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天裂 第十章

  炽翼推开门走进房里。
  “炽翼。”
  他抬起头,看到了坐在窗边的凌霄。
  “很晚了,你还不去睡,在我房里做什麽?”炽翼朝他挥了挥手:“去睡吧!”
  “这些天你都没有回来。”凌霄顿了一顿:“我有些担心。”
  “有什麽好担心的?”炽翼揉了揉额角,不觉间显露出了疲惫:“你回自己房里去吧!”
  “昨天,我遇到了一个人。”凌霄慢慢朝他走了过来。
  “遇见了谁?”炽翼走到睡榻边,解开了外衣,不经意地问。
  “太渊。”
  炽翼的手指停在了腰间的饰带上。
  另一双手接替了他的动作,帮他解开了腰间的饰带,脱下了他火红的纱衣。
  “凌霄。”炽翼一把抓住凌霄的手腕,把他拖到了自己的面前:“我说过,不要一个人乱跑。”
  凌霄没有说话,只是用有些浅色的眼睛直直地盯著炽翼。炽翼被看得有些心浮气燥,一把甩开了他。
  凌霄踉跄了两步,坐到了长榻上。
  “以後别这样了。”炽翼转过身去,拿下了头上的羽冠,乌黑的长发如流云一般披泻而下:“我把你带来千水,不是为了惹我生气的。”
  “你把我留在身边,是因为我长得和他很像,对不对?”
  炽翼闭上了眼睛,穿梭在长发之间的手指一顿,然後顺著发丝一路滑下。
  “凌霄,你还记得你问我的问题吗?”炽翼呼了口气:“就是那个我明明不爱你,却要让你留在我身边的问题。”
  “记得。”
  “因为你够聪明,知道分寸进退。”炽翼侧过了身子,月光下,他的轮廓带著一种妖异的丽:“也因为我杀了你的父亲兄弟。我以为,你对我除了恨,不会有其他的感情。”
  “我……”凌霄的声音十分沙哑。
  “我知道,蚩尤用你母亲的性命逼迫你,才让你到我身边。”炽翼走到他的面前,用手指勾起他的下颚:“他算是一个有野心有胆子的人,可惜始终难成大事。”
  凌霄震惊地看著他,脸色变得苍白。
  “你是你母亲最疼爱的幼子,不是吗?”炽翼的目光丝毫不带怜悯:“当她得知你为了救她,而成为了仇人的玩物,一定会非常伤心吧!”
  “你……”凌霄的脸色一片铁青,咬牙切齿地说道:“你难道从一开始,就是在拿我寻开心吗?”
  “你这是什麽意思?”炽翼勾起了嘴角:“凌霄,你是想说你爱上我了吗?爱上了你应该痛恨的仇人吗?”
  “不!”凌霄飞快地回答了他,但是目光中充满了迷茫和痛苦。挣扎了许久,却又问了一句:“虽然及不上你们认识的时间,但我们好歹朝夕相对了十年,难道你对我……真的一点感情也没有吗?”
  “不是时间的问题,我和他在一起的时间,远没有和你在一起的长久。”看到凌霄的样子,炽翼轻轻地叹了口气:“你和他很像,可毕竟不是他,谁也没有办法替代他,你也不行。”
  “为什麽?他究竟有哪里好的?”凌霄知道今晚自己已经逾越了太多,如果他聪明应该就此打住了,但是他却没有办法控制住自己。
  “不是这麽说的。”炽翼敛起双眉,慢慢摇了摇头:“并不是我预想的,完全不是……想得得不到,想舍舍不得,偏偏他又……”
  “既然你和他之间绝不可能,那为什麽不忘了他?”凌霄不能明白,到底是什麽事情会令炽翼都觉得退缩:“若是换了其他人或者另当别论,但大人您是赤皇,您纵横天下,任何情况都不见您退让半步,今天又怎麽会为了这种事情左右为难?”
  “是啊!可如果你像我一样,从来是予取予求,没有得不到的东西,你就会知道,当有某样东西求之不得的时候,那感觉会有多糟。”炽翼自嘲地笑著:“凌霄,你知道吗?当有一样东西对你来说太过重要的时候,你就会觉得害怕。得不到你会很痛苦,但就算你终有一天得到了它,那种害怕失去的感觉才是最最可怕的。如果你要对付仇人,最好的手段莫过於把他最想要的东西给他,然後再抢回来,当著他的面撕个粉碎。”
  “已经到了这个程度吗?”凌霄喃喃地问:“你爱那个太渊,竟然已经到了这样的地步吗?”
  “住嘴!”才喝骂出口,炽翼又似乎觉得吓到了他,伸手安抚似地摸摸他的脸颊:“凌霄,我以为你会更聪明一些的,只可惜……你知道自己该怎麽做吧!”
  “我……”凌霄怔怔地盯著他,脸色一片死白。
  “日出之前。”炽翼走到门边,扬手丢给他一个玉制的小瓶:“我答应你,会好好地照顾你的母亲。”
  凌霄伸手接住,再抬头时,门外已不见了炽翼的身影,他垂下目光,看著手里那个小小的玉瓶……“什么人?”太渊走过回廊瞧见一个人影,仔细一看却是吓了一跳:“赤皇大人?”
  靠着长廊的柱子,坐在栏杆上的炽翼听到声音看了他一眼,然后不在意地说:“是你啊!”
  “你喝酒了?”太渊敏锐地察觉到了他身上的异样。
  “酒?没有啊!”炽翼摇了摇手。
  “您这样实在太危险了,还是先下来再说吧!”太渊多少有些忧心地说。
  炽翼给人的感觉就像是摇摇欲坠,一个不小心就要跌落到栏杆外的东海里去了。
  “你怕什么,就算我掉下去也淹不死的。”炽翼笑着朝他招了招手。
  太渊颇为谨慎地靠近了一些,在几步之外站住,一脸恭敬的模样。
  “你真的就这么讨厌我吗?”
  听到炽翼叹气,太渊抬起了头。眼前的炽翼让他想起了很多年之前,也是这样一个夜晚,炽翼也是这么散着头发,衣衫不整地……如果说炽翼不是喝醉了,又怎么会是这种样子?
  “算了,过来帮我穿鞋!”一只光着的脚伸到了太渊面前。
  太渊闻言又是一愣,低下头盯着炽翼形状优美的脚发呆。
  “怎么?不会吗?”炽翼歪着头问他,长长头发在夜风中飞舞,脸上挂着相当失礼的笑容。
  “不!”太渊定了定神,弯腰从地上捡起鞋子,上前帮炽翼穿鞋。炽翼却不怎么情愿配合他的样子。脚一抖一抖的,让他怎么套也套不上去。
  耗了一会之后,太渊只能伸手捉住炽翼的脚……“喂!”炽翼轻轻地喊了一声:“摸够了没有啊!”
  太渊这才意识到自己正一手抓着炽翼的脚踝傻傻地出神。他慌忙放开朝后退了一步。
  “你在想什么?”炽翼挑了挑眉,故意问他。
  在想什么?不,太渊什么都没有想,发呆只是因为他没有想到,炽翼白晳的脚踝竟会不堪一握,所以他才……脑海里一片空白。
  “我是想,是不是该找人来送大人回去了。”太渊不着痕迹地又退了几步。
  “不要!”炽翼收回脚,整个人站到了栏杆上面。
  “这……”太渊不知道该怎么面对这样的炽翼,一时之间说不出话来。
  “啊!”炽翼轻喊了一声,像是一个站立不稳,整个人往后倒去。
  太渊无暇细想,冲过去一把拉住了炽翼的手。
  炽翼被他一扯,顺势就伏到了他的肩上,还伸手揽住了他的脖子。
  隔着单薄的内衣,炽翼偏高的体温和淡淡的香气包围着太渊,他从炽翼的胸前抬头,往上看去。
  “太渊。”炽翼低下头,轻声地说:“你拉住我了。”
  太渊点了点头,心里却觉得哪里不对劲,想了想还是说:“大人,我还是先送您回去吧!”
  “凌霄在生我的气,我今晚恐怕是回不去了。”炽翼在他耳边笑着:“反正你也是一个人,不如……我们一起睡吧!”
  “那就委屈您了。”
  “这里是你的房间?”炽翼朝四周看了看:“怎么边个服侍的人也没有呢?”
  “都遣去母后宫里了,我这里不是十分需要。”太渊顿了一顿才说:“那我现在把您放下来了。”
  “怎么?我很重吗?”炽翼很坦然地躺在他怀里:“可是我没有穿鞋,你也不会啊!”
  “我不是这个意思,只是……”太渊颇感尴尬。
  “也是时候了。”炽翼这么说了一句:“把我放在床上吧!”
  太渊把他抱到了床边,弯腰放了下去。
  “你心里一直在猜我为什么不回去,硬要你带我回来。”炽翼揽着太渊的脖子,逼着他不得不保持弯腰低头的姿势:“你怎么就不问问我为什么呢?”
  “这……”太渊眼底闪过一抹光亮:“这是大人的家事,太渊不敢妄议。”
  “算一算,我这一生最狼狈的时候都被你见到了。”炽翼跪坐在床边:“我也不想瞒你,我喝了酒!”
  “喝酒?”太渊想了想,变了脸色:“难道说你被下了药?”
  “幸好不是,如果像上次那样可就糟了,要上哪里去找地阴寒泉?”炽翼笑著说:“我喝酒,只是想舒缓一下情绪的,喝得也是不多。”
  “大人可是有什麽心事?”太渊试探著问了一句,看到炽翼点头却又大惑不解:“没有可能啊!还有什麽事能让大人忧心呢?”
  “没什麽事,但人倒是有一个的!”
  “喔!”太渊眉梢一动,恍然大悟:“是为凌霄大人吧!”
  “也许。”炽翼放开了他,既不承认也不否认,坐在床上悠闲地说著:“我现在不是需要你帮忙分析这些。”
  “我这就去请凌霄大人过来。”太渊规规矩矩地肃手立到一旁。
  “等一下。”炽翼轻轻一撩头发,指尖顺过火红的凤羽,随著乌黑的发丝滑啊滑,一直滑到了太渊的身上:“别去了,我这个样子会把他吓坏的。”
  “这是……”太渊怔怔地看著炽翼把他的手握住,然後把他拉到了床上,这才惊醒过来:“赤皇大人!”
  “这麽大声做什麽?”炽翼靠了过来,整个人趴在他的身上:“你是想让人进来看见,我和你之间有多麽亲密无间吗?”
  “我不明白,赤皇大人这麽做是什麽意思?”看他越凑越近,太渊面色大变。
  “果然有长进。”炽翼全然不理会他,只是在他耳边说著:“要是换了以前,恐怕都傻了,现在居然还知道要问问题呢!”
  “赤皇大人,请不要再戏弄我了。”
  炽翼停了下来,目光和太渊的对上。
  “其实,我只是想要你帮我个忙。”炽翼先把目光移开,把脸埋进了太渊的胸前:“也许过一会场面会很糟糕,可如果是你,应该没什麽关系。”
  “是因为怕惊扰凌霄大人,你才不回去,而是和我在一起吗?” 太渊低头看著他黑色的长发还有鲜红的里衣,目光开始变冷。
  炽翼停了一停,然後重重地点头。
  “承蒙赤皇大人赏识,太渊很高兴能为大人分忧!”
  “太渊,这样的日子……或者不会再有,你和我……”炽翼在他胸前轻叹:“若是时光能够留住……”
  “有些事,过去了不能重来。”
  “过去了不能重来?”炽翼念了一遍,双手用力搂紧了太渊。
  “赤皇大人。”太渊用手肘支撑著两个人的身体,低头看著那个紧紧抱著自己的人。
  “什麽事?”炽翼轻声笑著,一只手沿著太渊的胸膛放到了他的颈边。
  “在大人心里,最想要的是什麽呢?”太渊顺势往後仰去。
  “最想要的?”炽翼目光流转,半真半假地说:“自然就是你了。”
  “赤皇大人还真是爱说笑。”太渊先是一怔,然後微微一笑:“虽然太渊有幸长得像大人的宠臣,但是还是不能一概而论的。”
  “你和他当然是不一样的。”炽翼手一用力,把太渊按倒在床上:“凌霄他是个让人心疼的孩子,至於你麽……只是个很坏很坏的坏家夥罢了!”
  太渊一下愣住了。
  “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你还是那麽小一个孩子,转眼之间却已经是现在这样了。”炽翼轻轻地摸了摸太渊的脸颊。
  “太渊怎麽能和赤皇大人相提并论,你战功赫赫,连祝融圣君也礼让三分。”太渊眸光一暗:“也许有一天,你会超越我们的父皇……”
  “那又如何?”炽翼打断了他,漫不经心地问:“就算有一天站到了无人可及之处,也未必真的会有多麽高兴。”
  “如果无人可及,自然是……”话还没有说完,太渊惊讶地看到炽翼凑了过来……红润的嘴唇贴了上来,四目相对,炽翼潋滟的目光中有著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就像是在疼痛。
  “真是扫兴。”炽翼离开了那张终於安静下来的嘴巴:“虽然很有效,但你就不能说些其他的话来让我保持清醒吗?”
  “你……很难过吗?”太渊看他的样子,眉头皱了起来。
  “嗯!”炽翼应了一声,倒在他的胸前,低声地说:“别说话,陪著我就好!”
  “可是……可是……”意识到炽翼的动作,太渊有些不知所措起来。
  “别说话!”炽翼拉起他的手臂,轻轻咬了一口。
  “大……大人……”太渊说话有些断断续续:“你这是……”
  “脱衣服啊!”相反,炽翼倒是脸不红气不喘的:“在床上穿得这麽整齐不舒服。”
  太渊还没来得及问他,为什麽他不舒服要脱自己的衣服,就不知道被他用了什麽手法,脱到只剩了白色的里衣。
  炽翼刚拉想开太渊的里衣,手却被太渊按住了。
  “太渊,你说了要帮我的。”炽翼咬著嘴唇,似乎在忍耐著什麽。
  看在太渊的眼里,现在的炽翼衣衫凌乱,目光迷离,足以使任何人为之疯狂。不知他和那个凌霄在一起的时候,是不是也是用这种模样……“太渊!”趁著他分神,炽翼已经把他肩上的衣服拉开,一看以後突然笑了:“你还留著这个纪念麽?”
  在太渊的肩上,有一个十分明显的齿痕。
  “你留著它做什麽?”话是这麽说,但是炽翼的脸上却流露出无法掩饰的喜悦:“不过是被我咬了一口!”
  太渊有些窘迫,还没来得及解释,却感觉到肩上有一种温润的触感。
  “在这里,我咬了两次。”炽翼轻轻地吻了一吻那个白色的伤痕,问他:“你痛不痛?”
  还没有等到太渊回答,炽翼下一瞬已经抬起头狠狠地吻住了他。
  就和那时一样,和在云梦山的山顶上的那个吻一样,带著淡淡的血腥,炽热的温度,如火焚身的感觉。
  这只是唇和舌的纠缠,这只是一个吻!怎麽就能连全身的鲜血都像在沸腾,只觉得整个人在火里燃烧。
  直等到太渊从令人眩晕的高热之中清醒过来,才发现自己不知不觉之间把炽翼搂在身前,手指用力拉扯著他长长的黑发,“你可真是热情。”炽翼轻轻按了按被咬破的嘴角,又顺手擦去了太渊嘴上沾染到的血迹:“不过我的血对你来说,不是什麽好东西。还是别这麽激动,我不希望你受伤。”
  “炽翼,我……”声音这麽沙哑,把太渊自己都吓了一跳。
  “到了这个时候,你倒是喊我炽翼了。”炽翼手指抹过,嘴唇上的伤口立刻消失,他勾起嘴角,对著太渊绽开笑容:“太渊,离天亮好像还有很久,不如我们……”
  太渊多年之後,还是时不时地想起炽翼的这个笑容。他很确定,那个时候不论炽翼要他做什麽,他都不会拒绝。
  他也时常会想,若是那夜之後,炽翼依旧时时对自己那麽笑著,也许一切……就完全不同。
  只可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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