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黄的舞池里,俪影双双,三人乐队正熟练地演奏着老式情歌。
章瑷霓慵懒地偎在男友方庭伟的怀里。
"瑷霓!我们……"方庭伟一手揽着她的腰,一手抚上她的乌丝。
"嗯?"她双眼微闭地靠在他胸前。
"我们交往也有一段日子了,我总觉得,一直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电视广告上那个男的就是用这句话当开头,他见贤思齐,想为他们之间的发展讨个好彩头。
章瑷霓闻言,缓缓的抬起头,用她一贯迷死人的笑颜注视着方庭伟,"那……你想怎么样?"她笑着问。
"我希望时时刻刻都能看见你。"方庭伟盯着她的黑眸温柔的说。
"我现在不是在你眼前了吗?"
"那不够。"他执起她的手,在手背印上一吻。"我要你搬来跟我同住。"
章瑷霓收住优雅的步履,嘴角的笑容迅速隐褪。"庭伟,我以为我们一开始的时候就已经说得很清楚。"她的心底昇起一丝不安的感觉。
"我知道──"他用手指缠绕她的发丝。"你说过你喜欢自由,喜欢无拘无束没有负担的感情嘛!"
"既然你知道,为什么还……"她不是个爱情玩家,不过她必须承认她的感情观确实不同於一般人,而她以为方庭伟跟她是同一类的人。
"瑷霓。"他打断她,继续带着她起舞。"那是一开始,你难道不觉得经过这段日子,我们都不再是原来的自己了吗?"
"可是我……"糟糕!章瑷霓觉得自己似乎没多大改变。
方庭伟看出她的犹豫,"我懂了,你是不是不相信我对你的心意?"他伸出右手做起誓状。"我方庭伟对天发誓,我对章瑷霓的心永远都……"
"别说了!"她急忙把手贴上他的嘴。"庭伟,我并不要你的任何承诺,我觉得……我们现在这样很好啊!就让一切维持现状好不好?"她好不容易找到一段可以让她自在呼吸的感情,她不希望结束得这么快。
方庭伟以为她的反应是在怪他从不曾甜言蜜语,他鼓舞自己加把劲。
"我爱你。"他满含情意的说。
"啊?"不要吧!她担心的事终於还是发生了,章瑷霓只觉脑中嗡嗡作响。
"你呢?你爱我吗?"
"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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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跟方庭伟吹了?"程雁在西餐厅里诧异地惊呼。
章瑷霓急忙拉住她的手,望向四座的客人。"拜託你小声一点好不好,人家都在看我们了。"
"瑷霓──"程雁放下手中的刀叉。"不是我要说你,你这是什么毛病啊!从大学时代认识你开始,只要有男孩子开口向你示爱,你就立刻逃之夭夭,避之如瘟疫。原本还以为你出了校园会正常些,没想到反而愈来愈严重。喂!你是不是该考虑去看看心理医生啦?"身为她的好友兼大嫂,程雁着实为她的未来担心。
"为什么要去看心理医生?就因为我和别人不一样吗?"章瑷霓不服气的反驳。
"岂止是不一样。"程雁直率的表示。"你想想看,有哪个正常的女孩子不喜欢听甜言蜜语,更何况你们已经是男女朋友。只听过人家因为等不到我爱你三个字而分手,就没听过因为对方说我爱你而完结篇的,那个方庭伟也真是倒楣。"
"他倒楣?我才倒楣!"章瑷霓撇撇朱唇。"为了躲他,连工作都保不住了。"
"你辞掉漫画室的工作啦?"
"不辞行吗?"她无奈地说。"他从那个晚上开始,整天紧迫盯人,搞得我都不好意思待在公司了。"
"不是说你们老闆和方庭伟是好朋友吗?"程雁不解地问。
章瑷霓点点头,"就是好朋友才糟糕啊!"她叹了口气。"唉──这年头,想要谈一段轻松愉快的恋爱是愈来愈难喽!"
"怎么,我们家大小姐累啦?"程雁轻啜了口果汁。
这一次章瑷霓没有反驳,她一脸认真地道:"不是累,而是有些迷惘。"迷惘自己为什么不向往天长地久、形影不离的爱情。
"迷惘什么?迷惘天底下女人那么多,为什么还有大把男人偏偏对你死心塌地?"程雁笑道。
章瑷霓横了她一眼,"别调侃我,我已经够烦的了。"她顿了一顿。"就像你说的,我也不知道是什么毛病,只要交往中的男人一旦开口说爱我,或者是企图向我索求承诺,我就会浑身不对劲,再也无法认真面对他。莫非我是个怕对感情负责任的人?"
看她眉头微颦,程雁有些不忍了起来。"说也奇怪,爸妈一直那么恩爱,我和致谦的感情也算是一帆风顺,为什么唯独你会这么恐惧定下来呢?"
"所以我说爸妈偏心吧,哼!什么好的德行全遗传给哥,倒把我生得这般怪里怪气的。"章瑷霓故作委屈状。
"你少来了,谁不知道你是章家的心肝宝贝呀!前几天爸妈从瑞士打电话回来,还直叮咛致谦要多看着你呢,要说偏心,那也是偏向你。"程雁理直气壮地道。
"对了,说到爸妈,到底他们记不记得你快要生产啦?"虽然爸妈是上一代的人,可是在思想上却一点也不落后。老是高唱什么儿孙自有儿孙福,三天两头的往国外跑,如果说他们忘了媳妇要生孙子,那她可一点也不讶异。
一提及肚里的胎儿,程雁立刻露出一脸慈蔼的表情,她下意识的抚摸着已有九个多月大的肚子。"当然记得,妈妈在电话里还直说要赶回来,是我叫他们多待些时候,反正我已经跟娘家说好回去待产,顺便利用做月子的机会跟我父母多聚聚。"
章瑷霓直摇头,"爸妈也真是的,都在一起一辈子了,难道不腻吗?干嘛一定要挑你生产的时候出国。"
"两个相爱的人在一起,时间对他们来说永远不够。"程雁颇有感触的说。
"永远?"章瑷霓重複她的话。"雁子,你别告诉我,章致谦哥哥也曾经对你说过这种蠢话。"
程雁媚笑了起来,"否则我哪肯嫁给他。"
"你相信?"章瑷霓一副不可置信的模样。
"相信什么?"程雁甜甜地问。
"相信世上会有永远的存在?相信永远不变的爱情?"
"不是相信。"程雁看进她眼里。"而是希望,希望他能爱我直到永远。"
"我不懂。"虽是多年知交,可是两人的感情观竟相距如此遥远。
"瑷霓,你不是不懂,是还没遇到一个你真心喜欢的男人。等哪一天你碰上一个……啊──"程雁突然脸色大变。
"你怎么啦?"
"我……我的肚子……好痛。"程雁捧着肚子,呼吸开始急促了起来。
"怎么会这样?"章瑷霓顿时手足无措。"宝宝不是还有一个星期才会出来吗?"
"我想……我想宝宝……宝宝等不及了。"她困难的说。
"那怎么办?那现在应该怎么办?"这个小傢伙可真是会挑日子,还没出生就知道怎么整姑姑。
"快叫车,送我到医院。"
"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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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
待产房内一声声淒厉的叫声,伴随医护人员匆忙的脚步声,传入章瑷霓的耳朵。
"医生,我大嫂现在怎么样了?"章瑷霓拦住审视后即将离去的医生。
"她是第一胎,还早呢!"
"可是她叫得那么惨。"她看着程雁额上的汗水,以及她揪紧被单而泛白的手。
医生轻笑了起来,"别紧张,这很正常。放心吧,她的身体状况很好,不会有事的。"说罢,医生转往下一处。
虽然已经有医生的保证,可是章瑷霓依然紧张的绞紧双手。
"啊──"惨不忍闻的叫声继续传来。
章瑷霓忍不住用手摀住耳朵,心里暗骂:真不公平,明明是两个人的孩子,为什么要由我们女人来承担全部的痛苦。
"啊──"叫声再度响起。
章瑷霓终於受不了而冲向病床旁。"雁子!"她一把握住程雁汗湿的手。"雁子!你不要紧吧?"该死的章致谦,都是他干的好事。
"瑷霓……致谦呢?"程雁娇美的脸上已经没有半点血色。
"我已经通知哥哥,他马上就到了。"
"哦,瑷霓──"她必须趁下一波阵痛开始,赶快把话说清楚。
"我在这里。"
"你可以答应……答应帮我一个忙吗?"
"什么事你说吧!"此时此刻,只要可以停止那令她胆战心惊的哀号声,什么忙她也肯帮。
"在我做月子这段期间,搬回家去住。"
嗄!?都已经痛成这样子了,还记得关心她住哪里。雁子不会是痛昏头,开始语无伦次了吧?
"雁子,你也帮帮忙,什么时候了你还管我住哪里。"她这个嫂子未免也太体贴入微了。
"还有……请你去社区的安亲学园帮我代课。"这才是她的重点。
"……"章瑷霓当场哑然。要她和一群小学生混在一起!?
回想起距今最近一次和孩子相处的记忆,俨然就像是一场恶梦。
"拜託你。"程雁也知道瑷霓对儿童教育没兴趣,但事发突然,她实在找不到别人帮忙。
"不行啦!你知道我对小孩子一向没有什么耐性。"不是她不肯帮忙,而是这个要求实在太强她所难。
"瑷霓,就一个月,我们社区的小孩个个都很可爱,不会给你找麻烦的。"
"可是……可是……"谁来救救她呀?她也有种想尖叫的冲动了。
"啊──"阵痛又开始了。
"你又怎么啦?"
"我……肚子……好痛。"
"护士小姐!"章瑷霓紧张地大喊。
"啊──瑷霓,答应我……"程雁的指甲嵌入她手中,声音愈来愈沙哑。
"我……"不!章瑷霓,你要坚持到底,你绝不能答应啊!
"啊──"
"好好好,你别叫,我答应你就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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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非凡社区"的安亲课辅学园内──
"章小姐,你课上得不错嘛!不过两三天,学生们就已经很喜欢你。看来你和程老师一样,对小孩子都很有一套。"高主任对着刚上完课的章瑷霓说。
"哪里,是我们社区里的小孩给面子,加上之前的老师带得好。"章瑷霓谦虚的表示。"事实上,在我来代课之前,我根本不认为自己可以胜任这个工作。要不是程老师一时找不到别的人选,我是怎么也不会想到要来教小学生的。"
"你太客气了。"高主任讚许的看着她。"现在的小孩子愈来愈聪明,个个都是宝贝,虽说才小学生,但想要带得好,也是一门深奥的学问呢!"
"那倒是。"这几天她算是有了深一层的体验。
"对了,明天起我要去参加一个教育局举办的儿童心理讲座,我不在的这几天麻烦你代理一下我的职位,如果有什么问题,可以打我的行动电话联络,电话号码柜台郑小姐知道。"
"没问题。"章瑷霓颔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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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下午,章瑷霓正准备上课,才推门而入,就听到教室里传来老师叫骂的声音。
章瑷霓不解的望着在走廊上引颈而望的柜台小姐的背影,她竟一点也没有察觉有人进来,想必是看出神了。
"郑小姐!"她拍拍郑小姐的肩膀。"发生什么事了?"
"是你啊,章老师!"郑小姐回过头。"吓了我一跳。"她一边拍着胸口一边走回柜台里。
"里面怎么啦?"章瑷霓在她对面坐下。
郑小姐忽地压低声音,指着教室。
"还不是新来的张老师又在跟学生发飙了。"
"哦?"听起来火气不小,她一定是气炸了吧?"是什么事让她发这么大脾气?"
郑小姐耸耸肩,"我也不清楚,好像是学生给她取了个绰号被她听到了,现在正在处罚始作俑者。"
"就因为这样?"学生给老师取绰号,这不是自师道存在以来再正常不过的事情吗?"取什么绰号这么严重?"
"什么绰号都不行!"郑小姐一副说来话长的样子。"你才来几天不晓得,这个张老师脾气大得不得了,别说是取绰号了,连学生上课要上厕所,她都要先训诫老半天呢!"
果真是什么样的老师都有。
"也许是那个绰号正好说中她的死穴了吧!"
郑小姐翻开桌上的文件夹,嘴里还不停的喃喃自语:"依我看,她全身上下没有一个是活穴。"
啪!啪!教室里突然传来奇怪的声响。
"什么声音啊?"章瑷霓紧张的问。
郑小姐见怪不怪,连头也没抬。"八成是又在打学生了。"
"我们这里可以体罚吗?"现在的教育不是规定不准体罚学生了吗?
"高主任本来是不准的,可是这位张老师来了以后,坚持一定要体罚。她说时下的小孩子太皮了,不体罚根本没有人要听话,高主任说不过她,只好答应让她有适度的体罚啰!"
"可是,需要打这么多下吗?"那声音勾起了她些许惨痛的记忆,她依稀记得面对一个手持教鞭的老师,一颗幼小的心灵是如何的恐惧。
"那就要看她的心情而定啰!如果运气好,打两下以示警惕;如果运气不好啊,那就很难"算"啦。"郑小姐莫可奈何的表示。
身为人师,怎么能将自己的喜怒发泄在学生身上呢?昨天高主任才把代理班主任的职位交代给她,她不能坐视不管。
"不行!我进去看看。"章瑷霓舍我其谁的说。
郑小姐瞪大眼,讶异地看着她匆匆起身。
"对不起,张老师,打断你上课。"章瑷霓火速走进教室。
张老师停下手中的籐条,不耐的斜睨着她。
"有什么急事吗?章老师,你难道没有看到我正在教训学生。"
章瑷霓扫视班上的同学,只见所有学生都正襟危坐地坐在座位上,个个如临大难,面有惧色,除了站在张老师身旁的那位小男生。
光是她在外头断断续续听到的,少说他也挨了有十多下吧!只见他眉头紧皱,双唇紧闭,不但没有一滴泪,反倒一副宁死不屈的表情。
好勇敢、好倔强的孩子。章瑷霓在心里低语。
"呃,是这样的,我听到你在教训学生,我是想……再打下去,他的手恐怕就不能做功课了。"
"你放心好了,我打学生的经验丰富,绝不会让他拿挨打当藉口不做功课的。"张老师得意的看着小男孩的手。"我只打左手。"
居然有人会以打人打得有技巧而沾沾自喜,章瑷霓不禁有些光火。郑小姐说得对,这张老师简直是心理变态。
"张老师果然是经验丰富,不过你应该知道我现在是代理班主任,下一堂课是陶艺课,我希望每个学生都能用两只手来创作。"她软硬兼施的说。
"你是想用班主任的职务来压我?"张老师严厉的瞪着她,冷冷的说:"莫非你这个外行人有什么更好的解决办法吗?"
章瑷霓真想狠狠的教训她一顿,但是思及自己只是暂时来代课,她不希望雁子回来后的日子不好过,於是她强迫自己硬生生压下胸中的怒火,转向一旁的小男孩。"同学,你叫什么名字啊?"她弯下腰来搭着他的肩。
"我叫余亚伦。"小男孩抿着嘴,黑黝黝的大眼无辜的望着章瑷霓。
"亚伦,你知道因为你一个人害得大家都无法上课吗?"
"嗯。"亚伦不好意思的垂下头注视着地板。
"你知道就好。"章瑷霓抚着他黑细的头发。"那么,现在我要把你带到办公室,替张老师好好的惩罚你,你愿意吗?"
亚伦闻言抬起头瞄瞄张老师,再看看章瑷霓,好像了解她是他的救星似的,他频频点头。"我愿意。"
"好,我们走吧!"她面向满脸涨红的张老师。"张老师,我们不打扰你上课了,至於余亚伦,我一定会替你好好"教训"他的。"说罢,章瑷霓拉着余亚伦,不顾身后那双冒火的眼,走出了教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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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老师,你昨天的表现好勇敢,简直就是我的偶像。"章瑷霓一下课,柜台的郑小姐便一脸钦佩的对她说。
章瑷霓微微一笑,"我只是改不了爱管闲事的毛病,没什么大不了的。"昨天她回去后也曾反覆省思,或许当时她太冲动了,再怎么说,当着学生的面让张老师下不了台总是不应该。
"这才不是闲事呢,早就该有人给她好看了。"郑小姐眉飞色舞的继续道:"你没有看到她昨天气成什么样子,整张脸像蒸坏了的发糕,看了真过瘾。不过啊,你最好小心一点,她那个人,一看就知道是个会记仇的人。"她好心的忠告。
章瑷霓暗自在心里叹了一口气,她果然还是给雁子添了麻烦。
"对了,余亚伦今天怎么没来上课呢?"
"不知道,到现在也还没有打电话来请假。"
不会是吓坏了吧?"有他家里的电话吗?我打电话到他家里问一问。"不论亚伦昨天是否挨打,於情於理,学生缺席,她这个代理班主任都该表示关心。
"号码在这里。"郑小姐递过学生资料卡。"哎哟!章老师,可不可以麻烦你帮我看一下柜台,我肚子突然有点不舒服。"
"要紧吗?需不需要回家休息啊?"
"不用,我去一下洗手间就好了,大概是刚才笑得太厉害了。"她捧着肚子却不忘打趣的说。
章瑷霓被她逗笑了,"快去吧!"
她拿起电话,照着上面的号码想拨到余家,才拨到一半,一名男子突然推门而入,后面跟着一个垂头丧气的小男孩。
"亚伦!?"她立刻放下手中的话筒。"老师正要打电话到你家呢!你生病啦?怎么脸色这么难看?"
亚伦摇了摇头,低低的叫了声:"章老师。"然后仰着脸瞥向一旁高大的身躯。
章瑷霓随着他的目光望向另一旁的男子,这才发现那男人正双目如炬的瞪视她。
好个英俊挺拔的男子,如果不说,实在难以想像他已经有一个七岁大的儿子。
"呃,你是亚伦的父亲吧!你好,我是……"她露出一个职业化的笑容。
她的笑容犹如闪电,让余子疆冷不防的被她电了一下。他完全没想到做出这么不人道事情的女人,会有如此花容月貌之姿。
"你就是"张"老师?"余子疆不客气的打断她的话,并且毫不掩饰的上下打量着她。
这么美丽、可爱的脸孔居然有那么狠毒的心肠,果真是应了他多年对女人的领悟──可爱之女人必有可恨之处。
哇!好冷的语气,好酷啊!
"是的,以后还请多多指教。"看他眼里闪着精光,一定是没想到会有这么漂亮的老师,而为她的魅力所震慑吧!一想到此,章瑷霓的笑容更加灿烂了。
余子疆怒视了她的笑容一眼,真是好样的!家长都已经找上门,居然还一副从容不迫的样子。
"不用等以后了,我今天就是特地来向你讨教的。"
"哦。"看他客套的,真是令她怪不好意思。
八成是亚伦把昨天她解救他的事告诉他父亲了,他一定是来向她道谢的。看不出他表面那么冷漠,骨子里倒挺热情的。
"余先生不用客气了,这是我份内应该做的事。"她转向亚伦,"亚伦,你的手有没有好一点?"
余子疆从鼻子里闷哼一声,"全拜你之赐。"他命令地说:"亚伦,把手伸出来,"张"老师要验收她的成果。"
亚伦慢吞吞的摊开左手,只见他原本白皙细嫩的小手红肿了一大块。
章瑷霓心疼的拍拍他的小脸,"一定很疼吧,擦过药了吗?"
"爸爸帮我擦过了。"
"好乖!以后要记住,不要再那么调皮啰!"
"嗯!"亚伦轻声应道。
余子疆不可思议的看着这一幕。
"你真是令人吃惊!假使不是亚伦的手肿成这样,连我都会被你伪善的模样所欺骗。我终於知道小孩子为什么要叫你老巫婆了,真是不敢相信这张美丽的脸孔下,包藏的竟是蛇蠍一般的心肠。"她的美丽加深了他的愤怒,他永远也不会忘记女人──尤其是美丽的女人──说的话,是多么的不可靠。
老巫婆加蛇蠍心肠!?他是在跟谁说话?章瑷霓回头望了望,她的身后空无一人,换言之,那两个形容词是在指她喽!
她的笑容倏然凝住,"余先生,我不懂你的意思。"
"你别再装清纯了!"余子疆托起余亚伦的手。"他这么小的孩子,到底犯了什么滔天大罪,你忍心把他打成这个样子。"
"我……"弄了半天,原来他搞错了。"余先生,你误会了,我……"章瑷霓没好气的望向亚伦,"亚伦,爸爸弄错了,你快告诉他。"
"爸爸!她不是张老师啊!"亚伦紧张的扯着余子疆的大手。
"啧啧啧!"余子疆拉开亚伦的手。"你真是有本事,连在我面前都有办法叫小孩子睁着眼睛说瞎话。"他咄咄逼人的看着她。"刚才进门,我明明听到亚伦叫你"张"老师,你现在还敢要小孩子为你撒谎!"
"我没有,我真的不是!"她未免也太倒楣了吧!
"好了!不要再企图为你自己脱罪。看你长这个样子就知道你绝不是个老实人。"憋了一夜的火,余子疆忍不住一倾而出。
章瑷霓再也按捺不住了。她原本是想好好解释,但没想到对方居然做起人身攻击,太过分了!爱孩子也不能爱到是非不明啊!
说我不是老实人,那他又是什么人?虚有其表的伪君子!
"余先生,请你教训别人之前先把事情弄清楚。"她语气严厉的说。
唷──恼羞成怒了。
"我本来是不清楚的,可是现在我再明白不过了。"余子疆振振有辞了起来:"你一定是平常仗着自己漂亮,以为人人都该奉你为白雪公主,没想到孩子天真无邪,一眼就识穿了你巫婆的真面目,所以你觉得脸上无光,自尊心大受打击,於是就打我的孩子出气。"
章瑷霓闻言可气坏了,她自小便是父母的掌上明珠,加上聪颖可爱,向来人见人爱,何曾受过这样的冤屈。
"真所谓上樑不正下樑歪。"她忍住胸中熊熊大火,冷冷的说:"有你这种父亲,难怪亚伦会挨打。"
"你……"美女他见多了,但是这般乖张不讲理、死鸭子嘴硬的,他可是第一回开了眼界。
"爸爸……"余亚伦见两人愈来愈火爆,亟欲向父亲解释清楚。
"不用怕。"余子疆不待儿子说完,便道:"有爸爸在,爸爸会帮你讨回公道。"旋即又对着章瑷霓问:"高主任呢?我要她给我一个交代。"跟她这种花瓶是说不清楚的。
"她不在。"章瑷霓不情愿的应道。
"她不在?你该不会是怕我向她告状,所以不敢叫她出来吧?"
神经病!章瑷霓白了他一眼,"我就是代理主任,你有什么状向我告好了。"
"原来你是代理主任,难怪你敢目中无人这么嚣张。"余子疆丝毫不改轻蔑的口吻。"我带亚伦来报名的时候,高主任曾对我保证会用爱的教育,现在发生这种事,你们打算怎么跟我交代?"
事情至此,章瑷霓已经完完全全失去解释的耐性,她现在只想让对方知道她也不是省油的灯。
"余先生听话可能习惯只听一半吧!"她讽刺的说。"没错,高主任是说要用爱的教育,但是还有下一句,恐怕你没听进去。"
"哪一句?"
"因材施教啊!"她故意呕他。
"你的意思是说我的孩子会挨打是自找的,是他活该应得的啰?"余子疆气焰高张的说。
当然不是!章瑷霓在心里回答。然而此时她已不想说任何话平息他的怒火,她恨不能见他当场气爆,最好当场气绝身亡。
"我懒得跟你说了。"好歹这里是安亲学园,她总不好让小朋友见到太悲惨的场面,姑且放他一马吧!
怕了吧!心虚了吧!不敢再争下去了吧!余子疆睨她一眼。
""张"老师哪里是懒得跟我说,你是懒得教学生吧!因为你懒得开导学生,所以就拿棍子来威吓他们。古人说:教不严,师之惰。这句话用在你身上,真是再贴切不过了。"
"你似乎遗漏了上一句──养不教,父之过吧!"章瑷霓不疾不徐,姿态优雅的提醒他。
看来她不仅外表美丽、内在邪恶、刁钻蛮横,口齿还挺伶俐的。算了,好男不跟女斗。
"你只管耍嘴皮子好了,总之这件事我绝不会这样就算了,我会向社区管理委员会提出申诉,一定要你为这件事情道歉。"
"求之不得。"届时就知道谁该向谁道歉!
"亚伦!跟巫婆老师再见,省得让人家说我们没家教。"说完,余子疆牵起儿子的手,用力拉开大门离去。
"你……"可恶!竟敢说我是巫婆,简直可恶透顶!如果我有法术的话,第一件事就是把你变哑。
章瑷霓气急败坏的坐回椅子上。"我到底是招谁惹谁了呀!?"程雁!对,都是程雁害的啦!"我非得找她算帐不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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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情勿语 第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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