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车身再度颠簸於山庄前那条石子路时,孔思齐突然有种远离尘嚣、步向仙境的感觉。那一颗颗映着银白月光的鹅卵石,彷彿将世界分隔为二。就像传说中,唯有踏上彩虹,顺着彩虹到达尽头才能通往小精灵的王国一样;他觉得此刻自己正藉由这条路,自人间重返仙界,再度被一股天上才有的灵气所包围。
"灵儿,你看我给你买了什么回来!"孔思齐踏进书房,从塑胶袋里拿出一包东西,"是菱角!你前几天不是说你很喜欢吃菱角吗?我刚才在半山腰看见有人卖,帮你买了一包回来。"
"谢谢。"赵灵儿继续埋头念书。
难得他还记得这世上有个赵灵儿!终於舍得回来了!她郁郁寡欢的想着。
刚才啸风载她回来,在山脚下她都看见了。
那个玉手一直环着他的女人,一定就是他的心上人叶琼云吧!
赵灵儿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么生气,她从来没有这种感觉,以前她从不曾为了谁急着回家,虽然她一向就不喜欢街上的车水马龙和热闹人潮,可是自从思齐大哥住进首华山庄后,她似乎更加在外面待不住了。
今天下午,她还为了赶回家陪他而招来啸风好几个白眼,没想到思齐大哥一点也不寂寞,他正忙着和女朋友在路边情话绵绵,无视於来往车辆和行人的眼光。她突然就觉得胸口闷极了,一口气憋了大半天。
原以为思齐大哥对她是多少有点喜欢的,这下子她全明白了,她不过是他的学生,她不过是他谋生的工作罢了。
"在算数学啊?这么用功,待会我教你吧!来,休息一下,趁热先吃一点。"孔思齐热络的说。
"我吃不下,你自己吃吧!"赵灵儿断然拒绝。
孔思齐有些诧异。怎么回事?她早上还好好的,怎么才和纪啸风出去一天,回来就变成这个样子?
"你怎么了?是纪啸风又耍大少爷脾气,还是他也跟你求婚了?"孔思齐不安的问。
真尽责!三句话不离职守,他就巴不得她立刻嫁掉,好让他快点离开山庄,回去跟叶姐姐日夜廝守、形影不离吗?只剩下两个星期他都忍不了吗?想到他和叶琼云拥吻的身影,她首次打翻十八年陈年老醋,整颗心酸楚得不得了。
"没事!只是我今天不想吃菱角。"她的语气更冰冷了。
"为什么?"
"不为什么。"
"你说不为什么就是有什么!"孔思齐一把抢过赵灵儿手中的笔。
赵灵儿霍然起身,对着他大吼:"你又知道了,你才认识我多久,你以为自己有多了解我?"
孔思齐当场愣住了。眼前这个无缘无故发脾气的女孩子,并不是他所认识的赵灵儿。他所认识的灵儿温柔婉约,他所认识的灵儿从不横眉竖眼,他所认识的灵儿绝不可能用这种态度来对待他。
"对不起!算我自讨没趣,找钉子碰,你继续用功,我不打扰你了。"孔思齐漠然的放下笔,拎起菱角,语气生硬的说完话就往大门走去。
他就要走了,就这样毫不迟疑、毫不眷恋的走了。她的无理取闹赶跑他,这下子她连仅剩的两个星期和他相处的时间都没有了。
不!她不要他走,他不要思齐大哥离开山庄。
"思齐大哥!"赵灵儿双手撑着桌面,突然迸出声。"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她哑着声音说道:"我只是一时不知道该不该答应他们的求婚,心烦意乱,所以才会把气出在你的身上,对不起!你不要生气、不要走好不好?"
孔思齐听着她那楚楚可怜的道歉,方才的委屈倏地如薄雾般被她蒸融了。
"纪啸风也跟你求婚了?"他就知道!这是什么季节啊?大家怎么都一头热的想结婚。
"嗯!"赵灵儿小声的回应。
其实她是骗他的,啸风今天根本没有向她求婚。可是倘若她不这样说,思齐大哥就不会对她有兴趣,更不会原谅她的,只有让他以为她随时可能结婚,他才会安心的待完这一个月。
对不起,思齐大哥!赵灵儿在心里低喊。
"别烦了!"孔思齐重新走回书桌前,"我剥菱角给你吃。"
她牵起嘴角,愁苦的笑了一笑,跟着他在椅子上坐下。
赵灵儿看着孔思齐专注的表情,今天早上在他床上醒来时内心的那股暖流再度漫上心头。经过了爸爸处心积虑的安排,和那些男的朋友努力不懈的追求,她终於有了想结婚的念头。
她终於渴望完完全全佔有一个人,终於有了那种"执子之手,与子偕老"的领悟;她好想嫁给思齐大哥,好希望每天早上醒来睁开眼看到的第一个人,就是思齐大哥。
那应该就是所谓的爱吧?但是,究竟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是从下午在路上看到思齐大哥和叶姐姐约会开始,还是从思齐大哥吻去她手指的伤开始?不……
或许更早,早在思齐大哥第一次走进首华山庄那一刻,她就无可救药的爱上他了吧!
所以她不在乎去不去海边,不在乎谁向她求婚,不在乎思齐大哥已经有了要好女朋友,不在乎思齐大哥可能随时会结婚,更不在乎自己会嫁给谁了。
怎么办?思齐大哥只不过是她一个月的爱情家教,是爸爸请来教她领略别的男人爱情的老师,他的心里只有叶姐姐,他的人也是属於叶姐姐的。
赵灵儿悲哀的想,好不容易她终於有了恋爱的感觉,好不容易她终於有了想要结婚的念头,好不容易她终於想和一个人牵手走完一生,可是对象却是一个不爱她的人。
以前,她总以为喜欢一个人很简单,爱一个人很难。可是她现在才明白,爱一个人是多么容易,想要不爱一个人才真是比登天还难。
从没有吃过苦的菱角,而现在她尝到了,她觉得整个味觉、整个思绪、整个人都苦得不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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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来几天,赵灵儿几乎大多时候都出去约会,她不在乎身边的人是纪啸风还是汪浚川,她只想让孔思齐以为她在恋爱,以为她有了想结婚的念头,让他可以安心的在首华山庄住完这一个月。这样,至少还有十四天,当她清晨醒来的时候,他就在离自己不远的地方。
而随着赵灵儿愈来愈像是恋爱中人的模样,孔思齐的心田却日渐荒芜。
从那晚吃过菱角后,灵儿似乎有意无意的躲着他,她已经有好几天没有跟他倾诉心事,好几天没有用她那天籁般的声音喊他思齐大哥了。
说得也是,有了爱情的滋润,有了结婚的对象,有了专属的爱情教练,她哪里还需要他这个爱情家教。虽然他是赵环世重金礼聘的,但那些钱在赵灵儿眼中,恐怕不过是一粒沙子吧!
不用等赵环世从欧洲回来,灵儿应该就会有答案了。他也算是不辱重命,同时轻松的解决了叶琼云的难题。他应该高兴,应该兴奋得不得了,可是为什么他却若有所失,怅然的倚在大门上等待她归来呢?
突地,一阵刺耳的声音由远而近传来。
是纪啸风的摩托车声!
这几天他总是站在二楼,目睹他来接灵儿,目送他们远去,然后开始如坐针毡的等待他们回来;他总是两耳高竖,直到听不见灵儿房里的任何声音才上床。然后就是一阵胡乱的猜想和臆测||灵儿要结婚了吗?灵儿选择汪浚川或纪啸风了吗?
一直到他的思绪全纠结在一块儿,整个人已精疲力竭,最后才昏沉沉的睡去。
然而今晚,他不想再这样偷偷摸摸、悽悽惨惨的了。
无论如何,在这个月内,他是她名正言顺的爱情家教,他有资格过问她的感情生活,他有权利要她亲口说出她的决定,他不想再漫天猜测,更受不了她视他为隐形人一般。
"思齐大哥!"赵灵儿一进门,看到坐在客厅的孔思齐,整个人的神经一下子立刻紧绷了起来。
"你回来了?"孔思齐脸色阴沉。
赵灵儿望着他那张严肃却令她心跳加快的脸,低低的回应了一声,转身欲往楼梯走去。
"先别上楼,我有话想跟你谈。"孔思齐叫住她。
"哦!"赵灵儿站在原地不动。
"过来坐下啊!你站那么远干什么!"
俗话真是说得好,女大不中留。前几天还跟他有说有笑、无话不谈的灵儿,不过才谈了几天恋爱,居然连坐下来花几分钟跟他说话都如此不耐了。孔思齐心里酸酸的想着。
赵灵儿顺从的在他对面的沙发上坐下。
"你决定要嫁给纪啸风了吗?"好半晌,孔思齐才鼓足了勇气开口。
她就知道!除了汪浚川,除了纪啸风,除了她的婚姻,除了他的工作,他根本一点也不关心她,一点也不在乎她。他怎么可以这么理智又这么无情?他难道不知道她为了自己爱上他的事实,这些天来有多痛苦吗?
"还没有。"她简短的回答,目光始终没有落在他身上。
孔思齐梭巡着她的表情,全然不知道她究竟在想些什么,然后,他赫然在她的手上看到清楚的血迹。
"你的手怎么啦?"孔思齐关切的问。
"没什么,不小心割到的。"赵灵儿盯着手上乾了的血渍。
"我看看。"他急忙起身走向她,执起她的手,仔细的检视。
他就是这样,温柔体贴得令她意乱情迷,深情呵护得教她芳心大乱;他总是这样,一会儿像在天边,一会儿又像在眼前,搅得她整个人迷迷糊糊、失去方向,一颗心无可自拔的倒向他;而后再正经八百的要她赶快嫁给别的男人。她真恨自己为什么要自讨苦吃的爱上他。
"这么大的人了,也不知道要包紮,万一感染了细菌怎么办?那个纪啸风到底在做什么,他是怎么照顾你的?怎么你受伤了他也不管!?"孔思齐火冒三丈的指责纪啸风。
"啸风又不会未卜先知,他怎么会知道我会受伤,海边不是沙就是海水,用什么包紮?"
是她自己想思齐大哥想得太入神,不小心才会被贝壳割伤的,怎么能让啸风背这个莫须有的罪名呢?
"还替他狡辩,他带你出去就有责任保护你的安全,有哪个男人舍得带自己的女朋友夜夜去吹海风,还让她割破皮流了血没有包紮就回来,他根本就是没有责任感、不够细心;总之,他难辞其咎!"孔思齐一想到灵儿已经全心全意护着他,音量不禁更高了。
泪水在赵灵儿的眼眶里打转。
我知道你不会舍得你的女朋友吹风受伤,我知道你对叶姐姐的体贴温柔无人能及,这些我统统都知道,你又何必一再炫耀、一再强调?这点伤算什么,流点血又如何,你哪里知道在我心里有个无底洞似的伤口,早就痛得我没有知觉了。
孔思齐发现她脸上的阴霾,愈加火冒三丈。"干嘛?我不过说了他两句,你就心疼得要掉眼泪啦!"他忿忿不满的说。
赵灵儿嚥下胸中的淒楚,眨掉眼中的泪水,挣脱出他的手站了起来,"我好累,我要去休息了。"不等他回答,她兀自走开。
她累了!?才跟我说几句话就累了,那跟纪啸风出去了几个钟头,怎么不累,什么想要休息,根本就是针对我!他是个出身豪门的大少爷,而我不过是一个来路不明的孤儿。
"赵灵儿!"孔思齐再也忍不住地低嚷:"你在耍什么大小姐脾气,我只不过向你要个答案,有这么痛苦吗?你以为我是心甘情愿在这里替你守门的吗?你以为我是你父亲花钱请来的,就可以毫不在乎了吗?如果不是为了钱,如果不是你迟迟做不了决定,我又何必惹人嫌的待在这里,既然你这么讨厌我,觉得我碍了你们的好事,乾脆今晚就给我一个答覆,只要你同意嫁人,我立刻就走!"
他的话如同夏日午后的巨雷,震得赵灵儿五脏六腑都乱了方位,才刚眨掉的泪水霎时又如雷雨一般夺眶而出,成串的滑落脸颊。
"你说话啊!"看着她依然冷漠的背影,孔思齐一时失去了理智,用力的扳过她的身子。
只见赵灵儿雪白的脸上早已佈满了泪水,看到她闭着眼、蹙着眉,孔思齐浑身有如被利剑刺穿了般,一下子醒了过来。
"灵儿,对不起,对不起!我不该对你吼、不该对你叫的,你别哭,别哭啊!
"他连声的安慰她,慌乱的伸出手拭去她脸上的泪水。
"思齐大哥!"赵灵儿突然从齿缝间逸出声,整个人扑进孔思齐的怀里。
所有的事物顷刻间都消失了,没有颜色、没有画面,只剩下孔思齐呆愕的表情和赵灵儿的啜泣声。有那么一瞬间,孔思齐无法动弹,只觉得靠在他肩膀上的小人儿哭得更厉害,而自己则被她的哭声搅弄得几乎是肝肠寸断。
他找回呼吸,顺势的用手环住她,一手轻轻的拍着她的背,一手抚着她的秀发。
"乖,不哭!告诉思齐大哥,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是不是纪啸风欺负你,告诉我,我绝不饶他。"
赵灵儿轻轻的摇了摇头。
"那是汪浚川啰?是不是因为他昨天晚上没有打电话给你?"
赵灵儿还是摇头。
"那是……"
不待他说完,赵灵儿又开始摇着头。"不是不是!都不是!"她绝望的抢白。
孔思齐的思考力全糊成了一团,他心急的扶起她的肩膀,迫使她与自己面对面,盯着她的红眼圈。
"那到底是谁?"
赵灵儿停止了哭泣,抬起头,含情脉脉、深情款款的看进他的眼睛里。
是我,是我吗?孔思齐的胸口宛如被人重重的撞了一下。
赵灵儿的黑眸里盛满了赤裸裸的热情,她的唇瓣微启,像是在召唤着他。孔思齐再也无力抵抗,他俯下头,轻轻的用他的唇覆上她的。
孔思齐轻触着她柔软的唇,一遍又一遍,她的唇上有泪,还有海水的味道;他先温柔的吻她,渐渐的他加重了力道,他只觉一阵醉人的甜美自她唇上传来,他品尝着她的芬芳,感受着她身上所散发的女人香。
赵灵儿屏住气息,所有的伤心随着孔思齐的吻快速的飞离。她闭上眼,生涩的回应,任由孔思齐恣意的佔有她的唇。
她爱他!全心全意的爱着他!她无路可逃,也不想再逃了。
许久,孔思齐终於离开她诱人的唇,他小心翼翼的捧着她的脸,亲吻着她的眉心,亲吻着她的眼睛,吻着她小巧挺立的鼻尖,吻去她脸上冰凉的泪水。
他抬起头,迷乱的望着她。
赵灵儿张着晶亮的双眼注视着孔思齐。
孔思齐突然用手摀住了赵灵儿的双眼,他喑哑着声音说:"别用这种眼神看我,你会陷我於万劫不复的境地。"
赵灵儿文风不动,她用力的吸了一口气,用她薄薄的红唇坚定的说道:"我已经万劫不复了。"
"灵儿!"孔思齐震撼的拥她入怀,手臂紧紧的圈住她,然后忘形的一次又一次亲吻着她。
琼云说对了,他是爱上赵灵儿,而且是无可救药的爱上她了!任凭他再找千百种藉口,任凭他再怎么隐藏,他对灵儿的爱已如排山倒海般的淹没了他。
说他是自不量力也好,就算会粉身碎骨也好,他就是爱她,他就是爱定她了!
可是琼云呢?他自不量力、万劫不复无所谓,粉身碎骨也不足惜,可是琼云怎么办?他难道忘了和赵环世的协议里,言明他绝不可和灵儿谈恋爱吗?他难道能冷眼看着琼云失去他再失去那三百万吗?
不!他不能这么自私,他已经在感情上背叛了琼云,绝不能再不顾她的困境、对她见死不救,何况他和灵儿家世悬殊,堂堂环世企业的总裁怎么可能会让他的女儿嫁给一个一事无成的穷小子!?
孔思齐猛力的推开赵灵儿。
"思齐大哥?"前一秒钟还沉浸在幸福里的赵灵儿一脸茫然。
"对不起,灵儿,我不该一时失去理智冒犯了你,请你把刚才的事情忘了吧!"
赵灵儿不可置信的看着他。"为什么?"
"因为我已经有了琼云,不可能再对别的女人动心,刚才我只是看你哭得那么伤心,一时情急,想要安慰你罢了。"孔思齐艰涩的说。
赵灵儿踉跄的往后退去,一时间,她只觉得天昏地暗、天旋地转,整个人像是被撕裂了一般。
"我懂了。"她的语气像十二月的雪一样寒冷。
说完,她拖着沉重的脚步,一步一步蹒跚的走向楼梯。
"灵儿!"孔思齐压下心中的剧痛,硬起心肠说道:"明天你父亲就要回来了,请你慎重考虑纪啸风和汪浚川的求婚。"
赵灵儿再没有任何感觉,木然的走向二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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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天,为了避免见到赵灵儿,孔思齐一整天都待在房里,连李嫂敲了好几遍的门要他用餐,他也都以没有胃口、不太舒服而没有下楼吃东西。
他找出三个礼拜前和赵环世的协议书,像是宣读死刑判决书般的读着上面的每一个字。
为了三百万他出卖了自己的心,为了信守对琼云的承诺,他不惜辜负了赵灵儿的感情。
他愤恨的拿起那张合约,用力的将它搓揉成一团,狠狠的丢回桌上。
叩叩叩!门外响起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思齐老师!思齐老师!"
是李嫂,早告诉她不要再来烦他,她怎么又来了呢?
孔思齐没有任何反应,只是愁苦的趴在桌上,对她的叫嚷置若罔闻。
"思齐老师!请你快开门,麻烦你帮帮忙,小姐出事了呀!"李嫂一边提高嗓门,再次焦急的敲着门。
闻言,孔思齐立刻从椅子上弹了起来,对着门冲过去。"灵儿怎么了?她发生什么事?"他开了门劈头就问。
"对不起,思齐老师!阿吉去接赵先生和余先生,我实在是找不到人帮忙,没有办法了才来找你的……"
"别说这些,李嫂,灵儿她到底怎么了?"孔思齐心急如焚的打断她。
"刚刚纪先生打电话来找小姐,可是小姐明明和他出去了,谁知道他竟然说他三个小时前就和小姐各自回家了,他还以为小姐会叫司机去接她,可是到现在天都快黑了,小姐却还没有回来!"李嫂慌慌张张的说。
孔思齐愈听愈生气,这个该死的纪啸风,他最好别让自己遇到,否则非痛殴他一顿不可。
"他有没有说他们去了哪里,在哪里分手的?"孔思齐一面随手抓了件上衣穿上,一面问着。
李嫂搔着灰白的头发,偏着头想了想,"好像说了又好像没有说,我也记不清楚,大概是去海边吧!阿吉他又去了机场,小姐一向……"
"算了算了,反正上山的路就那一条,我开车出去找找看吧!"孔思齐急急的冲出客厅,奔向车库,迅速启动了引擎,猛力踩下油门即往山下开去。
他十指紧握着方向盘,眼睛不停的左右张望。开快,怕错过了灵儿;开慢,又怕灵儿会出事。
况且最近社会的治安那么差,绑票劫色的新闻层出不穷,他当过记者最清楚,现在的罪犯个个都是亡命之徒,为了贪图一己的私欲,什么样惨绝人寰的举动也做得出来。
更何况灵儿是赵环世的独生女,是赵家唯一的继承人,最是歹徒觊觎下手的对象,万一……灵儿在路上遇上坏人,万一……灵儿落入那些图谋不轨的人手里,那该怎么办呢?
不会的,她不会出事的,也许她只是去找朋友,也许她有事去了别的地方,她不会有事的!
可是……认识她三个礼拜以来,从没听她提起过有要好的朋友,资料上也并无任何有关女性朋友的记载,赵环世和余铁山又都不在台湾,除了首华山庄,她会上哪儿去呢?
孔思齐愈开心愈慌,愈想心愈乱。
蓦地,他看到赵灵儿正坐在路边的一块大石头上,顾不得是反方向,他立刻转动方向盘,将车身一百八十度的回转。
赵灵儿听到刺耳的煞车声,看到下车的人竟是孔思齐时,她又惊又喜,顾不得脚痛便迅速跑向他。
"灵儿!"孔思齐余悸犹存的揽她入怀。"你吓死我了你知不知道!"
他有力的拥抱、温暖的胸膛和炽热的呼唤,将昨晚的那一幕重新带回赵灵儿的脑海,那种刀割一般的疼痛又再次攫住了她。
她倏地歛起笑容,两手使劲的抵着他,挣脱他的怀抱。
"你怎么了?"
"你怎么知道我在这儿?"赵灵儿寒着脸问。
"那个该死的纪啸风打电话到家里去,李嫂告诉我,我才知道你已经在外面游荡三个小时了。"说到纪啸风他便一肚子火。
"请你注意你的措辞。"赵灵儿眼里跳动着愤怒火花,"你口中那个该死的人很可能是我未来的丈夫,而我也不是在外面游荡,我是在散步。"
"散步!?你在外面散了三个多小时的步,而你那个未来的丈夫却老早就回到家里休息?他是从哪里开始让你下车散步的?海边,还是山脚下?"孔思齐语带讽刺的说。"他难道不知道这条山路到了晚上人车有多稀少,他难道就不怕你发生危险吗?他简直是一点责任感也没有!"
赵灵儿注视着孔思齐,看他气呼呼的样子,以及刚才下车时苍白的脸色,他好像真的很关心她、很在乎她,很……不!赵灵儿,他昨晚是如何羞辱你的,你全忘记了吗?别被他那副博爱的样子给欺骗了。
"我怎么会忘了,你是个有责任感的男人,在这个月内我的安危是你的工作范围。如果你是在担心无法对我父亲有所交代的话,那么这下子你看到我没事了,可以收起你做老师的威严了吧!"她从不知道自己也有讽刺人的天分。
"你……"孔思齐脸上的肌肉线条霎时扭曲了起来,他的胸口因为愤怒而快速的起伏。
赵灵儿冷冷的别过头去,故意忽略他的愤怒。
"走!上车。"他拉着她的手,冷不防的拖着她朝车子走去。
"啊||"赵灵儿痛得忍不住惊呼出声。她脚后跟的水泡,因为突然用力走动、接触到鞋子而磨破了,此时一股难以承受的疼痛正向她袭来。
孔思齐猛然回头,看到她脸上痛苦的神情,目光随着她弯下身子抚在脚上的手而停住。
"你的脚怎么了?"他急切的问。
"没事!"赵灵儿强忍着脚上的痛楚,倔强地道。
孔思齐二话不说,抱起她坐在大石头上,蹲下去握住她的脚踝,小心的脱掉她的鞋子。
"你干什么啦!"赵灵儿拚命的挣扎。
"天啊!你的脚又红又肿,都起了水泡,现在水泡都磨破了呀!"孔思齐看着红肿破皮的水泡,整颗心揪痛了起来。
他把鞋子交给赵灵儿,拿起她的手搭在他的肩上,一把横抱起她。
赵灵儿一时来不及反应,任由他抱起来走向车子。
"你干什么啦!放我下来,我自己可以走,放我下来!"她徒劳无功的反抗着。
孔思齐不理会她的抗议,将她轻柔的放置在车内,关上车门,不发一语的向山庄开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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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情家教 第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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