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半时辰,在人间也就是半天,时间绝对够了!她完全可以在这段时间内让秦霄死於非命,赤胄出来後,她就告诉他,是三头犬带走了秦霄。反正她早看不顺眼那只从来不肯屈从於她,只听赤胄和言华命令的三头犬,这样正好可以一举两得,杀了秦霄的同时顺道也让三头犬给他陪葬。
碧颜眼睛中闪过一丝残忍的冷光,得到回答後,她当下转身,却在离开前深深看了一眼身後的已经再次阖上沉重的眼睛的那扇大门。
碧颜的这一眼幽远、凄伤,更多是不甘。
因为她知道,鬼主赤胄每次一进到这个门中都是在做什麽。
他在炼药,抓紧时间做出世间独一无二的一种药,他要在他与那个人的大婚前赶制出来,当那个人正式成为他的妻後,就让他服下。
让那个人成为跟他一样的,拥有无限法力,上通神下服魔的,神。
这是连赤胄都不甚清楚的事情。虽然赤胄一直好奇自己为什麽会出现在这个地方,但他从未想过去找寻原因。
但碧颜找过,因为挚爱著他,所以想知道他的一切事情,经过一番努力之後,她才明白赤胄的原身到底是什麽,为什麽他从未想过要离开这个地方。
那是因为,赤胄他,就是这座山,就是这片山林。
他是山与林经过千万年的孕育而生的菁华,是集山林间万千生灵菁气的神明。
时间的堆积让赤胄的能力越来越强就是证明,在这片广袤无尽的山林里,每一个新生灵的诞生都会为赤胄增加一份力量。
赤胄就是这片山林的中心,众鬼魔都受到他强大力量的吸引,集聚在他身边,臣服於他,称他为王。
经过长时间的累积,身边一直围聚邪恶的力量,赤胄的能力也渐渐变得黑暗,也渐渐让他误以为他跟那些鬼怪们一样,都是鬼,都是死灵。
但就算如此,赤胄的本质是完全不会改变的,那就是他的的确确就是神,的的确确拥有妖魔们都不可能拥有的强大力量。
而她,是他创造出来的,等於是他的分身,虽然力量不及他的一小部分,但是要瞒著赤胄在这片山林间做一些事情,还是完全能够办到的。
况且,只要赤胄一进到这扇门里面,他对鬼谷的感应就等於处於是断绝的状态,因为里面是完全封闭的,因为炼这种药需要高度的集中力,也需要花费极大的菁力。
赤胄原本是孑然一身,看轻一切,视一切为无物也从不在乎任何人的,那个人没出现前,就连她都没想过赤胄会为别人做到如此地步。
赤胄多麽在乎那个人,她一眼就能看出来,也让她更恨更怨......
明明,是她陪在他身边的时间更长啊,明明,她的出生就是为了陪他爱他啊......
碧颜含怨离开了紧闭的那扇大门,背对著大门前进时,她的表情是冷酷残忍的。她还有一些事情要做,在赤胄出来前,迅速了结。
30
脸上戴着口罩的江岩结束一天的工作后,带着一身疲惫趁夜回到了自己的单身公寓前。还没接近住所的门前时,江岩就看到了有一个人影像是倒在自己的屋外,困惑地走近一看,当看清这个人是谁时,江岩立刻走上去蹲到这个人面前。
"秦霄?"
倒在他门外的人昏迷不醒,江岩摘下口罩后先是小心试了试推推秦霄的身体,看到他依然紧闭双眼,江岩焦急地扶起他,并一边大声呼唤他一边摇晃他的身体。
秦霄一直没什么反应,就在江岩越来越不安的时候,脸色苍白的他才悠悠睁开双眼,透过模糊的视线看到面前的人时,他不确定地用沙哑的声音唤了声:"江岩?"
江岩用力点头:"是我!"
"我不是在做梦?"秦霄费力地伸出手扯住江岩的衣襟,一脸的难以置信。
"你在说什么啊,这当然不是梦,怎么会是梦呢。"
回答完后,江岩才仔细把秦霄从头到脚仔细看了一遍,遂后才问:"秦霄,你到底怎么了?这一年来你去哪儿了?都发生了什么事,为什么我带人再去那座森林找你时,却怎么也找不到当初我们进去的那条小径,更找寻不到你的去处?你知不知道我都快要急死了,大家都说你肯定出事了,只有我不相信你就真的这么消失了,一直,一直没有放弃坚持去找......"
江岩焦虑与欣喜交杂的脸秦霄看在眼里,但他已经没有多过的菁力为此感动,因为一件事情更让他在意。
"一年......"
无力躺在江岩的怀里,秦霄的眼睛睁得更大。
"是啊,是一年。"江岩重重地点头,"这段时间你到底消失去哪儿了?还有,你现在怎么了,脸色怎么会这么难看?"
秦霄沉重地摇了摇头:"我也不知道......我觉得好疲惫,身体好重,好难受......"
秦霄的状况看起来很糟糕,想到他们还呆在屋外,江岩很快便扶起秦霄沉重的身体,半扛着他费力地站着,一边掏出钥匙开门。
"秦霄,你再忍一忍,我先扶你进屋。"
"嗯......"
秦霄沉而缓的点头,他的眼帘看起来很沉很重,眼睛几乎都快睁不开了。
当江岩终于把秦霄放躺在床上时,江岩才发现秦霄又陷入了昏迷中。秦霄脸色发白,全身都在冒冷汗,情形看起来很糟糕,他很焦急,但他却没想过要把秦霄送进医院或是打电话叫来医生。
急得不知如何是好的他在床边团团转一阵后,才慌乱地去翻找一些可以治病的药,不及,他捧着一大堆都不知道是治疗什么病的药瓶药膏和药片。
当他把这一大堆药散放在床上,再仔细看过每一种药的说明后,他挑选出了一些可以治疗感冒的药。但就在他找来温开水准备喂昏迷中的秦霄吃药时,注意到秦霄身上不断冒出的冷汗几乎湿透了他的衣服,知道继续让他这样下去可能会让身体状况更糟糕时,他想也没想就脱下了秦霄身上的衣物......
衣物脱下后,出现在江岩面前的是什么,他错愕地呆在原地,不久后,他脚软的连连后退好几步,直到背撞上墙壁,但眼睛一直盯住秦霄的身体,就像看到了恐怖的,难以置信的东西。
江岩看到,秦霄的身体上出现了大片大片的腐烂,就像是被什么侵蚀了,伤口的边缘,皮肉翻卷着发紫变黑甚至流出黄色的脓,看起来极其恶心也极其恐怖。
江岩脑子一片空白地靠在墙上,久久不能恢复--最后让他惊醒的,不是别的,是骤然响起,在寂静的夜里几乎震碎他耳膜的门铃声。
门铃的声音持续响起,江岩被惊醒后不知道意识到了什么,先是用被子盖住秦霄的身体后,才跑去开门。
也许是铃声太大声了吧,原本昏迷的秦霄缓慢地睁开了眼睛,他看到江岩跑出去开门的身影,不久后,他听到江岩和别人的交谈声--
"你是江岩先生吧?"
"是的,我是。你们要干嘛?"
"警方接到报案,说你窝藏了一个重度感染流行姓疾病的患者,我们希望你在这个患者继续感染其他人前,赶快把这个人交出来。"
"你们弄错了,我这里没有你说的这个人!"
"那么,江先生,你能让我们进去看一看,确认一下吗?"
"你们没有这个权利--"
"这是搜查令,我们有这个权利。"
"哎,喂,你们不能进来,你们给我出去--"
"拦下他!"
"放开我,我都说了我这里没有什么病人!"
"先把他拦住,他也有可能接触了感染患者,必须送去医院做检查并隔离!"
"放开我!你们放开我啊......"
江岩焦急的声音不断传来,秦霄很想知道他到底怎么了,但他动不了,他的身体好痛、好重。他只能躺在床上,努力睁开眼睛,看着几个带着防毒口罩穿着隔离服的人走向他。
他们揭开了盖在他身上的被子,发出了惊惶的声音,接着他们用一些仪器在身上进行了一番调查,然后他听到他们说了这么一句话:"这个人已经深度感染,他现在就是一个病原体,他身上的一切都有可能成为传染原。为防止病情继续扩散。现在立刻对他注射药剂,让他安乐死后隔离进来迅速送去火化!"
什么......
秦霄以为自己听错了,但是不久后,他模糊的视线中,看到一个人开始用注射抽取药剂--
秦霄想起了碧颜最后一句对他说过的话,她说,要让他再死一次。
他现在终于明白了她的意思,她是要他以言华死之前的相同方式死去。难道这一次,他真的就只能这样了吗?明白了一切的真相,结果却是......
不!
真相没有完全解开,是的,没有。他还不知道为什么言华死时,赤胄没有出现啊......他没明白啊......
站在秦霄面前的人拿着针筒靠近他,见此,彻底无能为力的秦霄眼角挂着一滴晶莹的泪。
这样的他,如果死了,一定会死不瞑目--
"呯!"
就在秦霄快要绝望的时候,他耳边传来一声什么被剧烈撞击的声音,那个拿着针筒的人噗地一声重重倒在他身上,睁着眼睛望去,他看到了举着球棒气喘吁吁的江岩,他的身边,已经有一个人倒下了。
"秦霄,我不会让你就这么死的。"
看着躺在床上的秦霄,江岩露出一个笑容,看得秦霄眼眶发热--这就是他最要好的朋友啊!
因为楼下还有这些人的其他同伴,为了防止他们察觉异样后赶上来查看,江岩没有多说二话,很快便背起秦霄的身体,从安全走道离开。
在走出屋子前,秦霄还看到了另一个穿着隔离服的人倒在了门边,这大概就是之前拦住江岩的人吧。
秦霄尽管万分痛苦,但见此,他的嘴角还是微微扬了起来。他记得江岩是学过空手道的,还是个有段数的高手,就让一个人拦他,怎么可能会成功呢?
江岩很快就把秦霄带进了车子里,在被发现前,迅速开车离开,开了一段后,江岩不知道该去哪儿好了。他告诉秦霄,以他现在这种情况,被人发现的下场只有一个,必死无疑。
秦霄问为什么会这样,他回答:"差不多是三个月之前,一种传染病迅速在城市里流行。传播速度之快,感染病情之狠是所有人都闻风丧胆的,近三个月时间,就死了将近两百多人。而且到现在都没有有效的治疗方式,被感染的人只能被送到隔离区里等死,死后必须火化尸体。一些重度感染的人,则只能安乐死后送去火化......现在,整个城市都沉浸在恐慌里,简直就像是世界末日的前夕......"
江岩说完这些话后,脸色沉重,望着前方的眼睛充满了无奈。
秦霄看着他,过了好久才说道:"江岩,你为什么要救我?你不怕被我感染吗......"
"我不能说不怕。但是我更不能眼睁睁看着我的朋友死在我的面前......"江岩转身看他,眼里的真挚表露无疑。
秦霄久久无语,只知道身体虽然是痛的,但心很温暖。
碧颜想让他跟言华一样死去,但她料想不到吧?江岩并没有像阿德那样因为恐惧最终还是舍弃了朋友。
"谢谢你,江岩。"秦霄哽咽着说道。
"谢什么啊!"
江岩又望向前方,这时,他开始露出迷惘:"秦霄,你说我们该去哪里?"
现在城市到处充满危机,他们已经无处可去也无路可逃了......
秦霄的视线从江岩身上移开,一脸苍白的他幽幽地对他道:"江岩,送我回那座我曾经消失过的......森林里。"
"什么?"江岩差一点开车出错,"为什么要回去,那座森林太诡异了?而且你也不过才回来。"
"不,一定要回去。"纵使神态疲惫不堪,秦霄的眼里仍充满坚定,"要解除这一切唯有回去。"
沉默了一阵,江岩才道:"秦霄,可以告诉我你消失的那段时间,到底发生了什么吗?"
"......我做了一场梦。"秦霄缓慢回答,眼神迷离,思绪飞向了远处,"一场很长很长的梦......那里有一个人一直在等我......江岩,送我回去吧,回去......"
江岩注意到秦霄用的词是回去,不是去,而是回去......就像他本就属于那儿,就是从那儿来的。
江岩沉默着,却把汽车调了一个头,做这件事时,他的心里蓦然觉得有一些空寂,似乎这一去,秦霄就真的不会再回来了。
但他只能选择这么做,因为这是秦霄的希望。
"你以为我会让你顺利回来?"
从镜子里看到这一切的碧颜明眸圆睁,愤怒的甩了一下手后,她准备自镜子里穿越到秦霄所在的那个地方,打算阻止他回到鬼谷。
然,就在她准备化身自镜子里飞过去时,一股强大的力量猛地冲向她的身体,猝不及防的她重重撞倒在地上。
身体仿佛散架一样痛苦,她在地上挣扎了好久都没能起来,血从她的嘴里涌了出来,在地上流了一滩。
碧颜看到一个黑色影子站在镜子前,她不敢置信地摇头:"鬼主......为什么?您现在不是应该在......炼药么......"
赤胄侧过身斜眼冷睇她:"数百年前药在言华离开的时候就已经炼好了。"
"那为什么您......您......"碧颜在地上挣扎着,不久后,她明白了什么,呆呆地望向赤胄,"原来......这一切都是您故意设计的......"
赤胄收回了看着碧颜的目光,背对她冷声说道:"我之前的确是太过于信任你了,炼药时把鬼谷全权交予你负责。原以为答应了你的要求毁容之后你会甘心放弃我,不会为难于言华,没想到却让言华死得那么惨--这是我的错。"
碧颜流下了泪水:"您是什么时候发现这件事的?"
"--言华死后的一段时间,我隐隐约约察觉到了一些。但那时我太过于愤恨言华的离开导致不能冷静思考。加之那时你一直在我身边怂恿,告诉言华只是利用我,然后在容貌被毁后接受不了这样的我才会毁婚离开,让我相信言华真的背叛了我,所以就没有细入思考。但后来,秦霄出现后,我意识到这件事......如果当初言华真的是因为接受不了我才离开,那么转世的他为什么还要回来呢?"
事已至此,碧颜知道辩解已经无用,她只是默默流泪,凄伤地道:"鬼主,碧颜只是爱着您,如此爱您,比言华还要爱您......"
"可是碧颜,我不爱你。"
"那为什么还要把碧颜制造出来......"
"......对不起。"这一句对不起,赤胄说得无奈且怜惜。一开始只是因为想要有个人陪,然而没想到他还会去爱上别人,会如此爱着这么一个人。
一句对不起,让碧颜失声痛哭。她终于明白,她再怎么爱,他都不会爱上自己,因为他所有的感情都给了别人,已经收不回来了。
"那么,鬼主,您要怎么处置碧颜呢?"碧颜趴在地上,睁着泪眼模糊的眼睛望着自己一直憧憬着能陪在身边的伟岸的身影。
赤胄长叹一声:"碧颜,把你制造出来,是我的错......"
听到这句话,碧颜明白了自己的下场,但也只能趴在地上无助地痛哭。
"碧颜,最后,你想说什么就说吧......"
碧颜只是哭,然后她明白哭也改变不了结果,她挣扎着坐起来,对赤胄伸出手:"鬼主,您能来碧颜身边么?碧颜求您......"
赤胄无声地来到她面前,并蹲下,让她仔仔细细地抚摸自己丑陋的脸。
"鬼主,您给了碧颜生命,碧颜难以自拔的恋上您并决定终生陪伴您,除了您外,碧颜真的什么都不敢奢求了。但为什么最后您选择的却是别人?"碧颜的凄伤地凝视近在眼前的他,然而他却一直无语,她觉悟地阖上眼睛再睁开,"碧颜很想说恨你......但是最后的最后,碧颜能说的只是,我爱你。"
从脚开始,碧颜的身体像沙一样的流逝,最后,剩下的只是一团像雪般纯白的纱衣,她最后流下的一滴泪在滴到地上后,也化为虚无。
赤胄一直蹲在地上,像是在发呆,不久后,他伸出手,停留在被纱色覆盖隐隐约约发出微弱的红色光芒的吊坠上。
赤胄伸出手后,纱衣有生命般褪开,吊坠终于完全呈现在空气中,但赤胄的手碰上这个吊坠后,一团红色的光芒迅速包裹住他的身体。
就在红光之中,赤胄站了起来,走向那面可以看到尘世间的景物的镜子。
红光之中,赤胄低缓沉重的声音在房间里回荡。
"呼唤我的名字吧,言华,这一次,我一定会出现......呼唤我......"
江岩把车开到路口前,在车灯的照耀下,小径的入口一直延伸,最后淹没在漆黑阴森的树林间。
"秦霄,我们真的要进去么?"
这样诡异的景色让江岩不安的咽了咽口水,然后他的声音落下之后就像黑夜吞噬般,没有任何的回应。
江岩慢慢看过身后看坐在一旁的秦霄,藉着车灯照在车内的光芒,他看到了秦霄了无生气的一张睡脸。
"秦霄?"
先是胆颤心惊的轻唤一声,得不到回应,江岩立刻解下安全带打开车门跑到另一边扶住无声无息的秦霄,然后用力摇他。
"秦霄!秦霄!你醒醒,你给我醒醒啊,我们到了,你不是要来这里吗?你要醒过来告诉我该继续怎么走下去啊,秦霄?!"
不知道过了多久,就在江岩心中的希望也在一点一点湮灭的时候,秦霄终于幽幽转醒,他费力睁开眼帘,迷茫的视线看了一阵江岩后,他艰难地开口问道:"我怎么了?"
江岩看他这样,心一酸,差点要流下眼泪。
"秦霄,你又睡了......睡得好安静,快把我吓死了......"
"对不起......"
"不要向我道歉......秦霄,我们到了,你确定真的要进去吗?"
"到了?"秦霄的眼睛慢慢转向一边,望向沐浴于黑暗之中的树林,目光中充满了江岩看不懂的复杂情感,"江岩......我走不动了......你背我进去,好吗?"
"嗯!"江岩用力点头,"只要你真的会没事,不管是哪儿我都带你去!"
视线移回来,秦霄露出一个虚弱的笑。
"江岩,你真的是个......好朋友......唔......"
秦霄话没说完,突然从嘴里涌出一大口鲜血。江岩见状,更是不知所措,他扶着秦霄,焦急地用衣袖为他拭去唇边的血。
"秦霄,你怎么了?别吓我。"
秦霄说不出话,他一直在呕血,就像是要把身体里的血夜都吐光。
"秦霄?!"
见秦霄的病情越发严重,知道再这样下去他真的会失血身亡,江岩急得焦头烂额,抬头望了望四周,现在他们身处郊外,别说是人了,连鬼影子都不见个,他要如何求救?
"秦霄,你一定要撑下去啊!我们已经到了,你不是要进到里面去吗?你一定要撑住啊,我、我这就带你进去。"
不止秦霄身上的衣物,连江岩身上的衣服也被秦霄吐出的血给染红了。江岩看着秦霄如此痛苦,眼眶都在发热,他想把秦霄背在身上带他走进森林里,但秦霄却抓住了他的衣服,张着嘴似乎有什么想要说。
"秦霄,你想要说什么?"
江岩轻轻放下秦霄的身体,耳朵靠近他的唇边,想听清他在说什么......
"......江、岩......我可能......可能真的撑不下去了......你进到里面,叫、叫他的名字......赤胄......他会出现......如果......我那时候真的不行了,你一定要告诉他......秦霄、秦霄爱他......"
江岩怀中的身躯突然沉了下去,原本被抓住的衣服也松开了,江岩呆呆地望着秦霄的脸,然后伸出颤抖的手放在他的鼻间,最终,他确认了一件事,那就是,秦霄他......
"不。"
江岩难以接受地摇头。他不相信他的朋友就真的这么走了,他不相信!
"秦霄!秦霄!"
他发狂一样的叫着秦霄的名字,并像之前一样摇他身体,他以为他会像前两次一样醒过来,但这次,秦霄再没有张开过眼睛。
"不......怎么会这样......"
江岩抱着秦霄的身体,抬头无助地望着四周,然后,他看到了那条在夜色下呈银色延伸至森林深处的小径。
他想起,之前秦霄说过的话,秦霄说他要回来,因为这里有人在等他,他一定要回来......
江岩含泪背起了秦霄的身体,带着他走上这条他们曾经一起走过的小路。
第一次跟秦霄来的时候,他们在这条路的尽头看到了一个岔口,然后他们走进了一个弥漫着诡异气息的村庄里,接着就走散了。当他带着人再次走到这里找寻秦霄时,却再也没发现他们曾经看见过的那条岔口,也找不到秦霄。他就像凭空消失一样,就这么不见了。
后来秦霄回来了,消失一年后,带着一身谜团回来了,他想问清楚一切,但是却没有机会仔细详问,因为秦霄的身体状况不允许,也因为他们没有太多停留的时间......
虽然什么都不清楚,但是,他却明白了一件事,秦霄的心遗落了,遗落在了未名的地方,一个未知的人身上。
当秦霄说起那个人,那个地方时,眼睛里的光芒让人难以忽视。
既使那么痛苦,却仍然想要回来,是不是,就算要死也要死在那个人身边呢?
江岩背着秦霄越来越冷的身体,默默流泪摸黑走进森林深处,他不知道走了多久,当看到前方就像之前来找秦霄时一样,再没有去路时,他停下脚步,慢慢放下秦霄,让他躺在地上。
江岩看得秦霄安静的脸庞,喃喃道:"秦霄,没有路了,我们该怎么办?秦霄,你醒过来回答我啊......"
秦霄没有睁开眼睛,也没有回答,江岩用衣袖拭去了眼角的泪,抬头看着漆黑一片的森林,忆起秦霄临终前留下的那些话,他试着对黑暗深处呼唤着一个人的名字:"赤胄......"
一声,声音消失在森林深处,他又更大声的叫了第二次:"赤胄!"
"你在的话就出来啊,出来见一见秦霄啊,赤胄--"
就在江岩绝望的低头流泪的时候,眼前突然一片光亮,他错愕地抬头一看,一个人影在一片红光包围之下从黑暗深处走了出来。
当这个人出现他们身边时,红光变成了白色,不耀眼的闪烁着,就像柔和的阳光。江岩在看清这个人的长相后,便呆住了,愣愣地看着他,甚至忘了自己身处何处。
来者像是没有看到江岩,眼里只有躺在地上无声无息的秦霄,他轻轻把秦霄抱在怀中,原本包围住他的白光瞬间也把秦霄包裹住了。
见状,回过神来的江岩立刻说道:"你就是赤胄对不对?"
抱住秦霄的男人没有理会江岩,只是静静地褪去秦霄身上的衣服,然后他手经过之处,秦霄身上原本腐烂流脓的皮肤立刻恢复为原状。
男人的这一举动让江岩目瞪口呆,虽然觉得匪夷所思,但见到男人惊为天人的容貌,他又觉得理所当然......
难道,这就是赤胄?让秦霄倾心的那个人?
不--以这种方式出现,用这种方法治好了秦霄身上的伤,他一定不是人类,那么--
江岩忍不住痴痴地看着眼前长相绝美气质出尘长发飘逸的男子,觉得他一定是住在山里的神明。
"你可以救秦霄的,对吧?你一定要救他,求你一定要救救他!"
在江岩恳切的声音下,男子终于把目光移向他,遂后沉着声音问道:"你就是秦霄的朋友,江岩?"
"是的。"江岩点了点头。
"谢谢你。"
"啊?"江岩不明白他为什么突然说谢谢。
"谢谢你最终没有舍弃秦霄,谢谢你愿意把他带回我身边......"男子的视线移到秦霄的脸上,他伸出手轻轻一挥,已经在秦霄唇边干涸的血迹顿时消失。
男子看着秦霄的眼神太于过柔情,也太过于温柔,让看到的人不禁沉浸在这似水的情谊中,忘了说些什么。
"你就是赤胄吧,对吧,是吧?"
看着眼前的男子,看着他深情地抱着秦霄,看着阖着眼睛一脸安详的秦霄,江岩的眼眶在发热。
"嗯,我就是赤胄。"赤胄轻轻点头。
"秦霄让我转告你一句话......"看着眼前的他们,江岩转述了秦霄最后对他说的那句话,"他要告诉我告诉你,秦霄爱你,他爱你......"
赤胄无语,凝视似在睡梦中不愿醒来的人,他手一挥,秦霄原本染上了血的衣服霎时变得干净,现在的秦霄看上去真的就像只是睡着了。
赤胄没有收手,他的一只手移到秦霄的唇边,正当江岩好奇他打算做什么时,他才看到赤胄手中握着一颗碧绿色的药丸,赤胄把这颗药丸放进了秦霄的嘴里。
当这颗药丸进到秦霄嘴里后便透过他的身体开始发出绿色的光芒,然后连着赤胄的手往下,药丸也进到了秦霄的身体里,到达肚子时,便化开迅速消失。江岩这时看向秦霄的脸,发现他的脸色渐渐变得红润,胸口竟也开始轻轻起伏......
"秦霄?!"
见到这些,江岩顿时惊喜交杂,他差点忍不住扑过去抱住秦霄然后把他叫起来。
"嘘!"
赤胄似乎知道他的意图,他把手指放在唇边,做出一个噤声的动作,然后轻轻抱住秦霄站起来。
"江岩,秦霄已经没事了,他很累,就让他好好睡一会儿吧。你可以放心的回去了。你离开这儿后将什么都记不起来,记不得在这里发生的一切,记不得有秦霄这个人......回去吧,江岩......"
赤胄低沉缓慢的嗓音带着一股魔力,江岩的眼睛渐渐变得迷离,他如同被催眠一样呆呆的留在原地,就这么看着赤胄抱着秦霄离开。
当赤胄如同来时那般离开此地后,江岩才像个木偶一样走出森林,坐回自己的车上。
他车门一被关上,江岩才如梦初醒,他先是困惑地看了看四周,然后莫名其妙的摸摸自己的脑袋,奇怪地自言自语道:"怪了,我来这里干什么?难道我在采访的中途睡着了?嗯,估计是太累了,算了,回去吧。"
江岩开车掉头离开,不久后,他关掉了车灯。此刻已经不用开车灯了,因为前方的云层里,阳光已经冲破云彩照亮了这个世界。
秦霄一直在黑暗中前进,他不知道自己走了多久,他就这么一直前进,一直到看到某个人的身影。
看着背对自己站立在前方的身影,秦霄一直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凝视他。
这个人比他还要矮,却拥有比他还要长的及肩长发,虽然这个人一直不言不语,但秦霄知道,他早已经知道自己的到来。
后来,背对他的人慢慢转过身来,秦霄看到了一张他在梦里不知道看过几次的脸庞--是已经熟悉到不能再熟悉,却又觉得距离如此遥远的人,言华。
"你从什么时候起发现了我的存在?"
面对秦霄后,面无表情的言华静静地开口说道。
秦霄低头思忖过后,才回答:"如果我们真的是同一个人的话,为什么我完全没有你存在过的感觉?即使在赤胄的帮助下看了你们的过去,即使碧颜强迫我承受了你死亡前的一切,除了感染到你绝望的痛苦与深刻的情感,我依然觉得,我跟你,不是同一个人......一开始我的判断就是正确的,不过被很多事情迷陷又开始怀疑这件事,后来我甚至希望自己真的就是你,但其实......"秦霄悲痛地摇头,"我不是你,不是言华的转世......而我之所以会梦到言华的事情,很有可能是另一个人在动手脚,让我误以为自己就是言华......"
秦霄的哀伤对面的人一一看在眼里,原本深湛的双眸更是幽远,他似乎叹息了一声。
"......曾经为了闯入鬼谷,我学过一些法术。数百年前,我不甘心就这么死去,我不相信赤胄真的不来救我......于是就在肉身彻底被毁烧之前,我倾尽一身的法术护住了元神。然而我的法术没有高深到可以完全保住三魂七魄的程度,仅仅是护住一魂二魄,成为一个介于生与死,虚与无之间的存在。就如同是在空气中飘浮的尘埃,没有谁能够发现并在意它,而它也没有一丝能够撼动任何事物的能力。这样的我进不了鬼谷,就算进去了赤胄也不会发现我,我就这样不知所措地一直飘荡在虚幻的空间里,仍然不肯放弃希望地在找寻再次进到鬼谷的办法......"
"一直在某天,当我继续飘荡在虚空里时,一个人的出现让我震惊......那人便是你,秦霄。我被你强烈吸引,你身上的一切让我觉得那么熟悉,不论是气息还是命轮,我们都极其相似,不,根本就是一样。我在见到你的那一霎就像抓住了最后的一缕瞩光,我一直在跟随你,渐渐的我明白了一件事--秦霄,你刚刚说你不是我的转世,其实你错了,你的确就是言华的转世。只不过,言华被分裂成了两部分,一部分转世投胎了另一部分化为幽魂还在世间飘荡。所以你的确就是言华,只不过少了一部分。这样的你,让我看到了希望......"
"所以你给我打了那样一通电话,叫我进到赤胄所在的森林里......"秦霄终于知道了那通诡异打来的电话是谁的杰作。
"不,我说过我没有能力去撼动世间的事物。"言华摇头。
"那是为什么......"
言华对他解释:"我虽然不是能改变世间的事物,但因为我们是同一个人,我却能左右你的思绪,让你产生幻觉。那通电话,不过是我让你做的一场梦。"
"那么,在那个房间里出现的鬼影也是你做的?"
"不,不是我。那是碧颜留下的,因为房间里的一切都是她所布置的,里面的一切都有她强烈的意念,凡是她与赤胄以外的人进入,都会看到那些恐怖的幻象。"
秦霄静静凝视言华平静的脸,因为深有体会,他能明白言华当初所承受的远比自己知道的还要痛苦万倍。
"而言华,却要住在那个房间里,你不怕么?"
"我不怕。"言华露出了一个微笑,笑容中藏着深深的幸福,让人为之所动,"因为一想到我将是赤胄的妻,我就忘了去害怕,我只会高兴......"
言华对赤胄的爱,就在这么一个淡淡的笑容里表露无疑,秦霄明白,言华与赤胄之间再无别人的立足之处,果然如他所预料的一样,他是一个多余的人。
"言华......"秦霄的声音变得低沉,他在努力压抑心中的苦涩与心酸,"接下来你要怎么做?"
秦霄没有抬头,他一直在等言华的回答,他能感受到言华投注在自己身上的恳求的目光,让他更是痛苦不堪的注视。
"秦霄......秦霄......你能明白的对不对,我有多么的爱赤胄,我什么都没有了,我只有赤胄而已。我孤独了这么久也只是想要回到赤胄身边而已,秦霄,我们交换灵魂吧?我回到赤胄身边,我回去后完全有能力把你的灵魂送进别人身体里,你还有好朋友,还有很多很多亲人,你可以跟他们在一起......而我,仅仅只有赤胄而已......"
秦霄默默地抬头凝望言华,许久后,他问道:"既然你有办法跟我交换灵魂,为什么你不一开始就这么做然后回来找赤胄呢?反而是用这么麻烦的办法让我进来,一直在一旁窥视,是在等待什么?"
言华无语,秦霄却咄咄逼人的继续质声道:"是因为你担心碧颜会再次加害于你,是因为你怕赤胄还在憎恨你毁婚会在一气之下杀了你,所以你就让我当替死鬼,先试探赤胄还是不是在乎你,对不对?"
言华悲伤的捂住脸,发出哭泣声:"对不起,秦霄,我知道自己这么做很卑鄙,但我真的没有再死一次的机会了,再经历一次那样的事,我真的会魂飞魄散的,我真的会彻底消失的,我真的好怕,好怕......"
秦霄看着几乎缩成一团的言华,眼睛中不知不觉已经含满了泪水。言华的个子娇小,看起来是那么的柔弱,让人心生怜惜,再加上数百年来一直不被发现不被接受的孤单飘荡于世间,他肯定变得更是脆弱了。秦霄知道他恨不了这样利用自己的他,更嫉妒不了被赤胄深爱着的他,只因为他只是一个可怜的人。
然而自己又何尝不悲哀可怜?到头来才发现,他只是一个多余的人,即使已经爱上,这份爱,又该何去何从?
秦霄想了很久很久,终于,他下定了决心,他对言华说道:"我答应--跟你交换灵魂。如果你真的可以让我回到我原本的世界,那么,你可以消去我曾经停留在这里的所有记忆吗?"
言华看着秦霄,看到了他义无反顾的表情。
言华含泪对他点了点头,泪水顺着脸庞滑落,但是,秦霄的话没有说完,他看着言华的眼睛,以乞求的姿态对他说:"言华,我也求你一件事,再给我一个晚上的时间......"
言华忘了落泪,呆呆地看着秦霄......
秦霄则慢慢闭上双眼,苦涩地道:"就一个晚上......一个晚上,最后让我停留在赤胄身边一个晚上......"
秦霄躺在床上,有些迷眩地望著头顶的床缦,身体就像飘浮在云层里一样不真实,唯一清晰的便是赤胄一点一点留在自己身上的,炙热的吻。
自颈间到胸前,小腹之後继续往下,连自己都不曾仔细看过的私密处,都毫无保留地呈现在赤胄眼前,被他用唇舌一遍又一遍地亲吻,所到之处一阵刺痛麻痒,当他离开之後,炽热就从他停留过的那一点逐渐散开,慢慢流淌到全身,再堆积成海。
"唔......"
赤胄的手指进入了他下身唯一的入口,异物入侵的震撼让他的身体情不自禁地弹了一下。
"很难受?"
赤胄的另一只手轻轻在他脸上安抚,继续入侵的手指停了下来,询问的声音听起来无比怜惜。
"不。"秦霄摇头,"只是有点吓到......不要停,赤胄......我想要你......"
秦霄如此执著而赤胄似乎也已经是郁火焚身,於是已经探进一半抹了药膏的手指继续深入,为了自己的进入做进一步的扩展。
赤胄的手指一直在自己的身体深处探索,秦霄迫不得已仔细感受著,他能感受赤胄的手指所经过的每一处,然後所带来的强烈的刺激,如此的渴求,就连那里的黏膜都在贪婪地吸吮著赤胄的手指。
秦霄觉得双脸发烫,终於觉得有些不敢面对,於是用双手捂住了脸──
"啊?!等等,那里──不要──"
赤胄的手指碰到了什麽地方?电击般的强烈电流瞬间弥漫全身,原本只是被爱抚得羞涩抬头的分身很快就博起到最高点,差一点就忍不住爆发出来,足见这阵刺激有多强烈。
"就是这里了?"
让秦霄羞耻得恨不得钻进洞里的人戏谑般地发出低沈的笑声,似乎想让秦霄更加羞愤,他持续用手指爱抚那一点,另一只手也不甘寂寞的覆上秦霄已经变得很硬的分身。
自己的身体在这一刻由赤胄全权掌控,完全如他所想的那样反应,想到这儿秦霄就觉得羞耻得想要逃开,但这却是他坚持想要赤胄对自己所做的,就算再怎麽羞怯,也会继续下去。
赤胄持续爱抚著他的身体,两个极度敏感的地方被他熟稔的玩弄,没什麽经验的秦霄很快就卸盔弃甲,如数泄在赤胄手里後,全身疲软地躺在赤胄怀中。
在他染著薄雾看不确切的视线里,赤胄把沾染著自己白夜的手放在唇边伸出舌头一一舔过,就像在品尝世间美味那样认真,如流苏那样密集细长的眼睫毛下潋滟清澄的双眸微光流转,桃色的唇瓣间,如粉蛇一样滑溜的舌在如玉般白皙的手指间转动,轻轻舔去沾在上头的白色夜体,此景看上去带点银靡,却又美得让人震撼。
秦霄痴痴看著,当赤胄别有深意的双眸对上自己的眼睛时,他的脸比之前还要滚烫,仍然留在自己身体里的赤胄的手指戏弄地转动了一下。
"秦霄的这里,已经变得很热很柔软了......"赤胄抬起上身,在秦霄的耳边吐出炽热的气息,让他的脸更是火热,几乎到了快要烧起来的地步,"我可以进去了吗?"
连脖子都红透的秦霄没有说话,只是在赤胄伸出手指时,默默地把自己的双腿分得更开......
他的此举让赤胄的双眸变得更是深邃,一只手捧住他滚烫的脸颊後,赤胄狠狠地吻上他,贪婪的吞噬他嘴里的津夜,仿佛要把他的灵魂也夺去那样用力的强烈的吻上,仿佛要把自己的生命与比生命还沈重的爱如数交付予他的吻上。
秦霄被他吻得全身无力,只能软软地躺在他的臂腕里,脑子虽然一片空白,然而却能清晰的意识到赤胄正在进入自己。
带著一丝疼痛,带著被入侵的不适,秦霄期待著,也感受著──这让他悲喜交杂的一刻。
当赤胄终於完全进入他时,秦霄用力抱住他,脸靠在他的胸前用力的呼吸。赤胄以为他痛,却是不敢继续,只是不停啄吻他的脸,安抚他,等待著。
当秦霄的呼吸变得平稳一些时,他低泣一样地对赤胄说道:"赤胄,叫我的名字,叫我秦霄,叫我......"
赤胄吻上他的额头,温情地呢喃:"秦霄......秦霄......我爱你......"
秦霄阖上眼睛,全身心感受他的一声声爱语,这一刻,或许他才是真正的拥有了这个男人。
夜,还很长,在这一夜,秦霄止不住,也没想过要止住不停流下的泪,他眼中含著泪,像个野兽一样索求赤胄。
只因只有这一晚,他能够拥有赤胄,只因只有一晚。
他们疯狂的交缠,一次又一次的确认对方,在秦霄最後疲惫得昏过去前,他在赤胄的耳边,轻声呢喃:"赤胄,我爱你,秦霄爱你......"
轻柔的细语,却如此深刻沈重,烛火摇曳的房间里,宛若细沙,静静流淌。
第二夜。
一身新郎装扮的赤胄走向静竞坐在床边,头上盖住红盖头的新娘。
赤胄坐在新娘身後,仔细看他一身新娘装扮後,唇边禁不住地微微扬起,满足幸福的笑了。
最後,他伸出手揭起了盖头,眷恋地看著新娘的脸。新娘面无表情,眼睛不知道望向何处,似乎不知道他的到来。
不甘被忽视的赤胄握住他的下巴,让他的脸面对自己,当新娘的视线落在自己身上,他看到的仍是一双没有波澜的双眼。
赤胄心疼的捧住他的脸,在他额上落下一吻,然後问道:"成了我的妻,你不开心麽,秦霄?"
新娘的眼睛蓦地睁大,他呆呆地看著赤胄,不知道过了多久,新娘的眼睛里流下了清澈的泪水。
"为什麽你叫的是秦霄?"
赤胄捧著他的脸,认真而坚定地对他说:"每次我一叫你言华你就哭泣。渐渐地我终於明白了,即使你是言华的转世,即使你真的想起了一切,但你现在拥有的却是跟言华不同的记忆与经历,叫你言华就等於完全否认了另一个你。所以你才会如此悲伤,所以我决定叫你秦霄,因为我不想让你再哭泣,因为不论是言华还是秦霄,你们都是一个共同体,都是我挚爱的不愿意伤害的人。"
新娘紧紧抱住赤胄,他不说话,因他已无语凝噎,赤胄只是静静抱拥他,任他哭泣。
此夜,就是恒久。
新娘闭上眼睛的那一刻,他的脑海里出现了一个趴在地上悲恸郁绝哭至失声的人。赤胄最终选择的是秦霄,不是言华,是秦霄......不管他说什麽,从他叫出秦霄名字的那一刻起,言华被否定了。
新娘在哭,为自己而哭,也为言华而哭。
昨夜过後,已经彻底觉悟的秦霄默默地看著言华走向自己的身体,就在看似熟睡的他的身边,赤胄正紧紧拥住他,就像在拥抱最珍贵的宝物。
秦霄悲伤地看著这一幕,也看著言华进到了自己的身体里,就在他以为一切都已成定局的时候,言华却被弹出了自己的身体。
"为什麽?!"言华难以接受地看著这一切,他不甘心地继续进入,但得到的结果是一次又一次地被弹出来。
"为什麽!为什麽!为什麽!不应该是这样的,不可能的!"
接近崩溃的言华不断重复同样的事情,同样不明白为什麽的秦霄哀伤地看著近乎发狂的言华。
不知过了多久,秦霄被一股强大的力量拉回了身体,等他睁开眼睛时,赤胄正在含笑凝望自己。
他问赤胄,要如何才能让自己的灵魂跟其他灵魂交换,也就是让别的灵魂掌控他的身体。
赤胄虽然讶异他为何会这麽问,但还是告诉他,他的灵魂不可能会跟别的灵魂交换了。因为在江岩送他回来的时候,他已经喂下吃了那颗可以让他变成跟他一样体质的药,这种神奇的药倾注了他的法力和只有在鬼谷才生长的奇异的植物,吃下去不但让他拥有与他一样永恒的生命,也能保护他不受任何伤害,包括交换灵魂。
听到这些话,秦霄忘了去反应,他只注意到言华那张陷入绝望的脸。
然後,在第二天婚後,在盖头被揭开的时候,赤胄叫的却是秦霄的名字时,言华彻底崩溃。不知是感受到了言华那种连世界都快要毁灭的痛苦,还是因为赤胄最终选择的是自己而喜极,秦霄跟著言华一起痛哭。
就在绝望的哭泣中,言华在秦霄的脑海里渐渐消失,最後不见了,他再也没有出现过。只有他最後留下的悲恸伤绝的哭声,一直,一直停留在他的心中,让他每一次思及,都不禁潸然泪下。
不知道过了多久,秦霄问赤胄,什麽样的幽魂是他看不到的。赤胄抿唇一笑,道,不可能有他看不到幽魂。
可是......可是......会不会真的有你看不到的......
秦霄语句反复,却说不出个所以然,然,赤胄却能明白他的意思。
只有一种是我看不到的。赤胄这麽告诉他。那便是人的思想。
思想?秦霄不解。
对,思想其实也是一种灵魄,但却是一种虚幻的,可以说是不真实的东西,是因人的过度思考而分裂出来的。他存在,也不存在,只有创造他出来的人可以见到任何人都看不到。
听罢,秦霄若有所悟,他在想,是不是曾经有一段时间他极度想否认自己是言华,所以才会创造出了言华的幻象?所以,就连赤胄都察觉不到,只有他能看言华。然而,在心底却有一道细弱的声音告诉他。
言华或许真的存在过,那不是他的错觉,也不是他创造出来的幻想,言华真的存在过,因为他最後留下的哭泣声,还回荡在脑海里,还在让他感受到绝望的痛苦......
言华是否存在过让他迷惑,但是,有一件事他却再清楚不过,赤胄对他的爱是建於他是言华的转世这件事之上的。
只是,现在的他每当再想起这件事,都不再那麽痛苦,因为至少,他还能留在赤胄的身边,永远的留在他身边,做他的伴侣,他的妻。
鬼王赤胄的妻子。
鬼之妻。
─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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