芜湖县衙里,芜湖知县正忙进忙出,嘱咐一班仆人、衙役倒茶、送酒、上菜,忙着招呼这三个远从京城而来的大贵客,不,应该说是四个,因为其中有三个皇阿哥,另一个日后可能成为皇阿哥的福晋,所以他得好生伺候着,将来能不能飞黄腾达,就全靠今天了!
可煜祌、煜祺和煜礽三兄弟个个面色凝重,谁也没有理会芜湖知县那鞠躬鞠得快断掉的腰,对于桌上的山珍海味更是动都没动一下,只是静静地坐着,静静地看着一旁椅子上那痴痴呆呆的沈夕曛。
煜祺首先打破沉默开口︰‘四哥,你可以告诉我,为什么要在外头金屋藏娇吗?以你皇子的身分,想娶多少女人进门都不是问题,何若这样做呢?’
煜祌笑了笑,从桌子拿起一碗燕窝粥来到沈夕曛面前,一面温柔地喂她,一面说︰‘因为我爱小光,我要她快快乐乐的做我的女人、我的妻子,所以我把她安置在十笏园里,让她远离亲王府、远离是非,这样才能保护她。’
煜祺点头,‘我知道你爱她,否则你不会抛下皇子之尊,像只狗儿似的,追着她团团转,还为她摘了固安知县陈善的顶戴花翎。只是你这样做,真是为了保护她吗?你明知道这种事不出三天必会传遍全京城,连皇阿玛都会知道,却还执意这样做;四哥,你究竟在打什么算盘?’
煜祌继续喂着沈夕曛,并低头吻去她嘴边的燕窝,‘五弟,你是个聪明人,任何把戏都躲不过你的眼,所以你何必问我?你应该早就看出来了,不是吗?’
煜祺长叹口气,‘我是看出来了,不过我实在不愿相信,我最温柔的四哥,竟然会使出这种手段,来逼自己的妻子离家出走;四哥,你这一招真是够狠啊!’
煜祌身子微微一僵,放下碗,凑过嘴亲了亲沈夕曛的额头,然后直起身子,一双深邃如潭水的眸子一瞬也不瞬地盯着煜祺,‘我不得不如此,否则我和兰馨总有一天定会玉石俱焚,我不想见到那一天的到来,所以只好先下手了。’
一旁的煜礽此时开口了︰‘这样听来,四哥一定早就知道兰馨和肇英的事了,问题在于你是什么时候发现的?’
煜祌在沈夕曛身旁坐下,伸手紧紧握住她的,视线随着记忆落在遥远的过去,‘我和兰馨成亲的第一天我就发现了。’
煜祺和煜礽同感惊讶,‘什么!?成亲的第一天你就发现了?这怎么可能!’
‘确实不可能,兰馨是苏鲁克汗的独生爱女,论理是不可能发生这种事,但事实上,兰馨嫁给我的时候就已不是完璧了。’
煜礽剑眉一拧,‘堂堂公主在出阁前竟已失身,这不论对谁来说都是奇耻大辱,都可以告上宗人府退婚的,为什么你却……’
‘十四弟,你记不记得在我成亲的前一天,皇阿玛召我们进宫时说过什么?’
‘记得,皇阿玛说目前正当朝廷对外用兵之际,所以可以拉拢的势力我们都得把握、都得拉拢,绝对不可以再陷入圣祖爷爷时,那种前有豺狼、后有猛虎,腹背受敌的状态。’
煜祌点头,‘没错!苏鲁克汗当初之所以把女儿远嫁京城,为的就是想拉拢我大清朝的势力,以对抗西方的敌人;而皇阿玛因为朝廷正要对外用兵,也想拉拢苏鲁克汗,于是便答应了这门亲事,把兰馨指婚给我。但皇阿玛和苏鲁克汗万万没想到,兰馨早在出阁前就已经和人有染,这个人……你们猜猜是谁?’
煜祺和煜礽两人对看一眼,异口同声道︰‘肇英?’
‘正是肇英,他是苏鲁克汗第一勇士,兰馨父亲手下的大将。’
煜礽为自己所听到的感到震惊不已,‘四哥,你怎么知道肇英的事?’
煜祌淡淡一笑,‘是兰馨自己在和丫鬟聊天时说出来的,丫鬟不小心又说给阿伦泰听,你也晓得阿伦泰这个人素来藏不住心事,马上就跟我说了。’
煜礽频频摇头,‘四哥,你真沉得住气,换作是我早打得肇英满地找牙了,你居然……’
‘我居然忍了四年,居然戴着这顶绿帽子戴了四年,是吗?’
煜礽不解,‘四哥,你为什么不说出来呢?为什么要等到现在才行动?’
煜祌叹道︰‘这有好几个理由,但最重要的有两个,一个是我还摸不清肇英潜入定亲王府的目的究竟何在;另一个,是我在等小光长大。’
煜礽指着沈夕曛,一脸无法置信,‘她?’
‘是。’煜祌爱怜地看着沈夕曛,伸手理了理她有些凌乱的头发,‘五年前我经过凤阳时,凑巧看到随着沈放上街买笔墨的她,那时候她只有十三岁,就美得让我无法相信,更难以自制;所以从那时起我就决定,这辈子我要定了她,不管须付出多少代价,我都要得到她。’
煜祺插嘴道︰‘她是很美,但这不足以构成你将她藏在十笏园,用来刺激兰馨的理由。因为她那时候只有十三岁,而你却直到去年才付诸行动,所以别告诉我你五年前初见她时就已经拟下这计划了。’
煜祌俊美的脸上闪现一抹轻愕,随即皱起眉头,‘五弟,皇阿玛最好不要将大位传给你,否则只怕我们这些作臣子的会一点乐趣都没有,因为什么事都让你看透了!’
煜祺闻言一禁莞尔,‘你不做亏心事,何必怕我这个阎罗半夜来敲门呢?’
煜祌忍不住笑了出来,‘你也知道自己是阎罗?那就少说两句,多替我提点主意,看看该怎么整治兰馨和肇英这两个人吧!’
‘你不说,我和十四弟怎么帮你?’
煜祌收起笑容,缓缓说道︰‘其实我一直到现在都不是很清楚肇英的目的究竟何在,他抛弃苏鲁克汗第一勇士的身分进入亲王府当一名小小的侍卫,表面上看来似乎是为了守护兰馨,但事实上并非如此。我曾经不只一次发现有人动过我的书房,搜查过我的房间,起先我还以为是兰馨,后来才发觉并不是她,而是肇英。
论理,兰馨曾是他的情人,他嫉妒都来不及了,怎么可能眼睁睁地看着情人另嫁,甚至进入王府当侍卫,每天看着情人和别的男人卿卿我我?更令人匪夷所思的是他知道兰馨无法生育时的反应……’
煜祺听着,忍不住问道︰‘什么反应?’
煜祌看向他,‘他比我还急,到处寻找大夫、药草,甚至偏方来让兰馨尝试,彷佛他才是她的丈夫。更令我不解的是当他知道小光怀孕时的表情,简直是……’
煜礽听到这儿,也听出兴味来了,‘简直是什么?’
‘简直像捡到宝一样高兴。’
煜礽一口酒险些喷了出来,‘捡到宝?你的女人有了孩子关他何事?’
‘这正是我的疑惑所在。他听兰馨的话去捉了小光,但却不杀她,只是把她囚禁起来。如果他真爱着兰馨,应该会替她除去一切障碍物,可是他没有;据我所知,他还给小光喝了安胎药,这不是很奇怪吗?’
煜祺站起身来回走动着,‘是很奇怪,若说兰馨因自己无法生育,必须藉由孩子来争宠,那根本她没有必要将沈姑娘囚禁起来;如果她想杀人灭口、除去情敌的话又不对,因为她放过了沈姑娘;而且还有一点很奇怪,那就是肇英这个大男人为什么会卷入两个女人的子嗣争夺?难道是那个孩子……’
煜祺眼睛一眯,‘四哥,你给了孩子什么东西,或答应过沈姑娘将来孩子出世后要给她什么吗?不然为什么兰馨会趁着沈姑娘意识不清时抢走孩子?’
煜祌的眉头又皱了起来,‘没有!孩子出世时我根本不在她身边,怎么可能给孩子东西?至于小光,除了鸳鸯玦,我并没有给她什么,更没有给她任何承诺,因为不需要,她是我的人,我所有的一切本就是她的,何须海誓山盟呢?’
煜祺闻言一挑眉,‘鸳鸯玦?四哥,你把鸳鸯玦给她了?’
‘是啊!那是皇阿玛送给额娘的定情之物,额娘有把它给了我,我送给小光有什么不对吗?’
‘是没什么不对,但是我听说那块玉玦有一个滴血试玉的传说,你应该不会知道一点吧?’
提到鸳鸯玦的传说,煜祌脸色一沉,‘老哥,怎么你也和一般愚夫愚妇一样,相信起这种传说了?’
‘我不得不相信,因为四哥的所作所为实在太奇怪、太不符合常理了!’
煜祌没有说话,但他的沉默却证实了煜祺心中的怀疑。
煜祺惊讶极了,想不到一向随和的四哥竟会拿自己心爱的女人,甚至孩子去证实一项传说。‘四哥,你当真……’
煜祌长叹口气,‘我是不得已的,如果可以我绝对不会那样做,但额娘在临终前一再交代我,务必找出鸳鸯玦里蕴藏的宝藏,所以我只好做了。’
煜礽闻言也好奇地站起身,‘宝藏?鸳鸯玦里有宝藏?’
‘这我也不清楚,但额娘说鸳鸯玦是天神之物,蕴藏有一笔丰富的宝藏,如果可以开启的话,对日益减损的国库将不无帮助;反之,如果让有心人士拿走了,那后果将不堪设想。’
煜礽问︰‘我不懂,鸳鸯玦里藏有宝藏,和兰馨、以及沈姑娘有什么关系?’
煜祌低声说︰‘当然有,因为鸳鸯玦是块血玉,遇血则色愈青、泽愈翠,而且最你是新生婴儿的血,这样才能还原鸳鸯玦的原貌,也才能看见里头藏有的秘密。’
听到这儿,煜礽突然想到一件事,那就是兰馨的不孕。他说︰‘四哥,你之所以找上沈姑娘,是不是因为兰馨无法生孩子?’
‘这只是原因之一,真正的原因在于小光的出生时辰,正符合额娘所说的时辰,而且她还是个处子。额娘说,要证实这项传说,只有找到一个阴时出生的处子,并和这个处子生下孩子,再以这个孩子来滴血试玉,如此才能知道传说到底是真或假。正巧小光符合这条件,所以我就找上她了。’
煜礽无法置信地瞪着煜祌。这是他的四哥吗?这样一个心机深沉的人,是他那个很少生气,素有菩萨阿哥之称的四哥吗?
‘四哥,你……我实在不敢相信你竟会做出这种事情来,竟会这样伤害一个无辜的女人,你……你太残忍了!’
面对弟弟的责难,煜祌满脸痛苦,‘我也是不得已的。你想想,当你身边的人都虎视眈眈地想夺取鸳鸯玦时,你会怎么做?当你知道这块鸳鸯玦可能殃及朝廷国家时,你会怎么做?你知道额娘为什么把鸳鸯玦交给我吗?就是要我去证实这个传说,因为这个传说害死太多人了,她不想再有人因为这个传说而受害,因此在百般斟酌下,我只好去做了。’
煜礽还是无法接受,看着沈夕曛道︰‘可是她一个姑娘家,把自己清白的身子和一切都给了你,你居然这样伤害她,难怪她会选择逃避,毕竟有哪个女人可以面对这种残酷的事实?又有哪个母亲愿意将自己幸苦怀胎十月所生的孩子给你拿去做试验?’
‘我知道,但是现在说这些有什么用?都太迟了,孩子已经被夺走了,而小光也……’他说不出沈夕曛已经疯了这样的话,因为在他心底,始终不愿相信她已经疯了。
沉默许久的煜祺这时才开口︰‘还不迟,如果已太迟的话,我何必和十四弟千里迢迢地从京城赶来?早就亲自动手捉人去了!’
‘老五,你是说你们知道兰馨和肇英的下落?’
‘没错,鄂敏查到通州一带有一男一女带着一个刚满月的孩子,形迹很可疑,我猜想应该就是他们。’
三个兄弟于是凑在一起,低声讨论著要如何捉到兰馨和肇英、如何将孩子救出来。
可他们万万没有想到,坐在一旁椅子上,那个他们以为已经痴呆的沈夕曛,眼中竟射出一道光芒,那光芒混杂着悲伤、绝望与痛苦。
深夜时分,趁着所有人都入睡的时候,沈夕曛一个人离开房间,独自朝马房而去;她想找一匹马,一匹可以载她离开芜湖,到通州的马。
其实她并没有疯,她的神智、感觉都很正常,只是过度的惊骇与痛苦,使得她不愿意去面对煜祌,面对一个一而再、再而三地伤害自己的男人,所以才会把自己封闭在一个人的世界里,不言不语、不说不想也不哭。
有人说过度的痛苦会使人失常,但反之,痛苦过度了,却可能使人更坚强,而沈夕曛正是后者。
她早知道煜祌要自己为他生孩子的动机不单纯,也知道煜祌身为皇子,竟然把自己藏在十笏园里必有原因;可因为爱他,让她愿意忍受外人的羞辱与歧视,相信他,守着他、顺着他,无怨无悔地交出自己清白的身子、交出所有的一切。
想不到她的守候,却换来一场梦幻;她的付出所得到的,净是心碎和痛苦。
所以她看开了,在知道煜祌竟要阿伦泰和肇英来杀自己时,她离开了煜祌,宁可一路乞讨,也要一个人带着孩子回到凤阳。
但上天对她的考验并没有停止,就在她对煜祌死心,想独自抚养孩子长大成人时,她的孩子、她的心肝宝贝却被人抱走了。
为什么上天要对她如此残酷?是她沈夕曛不该自不量力,错爱煜祌这个皇阿哥吗?还是她从头到尾就不该接受煜祌的条件?或者是她根本不该跟着爹爹到京城来,那是不是就不会有这一切事情的发生?
但如今想这些又有什么用?现在最重要的,是用鸳鸯玦去换回孩子。
想到鸳鸯玦,沈夕曛又想到煜祌送鸳鸯玦给自己的情形,当初他是怎么说,又是怎么爱自己、占有自己的,而今鸳鸯玦依旧,可却人事已非。
如果知道他要自己怀孩子是为了滴血试玉,那就算要她死,她也不会答应;如果知道接受这个鸳鸯玦,会让她失去仅有的孩子,那她说什么都不会接受!
曾经她很珍惜这块玉玦,因为这是除了孩子外,煜祌给她的唯一一样东西;但和孩子比起来,她宁可不要玉玦,纵使这是皇帝给的她也不要,她只要她的孩子!
想着,沈夕曛牵出一匹马来到月光下,正思索着该怎么上马到通州时,一道人影无声无息地来到沈夕曛身旁。
‘我在这里等你很久了!’
沈夕曛一惊,忙回头,一块沾着迷药的帕子登时捂上她的口鼻。沈夕曛没有机会多作挣扎,身子一软,随即倒了下去。
当沈夕曛再度睁开眼睛时,迎接她的,是一张俊美却阴沉的男人脸庞,她认得,那是正肇英。
‘你醒了。’
沈夕曛翻身坐起,慌张地注视四周,彷佛在寻找什么似的。
肇英洞悉她的想法,冷冷地开口︰‘你在找孩子吗?’
‘孩子在哪里?把我的孩子还我。’
‘可以,但你得先把鸳鸯玦给我!’
沈夕曛现在只想找回孩子,哪里管得了那么多,随即解下鸳鸯玦丢给肇英,‘你现在可以把孩子还我了吧?’
肇英接过鸳鸯玦,仔仔细细看了又看,似乎不很满意。‘我听说这鸳鸯玦本有一对,怎么你身上只有一块?’
‘你信也好,不信也罢,我身上就只有这一块,请你快把孩子还我!’
肇英静静地瞅着她,心里算计着是不是要把孩子还她。
这时,兰馨抱着孩子走了进来,‘还她吧!这小东西成天哭闹不休,再教我顾下去,我一定会发疯的!’
说着,不管肇英有什么意见,她便把孩子还给了沈夕曛。
沈夕曛抖着手抱过孩子,又哭又笑地看着,而后禁不住低下头一下又一下地亲吻着,‘孩子,我的孩子,娘终于看到你了!’
兰馨嫌恶地瞪着他们,‘你快想想办法,叫这孩子别哭了成不成?从傍晚哭到现在,教人连觉都睡不好,烦不烦啊!’
沈夕曛不理会兰馨,她把孩子放在桌上,先检查了他的身子,确定孩子一切无恙后,这才背过身子解开衣襟,让哇哇大哭的儿子吸奶。
果然,孩子一开始吸奶就不哭了,小小的手紧挨着母亲,小嘴用力吸吮着,一副好满足的模样。
沈夕曛见状不禁又热泪盈眶。儿子,她的儿子啊!她终于找到她的儿子了!
可不待沈夕曛喂完奶,肇英竟又一把抱走孩子,教沈夕曛大惊失色,‘你做什么?把孩子还我,把我的孩子还给我!’
肇英面无表情地瞪着她,‘等我确定这块玉玦就是鸳鸯玦后,自会把孩子还你。兰馨,把她绑起来!’
兰馨手拿着绳索上前,瞬间将沈夕曛绑得动弹不得。
‘你们……你们想做什么?把孩子还我,把孩子还我!’
肇英冷冰冰地道︰‘少啰唆,我说过会还你的,不过我得先试试这鸳鸯玦到底是真是假。’
‘你要怎么试?你想把我的孩子怎么样?’
肇英蹲下身子,看着她美丽却惊慌失措的脸庞,‘记得我说过,等孩子出世你就会明白鸳鸯玦的作用,不是吗?我现在就让你明白。兰馨,把刀子拿来!’
兰馨笑了笑,递过一把寒光闪闪,极为锋利的匕首给肇英。‘妹妹,别怪姊姊狠心,要拿你的孩子来试玉,实在是姊姊的肚皮不争气,生不出儿子,否则我自己来就好,何苦拿你的孩子来试呢?’
看着肇英手拿匕首一寸寸逼近儿子,沈夕曛霎时连心跳都要停了,‘不!不要杀我的孩子,你要什么我都答应你,求求你,不要杀我的孩子!’
可肇英仍不为所动,他捉过孩子按在桌子上,一手拿着匕首往孩子手上一扎,顿时孩子疼得哇哇大哭。
沈夕曛见状几乎昏了过去,‘不要,不要这样,不要杀我的孩子,不要!’
面对沈夕曛的哀求和孩子的啼哭,肇英仍旧面无表情。他眉头皱也不皱地取来玉玦,用力按住孩子不断淌血的小手指,将鲜红的血滴在玉玦上。
一滴、两滴、三滴,鲜血一滴滴地落在玉玦上,将玉玦完全覆满,然后肇英和兰馨静静等着,等待玉玦出现变化。
一刻钟、两刻钟,三刻钟过去了,那鸳鸯玦依然如旧,并没有出现任何变化,甚至原本翠绿的色彩还因为鲜血的浸染而显得失色。
兰馨诧异极了,‘没有!难道我们试错方法了?’
肇英摇摇头,‘不可能!我曾经偷听煜祌和阿伦泰的谈话,应该就是这样没错。’
‘那为什么没有用?’
肇英凶狠地回过头瞪着沈夕曛,‘我问你,你给我的真是鸳鸯玦吗?’
沈夕曛又不舍又难过,泪汪汪地看着儿子因疼痛而啼哭不休,‘我身上有的就是这一块,如果你不相信我也没办法。’
肇英一步步来到沈夕曛面前蹲了下来,猛地揪住她的头发往后扯,‘是吗?到这时候你还不肯交出真正的鸳鸯玦,难道你不想要你儿子的命了?’
沈夕曛早已泪流满面,‘我不知道,四爷给我的我已经给你了,求你把孩子还我好不好?他正在流血,如果不赶紧治疗的话,我怕他——’
一旁的兰馨早已捺不住性子,走过去一巴掌便甩在沈夕曛脸上,‘流血?如果你再不交出真正的鸳鸯玦,只怕到时候你儿子不只流血,还会连命都没了!’
‘我没有,我真的已经把鸳鸯玦给你们了!’
兰馨哼哼一笑,‘喔?我还以为这回煜祌会找到一个多伟大的女人来生孩子,想不到他找到的仍旧是个看待金钱财物,比看待儿子还重要的人。不过这也难怪,毕竟你出身贫贱,从没看过一堆白花花的银子,也没遇过像煜祌这种满口花言巧语的男人,被骗了也是情有可原。但煜祌骗你,姊姊我可不会骗你,告诉你,如果你再不交出真正的鸳鸯玦,可就别怪我心狠手辣了!快,把鸳鸯玦交出来!’
沈夕曛欲哭无泪,‘我没有,我已经给你了,你为什么不相信我呢?如果有我会不拿出来吗?’
肇英脸一寒,‘既然没有,那就用孩子的命来抵,反正这也是煜祌欠我的,谁教他抢走了原本属于我的女人、我的儿子!’
说罢,他举起匕首就要往孩子身上扎去。
忽地,一道冷得令人发抖的声音响起——
‘住手,鸳鸯玦在我这儿,你拿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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鸳鸯玦 第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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