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着楚芸握住关厚勋的手,两人深情爱恋的相视一笑,关厚勋紧紧的将
娇妻拥进怀里缓步踱进大门,隐在其后的风羿这才自墙角现身。
也该是时候了,既然已决定要俏然离去,又怎能再驻足流连呢?
况且,此时此刻他还有更重要的事情待办。
轻按住胸,他能感觉到胸口那股隐忍欲发的不安与骚动,不到一个礼拜,这
已经是第二封由泉州家里捎来的讯息。
想到信中简短又躁动的字句,风羿那炯然有神的黑眸暗了下来,一向放荡不
羁的俊俏脸庞,浮出一抹忧忡又凝重的神色。
家里到底出了什么事?
豆豆在专心的扇着火苗。
“豆豆!”风羿摸不清她在想什么。
但他也无力阻止听了她的扇动后,二话不说就像阵旋风似的又冲出去的碧景。
望着她的背影,尹红豆笑了,不是秀秀气气的掩嘴偷笑,而是毫不客气的张
嘴大笑,笑得一点淑女风范都没了。
“豆豆,你难道不知道碧景是阿溏的梦魔!”
尹红豆万分同意的直点看头,“她是所有的人的梦魔。”
“你还跟她供出阿溏的行踪?”将她重新搂回怀里,风羿仍是舍不得加重语
气责备她。
尹红豆红唇一噘,“你以为当你受伤时,他对我说了那么多伤人的话不过分
吗?
害我难过得哭了好几个晚上,你知道吗!“哼了声,她的眼都得意的眯了起
来,”这会儿让他尝尝什么叫作置身于地狱的滋味。“她话中还夹带着理所当然
的无愧。
“你这丫头!”
啼笑皆非的捏了下她的颊,见她洋洋得意娇俏脸蛋,风羿忍不住又用展迎向
她笑得上扬的唇。
心里却隐隐约约的浮上个想法……
看来他这“风羿”可得步步留心啰,别万一一个不经心得罪了怀中的女人…
…
不疾不徐的数落着他,“待会儿阿鞠伯如果一个不小心,大伙儿就可以看到
一颗人球从大门滚到正厅前头了。”声音正经得没有一丝笑意。
“人球!”风羿讶然的侧脸望了他一眼,眼里充满了不敢置信,“阿鞠伯!
不会吧!”
了然的望了他一眼,江井溏的黑眸中闪过一丝笑意,“你不相信!”
不待风羿说出自己心中的想法,只听到前头传来大小不一的惊呼,他急忙调
过视线寻去,正巧瞧见了阿鞠伯肥胖的身子往前扑去,肚围上的那圈肥肉就这么
危颤颤的先垫近地面,然后再艰辛的承担起整个身子的重量。
“瞧见没?”江井溏的声音溢上了些笑意。
根本没有时间跟江井溏来个会心的一笑,风羿心慌的凑向前一把扶起正挣扎
着要起身的老人。
“阿鞠伯,你还好吧!”他关心的问。
“没事、没事。”一双胖手攀着风羿结实的臂膀站定了身子,阿鞠伯老脸微
微一红,硬就是装出一脸的若无其事,“少爷,让您操心了。”他心想着其实跌
倒事小,反正常跌嘛,也就不以为意了,可最重要的是,让少爷看到这么丢脸的
笑话这才是让人心伤哪。
“阿鞠伯,爹早已经知道我今儿个就会到家,你就别走得那么急嘛。”风羿
还是有些不放心的检查着他的手脚,“有没有哪几跌伤了!”上了年纪的人可是
不禁跌的,要是引出了什么麻烦的毛病那就不好了。
“没哪儿受伤,反正都跌习惯了。”阿鞠伯拍了拍自己的圆肚子,“还真多
亏了这团肥油。”
见阿鞠伯果真是没什么皱眉缩脸的表情,风羿这才放心且正大光明的将笑容
给展现出来。
见到周遭围过来的一些家仆脸上都挂着忍俊不住的笑意,他这才能完全的体
会到方才江井溏所提到的人球。
虽然阿鞠伯实际上并没有真的用滚的,但是肥嘟嘟的身材加上不怎么“修长”
的四肢,那模样还真的像……人球!
“怎么,你相信了吧!”江井溏悄悄的在风羿边丢下这么一句话,然后又立
刻故作正经的瞪着风阿鞠,“阿鞠伯,您今儿个的姿势稍微偏了些,下一次若能
将右臂再弯一些的话……”
阿鞠伯老脸一扯,不以为意的微一弓身,还给了众人一笑,“献丑、献丑,
下一回我会尽量改正。”
“还有下一回!阿鞠伯,你可别忘了你自个儿的年岁了,老这样滚来滚去,
哪天滚环了脑子那还得了?不赞同的横了江井溏一眼,风羿没好气的接口,”况
且,你甘心让人家免费欣赏吗?“
他的用意一方面是想观阿鞠伯性子别太急了,一方面也乘机教围观的这些人
断了他们的坏心眼。
“这也对。”闻言,阿鞠伯倏地脸色一亮,“少爷没提醒,我还没有想到这
一项呢,还是少爷聪明,下一次大伙可得多少赏赐我一些碎银才是。”他面有得
意的向围观的众人宣布。
风羿当场傻了眼,“阿鞠伯,你不会是说真的吧!”他刚刚说免费欣赏只是
在开玩笑顺口胡诌的呀,怎么……唉!
“少爷,有钱好赚当然不能放过呀。”阿鞠伯一脸的煞有其事,“如果人看
一次收五文钱的话,你觉得可以吗?”
瞧着阿鞠伯那张满是皱纹的老脸上洋溢着喜孜孜的乐祥,全心全意像是已经
碎银兜满怀了,风羿不禁摇了摇头,“阿鞠伯,你……”
阿鞠伯这大把岁数可也不是白活的,望着风羿一脸的为难加不敢置信的惊讶
样,他脑子里第一个想法就是……“少爷,你是认为正文钱太贵了!”他低叹了
声,“可是老奴也是拚老命的在滚啦。”
这是什么跟什么?不理会江井溏那副看好戏的嘴脸,风羿环视着周遭的家仆
们,他们的眼光全都是一个样,好象在盯着刚窜进陷井里挑战老鼠般的盯视着他。
“阿鞠伯,我的意思是,你年岁挺大的要当心点,不用这么拼命哪。”他努
力的解释着自己方才的好意,“以后慢慢走就好,别再用跑的啦。”这样子就可
以减少让你变成人球滚动的风险啦!他在心里补充一句。
“慢慢走!”风阿鞠脸上的神色愈来愈茫然了,“少爷,你的意思是叫我别
用跑的?”
“对啦!”感谢老天爷,阿鞠伯终于了解他的意思了,风羿在心里感谢上苍,
但他的神经放松不到一秒钟,马上又绷了起来。
“可是,慢慢走的话我这一跌倒不就滚不起来了。”阿鞠伯多层皱纹的眼皮
下的眼珠子睨视着风羿。
“老天爷!”用力的翻着白眼,风羿闷不吭声的伸手攫住了旁已经笑得拜着
肚子直不起身来的直嚷井塘,踩着过重的步子走进大厅。
“风羿,你还没跟阿鞠伯讲到底该收费多少呀。”江井溏还在那儿落井下石
的看着嗓门直嚷嚷。
“闭嘴。”忿忿的喝了句,风羿不小心让自己的眼角瞄到了杵在身后的阿鞠
伯,而且还十分明确的瞥见了阿鞠伯脸上的期盼,他不禁挫败的重叹一声。
“喔,我的老天!”
还没见到爹娘,风羿己经觉得自己的脑子开始发晕了。
恍惚着一颗心,风羿随着父亲风圳坤的脚步,悄声缓步的走进房里,两双写
满了担忧的眼神凝视着那躺在床上的人。
“娘,孩儿回来了。”风羿在心中无声的喊着,他不敢出声吵醒母亲。
仿佛是心有灵犀似的,黄姝瑛突然动了动,慢慢的睁开了紧闭的眼,目光慢
慢的对准风羿。
“娘,孩儿回来了!”风羿这因可是确确实实的出了声。
“羿儿,你终于回来了。”
有些激动、有些兴奋,黄姝瑛柔弱无力的手自被中伸了出来。
风羿见状赶忙伸手将地扶住,“娘,您身体不适,别乱动。”
“娘只是感染了风寒,躺个几天就没事了。”紧紧握着儿子的手,黄姝瑛的
气色似乎真是好上了许多。
欣慰的看着儿子回来探视在妻子身上造成的影响力,眼底写着宽心的风圳坤
站在儿子身后插进了话。
“你娘前些时候染上了风寒,身子骨就已经虚软了,再加上你祖母传给她的
那枚绿指环竟然被偷,她一个急忧攻心之下,就这么下不了床。”
早在先前跟父亲与江井溏的辟室密谈中,风羿就已经知道府里发生的士切事
情了,只不过……
“府里虽然一向不曾出过什么乱于,但戒备的工作也不曾稍懈,且几个武师
身手都不弱,也都挺忠心护主的,为什么竟然连有人摸进府埋偷走东西都不知道,
最让人想不透的是,那天晚上竟然没有半个人发现到异样!”
这是风家父子及江井溏三人心中百思不懈的问题。
“唉,那绿指环可是在风家传了不知多少代了,如果真找不回来,教我以后
拿什么脸去见风家的列祖列宗呢!”黄姝瑛不禁长长的叹一口气,好好的一样传
家珍宝竟是在她手坚弄丢的,她觉得不管怎么说,自己都难辞其咎。
“娘,您别担这个心了,孩儿会查浦楚的。”风羿安抚着母亲,然后在心中
暗暗立誓绝对要将那个长错脑子竟然敢犯到风家的偷儿给生存活剥了。
瞧着儿子信誓旦旦的决心,黄姝瑛又是一阵长叹,“这都得怪我,为什么晚
上睡前要将它给解下来呢?”她停下来又叹了口气,才继续再说:“但是都已经
过了那么多个年头了,每个晚上我都是将它搁在梳妆台那儿的,怎么好端端的说
不见就不见呢?”虽然还是很焦急绿指环的下落,但是儿子回来了,而且儿子查
缉那盗贼的决心似乎很坚定,黄姝瑛很自然的松开了胸口的那口气,脑儿也活了
些。
“对啊,说也奇怪,那份儿神不知鬼不觉地摸了起来,偏就只偷了你娘那个
绿指环。”偷儿来访后,风府里经过一番清点,发现连半锭银子都没少,风圳坤
有些自嘲地想着,不知道是不是银两太少了,那盗贼还看不上眼。
“说不定那偷儿知道绿指环是娘的宝贝”。见母亲神色逐渐转好,风羿不由
得又调侃着她,“谁教娘没事总嚷着说那是风家的传家宝,以后要传给媳妇儿的,
既然是宝物,那一定就很珍贵啰!”
“当然,那枚指环的玉质可是最上乘的和阗玉哟。”
赞同的点点头,风羿不觉佩服起那份儿的眼光了,“难怪他只偷指环不偷别
的东西!”他打小就知道娘那儿有个传媳不传子的绿指环,但倒是从来不曾见过,
“这偷儿也还挺识货的嘛,若真是寻不回的话,有个识货的主人也总算是不愧对
那枚绿指环了。”
“这可不成,那绿指环的承传是咱们风家断不得的事儿,若真找不回来,以
后我怎么对你的媳妇儿交代呢?”黄姝瑛又开始觉得自己罪孽深重了。
风羿笑了,千催万念的,眼前这两位自己又爱又尊敬的父母每回逮着机会就
是啰唆这件事,现下宝物都还没找回来,娘又开始替他急了。
“既然娘如此心不安的话,那孩儿只好痛下一番决心,以免让娘继续愧疚下
去。”
一知半解的听进儿子的话,风圳坤捺不住性子的问:“下什么决心。”
“那就是我以后只能流连花丛间,只看碰不得啰。”耸了耸肩,风羿一脸的
无可奈何,“不过没关系,孩儿是无所谓啦。”对于成亲他是不急,但是两位老
人家催得太急时,他倒是不反对拿这个当借口跟他们打打太极拳。
听了儿子的话,风圳坤与妻子互望了眼,然后默契十足的长叹了口气。
这可比绿指环丢了更令他们头痛哪!
门上传来几声响亮的敲门声,风羿没有费事走过去开门,反商将床上的小包
袱给打理好后走到桌边坐了下来,因为他不用猪就知道门外站着的人是谁。
“进来吧!”微扬着嗓子,风羿的脸上有着一些些的无可奈何。
门被用力的推了开来,撞到门墙后又被弹了回去,“怎么还赖在房间里呢,
不是要出发了吗?”江井溏一脸兴致盎然的跨步进来,一屁股就坐在风羿的对面,
“是不是在等我?”
看来江井溏这家伙的意志坚定得让人不得不让步了。
“阿溏,你真的要去?”
“那当然。”有热闹瞧还不去凑合着瞧,那人生不是太无聊了吗?“我怕你
路上没伴哪。”江进塘一脸的义薄云天。
你还真是顾虑到我没伴哪?想乘机溜出去清闲几天才是吧!“说得还真令人
感动呢,怎么,你舍得放下家里的那些铺子什么的?尤其是……你的碧景妹妹呢?
她怎么肯放你独自一人单飞?”风羿揶揄的眼神直瞅着江井溏。
只见江井溏夸张至极的抖了下身子,满脸惊骇,“拜托,她可不是我的。”
“可人家对你是情有独钟得很哪,你若是没有跟她通报一声……”
“不准跟她通风报信。”蛮横的打断他的话,江井溏一脸的痛苦。
亏他一向常自夸天不怕地不怕,但只要一提起他这个刁蛮又任性的小表妹,
他就一个头两个大,偏他父母又不知道哪根神经接错线,竟然有意无意的常在众
人面前表示要将他们“送作堆”!
送作堆!他江井溏又不是捡垃圾的,别人喜欢他就一定得接受?
但是碧景的缠功又不是普通厉害,几年下来,光听到她的名字而已,他就已
经吓得浑身发抖,全身发着冷的奉行三十六计走为上策的古老训条。
“我哪儿敢跟她多说一个字,我又不是不要命了。”话是这么说,但风羿的
脸上可是笑盈盈。
“少来了,你还不是跟我一样也怕那女人。”深深的长叹口气,这事江井溏
总是无法想透,“说也奇怪,表舅他们一家人全都正常得很哪,怎么会生土个像
碧景那么特殊的怪胎!”
说到这碧景,不是江井溏说话不留口德,实在是……她真的是自变成痴得让
大无法不退避三舍。
自变加上任性,再加上满满的一厢情愿,要人不怕她还真难。
“你瞧,你多辛运哪,有个那么‘特殊’的小表妹钟情于你,你也不要太拒
大于千里了。”风羿逮着机会就损他个几句,否则就枉力他的最佳损友了。
嘴角一撇,江井溏要笑不笑的瞪了他一眼,“谢啦,我把这机会让给你吧。”
“人家可是对我没意思。”风羿轻轻松松的就将话给推了回去。
江井溏做了个鬼脸,“算了,干么浪费时间在讲那女人的事,我们还走不走!”
他的神态有些迫不及待。
“那么急做什么?怕给你的碧景表妹遮个正着?”
“对啦、对啦,我们,决点走啦。”不耐烦的嘟哝着,江井溏率先掉头走向
门口,“我们第一站上哪儿?”
他知通风羿这几天忙得连人影都不见半个,铁定是搜集什么情报去了。
姿态优雅的站起身,风羿一派优闲的走向床铺拎起了自己的小包袱,“深沪”。
江井溏愣了一下,有些不解的瞪着他,“为什么选择深沪?”
眼珠子转了几圈,风羿胸有成竹的说:“因为那儿这几个月来好像也闹了几
次贼,我们先从那儿下手找起?”
其实,这只是其中的一个理由,但是当他知悉这件事时,总觉得胸口有一抹
想要前往一探究竟的冲动,而这莫名其妙的感觉梗在那儿久久不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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