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永远记得那一天。
四处都找不到水铜镜,等到夕阳余晖染红了脸颊,她才回到寝宫。
在寝宫内她向来会避开母妃,不是怕被打,而是不希望母妃生气。
只要不出现在母妃的面前,母妃至少还能维持平静,那么即使她很爱母妃,很想看到母妃的笑容,也都会选择躲在暗处悄悄地看着她。
对她来说,偶尔见到母妃捧着木梳露出微笑的神情,那就是她的幸福。
但是那天她却在寝宫门口遇上了母妃。
“母妃……”原本正想踏进去的脚缩了回来,她怯怯地朝蜜妃福了个身。
蜜妃冷眼睨着她,不悦地说“谁是你母妃?你是谁家的孩子?”
即使被推开几千次,她都会紧紧地守在母妃身边,可是当母妃这么说的时候,她真的弄不清楚自己活着的意义了。
“母妃……”难道对母妃来说,她不只做错而已,甚至连存在……都没有吗?
“住嘴!谁准你这么叫我的?”蜜妃挥了挥手,要想将她赶出去,“快出去,这里不是你该来的地方。”
如果这里不是她该来的地方,那么哪里才是?
虽然这么想,她还是不敢反抗母妃的话,乖乖离开,一直到入夜才偷偷摸回寝宫,却进不了正厅。
大门似乎被什么东西给挡住了,她推不开门,于是绕着四周找了好一阵子,突然听见母妃不知道在跟谁说话的声音。
“真可怜……母妃无法让你吃东西……”
“唔、唔!”
“如果惊动了圣上可不行,等你答应会乖乖的,不吵也不闹,母妃就让你吃东西……”
砰、砰!
母妃轻细的嗓音和东西碰撞的声音交杂传出。
十九找了扇没关紧的窗子,悄悄地往缝隙瞧进去——
“乖一点……不要乱动……”
一开始她只看见母妃的背影。
从母妃忙了乱的身影来看,房里似乎还有其它人,但是被挡住了,她也不知道母妃究竟在对谁说话。
虽然母妃有对着木梳说话的习惯,但是木梳不会发出声音,况且母妃未曾将房门堵住过,这一切都明白显示出母妃房里有第二个人。
“啊!”
蜜妃没由来的一声尖叫,吓得十九以为自己被发现,赶紧蹲下身,紧贴着墙壁大气也不敢喘一下。
“绝色!别乱动!”
绝色?母妃在叫她?
虽然不习惯母妃这样叫她,十九还是立刻爬起来,匆匆忙忙地想要应声——
“你是龙子,动作不能这么粗鲁,要优雅、从容……”
龙子?她不是龙子啊……
脚步还没跨出去就缩了回来,心头的怪异感让她回到窗边,重新往窗缝里看去——
母妃离开了床边,然后……她发现了水铜镜。
双手被反绑在背后,双腿被绑起,他无法从床上自行下来,更无法离开。
她还小。
她的身高只到母妃的腰际,她看母妃的时候必须抬高头,她如果想要抱母妃的话必须踮起脚尖,她绝对还小,但是……她也会伤心。
并不因为她是个小孩,就不了解心痛的感觉。
见到母亲对着水铜镜轻声细语说话的模样,她只知道自己的心好痛,痛得她几乎喘不过气,比母妃几次掐住她的脖子,让她不能呼吸还要难过。
啪。
啪、啪。
眼泪一滴滴滑落颊畔时,她后知后觉地伸手去接,然后才知道原来眼泪的温度远比母妃给她的还要温暖。
可悲的是,她一直以为母妃总有一天会愿意回头看看她,会接受她就是这个样子,但是事实并不是如此。
“唔……”她已经分不出那是自己的哭声还是水铜镜挣扎的声音。
好痛……好痛……
她只是希望母妃能爱她,原来“希望”之所以称为“希望”,就代表它永远不可能实现。
“龙子,你是我的龙子……圣上会因为你而回到我身边的!圣上会来!我好高兴!”
她盯着这一幕,眼底的希冀渐渐灭了。
母妃很开心,为了水铜镜而开心。
如果他真的是母妃的儿子就好了,这样母妃就能拥有快乐了。
她静静的看着眼前上演的一饥,知道如果是现在的话,她一定有勇气出声唤母妃,但是她没有开口。
因为母妃要的不是她……一直都不是。
“不要乱动!”
十九看见水铜镜怒气腾腾地用被绑着的双脚踢向蜜妃,黯淡无光的双眸又慢慢地染上光彩,太过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让她忘了水铜镜的事。
她喜欢母妃,也喜欢他。
要救他是当务之急,但是看着母妃高兴的神情,她又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对她来说最爱的人是母妃,可是和水铜镜一比,谁比较重要就变得暧昧不清。
眼前的母妃一下子呵护疼爱着水铜镜,可是毫不领情的他,不是拒绝母妃靠近,就是对母妃又踢又踹的,然后母妃会忍不住打他,再哄他,跟他道歉……就这样一直重复着同样的事情。
水铜镜好不容易弄松了绑在嘴上的布条,立刻用尽全身的力气大喊:“来人!救我!”
那声音重重地敲进了她的心坎。
她在做什么?
不能不顾他的想法,一个劲儿的认为母妃会因为得到想要“龙子”就好,如果再被母妃打下去,瘦弱的水铜镜可能撑不了多久!
看着这一幕,她抹去颊上的泪水,神情由慌乱渐渐稳定下来,垂落在两侧的双手紧紧握成拳。
也许,是该放弃了。
如果只能选择保护一样重要的东西,她只能割舍从来不曾给过自己温暖的母妃,选择保护水铜镜了。
“对不起……”她在离开前,留下了这么一句话,还没传到任何人耳里,就被风儿给带走了。
是想向谁对不起,她自己也搞不清楚,不过她清楚的知道一件事——当她决定要救他之时,她就已经舍弃了母妃。
从那时起,她只剩下水铜镜一个人。
她以为他会是她这一辈子不变的依靠。
即使将要出嫁,即使要为人妇,她以为只要不说出心中那股深切的情感,他仍然会像以前一样待她。
但事实似乎没有她想象的简单。
“你在这里干什么?”
沈天戈在十九的寝宫里,发现抱着牺尊躺在床上缩成一团的她。
明明听她说今天要上艳城去处理一些事情,怎么他一来就发现她还在寝宫里?
“今天不用上艳城吗?”沈天戈捧着一本册子,一边浏览着古董,一边在册子上抄抄写写,却始终没听见她的回答。
“还是说水铜镜那家伙抽手不干了?”没得到响应,他随口一问。
咚!
床榻上发出重物撞击声,接着是一阵七手八脚的慌乱声响。
沈天戈停下笔,微挑眉斜眯向床上慌慌张张查看从手中滚落的牺尊有无摔坏的十九。
啊,他猜对了?
原来水铜镜要抽手……也无妨,等他计算过和十九成亲能得到多少利益后,再请圣上处理婚事也还来得及。
反正他不在乎婚礼延期,只在乎礼金能收到多少。
床棍子上的十九突然不明所以地说:“这牺尊是几天前铜镜送我的。”
“嗯?”沈天戈只拨了三分心思在听她说话。
“那个假的云龙砚,是我第一次看中以为是真品的古董,也是铜镜送我的。”
“所以?”嗯,他会记得替那只云龙砚估个好价钱,快转手卖给同样不识货的傻子。沈天戈边打着主意边记下眼前玉辟邪价值多少银两。
“我是个……非常贫乏的人。”十九缓缓从床上起身,目光凝视着手中的牺尊,像是对着它喃喃自语,又像是说给沈天戈听。
“嗯哼。”他看得出来,但是无所谓。因为这样的背景才让十九这么单纯,以后比较好办事,例如变卖她的古董时,能够比较简单哄骗她。
十九当然不会清楚沈天戈所想的,只是淡淡地道:“我的生活除了古董就只剩下他了。”
如此空乏的她,一直以来都只有他接受。
沈天戈顿了顿,双眼微微眯了起来。
“他,是指水铜镜吗?”
十九似乎也发觉在未来夫婿的面前这么说不太好,但还是支支吾吾地颔首应声。
“呃……嗯。”
嗯,果然跟他想得差不多。
事实上,打从看见水铜镜的态度时,他就猜出他们两人之间有着某种强烈的羁绊。
因为他们看着对方的眼神实在是太深切,两个拥有同样眼神的人,却同样试图隐瞒对对方的感情。
为什么?
他不了解,也没那么大的兴致去了解。
如果现在他未来的妻子有兴趣要谈的话,他绝对愿意听,因为他有预感事关这场婚约。虽然他不认为都已经这个时候了,还会发生任何变故,但是“预防胜于万一”是他秉持的最高宗旨。
“所以呢?”沈天戈这会儿终于放下估价的工作,出声问道。
“我跟他从小就认识了,我们经历过很多很多事情……”十九的目光有些迷蒙,没由来的冒出一阵轻笑,“我敢说大部分都是不好的事。”
“不好的事?”
“嗯,几乎都是些伤心难过的事……”
这两个天之骄子能有什么伤心难过的事?
十九看出沈天戈眼里的疑问,却只是轻笑摇头。
那些不好的事,她和水铜镜早就有共识,什么也不说,不向任何人提起,就当作没那回事。
只是他们心底的伤痕一直都在。
“很痛呀……一直都没消失过。”她忍不住低语。
“什么?”沈天戈不解她话里的意思。
十九突然笑了。
她再没有一刻如此确定自己的心情,而想要向某人倾吐。
“我只是想说……这辈子我都只会爱着他了。”她说了,无法克制的向这认识没几天的男人说了。
这个男人即将成为她的夫婿,如果现在不说,她怕自己以后会后悔,也会难以面对沈天戈。
“嗯。”沈天戈双手环抱胸前,瞬也不瞬地注视着她,“所以?”
“我的意思是,我不会爱上任何人,就算嫁给你也不会。”她越说越肯定。
这一生,她已经打算只爱着一个人了。
沈天戈笑了,“我很高兴听到你这么说。”这多少减轻了他在变卖她古董时的罪恶感。
“嗯?”十九一愣,没料到他会这么说。
“放心,我认识的夫妻没有一对是因为相爱成亲的。”沈天戈重新拾起笔,一点也不在意。“而且我也不希望你爱上我。”
他要的不是一场相爱的婚姻,而是一场能为他、为万天城带来数不尽利益的婚姻。
“为什么?”她忍不住问。
沈天戈笑而不答。
“既然你爱他,为何还答应要嫁我?”他不甚在乎的问。
闻言,十九脸色一黯。
“他……要的不是我。”
他不会喜欢她的。
这样的话无论告诉自己多少次,都在见到他之后抛到脑后,不断抱着自欺欺人的希望,即使知道该放弃,却又一次次的燃起希望。
她明明就站在他眼前触手可及的范围,可是他从来没将她放在眼里。
“你怎么知道?”
“因为他要我走。”那就是他的答案。
他承诺的话从来没有失约过,但是他却决定不管她了,把她的婚事交给水青丝负责。
“嗯……”沈天戈估价的动作没停,同时问:“所以你就走了?”
“什么意思?”十九被他的问题给搞迷糊了。
把整个屋子里的古董大略估算了一下,然后沈天戈来到她面前,弯下腰,朝她露出理所当然的笑容。
“如果真的喜欢一个人,不能没有他的话,不是应该冲上前紧紧的抱住他,说什么也不放的吗?”
他的话狠狠冲击着她。
“可是明知道对方不喜欢……”
“水铜镜真的不喜欢你吗?”沈天戈从她手中拿过牺尊打量着。“如果是我不喜欢的人,才不可能送这么贵重的东西。”就算是他喜欢的人都不可能。
他的意思是水铜镜喜欢她?
沈天戈接着又说:“当然,喜欢也有很多种形式,像我也不讨厌你,甚至颇喜欢你的。”喜欢她——寝宫内满满的宝物。
“咦?”十九歪着螓首,完全不懂他到底在想什么,只觉得他是个很难捉摸的人。
“你一定在想我这么说的意思吧?”
“你会读心?!”十九大吃一惊。
“是你很好看穿,简单的说,你太单纯了。”水铜镜也是。
他们两人之间流动着与外人不同的气氛,只要和他们相处在一起,很快就会察觉他们之间无法介入的氛围。
不过这一点倒是可以好好利用。
“总之,我们的婚事还有四天时间,想怎么做,你可得快点决定了。”沈天戈留下这段意味深长的话后离去。
到最后十九还是搞不懂他所说的每一句话背后代表什么意思。
他好像在鼓励她……悔婚?
不对!如今已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了,她怎么能悔婚?那样要怎么对父皇交代?艳城也是紧锣密鼓的筹备着她的婚事……
可是,她却越来越不想嫁了。
“谁准你躺着都不动了?”
水绮罗用力推开么弟的房门,一踏进他的房间,立刻打开所有的窗户,让阴暗的室内透进阳光。
“虽然三姐要你不用负责公主的婚事,可没说你不用上艳城工作。”
“我工作的地方是镜花楼。”水铜镜用被子盖住头,声音闷闷地冒出来。
水绮罗一把掀开他的被子,“别忘了当初大姐答应资助镜花楼的先决条件,就是你必须每日午时之前上艳城一趟。”
“大姐不在,更何况那些钱我都有按月还。”水铜镜坚持不肯起床,还转过身背对她。
“哟!何时起你翅膀硬得敢这么对我说话了?”水绮罗拧着他的耳朵,皮笑肉不笑地问。
“……”水铜镜没有呼痛,也不肯起身,倒是乖乖的改口:“我病了。”
“喔?那我要我闻来替你看看。”水绮罗才不相信。
“甭麻烦了。”他立刻拒绝。
柳眉倒竖,水绮罗加大手上的力道,一点也不手软的拧着他的耳朵,“没病没痛的就给我起来!”
“噢!我……”四姐真是一点都不懂得“怜香惜玉”。
“心痛不是病,你没有窝在这儿的借口!”水绮罗拧着他耳朵不放,非逼他起床不可。
好不容易挣脱她的魔掌,水铜镜也被拖下床。
“……心痛?”他揉着耳朵,喃喃重复她的话。
“难道不是吗?你不是为了公主要出嫁了才感到心痛吗?”她那天可是看了一场好戏,原本以为接下来铜镜和十九会进展飞快,怎料等不到进展就算了,反而让铜镜窝在房里不肯出来,还一窝就是三天。
眼看再过两天十九就要嫁人了,他还在这里生灰尘,真是想气死她不成?
水铜镜一脸茫然。
“老天!你不会到现在还没发现吧?”水绮罗忍不住翻白眼。
真是个天大的错误!早知道那时候就该由她来点醒这个笨弟弟。
“我错过了什么吗?”见四姐有动怒的迹象,水铜镜小心翼翼地请示。
水绮罗双手握拳,差点狠揍他一顿。她咬牙切齿了好一会儿,才深吸一口气道:“好吧,让我这么问,你喜欢十九吗?”
“那还用说!”他没有第二个答案。
“很好。”水绮罗满意一笑,又问:“你讨厌沈天戈吗?”
“当然!”话甫落,水铜镜对自己丝毫没有犹豫的话愣了愣,直觉反驳,“我是说……他看起来不像个能够带给十九幸福的人……”
“得了!不然你认为谁才能带给十九幸福?”
“至少要能了解十九想要的是什么,在她哭泣的时候,要能随时陪伴在她身边安慰她,不能让她受到一点伤害……对了,还要替她寻找想要的古董!”
“你在说自己吗?”水绮罗双手抱胸,好整以暇地望着他。
“不……”他想否认,却猛然惊觉说的都是自己做过的事。
是这样吗?他其实一直认为能够带给十九幸福的人就是自己?
可是当他听见十九要出嫁这件事时,并没有这么难过、那么想呀,为何会突然在意起来呢?
“我只是舍不得十九要嫁到那么远,感到寂寞罢了……”这些话听在耳里,连他自己都说服不了。
水绮罗感觉到肚子里的火气不断窜升。
这个笨弟弟的固执和大姐有得拼,现在的情况几乎和大姐那时候没两样。
“你自己好好想想,到底是因为把十九当成妹妹,才会寂寞舍不得,还是因为其它的原因。”怎么每次都要她来点醒他们?
算了,就当是做功德吧!
“其它的原因?”还有什么原因?
“例如你根本就把她当成女人看。”水绮罗只好把话挑明了说。
“当成女人?”他是把十九当成女人……而不是妹妹吗?水铜镜惊讶的发现对于“妹妹”这个词越来越陌生。
水绮罗点点头,用仅剩的耐心慢慢引导他。
“当成一个你会吃醋,不愿见其它男人抱她的女人,当成一个……你愿意肩负她一生的女人。”
“肩负她一生……”水铜镜低语,下一瞬,他错愕的否认,“不可能!”
他只是感到寂寞,才会乱发脾气,不是要负责她的一生那么深的情感……不是的!
他无法“负责”任何人的一生!
“为什么不可能?”水绮罗反问。
“十九就要嫁给沈天戈了,而且我也……”他办不到的,会像蜜妃那时候一样。
如果有一天,十九也用那样近乎绝望的愤恨眼神看他,他绝对承受不了。
“也怎样?你平时对她做的事就够像一个丈夫做的了,你和十九之间只差夫妻之名,你还怕什么?”
水绮罗的话像是一丝曙光,照进水铜镜心底那道始终没有真正结痂的伤痕上。
是吗?他平常就像个丈夫吗?
“所以……我能为十九带来幸福吗?我能负责她的幸福吗?”他的神情像个迷路的孩子,彷徨又无助地问。
“如果你不行还有谁办得到?但是你连喜欢的女人都不能守护的话,当然就不算是带给她幸福了。”水绮罗的口吻有着“舍他其谁”的笃定。
“四姐是说真的吗?如果我做不到怎么办?如果让十九伤心了……”他还是害怕。
蜜妃带给他的阴影太深,他一时间还不能接受被解放的感觉。
“她会原谅你的。”水绮罗的回答是他最想听到的安慰。“你四姐夫也常做些惹我生气伤心的事,但我也没因此就记恨一辈子不原谅他啊!”
谁教那人是自己深爱的丈夫?况且每次佟胤徽察觉自己做错事的时候,都会带酒来找她陪罪,完全抓住她的喜好,令她无法抗拒。
水铜镜听着,突然了解四姐脸上那种又喜又怒,带着娇慎和没辙的复杂笑容是什么感觉。
“是啊,十九她真的会原谅我……”他没发现自己脸上浮现和水绮罗同样的表情。
“况且你认为自己无法带给她幸福吗?”
水铜镜细想了一番,答案变得简单而清晰。
“不,如果真的那样的话,我会先杀了我自己。”
“很好,看来你终于懂了负责的意义了。”水绮罗满意的笑了,又想到一件事,“当然,如果你能顺便负责家业的话……”
“四姐,我要出去一趟!”确定自己的心意后,他立刻想去找十九。
“你有没有在听我说话?”水绮罗啐了声。
水铜镜顾不得身上仅着单衣,就要冲出去,但到了门边又停了下来。
“怎么了?你不是要去找十九吗?”
“可是……已经来不及了……”他又垂头丧气了起来。
“为何来不及?”水绮罗问。
如果他不清楚十九在哪儿,她倒是知道。
水铜镜无助地看向她,然后猛搔头。
“招书已经颁布,十九就要嫁给沈天戈了!”没一会儿,他又像只无头苍蝇在原地打转。
糟糕!现在要挽回十九,他根本就晚了太多!
水绮罗扬起自信的笑容,食指点点朱唇,“当你生在艳府水家,就该知道对我们来说,没有不、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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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家天骄 第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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