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了妆之后的辜洛婷跟平日的邻家女孩模样截然不同，只能用艳光四射来形容。她走进经纪人的办公室，埋头办公的男人见著她，不吝惜的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
　　钟骏熹是有名的王牌经纪人，虽然花名在外，但因为长袖善舞，所以他的经纪公司规模不小。
　　“冰山公主来了。”他一向这么戏称她，他喜欢她的洁身自爱，这在模特儿一行实属难得，只是也因为这样，他苦苦无法越雷池一步。
　　“哪里可以买到便宜的二手摩托车？”辜洛婷劈头就问，没有浪费时间。
　　“你问这个干么？”
　　“我像是那种没话找话的人吗？”
　　钟骏熹起身走近她，虽然辜洛婷对他讲话常不假辞色，但他明白这是她的保护色。
　　看著他走到她身边要坐下，她挪了下位置，不想跟他太靠近。
　　“我说过要派司机给你。”
　　“我还没那么大牌。”
　　“我愿意啊！”
　　“我怕人家说闲话。”
　　这就是他喜欢她的地方，她做事永远有分寸，不会做出令自己难堪或是让别人为难的举动，她不要特别待遇，始终脚踏实地。
　　“但你现在已经有点名气，就算不化妆，眼利的人还是有可能会认出来，骑辆二手摩托车赶通告或是走秀，不好吧？”他绝不会点头，杀了他都没有可能。
　　“不是我要的。”
　　“那是谁要的？”
　　“一个朋友。”
　　“男的？！”钟骏熹反应很快的问。
　　“就是朋友嘛！”辜洛婷不想交代得太清楚。“其实也是邻居啦！”
　　“邻居……”一说到是邻居，钟骏熹的警戒心就降低了，猜想孝顺的辜洛婷大概是碍于母亲的请托，才帮忙邻居打听。开玩笑，洛婷可是他早就锁定的结婚对象，说什么都要看牢，现在还没展开猛烈的攻势，只因为他还不想定下来。
　　“因为预算不是很多。”
　　“这么穷？！”
　　“节俭什么时候成为一种耻辱了？”辜洛婷没有想到自己会为常维磊辩护。
　　“节俭是美德，二手摩托车不是摩托车吗？只要能骑就是好车了。”
　　“对！对！”钟骏熹哪敢再批评，马上连声附和。“既然是你的朋友又是邻居，我会尽快帮你搞定。”
　　“谢谢。”她笑了。
　　“洛婷，你笑起来时会令太阳失色。”他真心的夸道：“你该常笑。”
　　“我是模特儿。”意思是不必卖笑。
　　“我可以帮你接一些电视通告，像是什么局部美女、个性美人，你的腿一定可以让你一炮而红。”他半认真半开玩笑的说。
　　“你知道我很满足于现状。”
　　“有了名，上过电视，赚钱才会快。”
　　“然后失去隐私、被人用放大镜检视私生活？”“几事总要付出一些代价。”不过转念一想，这年头这种理性的女人不多了，她不想出名也好，反正有天他要把她娶回家。
　　“我只要够用，养得起我和我妈就好。”她不是个野心勃勃的女人，而她也相信母亲不会希望她在这个圈子里迷失了自己。
　　“也是。”他同意了。
　　“那拜托你了。”她起身。
　　钟骏熹也站了起来，他一向都会陪她走到门边，送她出去，她不是他旗下最会为他赚钱的人，但她绝对是最自律的一个。
　　“改天吃个饭。”他约她。
　　“你哪有那个空。”他有多忙、有多少要交际的对象，她很清楚。
　　“为了你，我可以抽出时间。”
　　“你大概对每个女人都这么说吧？”
　　“绝不是每一个。”他正色的强调。
　　“不了，我也很忙。”辜洛婷耸耸肩，没放在心上的。“二手摩托车的事别忘了。”
　　“嗤！一辆二手摩托车这么重要……”他人脉广，加上又有助理可以张罗，要在一个小时之内搞定也不是什么难事，他决定在她面前秀一下自己的能耐。“那么就晚上吧！”
　　“晚上？！”
　　“叫你的邻居先领好钱，晚上就办过户、交车。”“你这么快就可以找到便宜的二手摩托车？”“因为是你的邻居才有这种福利！”他当然是在讨她的欢心。 “绝对物超所值。”
　　“太好了！”她眼睛闪亮亮的，只差没有手足舞蹈。
　　“这点小事能令你这么兴奋？”
　　“助人为快乐……”
　　“好了！好了！”他送她出门。“辜洛婷，你可以当选好人好事代表，或者获颁十大杰出青年，而我还要打点这事呢！”
　　辜洛婷开心的挥手再见，连她都不明白，为什么替常维磊解决一个问题会令她这么快乐。
　　常维磊算是佩服了辜洛婷的本事，以一万五千元的价格，他们一起在一家摩托车行办交车和付费，这辆看起来还七成新的摩托车，的确是便宜。
　　最让他惊讶的，还是辜洛婷的表现，那个一向凶悍的小辣椒，这一会却像是个很会撒娇又擅长讨价还价的谈判高手，她使出缠功，目标是机车行的老板。
　　“送安全帽？我卖这辆摩托车已经赔钱了。”“不戴安全帽会被警察取缔、罚钱耶！”
　　“那也不能找我A啊！”老板可没那么容易被说动。
　　“安全帽不会很贵吧？”
　　“最便宜的也要好几百。”
　　“那就当交个朋友，以后又不是都不会再做我们的生意。”她动之以情。“现在景气这么差，我们连摩托车都得买二手的，你就知道了。”
　　“小姐，我也要养老婆、养小孩！”他大呼赚钱不易。
　　“给个面子嘛！我帮你介绍生意。”她改诱之以利。
　　“每个客人都这么说！”
　　“那你答应了？”
　　“小姐——”
　　“那我先谢谢你了！”她先下手为强的说。
　　结果果真让她A到一顶安全帽。
　　“给你！”她得意地把安全帽交给他，彷佛是什么稀世的战利品。
　　“买一顶就是了。”他接过安全帽，淡淡的说，对于她大费唇舌就为了帮他省点蝇头小利，他既感动，又感到抱歉。
　　“你钱很多吗？”
　　“只是顶安全帽。”
　　“能省就省。”
　　“那你为什么不干脆再替自己多A一顶？”他幽她一默。
　　“你……要载我？！”她很惊讶。
　　“不然呢？难道我自己就这么骑车走人？”
　　“我可以搭捷运。”她没有想到他会要载她。
　　“也对，没女孩子会喜欢坐二手摩托车。”他没有恶意，只是直觉的想到女孩子都喜欢坐拉风的跑车。
　　他这下真的把辜洛婷惹恼了。他可以找任何理由来给她安罪名，但是绝不能用势利来影射她，她都敢厚著脸皮为他A一顶安全帽，他还敢羞辱她？！
　　“跟我说对不起！”她又冷又狠的瞪著他。
　　“辜洛婷——”
　　“说对不起。”她的目光灼灼，好像如果他不说出这三个字，她会跟他没完没了。
　　“对不起。”常维磊低头。
　　“我从来不会瞧不起任何人，不管是有钱或没钱的。”她愤愤的强调。
　　“只是开个玩笑——”
　　“太冷了，不好笑！”她截住他的话。
　　“辜洛婷，我想除了对不起，我还该跟你说谢谢。”
　　“别说是二手摩托车，即使是辆二手的脚踏车，只要你是诚心的开口要载我，我都会坐。”她还在气头上，不住的数落著他。
　　“我清楚了。”他要自己记住，下次千万别再跟她乱开玩笑，除非他嫌日子过得太平静。
　　“下次别再说那样的话。”
　　“你真的有点唠叨钦！”
　　“你——”
　　常维磊忽然拿出了皮夹，他的动作打断她要说的话，只见他从皮夹里抽出一张千元大钞，然后塞进她的手里。
　　她一脸的狐疑的看著他，不是很明白他的企图。
　　“给你自己买顶安全帽，叫老板算便宜一点。”很难得的，他脸上浮上可疑的红晕。
　　“你……”辜洛婷心中很暖，牢牢的抓著手中的大钞。
　　他可以不帮她买安全帽。
　　他的手头并不宽裕，连交通工具都得买二手的，但是他却愿意拿出一千元让她买顶安全帽，而且看他的反应，他很少主动讨好女人吧，这份心意——
　　她记在心上。
　　这个男人给了她一种她从来不曾感受过的悸动。
　　一向对男人，她是不抱任何幻想的，但是常维磊的一些小举动改变了她的思考模式。
　　妈说得没错，他是个好男人，既然她也的确为他动心，那又何必苦苦抗拒？
　　辜洛婷的心热呼呼的，在这冷冷的冬季，她却一点也不觉得寒冷。
　　常维磊感觉得出她脸上那细微的变化，她眼光变得柔和与温暖，令她多了股柔媚，叫他一时也被挑起某种他自己也不熟悉的感受，对女人，他只想好聚好散，可是辜洛婷令他想要付出更多。
　　“我可以自己买。”她轻声说。
　　“这钱我要花。”
　　“常维磊…”
　　“如果不是戴我买给你的安全帽，你别想上我的摩托车。”他大男人的表示。
　　辜洛婷不想他破费，可是男人是爱面子的动物，她必须顾及他的感受。
　　“好。”她驯服的说道。
　　“很好。”他满意的点头。
　　“谢谢你送我的安全帽。”好像他送她的是全世界绝无仅有的一顶安全帽。她满心欢喜的强调。
　　“比起你帮我的，这算不了什么。”他真诚的说。
　　辜洛婷笑了笑，这种互欠一份情的感觉真好，好像彼此间多了些不容易割断的牵挂。
　　她转身又走回摩托车行，给自己选了顶粉红色、轻巧的安全帽，她一向讨厌粉红色，但是以她现在的心情，她忍不住选了这个颜色。
　　把找回来的钱交还给他，一向凶悍的她，这会居然有些害臊。
　　“载你去兜兜风。”他提议。
　　“好冷耶！”
　　“把手放进我皮夹克的口袋里啊！”
　　“那不是得……”抱著你的腰。
　　“我会给你温暖的。”他保证。
　　没有犹豫，一生只能活一次，想太多是扼杀自己，只是坐他的摩托车去兜兜风，别顾忌太多！
　　就坐吧！
　　就去做吧！
　　卖出一批风景照给一家旅游杂志社，常维磊决定稍微犒赏一下自己，也对辜洛婷母女聊表一下心意，感谢她们这阵子的帮忙和照顾。
　　他去了趟超市采购，出发前，他打过手机给辜洛婷，但是她手机未开机，他猜想，她是在工作。
　　跟辜洛婷，他有种倒吃甘蔗的感觉，一开始，他们的确是不太合，但是愈了解她，愈知道她是面冷心热，习惯用冷漠武装，她其实是个热情、有爱心的女人。
　　而他才进她家的门一会，她就回来了。
　　辜洛婷一向卸了妆才回家，今天也不例外。
　　“洛婷啊！我们今晚有口福了。”夏芳玉高兴的宣布。
　　“妈，你不会做菜。”跟常维磊交换一记眼神，算是打招呼，他和她之间的默契愈来愈好了。
　　“是维磊要大显身手。”
　　“你？！”辜洛婷偷偷对他一笑，还不想让母亲知道两人暖昧的关系。
　　“红酒炖牛肉。”他说出今晚的菜单。
　　“不错。”她点点头。“还有呢？”
　　“肉汁马铃薯泥。”
　　“果然是美式风味，汤呢？”
　　“罗宋汤。”
　　“有没有甜点？”
　　“辜洛婷，你当你是上六星级大饭店点菜啊？”他给了她一记白眼。
　　“厨房需要二厨。”
　　“我讨厌进厨房！”她马上强调。
　　“你是女人吧？”
　　“女人就一定要进厨房？”
　　“女人也要吃饭吧？！”他给她一个快进来帮忙的强硬眼神。“不帮忙就等著享受，夏妈妈当然可以，她是长辈，但是你不行，你必须来接受我的指挥，我来教你怎么做菜。”
　　“你教我？你能教我？！”
　　“别看不起男人，真正的大厨或是什么米其林三星主厨的，都是男人。”他轻敲她的头一记。“我懂得吃，也知道如何弄吃的，照片卖出去了。拿到了一小笔钱，所以算是庆祝。”
　　“卖出去了？！”她替他开心。
　　“你不相信我的摄影技术？”
　　“少臭屁了！幸运吧！”
　　夏芳玉看著打情骂俏的两人。他们真是相配，偏偏维磊是从美国来的，又说他一定会回去，她可以鼓励女儿跟他在一起吗？万一没有好结果，怎么办？
　　“我去换个衣服就来。”辜洛婷其实是乐于帮忙的。
　　“别拖拖拉拉！”他提醒。
　　“你别做不出好菜才丢脸。”
　　“我会叫你哑口无言。”
　　“别说得出做不到喔！”
　　“给你两分钟，超过时间，晚饭后碗盘就全让你一个人洗。”他微笑的威胁她。“你一定也讨厌洗碗吧？”
　　“一分钟。”她自己提出。
　　“你是超人吗？”
　　“我是——”她差一点说出自己是模特儿，别的事情可能快不了，但是换衣服这回事，她可以快到让他的眼珠子掉出来。“反正只要一分钟就好了！”“我等你。”他瞄了一眼腕表。
　　“注意你的锅子！”
　　“出不了错的。”
　　跟在女儿的身后，夏芳玉一起进到了她的房间，她是过来人，看著女儿这样的反应，她不知是该放心或是担心，这对男女好像忘了这个屋子还有其他人似的真情流露，唉，这到底是不是好事？
　　“洛婷……”
　　“妈，我只有一分钟。”她开始脱衣服。
　　“就算迟个三、五分钟，维磊也不会真叫你洗那些碗盘，他一定会帮你的。”夏芳玉看著女儿。想来段母女之间的私密谈话。
　　“妈，你想说什么？”辜洛婷边穿衣服边问。
　　“你……”她欲言又止的问：“你和维磊……你们俩……”“我们俩怎样？”
　　“你和他是在谈恋爱吗？”夏芳玉瞥了女儿一眼，终于把话问出来。
　　辜洛婷没有想到母亲会问得这么直接，手伸进衣袖里的动作迟缓了些，好像也在想这个问题，她和常维磊是在谈恋爱吗？
　　“妈，我不知道。”她只能这么回答，因为连她自己都还不是那么的肯定。
　　“那你快乐吗？”夏芳玉又问。
　　“快乐。”辜洛婷这回没有任何停顿。
　　这就够了。
　　还有什么比女儿的快乐更重要的，维磊可以让洛婷快乐，精神有寄托，那么她还有什么好反对的，难道因为怕两人将来没有好结果，就要投反对票吗？况且，看这个样子，女儿已经陷下去了，她能做的也就是支持她。
　　“你的一分钟要到了。”她微笑告诉女儿。
　　“我赢了！”辜洛婷立刻冲出房问，不小心撞掉矮柜上的东西，“小心！”夏芳玉叫道，然后感到好笑的说：“就算你赢了，你还是会陪著他一起洗碗。”
　　一起洗了碗，常维磊和辜洛婷还相偕去倒垃圾，不知道的人，真会以为他们是对恩爱的夫妻，而垃圾倒完，他们也没有直接回家，很有默契的，在人行道上漫无目的的散步。
　　“红酒炖牛肉真的好吃。”辜洛婷回味无穷的读美。
　　“信了吧？”
　　“谁教你的？”
　　“谁……”常维磊沉吟了下，没有立刻作答，那是他在念大学时，暑假在餐馆学来的。他很不喜欢大哥嘲笑他是小老婆生的，拿看贼似的目光看他，所以从有能力自食其力，他就尽量不花那个家半毛钱，他的一切都是自己硬拚来的。
　　“妈妈吗？”她猜测道。
　　他摇摇头。母亲几乎不下厨，只围绕在父亲身边转，她的重心是那个男人，她比较拿手的事是把自己打扮得美美的，免得丈夫纳第三房，这是他这个做儿子对母亲的印象。
　　“我是无师自通。”他避重就轻的道。
　　“骗小孩啊？”
　　“不能无师自通吗？”他失笑。
　　“那我怎么连个荷包蛋都煎不好？”她自曝其短。“虽然我妈的厨艺也不怎么样，但如果你能无师自通，我也应该可以啊！”“或许你少了慧根。”
　　“常维磊，是要吵架吗？”被他一激，她摆出一张冷脸来。“我还帮你洗了些碗盘。”
　　“你有没有良心？我煮了半天，你洗几个碗盘还讨人情？”他喷喷有声，一副很感叹的模样。“像我这样大师级的红酒炖牛肉，如果是到外面的餐厅吃，你知道要花多少钱吗？”
　　“你要跟我算帐？”她挑眉看他。
　　“免了啦！”
　　“算你识相。”
　　这时两人走到一面大型广告看板前，看板上的模特儿没有露脸，那是个背面的镜头，模特儿一双美腿修长、光滑而且性感，尤其是脚跟上那双细跟的黑色高跟鞋，把女人的风情都抓到了，这是个会令男人吹口哨的广告。
　　而常维磊是正常男人，他也吹了口哨。
　　辜洛婷见了他的反应，不敢露出太得意的表情，也没有告诉他自己就是这个模特儿，因为她想听到更多这男人的真心话。
　　“你对这广告有兴趣？”她故做漫不经心的问。
　　“这双美腿可以迷倒男人。”他用男人的眼光来看。“很引人遐思。”
　　“会吗？”她暗笑在心中。
　　“有这样的美腿，脸孔也一定不会太差。”
　　“为什么？”
　　“因为上帝不会那么残忍。”他风趣的说，然后看了看身边的她。
　　“你很高，有超过一百七十公分吧？”
　　“是啊！我有一百七十二公分高，所以被你居高临下的看，我其实很不习惯。”台湾的男模也没几个像他这么高的他笑了笑，“你应该也有双长腿。”
　　“你认为我也可以拍这样的鞋子广告？”她故意把重点放在鞋子上．刻意忽略长腿。
　　“谁是真的在看鞋子？”一阵冷风吹来，他动作自然的握起她的手．她的手好冰、好冷，而他答应过要给她温暖。“是男人看的都是那双美腿。”辜洛婷脑中想的不是广告、不是美腿、不是鞋子，她已经无法去想那些，这一刻她只感受得到由他大手传来的温暖，她的小手在他的大手中，除了温暖、安全，还有种——幸福感。
　　“去喝碗红豆汤？”常维磊问，今晚他的确是忘了准备甜点。“然后外带一碗回去给夏妈妈。”
　　“你是特别对我妈妈好，还是你对所有的老人家都这么好？”她发现他是真的时时把她母亲放在心上。
　　“本来就该对老人家好一些的，不是吗？”他反问她。“你自己就是孝女。”“那是因为她是我妈。”
　　“好啦，夏妈妈不是我的妈妈，但是看著她、和她相处，我会感觉到自己母亲在身边似的，是种移情作用，这个答案你满意吗？”他摇摇头。
　　“真是个会乱想的女人。对身边的人好一些是做人的基本。”
　　一提到他母亲，辜洛婷就会想到美国。蓦地想起母亲说过他来台湾是只打算待一阵子，那……
　　抽回手，放进自己的风衣口袋里，她的手热了，心却冷了，还是……
　　保持距离吧……她不想让自己的一颗心有天因为他而裂成两半……
　　“怎么了？”他疑惑的问。
　　“我的手已经暖了。”她淡淡回道。
　　“又不会给你收钱。”他好笑的瞄她一眼。
　　犹豫挣扎了半天，她终于把这问题问出口，“你……有天会回美国吧？”常维磊凝视她好久，然后无言的继续往前走。

　　【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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