偌大的密室内,无数萤幕与仪表的幽暗灯光前,一个俊朗的男人转过身来,原本注视著萤幕的黑眸,掉转向密室角落。
「狼,我想请你--呃--」丁革吞吞吐吐的开口,刚毅的五官上,难得的浮现踌躇,让他的神情看来有些古怪。
在微弱光线照拂的范围之外,是一片深幽无边的黑暗,要不是他知觉敏锐,听得见那微乎其微的呼吸,又知道好友藏身在暗处,他肯定也要以为,那儿是空无一人的。
「什么事?」被称之为「狼」的男人,懒懒的开口,声音冷漠。
丁革深吸一口气,克制著不被这不友善的态度打败,鼓起所有勇气,说出那个在舌尖上打转了大半夜的恳求。
「我想请你暂时照顾我的妹妹。」
黑暗之中,传来一声冷笑。
「一个女人?休想。」
「狼」嗤之以鼻,甚至没有花费半秒考虑,直截了当的拒绝。
丁革咬咬牙。
唉,好歹他们认识多年,还同生共死过无数次呢!如今他只是要求这个男人替他照料妹子,又不是抱著正在倒数计时的核子弹头跳舞。
虽然老早就知道,「狼」没有这么容易被说服,但是丁革著实没想到,这小子竟这么不给面子,直接把拒绝扔回他脸上!
「别忘了,我上个月才救过你一次,替救命恩人做件事,这不算过分吧?」为了小妹,丁革赌上颜面,开始讨起人情。
幽暗中又是连声的冷笑。
「你也别忘了,在这之前,我救过你更多次。」若是真要算帐,「狼」可也不含糊。
丁革急了。
「该死!要不是情况危急,我也不想把她交给你。」苍天可鉴,要不是走投无路,他可不想来求这个家伙帮忙!
「无论情况有多危急,要我收留一个女人,免谈。」最後那两个字,说得徐缓而轻柔,但其中冶绝的坚决却让人战栗不已。
这个男人,能够把最简单的拒绝,说得像是地狱开启的前兆。
丁革皱起眉头,在萤幕前踱步,各色灯光在他脸上跳跃,令他看来更是忧心忡忡。
「喂,你真的要见死不救?」他苦著一张脸,瞪著角落那高大的暗影,用眼神指控老友没有天良。
室内陷入一阵长久寂静,「狼二呈无反应,轻易领受这项指控,甚至懒得出声辩解。
看来,必须改变战略了。
讨人情不成,丁革改变战术,开始利诱。
「对了,我提过吗?我妹妹可是个职业管家。」身为多年好友,他完全知道「狼」最迫切需要的是什么。
果不其然,这句话起了作用。
「管家?」在黑暗深处,一双剔锐跋扈的眉微微扬起。
「最好的管家。」丁革强调,骄傲的抬高头。「她有一双上帝赐予的巧手,能将最混乱的环境整理得井然有序,还能驯服最难缠的小孩、照料最顽固的老人。另外,她的厨艺简直好得没话说,尤其是炖牛肉,老天爷,那简直是--」
丁革把食指放在唇边,学习义大利人对美食的赞叹,用流利的义大利语叽哩呱啦的赞叹美馊的滋味,光是回想,就一脸陶醉不已的表情。
「狼」低咒了几声。
「别告诉我,你没办法保护她。」「狼」不耐的说道。
有希望了!
一听见对方答腔,丁革立刻知道自己选对了方法。他努力控制肌肉,装作心事重重的叹了一口气。
「我有,但是上头不达指示,要我三天之後启程,出国去处理一件麻烦事。」他双手一摊,对著天花板翻翻白眼。
「那个笨女人是怎么惹上麻烦的?」「狼」粗鲁的问道,冷静被进出了一道大缺口,暴躁的情绪汹涌而出,光是听他的声音,就能猜出他有多火大。
「缇娃不笨。」丁革缩缩脖子,小声的提出抗议,尽责的为宝贝妹妹辩护。
「狼」进出一声冷笑。
根据他多年的经验,聪明的女人实在不多。
丁革决定忽略那声冷笑,把握机会,先把来龙去脉说清楚。
「缇娃的历任雇主中,有一个政治人物,那家伙表面形象良好,私不却干了不少肮脏事。」
「狼」冶冶的说出一个人名。
丁革点头。
「没错,就是他。」
虽然事情仍处於保密状态,尚未公开,但是以「狼」的神通广大,要得知这类的内幕消息并非难事。
狼是种神秘的动物,有时冶漠、有时粗野,它危险而敏锐,随时备战,外界的一举一动都难逃那双野性难驯的眼--
「继续。」简单的两个字,透露出「狼」对这件事产生了兴趣。
丁革心里高兴得快内伤,却下敢喜形於色,就怕此刻要是露出半点笑容,被这匹「狼」瞄见,这桩大事就肯定要砸锅。
「最近,那家伙的一些歹事露了馅,警察找上门,要求缇娃协助,她答应出庭作证,对方狗急跳墙,聘请职业杀手,想在开庭前杀她灭口。」一想起小妹豪气干云,按她那二话不说就答应为司法贡献力量,绝对会出庭作证的坚决模样,他就想叹气。
原本以为,家里有他一个人爱往危险里闯就够了,没想到就连乖巧的妹妹竞也下来膛浑水,当个小管家,也能惹上杀身之祸。
答应出庭之後,厄运翩然降临,平静的生活起了波澜,每时每刻都是险象环生。
饮水里被下药、食物里被下毒、建筑中的鹰架突然倒塌,诸如此类的事不断发生。就连缇娃任职的家庭,都在半夜起了无名火,迅速烧成废墟。
好在那晚雇主全家出门旅行,她又反应迅速,撞破窗户逃出来,才没有葬身火窟。
丁革虽然把妹妹保护得滴水不漏,但是总不能把她绑起来,不许她走动。他愈谨慎,那些杀手们就愈歹毒,敌暗我明,这场仗打起来可不轻松。
前不久,缇娃骑著五十CC的小绵羊机车出门采购,一辆大卡车突然失控,朝她笔直冲来,要不是她反应迅速,立刻弃车跳开,非得像那台机车一样,被压得扁扁的不可!
卡车司机一见没有得手,人群又开始围聚,火速跳离驾驶座,跳上一辆接应的休旅车,转眼就逃逸无踪。
仅受皮肉之伤的缇娃被送进急诊室,医生担心她伤口感染,嘱咐护士为她打一针破伤风,针筒里的药剂,竟然神不知鬼不觉的被换成氰酸钾。
要不是丁革及时赶到,闻见氰酸钾特有的杏仁气味,在紧要关头劈手夺下那管催命针,这一针下去,缇娃立刻就要小命休矣。
偏偏,在这么危险的当口,他因为任务在身,不得不出国,这下等於是拱手把缇娃的命送给对方吗?
他就这么一个宝贝妹妹,万一要是有了三长两短,不但他会心疼,老爸老妈肯定也要剥了他的皮。
当他把所有事情,大略敍述完毕後,室内再度陷入长久的沈默。丁革连连深呼吸,瞄向角落,思忖著好友会有什么反应。
这是他所能想出最好的办法,只要有「狼」的应允,缇娃就绝对安全无虞,任何人也伤不了她一根寒毛。
只是,他也不得不怀疑,这项安排到底是不是个好主意。让缇娃照料「狼」的起居、让「狼」确保缇娃的安全,就代表这对孤男寡女,必须朝夕相处上好一阵子。
把一个如花似玉的小女人,送进单身男子的屋里,不就像是把香嫩可口的小绵羊,推进大野狼的嘴里?
唉,事到如今,他也没得选择了!
再说,或许事情没他想像的严重,「狼」可不是登徒子,对女人一向没什么好脸色,更不会随便对女人出手。他那美丽善良、乖巧可人、毫无瑕疵的宝贝妹妹,说不定「刚好」就不合「狼」的胃口--
终於,「狼」开口了。
「她的厨艺真的不错?」黑暗之中,锐利的双眸略略眯起,进出凌厉的光芒。
「保证美味可口!」丁革拍胸脯保证。他恰好知道,「狼」正亟需一个好厨子。
「她真能把『任何』环境都整理乾净?」
「没错!」
黑暗中再度传来咒骂,声音愈来愈大声,用词更是精采万分,先前强硬的拒绝,总算开始软化,男人似乎陷入进退两难的处境。
「她最好有你形容的那么高明。」他既然愿意付出代价,让一个女人涉足他的屋子,她最好能解决他的困扰,而不是替他多添麻烦!
「放心,你绝对会发现,缇娃比我所描述的高明上数倍。」身为一个骄傲的哥哥,丁革很难不去吹嘘妹妹的优点。
看在众多的利多条件,以及那传说中美味无比的炖牛肉,「狼」终於让步。
他深吸一口气,掀起薄唇:心不甘情不愿的吐出两个字。
「成交。」
风和日丽的午後,娇小的人影背著半大不小的行李,出现在山路的尽头,一步一脚印的往前进。
丁缇娃穿著连身的柠檬绿洋装,一身的清爽,外头还罩著一件宽大的白色薄外套,遮住炙热的阳光。这三十分钟的路程,走得她气喘吁吁,红嫩嫩的唇微张,呵出喘息,粉嫩的小脸上更是汩出细细的汗珠,让她看来更加晶莹甜美。
呼,老哥怎么没有提起,这段山路长得无止无尽呢?
可惜她那任劳任怨的小绵羊,前不久已经蒙主宠召,成了一堆废铁,而山路上又看不到来往车辆,就算是她愿意露出大腿,也吸引不到半辆便车可搭。还好她平时运动量充足,体能绝佳,修长粉致的腿儿耐走得很,不然肯定要累倒在山路上。
不过,话说回来,这儿风景绝佳,两旁都是高大的绿树,浓绿成荫,加上山风习习,一路走来纵然辛苦,却也让她看了不少美景。
奸不容易走入「长平」社区,丁缇娃更是惊喜的瞪大眸子,不敢置信的左顾右盼。
哇!
虽然家境只是小康,但是因为工作的缘故,不少雇主都是家财万贯的富豪,高级住宅区她可看得多了,再奢华的建筑,都未必能引起她的注意。
但是,这个「长平」社区却大大出乎她的意料之外。明明只是位於市郊,却清幽得像远离尘嚣,嗅不到半分紧张。
整座社区依山而建,风景秀丽不说,主要道路旁还有宽阔的水道通过,清澈的山泉水声泠泠,两旁垂柳依依,添了几许清凉。
这儿生活水准极高,巷道内都是红砖,明显的是车辆止步,仅供行人走动,更难得的是每栋建筑都各具特色。有的是雕梁画栋,宛如缩小版的东方宫殿;有的是白墙白窗,门上挂著一块淡蓝色的手染小帘,清雅得像爱琴海岸上的民舍。
「老天,住在这里的到底是什么样的人?」她轻声赞叹,还情不自禁的吹了声响亮的口啃,不但佩服这些人的有钱,更佩服这些人的品味。
唯一美中不足的是,这儿的住宅上没有门牌号码,老哥给她的地址,如今成了废纸一张。
娇小的身子背著行李,想找个人来指点迷津,告知她新雇主到底是住在哪栋屋子里。只是,她走了一会儿,四处东走西晃,却看不见半个人影。
现在刚好是午餐时间,居民不是在用餐,就是在休息,全躲在屋子里,想避开过度热情的阳光。
经过社区中央的圆形铺石广场时,一抹光亮闪过眼前,亮得刺眼,几乎让她睁不开眼睛。
等到凑上前定睛一看,她赫然发现,反射日光的,竟是一把刀!
没错,真是一把刀。
广场的正中央,插著一柄日本刀,刀刃泛著殷殷的蓝光,入土三分,刀柄上缠著陈旧的布条,看来已经有些年代了。
缇娃侧头观察了一会儿,接著就放下行李,摆好姿势--
接著,她用尽吃奶的力气,握住刀柄,企图把刀子拔出来。
几乎是同一瞬间,後方响起礼貌的声音,制止她破坏社区内的重要公物。
「小姐,请住手。」
缇娃惊讶的回头,看见一个男人站在後方不远处。那人脸上挂著友善的微笑,手里还抱著三岁的小男孩,一副新好男人的标准模样。
「午安。」她礼貌的打招呼,双手还黏在刀柄上不肯放开。
「午安。」韩傲点头回应,发现她拔刀的念头格外坚决,眉宇间不禁浮现笑意。「小姐,请手下留情,这可是我们社区里的地界标。」
这个小女人看来很年轻,约莫二十三、四岁,有著天使一般的美丽脸庞,那天真无邪的神情,几乎可以软化所有障碍。她虽然纤瘦娇小,力气却不小,韩傲还是第一次看见有女人摇动得了那把刀。
「把这么危险的东西搁在这里,难道不怕伤到人吗?」缇娃总算松手,放过无辜的刀子,小脸上却仍是满满的不赞同。
这么锋利的刀,搁在厨房里剁猪肉或是切西瓜就算了,怎么能大刺刺的摆出来?万一街坊邻居吵起来,顺手抄起来当凶器,岂不是当场就从邻里纷争升级为凶杀案?
「没有人会去碰它。」韩傲淡淡的说道,兴味颇浓的望著她。
「但是,小孩子不懂事,要是一个不小心--」
「小孩子也不会去碰。」
「那总会有外人来到这儿--」
「这里没有外人。」所有的臆测,悉数被推翻。
缇娃蹙起眉头。
「我就是外人。」
「你是经过『狼』的首肯,才能踏进这里的。」韩傲微笑,怀中的男孩则因为被忽视,尖叫著咬父亲的头发泄愤。
「狼?呃,等等、等等!你大概是弄错了,我是来找一位--」缇娃从行李的侧边把袋里,找一张摺得四四方方的小纸片,上头是她抄写下来的雇主资料,有著对方的姓名与地址。「嗯--阙立冬先生--」
「是他没错。」韩傲点头,确认无误。
唔,狼?那是阙立冬的外号吗?
缇娃在心里默默猜测,不知道是怎么样的男人,才会拥有这样的称呼。他是很孤傲,还是很冷漠?或是压根儿就是个危险人物,会胡乱咬人--
噢,不行不行,她还没见到阙立冬呢,怎么能胡思乱想起来了?
韩傲保持微笑,看出她的不安。接著,他伸手指向左方,一条两旁种植木棉树的道路。
「你从这儿走去,大概步行四、五分钟,那栋前後都种著草皮的屋子,就是他的住处。」他略略一顿,意味深长的又补上一句。「丁小姐,祝你好运了。」
不知为什么,这礼貌的祝福,竟让缇娃心里浮现几许不祥的预感。
是不是她太敏感,为啥会觉得,这人的笑容里除了礼貌与友善,还掺杂著些许看好戏的成分?
「呃,谢谢。」她轻声道谢,又狐疑的望了这对父子一眼,这才拎起行李,往新雇主的住家走去。
夏季阳光下,木棉树不见半朵红花,而是满树绿油油的叶子,各间屋子间种满各类植物,甚至还有人效法陶渊明,享受田园之乐,在住家外头种菜。
直到绕过一哇看起来很青翠可口的莴苣田,缇娃才看见那栋屋于。
屋子是欧式的二层楼建筑,占地不大,设计得十分简单,跟其他住家比起来,显得冶寂许多。尤其是前後的草皮,根本就疏於照料,被荒芜了许久,绿草都枯死一大半,让她看了就心疼。
在屋前屋後绕了一圈,她找不到电铃,却发现大门是虚掩的。
唔,或许,这个阙立冬是个怕吵的人吧!她也曾遇过怕吵的雇主,家里绝不装电话,更别提是催魂似的刺耳电铃。
她小心翼翼的推开门,打算亲自入屋向阙立冬报到。只是,当大门无声无息的打开,映入眼帘的画面,让她瞬间僵硬--
老、天、爷、啊!
这屋子真的还能住人吗?!
触目所及的所有空间,全都堆满了各种杂物,与其说是住家,还不如说是仓库,混乱得让她头皮发麻。在蒙尘的书报、杂物与怪异仪器之间,被踩出一条勉强可称之为道路的羊肠小径,婉蜒的通往内室。
说实话,要造成这种混乱,还不是寻常人办得到的。除非是遭受十人以上强盗集团的洗劫,彻底翻箱倒柜,或是经历一场枪林弹雨的轰炸,否则怎可能乱得如此「撼动人心」?
喔,无论这匹「狼」会不会胡乱咬人,缇娃都确定,他的整理收纳能力需要好好加强!
此刻,屋内静谧无声,悄然得像无人居住的空屋。
缇娃愈来愈怀疑这里是个仓库了!
「可恶的老哥,看看你扔了什么烫手山芋给我。」她一面抱怨著,一面用谨慎的小碎步,慢慢往前挪动,妄想在这一堆杂物之中找出新雇主。
那个男人上哪里去了?是不在家里,还是被这堆杂物活埋了?她该不该去找台挖土机,进屋里来开挖?
缇娃找不到电灯开关,奸在这会儿是白天,窗外阳光灿烂,不然她肯定会被杂物绊倒,摔趴在地上。她忐忑不安的往前走去,摸进一间看来不知道是储藏室还是卧室的房间。
房里照样堆满杂物,只是在杂物的正中央,躺了个一丝不挂的男人!
喔,老天爷啊、老天爷啊--
这次,缇娃僵硬得更久,被眼前的裸男吓得双眼发直,小嘴开开,半天都闭不起来,粉脸上更是浮现艳丽的羞红。
那个男人仰躺在床上,四肢张开,古铜色的健壮身躯光溜溜的,要不是胸膛还维持规律的起伏,她真要怀疑,这儿是凶案现场。他的五官严峻,如刀凿石刻,剑眉上扬,倘若他睁开双眸,再浓眉一拧,肯定就能让人心惊胆战。
这样的容貌,与其说是英俊,不如说是严厉。要是女人够大胆,或许会愿意承认,这样的男人其实更富吸引力--
「呃,阙、阙先生?是阙先生吗?」她小声的叫唤,却得不到任何回答。
床上的男人毫无动静,好梦方酣。
缇娃鼓起勇气,又靠近了一些。发现床铺的四周,混乱程度有增无减。
唔,她该把他摇醒吗?
缇娃看看自己的双手,再看看他光溜溜的身子,实在无法决定该碰触哪儿,才不会在上工第一天,就被雇主误会自个儿是在性骚扰。
不过,当她看清楚,床上的男人即使在睡梦中,也是满脸疲惫,从他眼下的暗影看来,他肯定是累极了。她想了一会儿,决定大发慈悲,不再扰人清梦,让他再多睡一会儿。
缇娃不敢四处走动,就地停步,在凌乱的卧房内清出一块小空地。
接著,她放下行李,再拿出一块小手帕铺在地上,压著柠檬绿洋装的裙角,乖巧的跪坐在小手帕上,正襟危坐的等著他睡饱醒来。
呃,只是,直到一切处理妥当,她抬起头来,这才愕然发现,自个儿的视线竞恰巧的正对上他的--他的--
啊,讨厌,这个画面实在太过养眼--不、不对、不对,是太过「碍眼」。她现在跪坐的地方,角度良好、视野清晰,绝对是观察他的「贵宾席」。
老天,她不是故意的!她真的不是故意要挑这个位子坐下的--
唔,好吧,她承认,她是有那么一丁点好奇啦,视线偶尔会不经意的瞄过去,然後羞赧的迅速转开。毕竟她看过的裸男不多,而不论是职业模特儿或是影星,都 没有他的裸体来得吸引人。
他的肩膀宽阔,结实而有力,黝黑的肌肤泛著古铜的色泽,全身上下每一寸都强调出男性的阳刚之美,那些深浅不一的旧伤,没有破坏他的完美,反而更增添一股剽悍之气--
糟了,她竟看他看得出神呢!
缇娃粉脸娇红,好奇心跟羞怯在心中交战,暗暗告诫自个儿,不可以乘人之危,在他睡觉时放任双眼大吃冰淇淋。
过了一会儿,良好的教养战胜好奇,她终於忍不住起身,想找被单盖住这足以让人喷鼻血的裸男。但是眼前满屋子的杂物,就是看不见被单的踪影。
「怎么办呢?」她自言自语著,弯弯的柳眉轻蹙,在遍寻不著遮蔽物後,视线落到自个儿的薄外套上。
她心中天人交战,考虑了很久,终於还是含泪解下薄外套,颤抖的伸出小手,闭著眼睛把薄外套盖在他那很「雄壮威武」的--呃--呃--那个--上头--
呜呜,外套啊外套,辛苦你了--
倏地,她的手被握住!
「啊!」
男性的黝黑宽厚手腕,罕牢箝制住她,一双野兽般的黑眸,冶锐的注视著她。
他是在瞬间清醒的,也是在转瞬间制住她的,她只觉得眼前一花,甚至没有看清他是怎么起身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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狼 第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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