恶男的诡计 第七章

  那晚剩下来的时间,伊人都躲着傅彦豪。他一直到八层的生日蛋糕被推出来时才露面,方正的下巴上贴了块透明贴布。伊人怯怯地偷窥他,心里有些幸灾乐祸,谁教他要欺负她。
  他回她一个恶狠狠的眼光,仿佛余怒未消,尤其是看到雷宗佑就站在她身边,心里的那把火直烧到眼底,连站在他身边的傅子建都发现儿子不对劲。
  后来,伊人还看见彦杰好奇地走过去问他下巴是怎么回事。傅彦豪很不耐烦地抿紧嘴,始终没有回答。
  生日歌唱完后,宴会也接近了尾声。有些赶场的客人忙着向主人告罪离开,伊人也想走,但干爹干妈好像没有离开的意思。
  她看到傅彦豪像只开屏的孔雀般,吸引了不少女士的眼光,不少穿着大胆的艳女围在他身边。在左拥右抱之余,他还不忘朝伊人射来示威的眼光。瞧,我傅彦豪不是非要你不可,身边的美女可不像你这样不识相,反咬我一口。
  对于这样的目光暗示,伊人的心里五味杂陈,说不上哪种味道较浓烈,好像每种味道都那样呛人,让她只想找个地方痛哭一场。
  为什么她会有这种又酸又涩又苦又麻又辣的感觉?她应该感到不在乎才是,为什么反而有种想冲过去,将傅彦豪从女人堆抢回来,再狠狠甩他巴掌的冲动?
  她到底怎么了?
  而傅彦豪对她又是什么样的感情?
  以把她当成消遣吗?
  所以他才会在亲过她、爱抚过她后没多久,又恢复他花化公子的本色,再度倚红偎翠,向她示威?
  她终究没有看错他。
  他果真是个不折不扣的可恶花花公子!
  那一晚她回去时失眠了,而之后的几晚也是。
  有一首古诗跃上她心底——千回万转梦难成,万遍千回睡里惊!总为相思愁不寐,纵然愁寐忽天明。
  她害了相思病?而且是为了傅彦豪!
  突如其来的领悟一拳击中她的心口,带来一阵阵的闷痛。为什么会这样?她明明不爱他。
  这一夜,伊人再度抱着泪水入眠,她想不明白自己既然鄙视他,为什么又老是想着他,为他掉泪,为他伤心?难道真如闻一多所说,相思是不作声的蚊子,偷偷地咬了一口,陡然痛了一下,以后便是一阵奇痒?
  她的心就像没设防的空城,不知何时竟被傅彦豪偷袭了。只盼他恣情屠烧过一同就过去了,切切不要占据她的心啊。
  她如此期盼,希望这场相思病很快就能痊愈。
  事实证明,相思病是不容易痊愈的。
  周末的午后,伊人和大学时代的同窗去喝下午茶,一番闲聊之后,心情似乎开朗了些。晚上,其他人都有约会,在形单影只时,伊人才发现自己有多渴望有人陪伴。
  仲夏的夕阳分外璀璨,但黄昏美好的景致,很快就被夜幕取代。走在车水马龙的大台北街头,热闹的商店街骑楼上,多半是打扮新潮的青少年男女,不是成双成对,便是呼朋引伴,伊人的心情更加的郁卒。
  台北的夜生活开始了,在笙歌狂舞中,伊人觉得自己分外凄凉。父母正在欧洲旅行,大哥有节目,二哥在牧场,剩下她一人。难道真要她效法李清照守着窗儿,共影儿两个,然后再叹好个凄凉的自己吗?
  她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多愁善感了?以前也曾一个人逛街,却不像现在满肚子委屈。早知道她应该答应彦杰的邀请,到他家吃饭才是。现在后悔来不及了。
  不知道走了多久,伊人发现她竟然来到程副总上次请精算课同仁开庆功宴的地方。那已经是两个礼拜前的事了,但在她脑中仍栩栩如新。
  傅彦豪便是在这里强索了她的初吻,她还回了一个大锅贴给他。
  PUB里,还是像那天一样高朋满座,但傅彦豪和她失去的初吻,却已经成为她生命里的伤痕。她强忍住眼眶里的酸涩,昂首走进热闹的PUB里。
  单身女客分外惹人注目,她不理会别人看向她的好奇眼光,身上的这套休闲装扮,让她看起来更像未成年少女。她请酒保调了杯低酒精浓度的饮料,注意到离门口较远的角落,有一群人正高声谈笑着。
  大概不会有人来搭讪她吧,伊人心不在焉地想道。她并没有一个人到PUB的经验,倒是从小说里看过,不少女人到酒吧寻找一夜情。她自然不是其中之一,不至于困为一时的感情失意,就让自己堕落到那种地步。
  她总会把傅彦豪忘记的,他根本不值得她喜欢。
  虽然是这么想,但眼泪还是一滴接着一滴落下,有些还滴落酒杯里,她想,这酒尝起来说不定会有点咸。
  “嗨!”一只手搭在她肩上,伊人僵在当场。她还在想不会有人前来搭讪呢,没想到真来了一个不识相的。
  那只手没有离开的意思,微带酒味的灼热呼息拂痒了她的脸颊。
  她转过身,正想板起脸教训人,傅彦豪微带着薄醉的星眸半眯着看她。
  “是你……”她顿时张口结舌了起来,脑筋霎时变得空白。
  “舌头被猫叼走了吗?”他似笑非笑,绵密的睫毛半遮住有些恼意的眼光。
  伊人只是怔怔地瞪着他显得些许憔悴的面容,被扯松的领带,加上半皱的衬衫、西装,令他看起来有几分颓废的味道。
  一股浓烈的香水味自他身上传来,伊人蓦地感到一阵伤心,偏过头不理他。
  “怎么了?”彦豪这时候才发现她脸上的泪痕,心头无端地抽痛。“我又还没开始骂你。”语气中显得有些不知所措。
  他好些年没遇到女人掉眼泪的场面了,偏偏伊人的伤心又不属于泼妇号哭型,倒像是看了一场电影,或是读了一本书,被伤感的剧情感动而落下清泪,那样晶莹透彻,像是挂在花叶间的清晨露珠,令人只想掬起来饮下,品尝那甘美的味道。
  “你凭什么骂我?”伊人没好气地回答。
  “好啦,我没意思要骂你。”彦豪左顾右盼,瞧不到半个他假想中伊人的男伴。
  当他发现伊人时,还以为她又跟哪个男人来这里混,一把怒火在心里狂烧。最好不要是雷宗佑,不,任何男人他都不准。只要想到伊人和别的男人来这种地方,他便再也按捺不住躁狂的性子,推开身边的尤物,往她走过来。
  结果,她却是一个人在掉眼泪。
  是谁惹她伤心的?他非得好好教训那人不可!
  “你该不会是一个人来的吧?”他刺探道。
  “怎样?有规定不能一个人来吗?”她以为她应该是理直气壮的,却发现那微带哽咽的声音充满委屈和撒娇,她的脸倏地涨红,更不敢看他了。
  “一个人,嗯?”彦豪眯着眼,半身抵在吧台上,直盯着她。
  那略带沙哑的声音,还真像前来钓女人的性感浪子呢。伊人觉得自己有点头晕,她才喝了一口酒而已。
  “没有人告诉你,单身女子来PUB是不安全的吗?”低哑的像耳语的警告吹进她耳中,那感觉危险的令人起鸡皮疙瘩。
  “我现在知道了。”她故意语气轻快地回道。“有你这种人在这里,怎么可能安全嘛。”
  彦豪愣了一下,随即哈哈大笑。
  “我该把这句话视为称赞吧。”他眼光戏谑地望向她潮红的粉颊。
  不要脸。伊人在心里忿忿骂道,微嘟着唇不屑地道:“有些人脸皮厚到连被人骂都当做是称赞。”
  “你说我吗?”彦豪好笑地回答。“反正在你心里,我一点地位也没有。”
  不是这样的。伊人想抗议,如果真的一点地位都没有,为什么她会为他害起相思病?但她什么都没说。
  “不是吗?”他自嘲地一笑。“就算是琼瑜姑姑,你都还肯跟她虚与委蛇,唯独对我却是一点也不掩饰你的厌恶。我到底做了什么,让你这么讨厌?”
  “你明知故问。”她懊恼地咬住粉唇。
  这时候酒保朝两人的方向投来好奇的眼光,伊人看见他身边的同事和他交头接耳起来。她不自在地臊红脸,难道两个星期以前的事,竟然还有人记得?
  也难怪。热闹如PUB,大概没遇过多少桩这么香艳的事。她一个人也就罢了,偏偏傅彦豪过来凑热闹,还不教人想起来吗?
  “你是指我吻你的事?”彦豪贴住她咬耳朵,伊人只觉得身子像被通电般,酥麻了起来。
  “别靠这么近。”伊人小声叱道。“男女授受不亲。”
  彦豪莞尔。两人亲也亲过,抱也抱过,再来说“男女授受不亲”实在可笑。
  “可是我们早就‘授受’过了。”他调笑道,眼中闪着恶作剧的光芒。“这要是在古代,你非得嫁给我不可。”
  “谁要嫁你了。”她娇嗔地转向他,才知道自己上了他的大恶当。他性感的唇正贴在她耳际,她这么转过脸去,摆明是将自己的粉颊凑到他唇边让他亲。她又臊又慌,艳红的粉唇离这可恶的人的大嘴,不到一公分哩。她赶紧抽退,险险地避过他微笑的嘴。
  “嫁给我有什么不好?很多人排队想嫁呢。”彦豪压下体内鼓噪的欲望潮流,朝角落的那群人偏了偏头,微恼地道。
  他不明白自己怎么会提到结婚的话题,是真心还是无意?但不管如何,伊人的回答显然让他感到十分不满。
  “谁希罕。”伊人没好气地道,心儿仍怦怦狂跳个不停。
  “口是心非。”那对水雾氤氲的眸里流转的幽怨,以及粉颊上嫣红的娇羞,令彦豪领悟到她并非真心这么说。他得意地低笑起来,覆在她肩膀的大手用力将她搂了过来。
  “别这样。”伊人不自在了起来,这时候有位娇媚无比的女人朝他们走过来。
  她无视于伊人的存在,把那双欺霜赛雪、涂满黑色蔻丹的纤指搭在彦豪肩上。
  “Jake!”她以那种媚得教男人的骨头都酥掉的声音唤道,一对豪乳大方地贴向彦豪。
  伊人闻到她身上浓烈的香水味,跟从傅彦豪身上发出来的味道如出一源,一肚子的酸水又开始发酵。
  傅彦豪那小子,刚才准是跟这个大胸脯女人鬼混。
  “你跟他们说一声,我等一下要先走。帐我来结好了。”彦豪溜了伊人嘟嘴的表情一眼,暗爽在心。
  “Jake,你要让人家陪你回去吗?”艳女整个身子都贴在彦豪身上,紫红色的艳唇朝他嘟了过去。
  恶心,太恶心了。伊人做出想吐的表情。
  “怎么了,不舒服吗?”彦豪不理会艳女,关注地看向伊人。
  “没事,只要别再在我面前表演春宫戏就行了。你去吧,人家还等着你呢。”伊人酸溜溜地道。“春宵一刻值千金啊。”
  “这可是你说的,别到时候又耍赖了。”彦豪笑吟吟地道。
  伊人莫名其妙地瞪他,不明白他的意思。
  “对不起,我有伴了。”彦豪贼笑着对艳女道,示意她回原来的桌位。
  艳女本来还不想依他,但见彦豪态度坚决,只好噘着嘴,不屑地瞪了伊人一眼,一摆一摆地走回去。
  彦豪示意服务生送来帐单,以信用卡结帐后,搂着伊人起身。
  “做什么?”她傻傻地问。
  “陪我去共度春宵啊。”他颇富兴味地研究起她又羞又气的俏脸,见她好像有点暴力倾向,连忙改口道:“我的头有点晕,陪我散下步吧。”
  伊人瞪了他好一会儿,看他一副小生怕怕的可怜相,心先放下一半,默默陪他走出PUB。
  “你到底喝了多少酒?”她见他脚步有些不稳,迟疑地开口问道。
  “中午喝两杯白兰地,刚才又喝了三杯威士忌。总共是五杯。”
  “什么!五杯?”伊人没好气地翻白眼,威士忌跟白兰地都是很烈的酒呢。“没酒量就不要学人家喝酒嘛!”
  “没办法,应酬。”
  “刚才也是应酬?”伊人眯着眼审视他,她才不信呢。
  “算是。”彦豪无辜地回她一笑。是人家应酬他,虽然最后是他结帐。
  伊人拿他没办法,只能扶着他在马路上颠来倒去。“你那个巨人司机呢?怎么没见到他?”
  “我让阿德回去休息了。本来也不晓得要闹到多晚,没想到会遇见你。”彦豪老实地回答。
  “那要不要我送你回去?”她不情愿地问。
  “不会太麻烦你吗?”
  伊人张了张嘴,不晓得该如何回答。如果他不是这样客气,她说不定会狠下心不理睬他。偏偏他今晚的态度温文有礼,当然,他刚才偷吻她那段不算,其他的还可以,倒教她不好意思弃之不顾了。
  “不会。我的车就停在附近,再走两步就到。”
  “谢谢。”他一本正经地回答。“我在仁爱路有自己的公寓,离这里不远。你不用送我回阳明山。”
  伊人有些不安地瞪他,然那双略显醉意的眼瞳中却无辜的像一张白纸,看不出一丝别有用心。算了,她只是一朝被蛇咬,才会敏感的以为傅彦豪会对她做出不轨的事。
  他喝醉了,不是吗?
  连走路都有问题呢!
  看着他虚浮的步伐,伊人放下心来,载着他往仁爱路驶去。
  十五分钟的车程,可以让一个男人——醉酒的男人,睡得像头死猪?
  伊人终于见识到这项科学实证。
  傅彦豪几乎是一上车就闭起眼睡着,直到她把车停在仁爱路巷内的一栋华丽的花园大厦铁门前,这位大少爷仍处在昏睡状态。
  在柔声轻唤也叫不醒他的情况下,伊人只有狠下心,两只手通力合作,狠狠捏了他的脸一把。
  “噢!”彦豪吃痛地醒来,眯着眼瞪住这个坏心肠的小女人。她就不能用比较温和的方法吗,譬如吻醒他啊。
  枉费他先前还十分陶醉于她充满柔情的甜蜜呼唤中呢,以为她应该趁此良机端详他气概十足的俊脸,以女性的柔媚将他吻醒表明心意,谁晓得她竟这么不懂得把握时机,还用这样毫不怜香惜玉的方式叫醒他。
  呜呼哀哉!他上辈子铁定没烧好香,才惹到这么个有暴力倾向的小蛮女。
  “你醒啦。”伊人又拍了一下他发怔的脸,“你家到了,可以下车了。”
  这么说来她只打算送他到大门口?!彦豪忍不住一阵失望,这岂不是白费他的一番苦心?枉费他为了她牺牲掉一个香艳刺激的夜晚,竟换来她这样无情的对待!这可不行。
  “噢,我的头……”他捂着太阳穴哀鸣,表情痛苦无比。
  “怎么了?”伊人迟疑地问,她从没应付过喝醉酒的男人。“可不要吐在我车上喔。”
  这么没同情心的话,她竟然还说得出口?
  彦豪气极了,本来只想拉她进公寓将过去的误会解释清楚,给两人一个重新开始的机会,现在他不想这么轻易放过她,非常女人就得使用非常手段。
  “伊人,你好心做到底……”他苦着脸哀求,“送我上楼。我觉得天旋地转,眼冒金星。”
  “不行,我的车不能停在这里。”她理所当然地道。
  彦豪又是一阵哀鸣。任何有同情心的女人,遇到这种情况,忙着照顾俊男尚且来不及,哪还有心情考虑到她那辆破车!
  “你可以把车子停在地下一楼的停车场。”他按捺下满肚子的委屈,做出理性的建议。
  伊人蹙着眉,仿佛正在考虑。过了半晌,她才不情愿地叨念道:“真是的,没酒量就别逞强,把自己醉得像泥鳅一样。”
  他没酒量?彦豪强忍下怒气,她等一下就知道他的酒量有多好!
  他悻悻然地将控制停车场铁门的遥控器交给她,等伊人停好车后,装做醉意甚浓的模样,将身上的一半重量交到她肩上。
  “噢,你好重。”伊人喃喃抱怨,脚步不稳地搀扶他进电梯里,喘气不休。
  “几楼?”她没好气地问。
  “二楼。”
  “咦?”她狐疑地按下二楼的键。“不是听说有钱人都喜欢住在顶楼吗?那里的房价也是最贵的。”
  “开玩笑,要是停电了,我岂不是得从十二楼爬下来?”彦豪一副敬谢不敏。
  伊人嘟哝着什么“银样蜡枪头”的话,将在心里气得牙痒痒的彦豪扶出电梯。竟敢鄙视他的体能?等一下她就知道了!
  伊人接过彦豪手上的磁片卡打开门,无暇打量屋里的装潢,依着彦豪的指示将他送进一间男性化的卧房,一张大号水床醒目地矗立在她眼前。些许不安掠过她心头,女性的直觉警告她得在危险未降临前撤退。
  但来不及了,彦豪突然用力抱住她,带着她倒向那张大床。
  伊人的背脊在水床上弹跳了一下,随即感觉到一具坚硬灼热的男体压住她。她惊慌地急速喘气,眼睛瞪得老大。
  “银样蜡枪头?醉得像泥鳅?嗯?”彦豪醇厚低哑的咕哝危险地吐在她脸上,伊人只觉得头皮发麻,和他密合着的身体部位,开始灼热地燃烧起来。
  “你……”伊人顿时感到口干舌燥,在他那双充满猎食者掠夺光芒的眼睛瞪视下,脑袋昏沉了起来。
  他不是喝醉了吗?她困惑地想。
  “我有没有告诉你……”他以食指的关节摩掌着她柔嫩的粉颊,声音轻柔的像阵仲夏的夜风,熏热的灼人。他的唇得意的往上扬,笑容可恶。“千万要小心假装喝醉酒的男人。”
  “原来你……”伊人恍然大悟,一股怒气直往上冲。“可恶,你竟敢骗我!”她朝他挥舞拳头,但彦豪早有准备,将两只小拳头擒在手上。伊人仍不认输,娇躯在他身下挣扎,带给他一阵阵甜蜜的折磨。
  “小泼妇……”彦豪充满亲昵的语气轻吐向她耳边,他一边享受着两具肉体摩擦的快感,一边俯下头亲吻她不断躲避的粉颊。
  他发出男性愉悦的笑声,更加令伊人怒火中烧。
  “坏蛋,花花公子,放开我……”伊人正骂得顺口时,小嘴蓦地被人封住,咿咿呜呜了一阵子,最后连那声音都静默下来,只剩下令人销魂的女性呻吟。
  虽然曾领教过傅彦豪的两次热吻,但伊人仍对他这次的进攻感到束手无策。她可以感觉到他温暖的双唇,在第一波迅猛的攻击行动之后,缓和了下来;像是从陡峭狭窄的河谷进人平绥宽广河道的滚滚洪流,在奔放之后转趋温柔,并暗许着甜美无比的欢愉,奉承她,安抚她,以数个轻如羽毛的吻贿赂她薄弱的意志屈服。
  他一再将她轻软湿润的红唇吮入口中爱怜,带着些许香醇酒味的舌头伸进她口腔内探索。她感觉到全身的每个细胞都因这碰触而鲜活起来,并随着他舌头的揉弄,而一再发出轻颤。
  落在他掌中的小拳头无力地松开,彦豪将她的双臂缠绕在自己的颈上,嘴巴从她唇上稍微撤离,一双带电的眼眸从她被春情笼罩住的俏脸,移向她剧烈起伏的胸膛,再回到她显得迷惘的纯真眼眸。
  强烈若春汛泛滥的不知名情愫袭向他,不顾他意愿地在心底扩散开来,渐渐满溢成某种足以将他那颗饱经世故的心柔软的情感。
  如果他的心不是跳得那样急,如果血管里的血液不是流得那样汹涌,又如果下体的欲望不是燃得这样狂猛,他会知道那份情感对他的确深具意义。但此时此刻,在他体内威胁着要喷发出来的情欲狂流,是连他向来封于冰层下的理智都无法驾驭的,他只能顺任本能,被伊人的天真性感给蛊惑住,再一次将吻落在她红艳肿胀的芳唇上,一再挑弄、流连。
  强烈的刺麻电流,再度贯穿伊人全身,她敏锐地感觉到彦豪那双仿佛带有魔力的手施在她身上的每个有节奏的揉搓。她情不自禁地嘤咛出声,并感觉到他亲密地压在她身上的重量。
  她的呼吸粗重起来,从被动的接受,转为主动的热情参与,两只手紧掐着彦豪的肩,身体朝他弓起。
  彦豪受到她的鼓励,亲吻和爱抚变得越来越放肆。他的一只手从她臀部滑下,来到她没着丝袜的裸腿上,那丝滑的感觉更助长他体内的火焰。他兴奋地探进T恤式的连身洋装里,沿着柔嫩的大腿内侧往里攀爬……
  伊人发出一声惊喘,某种狂野、难以形容的快感在她体内萌发,窜过全身,将只存留在想像中的懵懂情欲启发,使得彦豪的爱抚变得格外透明鲜活,同时也将她被欲望驾驭住的理智惊醒。
  她清楚地意识到彦豪在对她做什么,也知道他将会对她做什么,问题是,她的自尊是否能容许他这么做?
  她突然感到全身寒冷,虽然彦豪灼烫的手正探入她棉质内裤,爱抚那从未让任何男人碰触过的处女禁地,并引起她下腹部炙热的痉挛,但仍无法驱离那从内心深处泛起的寒冷。
  她想藉着拥抱他来取暖,却知道寒冷的心,只有一颗火热、真诚的心才能煨暖,而傅彦豪并没有这样的心。
  伊人感到一阵失落,知道自己不能再任他为所欲为下去,但软绵绵的身体却无处使力。她悲伤地抿紧下唇,彦豪在这时候将唇自她贝壳般的耳朵,沿着她修长的颈项吻向她丰满的胸脯。
  她倒抽一口气,眼光急切地四处搜寻,放在床头柜的一尊雕塑品吸引了她的注意力。
  “伊人……”彦豪充满性张力的呼唤在她耳边邪恶地响起,她机警地看向他,发现彦豪正以眼光征询她的同意。
  她不知所措地回瞪他,却被他误认为默许。他欣喜地动手脱她的衣服。
  伊人惊呼一声,压下自己的衣服,颤抖地道:“你先脱。”
  “一点也不让我占便宜。”他宠溺地道,俐落地起身褪除衣物。伊人趁他脱衣时跳下床,将那尊雕塑品抢到手上,却发现重得吓人,连忙又放回桌上。
  “伊人,该你了。”他含笑地转身面对她,除了一件子弹型内裤外,他身无寸缕。
  伊人张大眼睛,困难地吞咽了一下口水,傅彦豪的身材不逊于男模呢。在幽暗的灯光照明下,她看见他从头到脚都结实、匀称的肌肉,娇躯不禁虚软地抖颤。
  她绽出虚弱的笑容,知道现在可不是发痴的时候,否则真会让这只大淫虫如愿。她假意抚摸那尊赤裸的雕像,彦豪眼中闪过一抹兴味。
  “呃……”她以她自认为最甜、最性感的无邪表情面对他,娇柔的嗓音带着风情无限的慵懒诱惑力。“你何不过来帮我脱呢?就从凉鞋开始如何?”
  看见她那像女王般高傲的姿态,彦豪不觉莞尔。他踩着充满自信的性感步伐走到她面前,两手沿着她柔顺、婀娜的曲线渐渐向下移,蹲在她膝前。他抬起她的右脚替她脱掉那只橘色凉鞋,然后换左脚。当他爱不释手地玩弄她柔软的脚丫子,抬头看向她时,突然感到有道黑色的阴影朝他砸下。
  随着脑门的一阵剧痛,彦豪失去知觉,软倒在地毯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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