琦点点头,说:“而且他好像是受——某人之托喔!”
  晓茹意会到涵琦所指何人,又是一阵脸红。
  “别不好意思,我觉得你们满配的!”
  “那我应该怎么办?”晓茹无助地向涵琦求救。
  “顺其自然喽!”
  “自然?我每次看到大卫,整个思绪就乱了,而且心跳加速……反正就是一点都不自然嘛!”晓茹脸上洋溢着笑,腼腆地说。“我到底要怎么办?”
  忽然,晓茹不知道想到了什么,脸上原有的笑容一下子就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蹙着眉的忧心。
  “可是小倩她……”只要一想到小倩,晓茹整个心就凉了一半。
  涵琦因为晓茹的音量太小,一时听不懂她到底在担心何事。
  忽然,桌上的电话铃响……
  涵琦一边安抚晓茹忐忑不安的心,并告诉她有问题随时来找她,一边拿起正在响的电话。
  “喂——我是王涵琦,你好!”
  虽然她已经拿起话筒,但涵琦还是不放心地看着晓茹,对她摆出胜利的V字形,然后看着她若有所思地走回座位后,才把注意力转移到电话上。
  “我当然知道你是王涵琦!”
  原来是她的好友——淑芳。
  涵琦已经有好一阵子没和她联络了,迫不及待要把这些天所发生的事,一股脑儿地全告诉淑芳。
  “我跟你说——逸漒他……”
  涵琦话还没说完,就被淑芳打断了。
  “你最近为什么一开口就是逸漒?”她顿了一会儿,又说:“你可不能爱上他喔!”
  淑芳以警告的语气告诫涵琦,逸漒是她的偶像,可不准涵琦把他抢走!
  淑芳的话虽然只是玩笑话,但涵琦听完后,却在心中愣了一下,就连接下来她还和淑芳聊些什么,也是模模糊糊的;她脑中唯一想的就是——难道她真的已经爱上逸漒了吗?
  虽然这一个月来,她和他相处得还算很融洽,就连原本对他的坏印象,也已经改观;但是涵琦从来没想到“爱上他”这个问题,或许她是应该要定下心,认真地思考一下了。
  涵琦扪心自问,或许她已不再那么地讨厌逸漒泼了,但是,这就是爱吗?涵琦觉得很迷惑……
  
  由于逸漒的个人新专辑将在下个周末发行,所以最近两个礼拜,涵琦一直忙着和国内的各个电视节目与电台接洽。
  以逸漒的知名度,要上各大电视综艺节目,可以说是易如反掌;但涵琦并没有因此而轻松。
  相反地,接通告这件事,她可是大姑娘上花轿——头一回;再加上在唱片界,她可是标准的新人,什么事都不知道;不过,还好有晓茹的帮忙,只是力不从心的时候还是有的。
  就拿昨天来说吧!涵琦到一家新成立的有线电视公司去接洽上节目的事宜时,因为搞不清楚节目的类型,而接了个强调娱乐性质的节目,可是一回到公司,她才知道逸漒一直很排斥上这一类的节目。
  他总认为上这种节目太糟蹋歌手,那怎么办呢?涵琦都已经答应制作人了,还好!刚好淑芳就在那家电视公司上班,由她出面,才帮涵琦解决了这个难题。
  虽然生活忙碌,涵琦心中总是牵挂着两件事,害得她每每在深夜,犹辗转难以入梦;就这样,度过了好几个失眠的夜晚。
  “相亲”似乎是躲不掉了。她母亲一次又一次叮咛她,找个时间回去认识一些朋友;母亲的话,由不得她反驳,除非——赶快找个男朋友!
  而逸漒最近正忙着为一位新人录制首张个人专辑,所以涵琦也有一个多礼拜没看到他的人了。
  有时晚上,涵琦要拿垃圾到地下室丢,总会故意走楼梯下去,而每次经过四楼时,一定特别留意门内的动静,但总是鸦雀无声、铁门深锁。这时涵琦总会兴起一个念头——不晓得他会不会忘了吃饭?!
  说真的,若是让涵琦见到逸漒的话,她大概也会不知所措、无言以对,因此,涵琦决定要快点厘清自己对他的感觉。
  偏偏幸运之神并不是非常眷顾涵琦……
  “铃……”
  涵琦心想,现在是吃饭时间,有谁会打电话给她呢?
  “喂——我是涵琦……”
  “嗯——我是苏逸漒。”
  怎么会是他?我还没想好要怎么面对他呢!
  虽然没看到逸漒的人,可是涵琦已经感到脸红耳热,而且,最该死的还是没有节奏可言的心跳!
  “你吃饱了没?”涵琦似乎已经习惯将逸漒的民生问题当作是自己的责任,所以不经大脑地就脱口而出。
  “还没。”逸漒似乎也对她的关心习以为常了。
  “那我帮你买晚餐?”涵琦以不稳定的声调问着。
  “不用了!”
  “那你找我有什么事呢?”涵琦这才稍稍恢复到正常的心跳。
  “我是想问你——晓茹的事,你问她了没?”
  现在换逸漒紧张了。
  涵琦现在才想起,她还没把这个好消息告诉他呢!
  “我问了!”涵琦欣喜地说着:“而且,晓茹也很喜欢程大哥。”
  “真的?”
  涵琦强烈地感受到逸漒的惊喜。
  “真的?”
  “那我们待会儿再详谈,我现在正忙着。”
  涵琦知道他们即将结束谈话,心中兴起一股莫名的失落感。
  “喔……”涵琦没知觉地应着。
  “你可不可以在十一点的时候下来一下?我们谈谈!”
  涵琦漫不经心,随口应了声。
  挂上电话后的她,一心只想着逸漒还没吃晚餐的事;因此她匆匆忙忙地放下手中正在吃的便当,便给逸漒准备晚餐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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