邦彦和鸣重除了忙着龙氏本身在台发展的事业外,虽会不时前往龙飞集团,却只是为了各自的私事——鸣重与筱妍是公认的一对,邦彦与项思萍亦擦了情感的火花,让无痕顿时觉得自己经营的似乎是间婚姻介绍所。
无论如何,日子就在平谈中慢慢度过了。
这一天,无痕与平常一般,在万家灯火的簇拥下,成为办公室里最后一个离开的人。
拎着未完成的文件回到家,无痕惊讶地嗅到满室的食物芳香,家中的老仆们早在多年前便已放弃替归无定时的她准备晚餐了,今天怎地一反常态?她心中才感到奇怪,耳朵便听到阵阵人声由饭厅传来。
即使觉得有些反常,无痕亦未曾将此事放在心上,直觉是张妈,刘嫂她们正自己款待自己的朋友,脚步没有减缓地就想往书房踱去。
“哎呀,少爷回来了,你要不要先用餐?”张妈踏出餐厅,便瞧见了无痕的背影。
无痕头也不回地说,“不了,你们慢慢用吧。”
募地,她感觉到一道熟悉的目光,她缓缓抬眼对上一双久远邪气的黑眸,同时听见数个脚步自身后传来,此起彼落的喊着“夫人”。
时间仿佛冻结了似的,无痕僵愣着,眼睛眨也不眨,不相信地望着龙亢天略带戏谑且饱含笑意的脸庞。
“怎么一脸的惊讶?是因为太过思念,不敢相信我真的出现在你眼前.还是以为我应该遗忘了你的存在?”亢天坏坏打趣着,相信她绝对比较喜欢后者。
“你……怎么出现在这里?”用力地眨眨眼,无痕抑下心里的诧异。
他的出现本属意料中事,只是——不该这么快,也不该是在她家,之前,即使知道楼家的位置,他也从未踏进楼家大门,而且他也有自己居所,不是吗?
* * *
“你在这里,我当然不请自来罗。”亢天神态轻松地搭上她的肩膀,“对我这多日不见的夫婿,你的态度好象有些过于冷淡了些,无痕。”
无痕在心里嗤声以对,难道要她送上热情的拥抱或是缠绵的亲吻?啐,她还巴不得他就此消失在自己的眼前咧?
“刘嫂为替我们接风,特别吩咐张妈准备了丰富的菜肴,你也陪我一块儿进食吧。”口头上虽带着询问之意,亢天的行动却是不容她拒绝的强硬,碰触到她手上的公文,他自动地接过手去。
“你用餐吧,我在一旁处理这些公事。”没想过与他争执,无痕平和地表示。
“不行,难道你想害我消化不良?”
“我不饿。”无痕摆明了没兴趣的陪坐在一旁看别人用餐。
亢天经拍着她的头,像是安慰小孩似的,“现在你先陪我吃饭,等会儿换我陪你办公,很公平吧。”
才怪,无痕在心里嘀咕,时间就是金钱,晚一点处理公事,就代表她的休息时间又要挪后,说好听是陪她,其实根本是在干扰她。
“真实夫人何必这么辛苦,有事交代下去就成了,否则请那些员工是做什么用的?”万里边动着筷子边说,将他们这些管理阶层人员的心态表露无遗。
无痕的目光有意无意在邦彦与鸣重身上打转,漫不经心的开口:“我是想这么做——如果你们不把我手下员工的心一个个偷走的话。”
本想进攻满桌色香味俱全的佳肴的邦彦与鸣重闻言不禁停了手,有些困窘地干笑数声。
“原来你们俩在台湾忙着谈情说爱,勾引良家妇女,而不是将重心摆在公事上?”逍云高高地扬起剑眉。
* * *
“天地良心啊,我就算是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将老大的交代当作耳边风啊,对于分内的事,我可没有丝毫怠慢。”邦彦大声为自己辩解。
“少来了,连鸣重这个死脑筋的家伙都敢在老大的眼皮底下沉沦于温柔乡,你能比他好到哪儿去,难怪你们办事的效率如此低落,花了那么长的时间才搞定一间分公司的成立。”初阳嗤声相对,神态满是轻视。
“如果你自认为做得比我们快又好的话,大哥将一切接过手去,看看事情是否真有你说的那般简单。”鸣重拉下脸,“我自问无愧于老大的托付。”
在他们一来一往的唇枪舌战中,亢天安然自在地喂他自己饥肠辘辘的肠胃,对他们的斗嘴早已习以为常。
而造成他们针锋相对的罪魁祸首则是一手托着腮,一手无聊地在桌上乱敲,等待着龙亢天的酒足饭饱。
“你觉得自己没有错罗。可是老大一定不相信你的说词,是不是啊,老大?”万里转向亢天寻求认同。
“别拿这点小事来烦我,你们慢慢去争吧,有什么结论记得通知我。”以餐巾擦着嘴角,亢天将椅子往后一推,勾起无痕的公事包,顺势扶着她的肩臂。
邦彦等人目送他俩的背影,知道老大并无责怪之意。
“看来,我们今晚可自己找乐子去了。”逍云接着结束用餐,喝着热茶去去油腻。
”才多久没见面,你们已经不必随时等候老大的差谴了?”邦彦好奇的问,其他的人也就罢了.但初阳可是老大的随身保镖呀。
“用脚想都知道,老大和夫人要培养感情嘛,谁会要我们这些超强的电灯泡?你老大也未免太不解风情了吧。”万里投给他一记白眼。
* * *
培养感情?鸣重闻言忍不住有些怀疑,想象不出老大与夫人谈情说爱的场面,反倒觉得全身的鸡皮疙瘩都掉了满地。
本来嘛,夫人由内冷至外,一副淡然处世的模样,老大虽然游戏人间,却只懂得掠夺而不知体贴,这两人凑在一起,恐怕也难激起半点火花,又哪来的情感可以培养?
“你少一副质疑的表情,不相信老大他们也有感情可言?”初阳批评着,“在洛杉矶时,老大也是每天陪伴夫人处理公事,不肯让夫人离开他眼界半步,甚至为免夫人受到有心的突袭,连逍云也成了夫人的随身保镖。”
“这倒是其次,只是苦了万里,夫人只是在他面前露出笑容,老大便因此处处刁难他。”逍云回想那一段时日,好笑地述说着。
“真的假的?”邦彦瞪大了眼,惊奇地差点连嘴巴都合不起来。
“骗你干嘛,反正那阵子我是做什么错什么,只差没被发配边疆。”万里感叹地摇头,相当无奈表示。
“老大动了真心了,可夫人回来的那段时间,老大不也常常与其他女人传出绯闻吗?”鸣重仍抱持着怀疑的心态,不太相信他们所说的话。
“只要夫人在身边,老大根本就对其他人视若无睹。”逍云平稳地指出事实。
“管这么多做啥?反正老大现在又和夫人聚在一起了,我们就等时间来证明一切,何必在此胡乱猜测。”万里跷起二郎腿,一派优闲。
说得也是,他们这些局外人干嘛如此兴高采烈地讨论?人家两个当事人反而都没这么热烈哩?
* * *
春节,中国人团圆的重大节日,家家户户皆沉浸在欢乐的气氛之中。
这是无痕与亢天共度的第一个新年,连岳风也不辞辛苦地搭机返抵这个阔别已久的小岛,与自己亲人共同体验新年的气氛。
“唉,我都几乎忘了过农历年的滋味了。”岳风带着感慨的口吻说着。
“反正就我们几个人,平常围着桌子一块儿用餐的情况,跟过年吃年饭也没什么两样。”亢天杀风景地表示,不以为有什么了不起。
对于无痕而言,新年和一般日子并无差别,反正她总有忙不完的公事,出不完的差,今年难得碰上这么多人一同过节。
岳风自怀中拿出早准备好的红包,依次发给逍云、邦彦、万里、初阳和鸣重,然后转向孙辈,“无痕,这个是给你和亢天的,让你们有个平安顺利的新年。”
无痕不是不知道这个习惯,只是从小到大,她从来不曾拿过红包,因此一时间仅是愣愣地望着龙爷爷手上的红纸袋。
“既然老头子赚钱多,你又何必客气呢?”亢天在她耳边说着。
看见他眼里的欣然同意,也感受到龙爷爷的鼓舞,无痕伸手接过厚厚的红包,有些生疏地说了声谢谢,也
祝他老人家身体健康。
“好,承你金口。”岳风笑眯了眼。
不知怎的,无痕觉得内心有个角落正在慢慢地塌陷,一股莫名的感受盈满胸怀。
看着大家移到客厅谈论着鸡毛蒜皮的小事,无痕偷偷踱回寝室,亢天岂会错过她的消失,当然也踩着轻快的步伐随之在后。
“怎么偷溜了?嫌他们太吵?”开口打扰她的冥想,亢天悄然出现在她的身边。
来不及收拾起紊乱的心绪,无痕低垂着头,急匆匆地摇头。
亢天强迫性地抬起她的下颚,瞧见一双微红的眼,“感动得想哭?”
他不说还好,一问之下,无痕凝聚在眼里的珠泪便滚滚而落,连她自己都感到诧异。
怎么会?从不识哀愁的她怎会因件微不足道的小事落泪?她伸手想拭去脸上的泪水,却徒劳无功,泪水愈落愈成灾。
* * *
从来不哭的人一旦流泪,总是一发不可收拾。
轻吻着她的泪滴,亢天低笑地说:“好咸!总听人说,愈少流泪的人,眼泪就是愈咸,我本来不相信,没想到竟是真的。”
一时阻止不了成串洒落的泪,亢天索性抱着她坐在床沿,让她倚靠在自己的胸膛,环拥轻摇着她,像是安慰,又像是哄诱。
教无痕比较好受的是他不会乘机落井下石,奚落她幼稚的表现,而略有微词的是她又让他看见情绪波动的一面。
“想来,那老头子还不至于一无是处,但我若早一步了解此点,一定事先准备好一大堆红包,让你感动得无以复加,痛哭流涕。”亢天半认真地打趣。
闻言细想,无痕也不禁赧涩,为自己的小题大作好笑,而脑海中想象着亢天所形容的情景,令她更是忍俊不止,噗哧一声地笑开。
原是梨花带雨的愁云惨雾,刹那间成了雨后初日破云而出的灿烂笑靥,亢天紧绷的心玄震荡着,眼神愈发深沉,定定地瞅着她的脸。
无痕感到来自他身上无形的强大压力,有些局促不安的偏过头去。
亢天当然不准她在自己面前逃避。
“我说过,别在我面前隐藏自己,我只要你的真实面貌。”啄干她脸上的泪痕,亢天牢牢锁住她犹疑的眼神。
“何必呢,只要一挥手,就有数不清的女人等待你的关注,为什么偏偏选上我?”无痕问出心里深藏已久的疑惑,不明白他的执意何来。
“我只要你,或许该怪你自己,为什么不象一般女人?又为什么不像一般女人臣服我的脚下?”不在乎真正的原因为何,他仅是依着本能不愿放手。
* * *
他知道,慢慢发掘她的一切,将会是他一生最大的乐趣。
“就因为如此,才显得更加奇怪,你也清楚,和其他人相较之下,我根本就微不足道,可能还更枯燥无味。”无痕诚实地自我评论着。
要身材没身材,要温柔体贴也抠不出来,她这种货色,正常人哪会看得上眼,只怕逃都来不及了,岂会同他一样紧咬着不放,真不知他的眼睛长到哪里去了,还是他的审美与常人有所差异?
“呵呵,你是未经琢磨的瑰宝,我是宁愿独乐乐而独具慧眼的伯乐,你的璀璨光芒只属于我个人所有。”亢天搂着她,率性地朗笑。
时光飞逝,岁月如梭,眨眼就是几个春去秋来。
在这段日子里,鸣重与筱妍,邦彦和思萍两对有情人相继步入礼堂,组成了爱的世界。
而两位男士特获亢天的恩赐,得以固守台湾,两位美娇娥则仍可继续为龙飞服务。
无痕与亢天,时而分隔两地,时而同居一处,倒也维持着和谐平淡的婚姻关系,在不干涉彼此的步调下,两人各自为政,谈不上什么感情的突飞猛进,却又让人觉得十分契合。
每隔一段时日,无痕便会耳闻亢天的绯闻,担任凭外界如何蜚短流长,她从未将它们放在心上,只是维持一贯的清心,做着每日例行公事。
绯闻中的女主角不断更换,但亢天不定时出现在无痕身边的情形却不曾改变,每每一待便是月余,甚或是几个月的光阴。
向来不按理出牌的亢天从不会先通知他的到来,偶尔他兴高采烈地飞来,反碰上无痕出国洽商的情况不是没有,怨怼的心情倒是不曾,只是有些意兴阑珊的返回洛杉矶。
曾有几次,亢天兴致一来,更千里迢迢地跑去国外寻她,停留数日后,才气定神闲地回美国指挥大局。
* * *
对他的率性而为,无痕早就一身“庄敬自强,处变不惊”的功夫,身边长久伴着一个诡计多变的人,她的性格愈发内敛,似乎少有世事能撼动分毫。
不过,老天仿佛有意捉弄她似的,每每要出些状况来考验她的应变能力。
这件事来得突然,先前也无任何预兆,完全出乎她的意料,让她也有着措手不及的感觉。
亢天有多久没出现在她眼前了?一个多月?还是两个月了?无痕在心里计算过了,天知道这对向来未曾注意这些细节的她是件多么困难的事。
陷入自己思维中的无痕,浑然不觉走入办公室的身影,直至他们提高嗓门唤回她神游的魂魄。
“有什么事?”回过神来,无痕不慌不忙地问。
“夫人吩咐我和鸣重今天下午前来磋商阳朔企业的细节部分,夫人忘啦。“邦彦奇怪地看了她一眼,觉得夫人有些不大对劲,怎么连自己交代的事都记不得了?
尤其夫人总把公事当成自己的命一般,如今居然在办公时间发呆,还要他们连喊数声才能回神?
无痕拿起资料夹,直接切入主题,“对于接手阳朔的案子,你们有何看法与意见?”
“阳朔的本质相当健全,其电子资讯产品在市场上也有相当占有率,但在现任主事者的不当经营下,公司营运出现极大的问题,财务状况岌岌可危。”鸣重分析着。
邦彦也表示自己的看法,“我和鸣重曾私下讨论过,也达成了共识——只要我们肯出手相救,阳朔便能起死回生,但我们并非慈善机构,没道理要特意帮助一个濒临倒闭的公司,何况其他领导人欠缺商业头脑,才是阳朔颓败的根源。”
“阳朔方面有何表示?”
“不外乎请求我们别并购他们的公司,一旦明白那是必然的结果后,便狮子大开口地拉抬价码,并要求保留现有的体制和员工。”
* * *
“痴人说梦,也不掂掂自己的分量,居然敢大言不惭地提出这种荒谬的要求,用人唯适,如果阳朔没有不适任员工,今天也不会沦落到这个地步。”
商场如战场,谈不上什么残酷与仁慈,毕竟“对敌人仁慈,便是对自己残忍。”
经过一阵子的讨论后,鸣重注意到无痕的心不在焉,同时发觉她的脸色较以往苍白,他担心地问:“夫人身体不适?”
“有点疲倦罢了。”无痕语气轻描淡写地否认。
又是一则破天荒的大消息,从他们认识夫人以来,只有见她乐此不疲的钻研在成堆的公文之中,几时有过疲态?而且她向来注重养生之道,除了多年前于美国受到枪伤外,再不曾听闻曾卧病在床。
“既然没什么事,夫人也请提早休息。”鸣重衷心建议着,以她这种拼命三郎的作法,就是铁打的身子也受不了。
“知道了,你们可以出去了。”随口敷衍了事,无痕对于他的关心已有着一丝不耐。
鸣重与邦彦有默契地互望一眼,两人不动声色地离开无痕的办公室,当下决定立刻通知远在异乡的老大。
第10章
还未到午夜时分,平常此时仍在书房中奋斗不懈的无痕,如今已在卧房中酣枕高眠。
最近的她,没来由地容易感到倦怠而嗜睡。
摸黑进入房内,如黑豹般精亮的眼睛立刻捕捉到床上的瘦削身影,亢天静静地将之拥入怀中。
带着浓厚地睡意,无痕睁开惺松的眼眸,含糊不清地开口:“你来啦……”
“不舒服?”亢天直接问道。
“没有,是鸣重和邦彦又在你面前嚼舌根?”无痕振作精神,无奈她的眼皮有如千斤重地撑不开。
* * *
“他们只是略尽职守罢了。”亢天随口说着,扭开床头灯,仔细端详她的面容。
瞧着她变尖的下巴,亢天直述自己眼见的实情,“你瘦了。”
才一段时间没见面,怎么她便消瘦不少?瞥见无痕略显血气不足的脸上有着深深的黑眼圈,亢天不禁怀疑她是怎么将自己弄成这个模样的?
“是吗?我不觉得。”无痕星眸半闭地回道,不住地张口打着呵欠。
“这么困?明天让万里替你瞧瞧。”看她精神如此不济,亢天难得地不打扰她的睡眠。
“何必小题大作……没什么大……大不了的。”无痕低声地说。
亢天不信地挑着眉,觉得无痕就像醉酒之人,死命地相信自己有多么清醒。
略微更换姿势,无痕觅得一处舒适的位置,语调模糊地丢下一颗炸弹,“很正常的情形啊……怀孕了……”
亢天眯眼审视着她已然沉睡的脸庞,考虑着是否该把她拖人浴室,用冷水将她淋醒。虽未野蛮地让思绪化为行动,他仍很不文明地大力摇醒无痕,把她由躺卧的姿态技为正襟危坐。
“什么事不能等到明天再说?”无痕也火了,即使是圣人,在被人狠狠自梦中吵醒时,亦会火冒三丈。
“把话说清楚。”亢天一副兴师问罪的口吻。
“怀孕不就是那么一回事,需要我再详细解说吗?”心情恶劣之余,她的口气也好不到哪里去。
真是搞不懂状况,她又不是神仙,哪里知道是怎么回事?这些年来,尽管没有做过预防措施,却也一直平安无事,她还深信不是他有问题,就是自己另有隐疾,谁又料得到今天的状况。
“你有何打算?”不理会她带着揶揄的语气,亢天只想知道无痕心中的想法。
“我没时间,也不懂如何教养小孩子。”无痕直述自己的立场,尤其照顾婴孩可不是件轻松的事。
“这有啥问题?交给其他的人去带不就成了。”亢天不当一回事地表示,接着开口,“若你真不想要,拿掉也无妨,反正我也不在乎是否有子嗣,但由另一个角度来看,你我都需要个继承者,虽然我不会将龙帮及龙氏的兴衰放在心上,你却会自觉有愧于你爷爷的托付。”
无痕静默了半晌,幽幽地说:“生孩子对你而言,根本就是轻而易举的事,如果你早些得子,也不会有这些问题。”
“倘若不是出自于你,我宁可不要,这世上,我只许你孕育我的孩子。”
“凭你的条件,培养出的下一代也差不到哪儿去,何必吹毛求疵?”
“那般的人才,我信手拈来便是一箩筐,要他人何用?我只想知道,你与我的孩子会何等面貌及性格?”恣意地吸取着她身上特有的馨香,边拔弄着她柔细的发丝,“即使你现在觉得无所谓,总有一天仍会感到倦怠,倒不如乘机替将来留下一步棋,等孩子长大后,你我便可把所有的烦心事交给他,我们则可以逍遥过日,岂不顶好?”
“你说得倒很轻松,毕竟身怀六甲的人不是你,在商场上,除了你,没有人知道我的真实身分,我怎能挺个圆滚滚的肚皮与人洽商?”无痕送他一个特大号的白眼,认为他根本是异想天开。
“当然没理由叫人识破你的真面目,因为他们完全看不到。”亢天理所当然地说。
“别说要我丢下所有的事务之类的话。”无痕质疑地望着他,直觉地先打消他可能的念头。
“不愧是我龙亢天的妻子,连我尚未说出口的想法,你都能先知道。”奖赏似的在她颊上用力一吻,亢天笑得相当开怀,“我这人最讲求公平了,所以你不必担心会一个人孤军奋战,既然你得抛开一切琐事,我当然也舍命陪君子罗。”
我看是借机丢弃所有重责大任吧,无痕还来不及将脑中的思绪化为字句,就被亢天牢牢的吻住柔软的樱唇,缠绵地引诱她与之共舞。
第二天,在没有通知任何人这个惊人的消息的情况下,亢天与无痕只留下了一张纸条,便失去了踪影,仿佛自地球上消失了一般,任凭大伙如何寻找,也无半点头绪。
由于所派出的人力都一无所获,渐渐地,双方人马都不再作徒劳无功的尝试,只有硬头皮接下头头们的指示,废寝忘食的打理公事。
龙氏和龙帮的运作倒不成问题,因为亢天向来深识“有事弟子服其劳”的道理,三不五时便将公司丢给手下的人去伤脑筋,而龙飞这边便是显得有些吃紧了,甚至连采荷都征召回来,替公司效命。
结果却是苦了梦涛、鸣重及邦彦,本来一忙完工作,他们便能回家与妻小同享天伦之色,和爱妻卿卿我我,现在他们既心疼老婆,又不得不遵从老大的吩咐,直呼亢天和无痕是摧毁他人幸福家庭的刽子手。
亢天究竟带着无痕上哪儿去了?这是众人心中一致的疑问。
任凭大家想破了头,也料不到向来生活在五光十色的亢天竟选择了瑞士一处无名小镇落脚,傍着清幽雅境,摇身一变成了没没无闻的小卒。
在这里,他不再是叱咤风云的龙帮帮主,跺跺脚便能使商场为之动摇的龙氏总裁,在街坊邻里的眼中,他只是一位来自东方,不问世事而一心陪伴着爱妻的平凡男子。
自无痕的身体开始产生变化,慢慢看得出凸起的肚皮后,亢天便不再将她的身形暴露于众人眼前,日常生活起居皆由他一手包办,每日规律地户外散步,也选择万籁静寂的夜半时分。
久而久之,街头巷尾口耳相传,将亢天描绘成旷世稀有的深情丈夫,只有无痕自己知道,他不过持着一贯的作风,仅仅允许他自己独占她的所有,尤其当她有所改变的时候。
许多时候,他相当尊重她的意见,放纵她的心情,还不忘引发她潜藏在心灵深处的一面——尽管随着时光的流逝,许许多多的感觉已经不知所踪。
他俩都不是说爱的人,不知道弥漫在两人之间的微妙气氛,是否就是人们常说的“爱情”?
未曾细想,或许是因为并不重要,无痕单纯的享受这种自然的感觉,发现她和亢天有着“无声胜有声”的特殊默契,甚至于有种两人认识了一辈子的错觉。
即使一般的医学书籍都表示,怀孕妇女容易患得患失,情绪不稳,恬适的她却无此烦恼,反而极享受这难得的悠哉时间,放松自己长久紧绷的神经,往往在不经意间流露出慵懒的色彩。
任轻柔的音乐飘荡在空气间,无痕横卧在大而舒适的躺椅上,轻松地倚着亢天温暖的胸膛,欣赏着眼前的湖光山色。
“躺呆了?”感觉到她略微震动,亢天轻巧地替她改变姿势。一手缠弄着略长的头发。
初至小镇时,无痕也曾试着自己削发,可惜她和亢天都不是有天分的理发师,为免顶着狗啃式的乱发,她便让它自由生长,以至于有了今天齐肩的清汤挂面。
“不,你懂得怎么接生吗?”露出薄弱的笑容,她有即将临盆的预感。
楼无痕自小练武与平日注重调养身体之赐,这对夫妻压根儿不曾见过任何妇产科医师,尤其亢天打心里厌恶这个念头——他无法忍受自己的妻子躺在他人面前,任人检查身子。
既不曾拜会医生,腹中婴儿的性别自然也无从得知,如今只能靠两人的本能迎接即将临盆的生产大事。
“听过却没试过,要生了?”亢天起身将她平放于躺椅上,抚去她额上的小汗珠。
“看来我得当个实验品,完全信任你的方法了。”在均匀有序的吐纳间,无痕察觉羊水已破,忍不住自嘲地说。
“难得你如此看重我,我岂能叫你失望。”语毕,亢天在她前额落下轻吻,开始一连串的准备工作。
经历一段为时不短的翻天覆地的折腾后,结果证明亢天的确拥有顽强的动物野性,凭着道听途说来的方式与本能,保全了妻子的性命。
数月后,他终于偕同重回本色的无痕及孩子,现身于众人前。
“云叔,为什么爹地与总裁妈咪不住在一起,我和云飞妹妹也得分居两地?”一个五岁大的小男孩,在有模有样的练完一套拳法后,睁着圆滚滚的大眼,看着远处和乐融融的一家人,以童稚的嗓音问道。
小孩的心灵最是天真无邪,不解世事的他,一直不明白怎么其他小朋友都与家人愉快地相处在一起,他和妹妹却需要分处两个不同国度,与他们亲爱的父母也鲜少见上一面。
虽说他自小便习惯如此的安排,但每年固定与家人共处的时光却也感觉不坏,为了什么原因使大家各奔东西?
尤其与云飞妹妹有着双胞胎独有的心有灵犀,往往能互相感应,然而她却似总裁妈般沉静内敛,许多时候,他几乎感觉不出对方的存在。
“云扬很羡慕其他小孩?”躺卧在一旁草地上的负责指导他的师父发出疑问。
逍云仔细打量着他,见其眉眼间像极其父亢天,对云扬第一次发出这般的疑问有着好奇。
想起五年前,当老大与夫人带回一对粉雕玉琢的龙凤胎时,众人莫不瞠目结舌,毕竟无人得知夫人怀孕的喜讯,哪来的心理准备接受突然出现的小主人们?
得知老大不假他人之手地为妻子接生,大家更是一阵错愕,在佩服之余,不得不大叹两人如同儿戏般看待自己与新生命的死活。
更奇的是,这对宝贝夫妻不在打哪儿找到一对同是孪生姐妹的奶妈,照顾两个小家伙的生活,口头上便草草决定他们的未来——男的取名龙云扬,将来继承龙帮及龙氏的一切,女的唤名为楼云飞,是龙飞的继承者。
决定了孩子的命运后,这双怪里怪气的爹娘认为该及早使他们融入将来的环境中,日后方可驾轻就熟,顺理成章的接手家族的企业。
于是乎,这对襁褓中的婴儿们就被迫隔着浩瀚重洋成长,难得见上一面。
而这对龙凤胎,云飞继承了母亲的清冷性情,云扬却酷似父亲的桀放个性,唯一的共通点,便是他俩天资聪颖,而表现于外的举止更让人难以相信,是出自乳臭未干的娃儿。
“有什么好羡慕的?”云扬不屑地撇着嘴角,老成持重的说:“我就是我,绝无仅有的龙云扬,当然有属于我个人的路,何必羡慕别人?”
“老大的话你倒学得十成十。”逍云打趣地道,想着亢天曾说过的话——
每个人都是独特的个体,也有不同的未来,云扬和云飞早在出生前便注定得承担将来的责任,何况环境造就个人,身为我和无痕的小孩,更不该为此小事所难倒。
这段话也是他在命令他们这些下属调教这对兄妹,务使二人早日继承家业,好落得无事一身轻的借词,他们俩居然狠心地打算在双胞胎能自立时,便将所有的繁杂事丢给那对倒媚的儿女。
“我说的是事实,而且现在的离婚率极高,就算今天他们一家子愉快地共享天伦之乐,也难保明天不会支离破碎,到时候,不是更加可悲?”云扬露出不以为然的表情。
“你该不会是酸葡萄心理吧?无缘无故诅咒人家的美满家庭做啥?”逍云没好气地丢给他一个卫生眼。
“这叫以事论事啊,云叔,我不过指出众所周知的事情罢了。”无所谓地耸耸肩,云扬一副人小鬼大的模样。
顿了顿,云扬又紧接着开口:‘而且我和云飞本来就没有父母陪伴在身边,即使真发生这种事情,对我们也无啥差别,更不需要重新适应生活,何况任谁都看得出爹地和妈咪默契十足,形影不离,根本没有婚变的危险。”
这倒是事实,逍云无法否认。
自从那段销声匿迹的时期过后,老大与夫人从未曾有过分离,即使表面上看来似乎只维持着先前和谐平淡的婚姻关系,但他却感受得出他们之间那份无法言喻的深刻感情,或许是因为共同经历那段不为知的岁月吧?
可惜这对自私的父母,竟丝毫不肯将注意力放在自己的骨肉上。
亢天有能力却不愿意,因为他将所有的热情都给了无痕,无痕则是不能,因为自小便缺乏情感交流的她,只能被动地忙于回应亢天猛烈的需索,对于周遭的人,她是无能为力的。
明了自己妻子的性格,亢天更不容任何人——即使是云扬或是云飞——侵占她一丁点的心思。
感情本是一种自私的表现,只是他们较他人专注罢了。
逍云带着微笑,抱胸倚着坚实的树干,验收着云杨练习的成果,想着远在重洋另一头正受鸣重调教的云飞,揣测他们这对双胞胎在未来又将写下何等轰轰烈烈的传奇?
——全书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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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恋无痕 第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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