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槐愔……槐愔……
杜槐愔缓缓睁开眼睛,他听见叫唤声,抬眼看了下钟,韩耀廷应该已经出门了,他努力撑起身体坐了起来,头还在昏,右脚开始觉得痛,他看着手臂上还插着的针,不太满意的伸手把针头扯下来。
他深吸了口气,努力撑着身体爬下床,然后走房间。
该死……这房子怎么这么大……
杜槐愔边骂边找看看有没有阳台,却发现这栋设计诡异的楼,居然连个阳台也没有,他几乎气到发抖。
搞什么鬼……
最后走到厨房,才发现后面有个小窗,他努力走过去,忍着不要昏倒。
终于走到小窗边,把窗打开后也快筋疲力尽了。「……要死了……小夏……小夏出来……」
「这里会不会小了点呀……」小夏攀在小窗的外头抱怨着。
「你……再啰嗦我就劈了你……」杜槐愔瞪了他一眼。
「好啦好啦,叫我上来干嘛?」小夏委屈的看着他。
「时间……不够,帮我拖点时间……亭亭……不肯走。」杜槐愔滑坐在窗下,觉得累的要命。
小夏攀在窗边,几乎把头伸进来,「喂!话说完再昏呀。」
「啰嗦……」杜槐愔喘了口气,「你……帮我教一下……那孩子,怎么拖时间……」
「吭?还得教喔?」小夏觉得麻烦的撇撇嘴角。
「你想自己来也可以……」杜槐愔连瞪他的力气都没有。
「开什么玩笑……也体谅一下我的立场好不好……」小夏念了几句,「知道了啦,我会想办法,我要走了,你那个回来了。」
杜槐愔觉得好累,他很想走出去,可惜现在的他走不到哪里去。
「你在这里干嘛?」韩耀廷皱着眉,看杜槐愔坐在厨房角落的地上,不解的望着他。
「……吹风……」杜槐愔的声音小的像在喃喃自语。
韩耀廷拾眼看着那扇大概只有三十公分乘三十公分左右的小窗,他确定应该是不会有风。
他走过去倾身把他抱起来,庆幸他实在很轻。
把他放回床上,无奈的看着那只被扯掉的针头,只好拿起电话。
「小杨,请何医生过来,马上。」
放下电话,看着杜槐愔好象已经睡着的样子,韩耀廷摇摇头的笑了起来,伸手把他散在额前的发全拨开,决定要看着他的睡脸到医生来为止。
***
陆以洋起床的时候,只能用一团混乱来形容。
眼睛肿得跟什么一样,不只哭了一晚,还没睡好……
他冲了澡换了衣服,把脸洗了,等到看起来比较正常了,才偷偷溜出门,想着无论如何不能让春秋看见。
小心翼翼的出了门下了电梯,才觉得安心很多,但接下来只是站在马路边发呆,半天才想起得再去找亭亭。
迷迷糊糊的搭着车过去,一路上都有点神情恍惚。
他不知道要怎么忘记昨天那个恐怖的体验,陆以洋后悔的要命,他想忘记却忘不掉,明明槐愔警告过他的。
他觉得精神没办法集中,满脑子都是痛苦悲伤的感觉,好象随时随地就可以哭出来。
「……你是怎么搞的?」
「什么?」陆以洋抬起头,不知不觉他已经到了槐愔家,高晓甜正疑惑的看着他。
陆以洋在墙角坐了下来,抱着双腿缩成一团,「我觉得好不舒服……」
「你做了什么?」高晓甜坐到他身边去,伸手摸摸他的头。「唔……我现在测不出人的体温了。」
「你的手好冰……」陆以洋嘟起嘴抱怨着。
「你到底怎么了嘛……」高晓甜瞪着他,不知道他怎么突然变得气色差成这样。
「他做了不该做的事。」
陆以洋跟高晓甜回头,一起啊了一声……
小夏站在那里看着陆以洋,「槐愔叫你不要再这么做的不是?」
陆以洋缩得更紧了点,知道是自己的错,也没有多反驳,他记得这人是上次在槐愔门口遇见的执行人。
「上次……谢谢你……」高晓甜记得他给自己指点过路才让槐愔得救的。
小夏耸耸肩,露出阳光般灿烂的笑容,「我叫小夏,你既然跟了槐愔,我们以后就会常见。」
高晓甜也回以甜甜的笑容,「我叫高晓甜。」
只有陆以洋用着半死不活的声调开口。「我叫陆以洋……」
「你打起精神啦,亭亭又跑了对不对?」小夏用脚踢了踢地上的陆以洋。
「……从来也没抓到过……亭亭跑得超快的……」陆以洋更沮丧的回答。
小夏叹了口气,蹲到他面前,「快七天了唷。」
陆以洋默默的转了个方向,「我知道……我在想办法……」
「要不要我教你?」小夏眯着眼睛看着他。
「你有办法抓到亭亭吗?」陆以洋稍微睁大了眼睛的看着小夏。
「没办法,不过我有办法让时间延长。」小夏笑着。
「真的吗?你可以让时间延长?」陆以洋终于有点精神的坐直了起来。
「嗯,有钱能使鬼推磨,鬼也是能贿赂的。」小夏笑的有点贼。
「怎么做?教教我。」陆以洋认真的看着小夏。
「收买鬼当然要纸钱,马上去买,能买多少就买多少,至少要……」小夏看了下四周,指着前面烧掉一半的柜子,「至少迭起来要有这柜子那么大。」
「知道了,我马上去买。」陆以洋点点头,急忙跑了出去。
花了不少时间,他跑了五、六趟去买了超量的纸钱。
「够了够了,这样够多了。」小夏数着迭起来的纸钱,然后看着高晓甜,「你去跟亭亭要点衣服碎片来。」
「嗯。」高晓甜晃了下就不见了,陆以洋则在小夏的指示下拿了个超大的锅,开始烧起纸钱。
等高晓甜把衣服碎片拿回来的时候,小夏示意陆以洋把碎片丢下去。
「好,我得要回避,你要记得,执行人来的时候,就照我刚刚说的做。」小夏仔细盯宁着。
「嗯,我知道了。」陆以洋用力点点头,打起精神,暂时忘记昨天的事,认真的烧起纸钱。
小夏点点头,一闪就不见了,留下陆以洋努力的烧着纸钱,并不像平常拜拜那样一把一把的烧,他只是一张一张慢慢的烧。
烧了不知道多久,一个中年女人慢慢走到他面前,双眼盯着他手上慢慢烧的纸钱,看了很久很久,才抬头看着他。
「你烧太慢了……」
陆以洋缓缓吸了口气,让自己冷静一点,他伸手拉掉后面用床单盖住的纸钱砖,让那个执行人看见大笔的纸钱。
她的眼睛亮了起来,「……你有什么要求?」
陆以洋吞了口口水,「……十四天。」
执行人的双眼变得锐利,「不行,两天。」
陆以洋把烧纸钱的动作放的更慢,「十三天。」
执行人有点急的看着他的动作,「四天!」
陆以洋摇摇头,烧的更慢。「十天。」
「五天!」
「八天。」
「六天!」
「七天!快!现在决定!不答应我就不烧了!」陆以洋突然大喊了出来,停了手上的动作,眼看火就要熄了。
「知道了!知道了!就七天!」执行人急得大叫。
陆以洋松了口气,开始大把大把的把纸钱往火里扔,边扔边像唱歌谣一样的念着。「不守承诺,纸钱换金针,刺破你的脸,刺破你的手,刺破你的眼,双脚踩的是针,张口吞的是针……」
「啊啊啊!不要念了不要念了!我会守信!」执行人怒吼着。
陆以洋这才停了口……心脏还怦怦怦地用力跳着,脸被火烧得烫红,连呼吸也很困难,他只是努力的把所有的纸钱烧完,花了快两个小时,终于把所有的纸钱都烧完了。
在爆炸之后,整栋楼本来就没住几户人家的,现在都搬得一干二净,陆以洋开了抽油烟机让烟小一点,虽然效果不是很好,但是总比漫起浓烟引来消防队来的好。
看着执行人贪婪的笑着,愉快的消失后,他摊坐在墙边,连出去呼吸点新鲜空气的力都没有。
这样……多拖了七天……加原本的三天,还有十天……
陆以洋微微笑了下,「幸好……」
高晓甜不晓得什么时候,蹲在他身边,伸手摸摸他的头,「你做的好棒,好努力。」
陆以洋嘿嘿的笑了起来,有点不好意思,他也没想到自己居然有勇气贿赂执行人,还威胁她要守信。
高晓甜起身从墙的另一边把亭亭拉出来,「来,跟以洋哥哥道谢。」
早……早叫你帮忙你不理我……
陆以洋看高晓甜这么简单抓到亭亭,不禁翻翻白眼。
「谢、谢谢……」亭亭低着头道了谢。
陆以洋抓抓头,也没有力气再去跟她追逐了,「亭亭……你为什么不肯走呢?」
「我要见到槐愔才要走。」亭亭抿着唇,神情很认真。
「见了槐愔也不能怎么样呀……你的时间不多,槐愔又受了伤……」
你不能讲理一点吗……
最后这句没讲出来,跟一个国中小女生讲理好象没什么用。
「槐愔是我跟爸爸唯一的亲人了……没看到他好好的,我怎么能走……你是我的话会就这样离开吗?」亭亭咬着下唇看起来快要哭出来的样子。
陆以洋顿了下,的确如她所说的,如果是自己的话……肯定也会耍赖不肯离开。
长叹了口气,「好吧,我知道了,还有十天,我会想办法的……」
「谢谢你帮我……」亭亭看来是个倔强坚强的女孩,终究是没有掉下眼泪。
「不客气,我也是为槐愔做的。」陆以洋泛起笑容。
「让我……睡一下好了……」靠在墙边,陆以洋闭上眼睛,觉得好想睡。在迷迷糊糊睡去之前,他想起,他还有一个需要谈判的对象,在等着他去谈。
睡了一觉起来,陆以洋觉得腰酸背痛。
但至少是好好的睡了一觉,醒来就看见高晓甜盯着自己,也许是因为这样,他没有再做恶梦,虽然睡得不太安稳,但是最少休息了一下。
看看天色又黑了……他坐在原地发愣了半天,才爬了起来,拍拍沾满灰尘和纸钱层的裤子,再拨拨乱七八糟的头发,「我得回去了。」
高晓甜也站了起来,「嗯,小心点,我想就是今天了。」
陆以洋知道高晓甜在说什么,他也有这种感觉。「我知道,我会马上叫你。」
高晓甜点点头,陆以洋要走出门的时候,想了想又回头,抓了抓头有点不好意思的开口,「我想……我应该跟你说,我很高兴跟你做朋友。」
高晓甜眨眨眼睛,意外的没什么难过的感觉,他想陆以洋从来没感受到她说的喜欢是什么样的喜欢,不过她现在觉得和他做朋友轻松多了,于是她点点头,甜甜的笑着,「嗯,我也是。」
陆以洋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挥挥手转身出了门。
这种时间已经没有捷运,他搭上夜班公车,这样下车大约走二十五分钟就可以到家。
他下了公车,在无人的夜里慢慢走,他把手插在口袋里,没什么害怕的感觉,他已经越来越习惯在夜里行走了。
漆黑的夜里只有昏暗的路灯亮着,他走着走着突然路灯熄了。
「晓甜……她来了……」轻声开口,像在喃喃自语一样。
他放慢了脚步,他走过的地方路灯一根接着一根的熄灭,他想着要是以前的自己,早吓个半死了,他现在却想着待会儿要怎么谈判,人生真是不可思议。
随着自己身边灭掉的灯,他停下脚步,前面还亮着的路灯下站着一个女孩,拉着辫子一晃一晃的模样很可爱。
「是认命了吗?」她笑着,慢慢朝陆以洋走过来。
只走了两步马上觉得有哪里不对,她看着站在阴暗处的老人,「快过去呀!」
老人却只摇摇头的退后,她收起可爱的模样狠瞪着陆以洋,「杜槐愔的教训不够你看吗?还不知死活想玩什么花样。」
陆以洋看着他,很认真的开口,「我再说一次,我不觉得我做错了任何事要受到这种待遇!」
她皱起眉朝他扑了过来,却只前进了几步就停了下来,「你……你带着什么……?」她的语气微微颤抖着。
在她还想不透的时候,突然惨叫了一声,她的胸口穿出了一只手。
陆以洋也吓了一跳,他不晓得抢执行书要用这么可怕的方法。
「你做什么!快还给我!」她尖叫着,看着那只穿过她胸膛的手,抓了个闪亮的东西在手中,然后再用力缩了回去,只留下她胸口的大洞,和她急速衰老的脸。
「快还我快还我!」她回头想追上,高晓甜却一把推开她,闪到陆以洋身边,圆润的脸上带着红晕和兴奋的笑容,她高高举起那块小小的金牌,笑得好开心。
「就是这种感觉吗?」像是陶醉一般,她举着手上的金牌仰着脸闭上眼睛,「好棒的力量……这都是我的……我的……」
陆以洋怔了下,大叫了声,「高晓甜!」
她睁开眼,嘟着嘴像是怪陆以洋吵醒她的梦,她指着另一边缩在角落的老人,「还不快先做你的事!」
那个执行人越来越老,一下子缩成一个皱皱干干的老婆婆,只能发着抖在角落里瞪着他们。
陆以洋有点放心不下高晓甜,但是他还是得把该做的事做完,他走向他那个叔公,在他身前蹲下来,「叔公……我是以洋。」
他又黑又瘦的叔公只是微微颤抖,没有理会他。
「叔公,听我说话。」陆以洋尽量用着温和的语气,「我知道你可以听见的。」
过了半晌,那个叔公才抬起去看看陆以洋的睑。
陆以洋尽可能展现灿烂的笑容,「我是你的侄孙以洋,你知道吧?」
叔公看了他半晌,才点点头。
「我要跟您道歉,我外公过世的很突然,我们都没有人知道他对你的承诺。」陆以洋说的很慢也很诚恳。
等叔公慢慢点点头之后,他才接着说,「所以,如果你接受我的道歉,请跟我做个交易好吗?」
叔公看着他,像是在问他想做什么交易,陆以洋侧头想了下,「我会给您立神主牌,每天为您上香,逢年过节绝对会回去扫墓,我会让外婆把您纳进家族灵位,让您跟外公做伴……」
陆以洋叹了口气,「所以您放过我好吗?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我要是知道早就请外婆立您的牌位每天拜了,我也不希望只逃过了我,接下来让侄子受害,我也不想伤害您,就请您放过我们吧。」
高晓甜玩着手上的金牌,笑着蹲在叔公身边,「答应他吧,很简单的,只要答应他就每天都有香火了,多好,总比跟着他随时随地想勒死他有趣。」
叔公犹豫了半晌,最后还是点了点头,抬起头来看着陆以洋的眼神很严厉,「一定……要做到。」
「我会的,我一定会遵守承诺。」陆以洋用力点点头。
叔公点点头站了起来,看了看高晓甜,再看了看在一边颤抖不止的执行人,像是有点疑惑,只是自行默默离开。
高晓甜朝陆以洋笑着,「成了。」
「嗯,谢谢你。」陆以洋回以微笑,他觉得真正的松了口气。
高晓甜笑着,像是有点得意,在路上开心的转着圈,「我们走吧。」
「晓甜……」陆以洋停顿了下,唤了她一声。
「嗯?」高晓甜看着自己飞扬的裙摆觉得十分开心。
「还给她。」陆以洋平静的开口。
高晓甜嘟起嘴,「为什么,我抢到就是我的了。」
陆以洋看了看那个执行人,「你没有这个你还是高晓甜,她没有这个,迟早会消失掉,你知道的吧?」
高晓甜瞪了他一眼,「她处心积虑想致你于死地,你干嘛还顾虑她?说你是个烂好人还真没错。」
陆以洋沉默了下,「就算是烂好人,就算我同情心过度泛滥,我做的还是我觉得正确的事,她害我是她的工作,她不做不行,所以还给她吧,那本来就是她的。」
高晓甜瞪着他半天,才心不甘情不愿的,把金牌扔过去给她。「好嘛,还就还。」
「啊啊啊——」执行人惨叫着,把金牌握在手上,再用力插进心口。
陆以洋把头转开,不想再看。「对不起……不过希望你以后不要再来找我了。」
说完,他拉着高晓甜快步跑了起来,只想快点离开那里。
直到他跑到快没气为止才停下来喘着。
高晓甜当然不觉得喘,只觉得无奈,「说你笨还真是笨……到手的执行书都让我还给人家,你以为鬼有良心呀?她才不会感激你。」
陆以洋却笑了起来,「那有什么关系,至少我对得起自己,我从来没有害死人,我也不会害死一只鬼。」
高晓甜看了他半晌,叹了口气的开口,「真不知道该说你什么。」
「那就说我很努力吧。」陆以洋笑着,看着夜空的星星。
他想着,这是一个开始而已,他还有很多要学的,很多要做的,他想他可以像槐愔或是春秋一样,帮助好多人好多人。
他笑着,而那的确,只是个开始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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逢魔时刻 第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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