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情勿语 第五章

  余子疆按下机器的按钮。"再来一次。"他对着玻璃房里的蔷薇指示,然后再度望向平时章瑷霓最常坐的位置,再度陷入恍惚中。
  不久前下车的时候,她的表情为什么那么忧伤呢?他只不过是要她放假几天,好好在家静养,换了别人,铁定对他感激涕零得不得了,为什么她却表现得好像他是个十恶不赦的罪人?
  不让她来录音室她真有那么委屈、那么痛苦吗?
  她临进门前说"我懂了!"。她懂什么了?她真的懂吗?为什么他却觉得自己愈来愈迷糊,愈来愈不懂?
  不懂自己为什么执意不让她来录音室?不懂自己为什么无法专注的工作?更不懂自己为什么满脑子全是她的影子?
  若不是他莫名的坚持她得在家休息,他现在就可以看见她的人了。如果此刻她在这里,她一定正支着头,聚精会神的盯着蔷薇,纤手忙碌的在纸上挥舞;偶尔伸展她那双修长匀称的腿,偶尔跟着蔷薇哼起歌打着拍子,偶尔像个好奇宝宝左顾右盼的发掘身边的事物,偶尔……闪躲他向她投射的眼神。
  认真的女人最美丽!莫怪乎她一进录音室就引起一阵骚动。她对着画纸的神情,实在令人着迷。
  着迷?他是哪条筋短路了?怎么会对一个认识不到一个月的女子用这个形容词?
  余子疆呀余子疆!你难道忘了女人百变的外表下,包裹着一颗千变甚至万变的心吗?
  "可以吗?"蔷薇突然来到他身边。
  余子疆拉回思绪,"唱完啦?"
  蔷薇横了他一眼,"早唱完了!你是怎么了嘛?和小陈两个人一整个下午心不在焉的,人家小陈他是因为心爱的人请病假所以害相思,你怎么也跟着魂不守舍?莫非……你也被他传染啦?"她试探的问。
  "我哪有魂不守舍?"余子疆对她否认也对自己否认。
  "没有?那好,那你说我刚刚唱得怎么样?"蔷薇仍然不死心。
  "很好啊!"他敷衍的回答。
  "真的吗?"蔷薇眉开眼笑的偎着他,要得到这个歌坛名制作人的夸奖,可不是天天有的事。"子疆,该吃晚餐了,我们今天晚上……"
  "晚饭?这么晚了?"不知道瑷霓一个人在家记不记得吃晚饭?
  "是啊!"蔷薇对他的反应虽然感到有些奇怪,却不减其热情。"人家已经饿得前胸贴后背,我们今天……"
  他真是胡涂,她胃痛了一天,那么虚弱,怎么有办法照料自己呢?像她那么任性,别说正餐了,搞不好连药都忘了吃呢!
  管他的,一切都是她咎由自取,受点教训也是应该的,看她下次还敢不敢随便跟别的男人去吃消夜?
  可是……万一她的胃痛又发作了怎么办?万一她痛得连水也没有办法倒,连求救的力气也没有该怎么办?
  不行!
  无视於蔷薇的建议,他霍然站起来。
  "大夥儿就到这里吧,明天再继续。"他对着整组录音室的人宣布。
  "你要去哪里?人家……"人家话都还没说完呢!
  余子疆一秒也待不住的打断她:"你有什么事明天再说吧,我还有事,先走了。"
  "喂!子疆,子疆!"蔷薇气急败坏地直跺脚。"又不是去救火,有什么事值得他这么着急,一点都不解风情!"难得今天那个碍手碍脚的章瑷霓没来,她才暗暗高兴有此大好机会,没想到又泡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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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路上,余子疆归心似箭。
  揣测着瑷霓的口味,让他生出一股陌生的愉悦。他等不及想看到她吃东西时脸上满足的神情,等不及想听她用柔美却倔强的声音跟他斗嘴。
  在印象里,除了工作,除了写歌和进录音室,已经很久不曾有一件事情能让他如此期待。这几年,除了最近来同住的亚伦,更不曾有过任何一个人能让他如此心系。
  这种既遥远又熟悉的感觉让他不敢细想,也不愿细想。
  他一再的告诉自己,他之所以会这么做,完全是因为瑷霓是他小组的人员之一,他不希望她因为没有人照顾而病情加重,更不希望因为她而延误了专辑推出的时间。
  他有些期待、有些兴奋的按下门铃||
  章瑷霓撑着惺忪睡眼打开门,满头雾水的看着手上大包小包的余子疆。
  "快来吃点稀饭吧!﹂
  "你不在录音室跑回来干什么?"她不是在作梦吧!
  "我……我怕蔷薇太累了,所以提早结束。"他随口编了个理由。
  "哦。"原来如此,他可真懂得怜香惜玉。
  "快吃吧!"他把一碗鹹粥推到她面前。
  好香啊!他不提她倒忘了,从今天凌晨的麻辣锅到现在,除了药,她根本滴食未进,难怪她开始觉得飢肠辘辘。
  她毫不迟疑的伸出手||
  等等!他怎么可能突然变得这么好心,舍得放下蔷薇,专程给她送晚饭,这其中一定有诈。
  "我胃痛,不适合吃稀饭。"章瑷霓强忍着嘴馋拒绝。
  "那吃饭吧!我担心你不喜欢吃粥,所以还顺便买了便当。"他接着从另一个塑胶袋里拿出便当盒。
  章瑷霓望着摊开的鸡腿便当,诧异得说不出话来。
  看到她没有反应,余子疆赶忙道:
  "你不喜欢鸡腿饭,那牛奶麵包如何?蛋糕呢?还是你想吃麵?"他跟着又拿出一大堆的食物。
  顷刻间,原本空无一物的茶几变得拥挤了起来,余子疆像变戏法似的愈拿愈多,看得章瑷霓目瞪口呆。
  "你……"
  余子疆好不容易把东西全摆在桌上,却迟迟等不到她动口,他不禁担心的问:
  "这些东西不会正巧没有一样是你爱吃的吧?"
  章瑷霓缓缓的摇头。
  还好!他揣测了许久,实在不知道像她这样的女子会喜欢吃什么样的食物,最后为了保险起见,他索性各买了一点。
  既然有她喜欢吃的,她为什么还面有难色,莫非她已经吃过了?
  "还是你已经吃过了?"他问。
  章瑷霓还是摇头。
  "那就好,快吃吧,免得冷掉了。"
  "这些全都是你买的?"
  "是啊!"他可是跑了不少地方。
  "都是……都是买给我的?"她再问。
  "是啊!"
  "我不相信。"虽然事实已经摆在眼前,她还是难以接受。
  余子疆笑了起来,"你为什么不相信?"
  "我为什么要相信?你怎么可能对我这么好?"就连她的父母也不可能会做的事,更何况是和她水火不容、互不相让的死对头又怎么会做?
  礼多必有诈!黄鼠狼给鸡拜年,可能会安好心眼吗?
  余子疆大笑了起来,"搞半天,原来你是在担心食物里有毒。"他二话不说,随手拿起稀饭吃了一口。
  但不消三秒钟,"噁……"只见他又全吐了出来。
  "怎么啦?"章瑷霓神色紧张的问。
  该不会是想害她,结果害到他自己了吧?
  "幸好你没吃,好鹹哦!"余子疆皱着脸说。
  章瑷霓松了一口气,"你很讨厌耶,吓了我一跳。"她心有余悸的白了他一眼,却在接触到他的眼神后忍不住笑了出来。
  "放心吧!你既不是白雪公主,我买的也不是苹果,不会有毒的。"他调侃的说。
  被他这么一说,章瑷霓不好意思的挑了一个麵包,配着唇角的笑,一口一口的吃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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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还是决定这个造型吧,我觉得这样子最能够呈现蔷薇的美。"
  吃完饭,吃了药,他们很自然的讨论起工作上的事。
  余子疆闻言,看了她一眼。
  "怎么?有什么不对吗?"章瑷霓不安的问。
  余子疆放下画纸注视她,"我还以为你不喜欢蔷薇呢!"
  章瑷霓愣了一下,她表现得那么明显吗?
  "我喜不喜欢她跟承认她长得漂亮有关系吗?"
  "当然有关系,最起码,可以看出你不是一个心胸狭小的女人。"他坦白的说。
  "听起来,你好像对我们女人很了解嘛!"她酸溜溜的说。
  "会吗?眼前就有一个女人是我不了解的。"他发自内心的冒出这句话来。
  他的话令章瑷霓没来由的心慌意乱。"我……我有什么是你想了解的吗?"她发现自己竟然不敢正视他的眼。
  "可多着呢!譬如说,你……"是不是真的对爱有恐惧症?是不是真的对小陈有意思?
  你疯了,余子疆!你要这样问她吗?
  "譬如什么?"她满怀期待的追问。
  "譬如说……现在你的胃是不是好一点了?"他避重就轻的问。
  章瑷霓看得出他没有说实话,心里陡然蒙上一层失落感。"好一点了,只是……"
  "只是什么?"他紧张的问。
  "只是……你……你为什么会突然对我那么好?"
  余子疆当场语塞,他完全忘了伪装今晚的自己。
  "因为……因为我是你的老闆啊!"他轻描淡写的说。"而且专辑的广告都已经打出去了,如果你有什么闪失,我们不是要开天窗了吗?"
  "哦。"章瑷霓几乎听到了自己心里失望的叹息。
  她真傻!当然是为了工作,难道她还期望些什么吗?
  看她不语,余子疆再度不放心地问:"你真的没事了吧?"
  "没事啦,吃了你带来的东西,以毒攻毒,我想是好了。"她勉强让自己恢复"正常"。
  "以毒攻毒?"余子疆没好气的说。"亏你想得出来,那||你想好要怎么报答我了吗?"
  "报答?喂!你有没有搞错,是你自己鸡婆不请自来,本姑娘肯吃已经是很给面子了,你还敢要什么报答?"
  余子疆夸张的打量着她,"这位姑娘,看来你不只是胃不好,你的心肠也不太好哦!"
  章瑷霓被他盯得浑身不自在,"你很烦耶!好嘛,那你说,要我怎么报答?"
  "嗯||"余子疆假装偏着头认真的思考。"至少,也得"赔"我一晚!"
  "陪你一晚!?"她花容失色,吃惊的重複.
  "对啊!"他若无其事、理直气壮的说:"你已经一整天都没有工作,我只不过是要求你加班一晚,不过分吧!"
  原来他是指加班一个晚上,吓她一跳,她还以为……害她的心脏差点跳了出来。
  "不然你以为是什么?"余子疆凑近她身边,语气暧昧的问。
  "我……"章瑷霓顿时语塞,耳根子开始发热。直到发现他眼角的笑,她才会意过来。"好呀!你是故意的!"
  "我故意什么?"他藏起笑,装作一脸茫然。
  "你故意让我想歪,你是存心的。"她红着脸嗔骂。
  "你怎么不说是你心术不正,存心不良才会想歪的。"难得有机会捉弄她,他可不会轻易错过。
  "是你……是你长得一副存心不良的样子,我才会被你误导。"她企图撇清。
  "哦,你的意思是说,你一看到我就会忍不住有那种欲望吗?"
  这下子章瑷霓整个脸都涨红了。
  余子疆见状,再也忍不住的大笑起来。
  "鱼子酱!"她顺手拿起整叠图稿准备追打他,没想到一个不小心反而被桌脚绊到,整个人重心全失,眼看着就要摔倒在地。
  余子疆见情势不对,抢上前去握住她的手往回一拉,没想到拉势太猛,章瑷霓整个人扑倒在他身上。
  霎时,桌子的移动声、他们两个的惊呼声,以及纸张散落一地的声音同声响起。
  章瑷霓惊魂甫定的松了一口气,这才发现自己正紧贴着他的身体,从他身上传来的体温熨红了她的脸,她甚至可以感受到他结实的肌肉和强而有力的脉动,也捕捉到他心跳的节奏。
  被他温柔拥着的滋味宛如置身天堂,依偎在他温暖胸膛的感觉是如此令人……
  "你没事吧?"余子疆关切的声音在她耳畔响起。
  "没事。"他的声音打断了她的遐想,她迅速挣扎着想坐起来,一抬眼却正好对上他的眸子。
  那自相遇以来被极力压抑的骚动,瞬间有如天雷勾动地火一发不可收拾;像囚禁在地底千万年的灵魂获得了释放,自由且勇敢的奔向渴望的彼方,再没有任何力量可以阻挡。顿时,四周安静得连呼吸声都几乎听得见。
  好半天,章瑷霓找到力气,羞怯的别过头去。
  她白净的脸上因为添了几分娇羞而益发动人;她的眸子熠熠生辉,欲言又止的薄唇就如同玫瑰娇嫩的花瓣;而她身上传来的柔软,宛如一道不可违抗的咒语,让余子疆完全迷失其中。
  "瑷霓。"余子疆松开她的手,托起她的下巴,强迫她看着自己。
  章瑷霓被动的转过头,他的眼睛有如两潭无底漩涡,快速且彻底的淹没了她。
  他握住她的肩膀,缓慢且磨人的低下他的头。
  彷彿越过了千山万水,经过了漫长的一个世纪,他的唇终於落在她的。他的动作是那么温柔,像在品尝,更像在询问。直到她情不自禁的回应他,他才开始激烈的索求。
  再没有争执,再没有异议,只剩一个男人和一个女人逐渐窜升的体温。
  然后,他毫不费力的抱起她。
  "你的卧房在哪里?"他的声音低沉中潜藏无限的魔力。
  "二楼第一间。"她颤抖的吐出话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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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会儿,当他们的身体再次重叠时,章瑷霓不由自主的闭上眼,任由余子疆引爆她不曾点燃的热情,让他带领她步向崭新美好的领域。在他一次又一次的撩拨下,粉碎成无数流星,点亮了今晚的夜空。
  在两人精疲力竭后,见章瑷霓的呼吸均匀、像已睡去,余子疆悄悄起身整衣,带着满心的纷乱离去。
  其实,章瑷霓并没有睡着,只是在情欲逐渐消退,体温和理智慢慢恢复正常之后,她丝毫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余子疆。
  她感觉到他轻轻的抽开他的手,翻身下床,听到他穿衣时的细碎声响和他几不可闻的叹息。
  他似乎站在床边看了她良久,是在犹豫要不要唤醒她吗?
  感谢上天,他没有。因为他是她第一个床伴,她一点也不懂在一夜缱绻以后,两个人睁开眼的第一件事该做什么?第一句话又该说什么?
  她需要时间喘息,平息她的身心,需要时间好好的整理自己杂沓的思绪。
  她羞窘的将脸深深的埋进枕头里,多希望这一切只是一场春梦。然而她旁边的位置,余子疆所留下的气息和体温是如此强烈得难以抹灭。
  她心中有说不出的懊恼,但却没有后悔。
  从青春期起,她和同窗好友就时常为了何时让自己成为女人的话题而激辩。对於想利用身体来换取男人灵魂自由的女人,她一向无法苟同。她认为真正的结合,是两个人的心与身的自由。在两个人付出一切的同时,没有人应该成为枷锁,否则就不是真正的自由。
  这么多年来,她虽然对承诺充满了恐惧,可是对於两性之间亲密的界线,她却没有刻意保守过。
  说不上等待,只是从不曾有过一个男人像昨晚的余子疆,轻易的激起她的欲望,让她暂时停止思想,教一切进行得那么天经地义、理所当然。
  为什么这么特别的人选会是他呢?为什么会是那个和她十句话有十一句话不合,根本就像是前世有仇未了的冤家呢?
  难道,她嘴里口口声声的讨厌鬼,在她的心目中其实一点也不讨厌;不仅不讨厌,甚至有点喜欢吗?
  昨夜的他一反平常的霸道,变得温柔狂野而又体贴。两种截然不同的面貌,哪一个才是真正的余子疆?
  他的细心,在录音室里是大家有目共睹的;他的深情,在在表露无遗的展现在他的歌里。
  只不过,他的细心、深情,从未发挥在她的身上。
  是这样吗?这是她不喜欢蔷薇的真正原因吗?因为余子疆总是把轻蔑不恭的一面留给她,把细心、深情的一面留给蔷薇。
  她是在吃蔷薇的醋?为了那个讨厌鬼鱼子酱吗?
  要不然为什么每当蔷薇像八爪章鱼黏着他时,她的心情就会不知所以的恶劣起来。只要看见余子疆温柔似水的对着蔷薇说话时,她就会觉得缺氧,整个人连呼吸都困难。
  天啊,她对余子疆所谓的讨厌,真的就好比男人经常嘲弄女人的口是心非,其实,背后真正的涵义是喜欢。
  章瑷霓呀章瑷霓!你素来不屑女人的矫情,原来你才是真正矫情的女人,像你这样的女人,余子疆怎么可能会喜欢你呢?
  是啊,他是一个那么有才气、有智慧的男人,怎么可能会喜欢一个口是心非、欲擒故纵的女人,怎么可能!?拜託!有没有搞错?谁要他喜欢,谁又希罕他的喜欢,她一定是昨天胃痛痛昏头了。
  昨夜的事根本是一场意外,纯粹是人类原始欲望在作祟罢了,跟喜不喜欢有什么关系?就算她有着短暂的炫惑,甚至觉得昨夜的一切都无可挑剔,那至多也只能证明灵与肉是可以分开成立的。
  存在於男人体内的欲火,也同样存在女人的体内,只是女人习惯漠视,较不容易被点燃罢了。
  不是说正常人都会有欲求的吗?她的年龄老大不小,而余子疆的小孩也都七岁了,很明显的,他们都不是什么纯情的少女少男了。
  所以,昨天晚上的事纯属巧合。恰巧余子疆在场,恰巧是他扮演了那个点燃她欲火的人,如此而已,有什么大不了的。
  谁规定一夜情之后,女人就该毫无异议的爱上那个男人?
  无论是亘古以来就存在的需要也好,是一时脑筋搭错线的激情也罢,有什么难以面对的?大家都是成年人了,她既然可以坦然面对,相信鱼子酱应该更能释怀才对。
  反正她的工作就快要大功告成了,他们工作夥伴的关系也将随之告一段落。至於邻居关系,学园代课一职已辞掉了,到时候她又可以搬出去,恢复之前无牵无挂、单身女子的自在生活。换言之,鱼子酱很快的就会完全消失在她的世界里,彻底得就好似他不曾出现过一样。
  真的吗?如果那么简单,为什么她的心会一阵阵的泛着痛呢?
  心痛?一定是弄错了啦!是胃痛,是昨天的胃痛还没有痊癒,加上刚睡醒意识模模糊糊的,心脏和胃的距离不是很远,所以才会弄错了。
  记得哦,见到余子疆的时候,千万放轻松、放自然,大大方方的,就当什么也没有发生、什么都忘了,像个成熟懂事的女人一样,这样就不会尴尬了!
  记得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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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愈接近余子疆该来接她去录音室的时间,章瑷霓就愈是坐立难安。
  当门铃声响起时,她深吸了一大口气才去开门。
  "瑷霓。"
  是小陈!
  一松懈下来,章瑷霓才发现自己一身汗,连握着门把的手心都是冰凉的。
  "怎么是你?"她有种逃过一劫的庆幸,却难掩心中的失落。
  "没想到吧!"小陈兴高采烈的说:"是子疆打电话要我来的。"
  "他打电话给你?"有一种不好的预感涌上她心头。
  "是啊,他说今天早上有事,下午会直接到录音室,问我是不是可以过来接你。"
  小陈的话令章瑷霓倏然刷白了脸。
  "他还说……瑷霓,你怎么啦?是不是身体不舒服?"小陈紧张的问。
  "没事。"她扶着大门强作镇定。"你刚刚说他还说什么?"
  "哦,子疆说,他今天开始要跟宣传部的人员配合,所以可能会很忙,他希望如果可能,以后接送你的工作就由我来负责。"他的脸上漾着兴奋的笑。
  一时间,章瑷霓只觉得耳际嗡嗡作响,头脑炸成了千万碎片。
  先前所有的"自我建设"刹那间都变得多余,不仅多余,而且可笑。
  她万万没想到,在昨夜之后,余子疆会一句话也没有,把她像个烫手山芋似的丢给小陈,然后唯恐她会百般纠缠他似的逃之夭夭了。
  他选择避免单独相处来回应昨夜之事,这对她而言,无疑是个天大的侮辱。
  他是在担心她会赖上他,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要他负起责任,无尽无期的向他索取承诺,从此成为他挥之不去的梦魇吗?
  他是这等可恶、可憎,她竟然还在怀疑对他是喜欢、是讨厌?
  这下子,她全明白了,她对他不只是讨厌,甚至是恨,她恨他像个懦夫的表现深深的伤了她,她恨他像只缩头乌龟的行为重重的羞辱了她,她更恨自己没有抢在他之前表明心迹,才会陷自己於这般不堪的情势……
  "可以走了吗?"小陈轻声的打断她的思绪。
  "走吧!"章瑷霓深吸了一口秋的气息。
  空气是有点冷了,看样子,秋天是真的到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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