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千交代、万叮咛的就怕你会给我出状况,你也一再跟我保证,说你定能胜任。结果呢?"
接待雷伊他们一行人到下塌的酒店后,一回到住处,广田浩二便开始了一长串的训话,长度直比开一场缺失改正演讲发表会,当然唯一的听众就是咱们的莫葳琦小姐。
广田浩二倏地停下来回踱步的动作,一回身对着莫葳琦指着大吼一句:
"你竟给我摆了这么一道乌龙!"他左手背重重的拍在他的右掌心中,气愤的嚷着,"小姐,你的隐形眼镜什么时候不出问题,偏偏在﹁将姆斯﹂先生他们到达的时候给我出状况!?"
广田浩二恼怒地用手胡乱耙着短短的头发,又开始烦躁的踱起步,嘴仍不停地训斥:"这下可好了,你这样一失态,害得我在人家面前出糗,事业形象大打折扣;形象一旦打了折扣,商誉也就会跟着受影响的,你知不知道啊!?再说||"
莫葳琦坐在沙发上不发一语,低垂螓首,偷偷瞄了眼在她面前来回走动的广田浩二。他嘴一张一合的,激动时还会两手比来指去的在那发表着他对她的不满。
这让她觉得自己就像个做错事的小学生被发现而抓到训导室,任老师指责她的不是与不该的行为。而广田浩二此刻便是那令所有的学生都为之厌恶又不敢当面站出来大声反驳他的老师。
莫葳琦在广田浩二背过身踱步到另一端时偷偷打了个哈欠。毕竟她已经有二天没阖过眼了,不过照现在的情势看来,一时半刻之间,广田浩二是不会体恤地尽快结束这对她精神上及耳朵虐待的酷刑。
事实上,从头到尾她对浩二的训话几乎没听进多少,大部分都自动从左耳进入右耳滑出的状态下跳过。
"你知不知道,那时你突然失态的冲出去时,那位﹁将姆斯﹂先生还气得脸都绿了,直抓着我大吼呢!要不是我赶紧代你向他们致歉,人家在台湾这几天的行程大概会公告不想再见到我们公司的人员了。我||"
莫葳琦在听见浩二提到在机场她藉口离开后雷伊的反应举动时,体内的睡虫突然吓跑,惊醒了她脑中的运作。
隔了八年的漫长时间,没想到再一次见到雷伊的情绪竟是如此地震惊及令她心悸不安。
一时间,隐藏了八年的心事竟像挣破蛹的蝶般展翅而飞,好似那早已埋葬的纯真再度复活。这感觉让莫葳琦此刻感到害怕与无措。
就像一江平静的澄湖被有心人掷石而震得荡起涟漪,再也无法无波无纹。如同八年前雷伊第一次走进她生命般令人不可挡、不能避的强烈撼动。
思绪一下子在脑中不断地翻飞扰嚷,莫葳琦烦躁地抬手自烟灰缸旁摆的烟盒中抽出一根烟点燃。深吸一口,再轻吐出,一阵白烟朦胧。
嗯||感觉好多了。
尼古丁刺激了她的神经及一切感觉,让她觉得自己仍活着。
再吐出轻烟,在烟雾瀰漫中,就见广田浩二那仍愤懑激动而不悦的背影走动着,莫葳琦弹弹指间的烟灰,摆摆头在浩二背后调皮的无声开口学他的叫骂。
"如果,就因为你的疏失而跑了这笔公司最重视的合约,我肯定会快混不下去了!日本那边||"广田浩二走到一定的转折点,惯例的转过身继续训斥时却让他看见莫葳琦竟坐在那,抽着烟还扮着鬼脸时,他站定身气恼的朝她大吼:"莫、葳、琦!"
"喝!"莫葳琦被浩二的突然大吼惊吓了一跳,弹着烟灰的手静止住,怔视着愤怒狂燄的广田浩二。
"你到底有没有在听我说话?"广田浩二站在那儿,隔着茶几指着她大吼。
"有,有啊!"莫葳琦心虚的应着。将手中的烟捻熄放进烟灰缸,还乖乖的将烟灰缸摆回原处。
"有?有你还||"
铃||铃||
一阵急促的电话铃声适时打断了广田浩二连续近两个小时的说教,他咕哝低咒了一句不雅的日文,忿忿难平的走过去接起电话。
"喂?"
感谢那通电话!
不管是谁打来的,莫葳琦都想对着打来电话的人大喊一声"谢"字。
莫葳琦在确定那是找浩二的电话后,便赶紧起身抓着烟就离开客厅。
广田浩二瞥见葳琦溜进厨房后,这才压低了音量对着话筒那端道:
"我不是叫你别打到这儿的吗?公司的专线和手机的号码不是都抄给你了吗?
你怎么又不听话呢?"
话筒那头传来辛如瑄做作娇柔的撒娇声。
"你怎么这样凶人家,人家只不过想提醒你||"
广田浩二听着她撒娇的嗓音,微皱起了眉头。
他越来越不能忍受这个女人了!
三个月前,他在一个商务酒会上认识了辛如瑄.
一开始,辛如瑄那惹火的身材和姣好的美貌深吸引了他的目光,而辛如瑄也不故作忸怩地向他大胆示好。当晚辛如瑄就给了他一夜难忘的交欢。
几次幽会下来,他发现原来辛如瑄的父亲在商场上也算颇具声名,而且亦是他们公司在台湾的重要股东之一。如此考量下来,广田浩二便更积极地接近辛如瑄,想藉此打通进陞的路。
辛如瑄也一直都没让他失望,不论在各方面来说。
对男人而言,她是个很不错的床伴,永远懂得如何撩拨男人的需求渴望,让人欲火焚身的沉迷之中而无法退撤的一再沈沦。
但最近,她却开始贪心起来,要求一个比一个大。
而当一个女人开始想抓得更多时,往往都是令男人厌倦的开始。
要不是为了两个月后副总经理一职的调派任选,他早想甩了辛如瑄,也懒得去伺候她那刁蛮、任性的鬼脾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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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葳琦坐在厨房里,轻吐着烟圈、啜着香醇的咖啡,脑海中却不停地浮现雷伊的影像,让她挥不去也摆脱不了的,他就这么一直纠缠着她的心湖。
他比八年前的他更具吸引力了。
这也是她为何会如此焦躁不安的原因之一。
哼,雷伊这趟行程不过是来台洽公罢了,他终究又要离开的不是吗!?
那么,想他又有何用?
她不再是八年前的她了,再者,年底她就要与浩二步入礼堂了,她真不该再有如此的心事。
世上有多少情侣分手多年之后仍能自然地以成熟的态度面对彼此,她也可以做到的。
片刻之后,莫葳琦踱出厨房走向浩二的房间。他们一直都是分房而睡,这是她的要求,因为她并不习惯与人同床直到天明。
来到浩二的房间,莫葳琦停驻在房门口,轻倚靠着门双手环胸,看着正对着长镜着装整理的广田浩二。
好半晌之后,莫葳琦轻声而肯定的开口:
"你又要出去了。"
"嗯。"浩二并没有回头,只是仍对着镜子拉好衣领,自他喉间轻声咕哝了一声做为回答。
"为什么?"葳琦倚在门边,偏着头问着。
广田浩二没有回答,他拉了拉外套下摆,再度抬手滑过那擦了发油、梳向后整齐的发,确定它们仍尽职地安好服贴着,然后再将那擦得晶亮的金边眼镜戴上。对着镜子左看右审了半晌,这才满意地朝她走来。
"合不合身?好看吗?"他像只骄傲的孔雀问着。
太完美了!
莫葳琦在心中诚实的打量着。
广田浩二对衣着的品味一直相当高。此刻的他,就如同两年前对她展开追求时那个令人心动的男人。
一个正在设网捕捉猎物的危险猎人。
"你让我觉得像是正要出门与情人约会的男人。"
"别胡说瞎猜的!哪有什么约会?"他大声斥喝来掩饰他的心虚,经过葳琦身旁直走向大门。
"浩二。"在他经过沙发时,葳琦出声唤住了他的脚步。他回身望向她,她走近他,直视入他的眼再次问道:
"你到底要去哪里?"
"只是简单的客户应酬罢了。"浩二蹙起浓眉,不耐烦地说道:"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费疑猜的?葳琦,我不喜欢你这样!"
"我也不想这样的。可是你让我觉得很不安,我觉得你离我越来越远了。"她满是无奈地道。
"你到底在胡诌什么?"葳琦的敏感令他心悸,浩二烦躁的略提高音量斥道。
莫葳琦见他如此不耐的敷衍态度,深歎口气,轻摇着头语重心长的瘖哑道:
"浩二,这已经是第几次,连我都数不清了。这两、三个月来,你几乎都忙得不见人影,不回来过夜也不告知我一声。而每次见你回来也都像今晚这样匆匆梳洗,换了衣服又出门的。你几乎都没有时间坐下来陪我说说话,谈谈心什么的,我不要这样的生活!这让我觉得自己像是……像是……"
"葳琦,你想太多了!"广田浩二伸出手稳住莫葳琦那摇晃不止的头,试着让她镇定下来。望进葳琦那落寞、受伤的眼,他俯下头轻刷过她的唇,放轻语调安抚哄道:"这阵子我真的太忙了,因而冷落了你,对不起。但美国这笔Case真的很重要,我没有办法放下所有的事,只为了陪在你身边。等忙完了这笔生意,我一定抽空带你出去走走,补偿你,好不好?你是个大女孩了,不需要像个要人时常黏在身旁陪着的||"
"浩二,我也会有寂寞,孤独的时候啊!"葳琦拨开他的手,难过的喊着打断了他的安抚,"难道你真的需要忙到连陪我说话的时候都没有吗?"她几近哀求的问。
广田浩二不忍见她眼中那深沉的哀愁,歎口气将她轻拥在怀,抚着她的发。葳琦显少会在白天他工作时打电话到公司烦他,这也是他为何喜爱她的原因,也因而能如此放心的放她一个人在家。
"如果你觉得无聊时,你可以去找朋友谈心呀。"浩二抚哄的说道:"乔伶和靳玥玫不都是你在台湾的好朋友吗?你可以去找她们呀,你们几个不是常凑在一起吃饭、唱歌的吗?她们||"
"可是,她们也有自己的生活圈和工作。"
"那||那你去学些插花,画画什么的。对了,前阵子你不是说纸黏土很好玩的吗?我给你钱去学好不好?"
"不好,不好!"莫葳琦气得推开浩二,背对着他连声大吼。
"葳琦!"广田浩二也跟着失去耐性地大吼。
而莫葳琦竟也赌气的不肯回头理他。浩二气恼的也打算不再理会她的闹脾气,转身就想离开。
莫葳琦生气的站在那儿,昨天跟乔伶她们在KTV的谈话又回想起来。倏地一个念头窜入她的脑中,她欣喜的回过身恰巧抓住正要离去的广田浩二,葳琦满是期待地拉着浩二的手,商量的说道:"浩二,乔伶她们都有自己的工作。如果你怕我无聊得祇想缠着你的话,那你让我出去工作好不好?这样一来,我有生活重心,就不会烦你了。"
"不好!"他马上否决道。"你好不容易才停掉那份工作的,我可不想让你又成天飞来飞去的让我担心。"
"我不是要回去做以前的带团翻译。我只是想开一间咖啡屋,温馨的,小小的,精緻的就可以。前两天我有看到一间咖啡屋想顶让,那个地点很不错的,资金也不用很多,如果你不想投资没关系,我有||"
"葳琦,钱不是问题!"广田浩二打断她的话,见她晶灿的眼就知道她误会他的意思。他再次正色的道:"咖啡屋工作很辛苦的,你也没做过,风险会很大的,我不赞同。再说,我也不要让人觉得我广田浩二养不起老婆,还要妻子在外面辛辛苦苦的工作。"
"浩二,你别这么迂腐了好不好?而且|"
"这件事我绝不答应!"浩二再次出声打断她的抗议声。瞥了眼时钟,跟辛如瑄约定的时间眼看就要到了,如果他再不快点赶赴约会,不知道辛如瑄会发泼到什么程度。"你可以去学点东西,好好安排自己的生活;工作,免谈!"他气愤的吼着,拉开门走出去,碰的关上门。
莫葳琦呆愣的瞪视着门,心也跟着沉到了谷底。
许久,一串刺耳的电话铃声让她惊跳的回过神。她走过去,将自己缩在沙发中执起话筒。
"喂?"乾乾脆脆的声音传出,她平稳了下情绪再度对着话筒询问:"喂,请问找哪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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雷伊听着话筒那端传来急切的询问声,不置一语的只是听着莫葳琦重複着相同的问句与字眼。
半晌,他"喀"的一声挂上话筒。
深歎口气,他跌坐在床边,将脸埋在双掌中,闭上酸涩的眼。
"我到底在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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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来D找了个珍宝。"希欧卡森一双深邃的灰眸闪着看好戏的顽谑光彩,满是笑却发自真心诚恳的盯视着前方笑道。
早在葳琦她们三人进来前二十分钟,雷伊他们三人便走进了这间酒馆。
他们坐落於最隐密的角落,却能将全PUB的景观看得一清二楚。距离吧台约隔了二桌和一个小走道,若非细心探视,是不容易发现他们的。虽然他们三人刚才进门时,不可免的造成了不小的轰动。
而一向自称为"魅力杀手"的希欧,在进入酒馆时,看到全场男子像苍蝇盯上肉,蚂蚁舔上糖般流着口水垂涎的紧盯着娜拉时,脸上虽仍展着金童式无害的笑脸,双手却佔有式宣告的紧搂着爱妻,灰眸尖锐地射出七十二飞刀,无形而有威势的扳止了那群不安分骚动的饿狼,却浑然未觉自己和雷伊早成了全PUB所有寂寞芳心最想掳猎的目标。
二十分钟后,葳琦三人再度造成另一波骚动。
雷伊他们便静静地盯视着她们的一举一动,不过每个人设定的焦距中心不太一致。
就见她们三个典型截然不同的女郎,嘻嘻哈哈地在吧台边逗闹着,可想而知,坐在中间有双精灵似的大眼的小女孩是开心的来源。
半个小时过后,原面对他们而坐的她们倏地很有默契地旋转了高脚椅面向门口而坐。正确来说,葳琦是其中唯一被动搞不清状况的人。
也不知那小女孩对葳琦她们说了什么,三个女人竟开始爆出一长串银铃似的笑声,更吸引了PUB内的注目眼光。那小女孩还笑得滑下椅。
看着她毫不做作、娇柔的美丽笑靥,也使得雷伊三人和其他在场的客人忍不住会心一笑。
希欧则是在爆出大笑后,说出了那句评语。
他口中的"D",则是J&D神秘的首脑头头。
"你确定是她!?"雷伊挑起一道眉,一脸不可置信地问。
希欧却笑着点头。
"没错。这两天的调查下来,我非常确定。没想那女娃在台湾还颇有名气,根本不需我费心去查。"
"哦?"雷伊嘴角微扬,露出颇有深意的眼光。
"那她身旁的女人是谁?"
"你是说那看起来像朵冷艳带刺的红玫瑰?"见雷伊点头,希欧接续道:"她叫靳玥玫,是这两年窜起的超级模特儿,﹁诱惑﹂香水的产品代言模特儿。"
"嗯。"
"希欧。可是,她看起来像个小孩子。"娜拉忍不住看着前方那像顽皮小精灵的女孩,蹙着秀眉提出疑惑。
希欧倏地爆出大笑,低沉浑厚的笑声煞是好听。他将娜拉圈进怀中,一脸邪笑地道:
"她二十二岁了,是个成熟的小女人。别忘了,当年我遇见你时,你也是这个年纪。D可以放心的跟她…… "
"希欧!"娜拉又羞又急的娇嗔。看她一脸酡红只惹得他乐得大笑,忍不住偷了几个香。
"又来了!"雷伊白了他们一眼,没好气的喝酒咕哝着。这对爱情鸟,常常三不五时地大演亲热镜头来刺激旁人,也不管会不会碍到别人的眼。
雷伊再度将焦距定格在葳琦身上。八年后的她,就像朵绽放盛开的花,透散出成熟、娇艳的气息,吸引着寻蜜的蜂採撷。如果他够诚实的话,他不得不承认如今的葳琦更强烈的吸引着他,且深深的影响牵动了他。他有些愤怒不悦的想着。
"那男人是谁?"娜拉自希欧怀中探出头一声惊呼。
"宝宝,你怎么可以在我吻你时注意别的男人!?"他不满的哇哇叫着,将圈着她的手臂更箝紧在怀中。
"不是啦!你看嘛!"
他有丝不悦的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去,一旁的雷伊则皱着眉盯视着前方陷入沉思。
"咦||"他有趣的看着乔伶跟那男人挤眉弄眼,叽叽呱呱的争论着,却感受得出存在两人之间的是深厚的感情。且那高大的男人流露出的是宠爱与溺疼,就像大哥哥在宠着小妹妹般地亲暱。
雷伊和娜拉都不解的看着他,期待他的答案。
"我不知道。"
接收到雷伊不满的白眼伺候后,他等着娜拉的嗔怒责骂。没想到娜拉却开心的咭咭笑着。
"哈哈,你们看!那男人被整得好惨,像个跑了几百里后在吐气的大狗。哈哈哈,她真的好可爱!好像只要有她的地方,就有笑声。"
雷伊忍不住摇头低笑。
"那女娃真不是普通的爱闹,我开始同情D爱上了这个宝贝!"
"D冷漠了太久了,也许她可以让D变得更有人性。有时候,爱是命中注定的,谁也躲不过。"希欧扬着金童式无害的笑容,别有深意地对他说。
笑容倏地僵在脸上,雷伊移开视线,却正好与葳琦的眼对上。一阵心悸的震慑,四目就这么不察旁人的胶黏着无法移开。
爱是命中注定的,谁也躲不过……
这句话像是被洗脑似的深植入记忆中,无法挥去,肆虐地在四周不断地呼喊、回响着。
但葳琦猛地移开视线的举动,深深刺伤了他,打散了方才的魔力。
看着她将杯中的调酒一口气灌入喉中,一阵熟悉的惊喜掠过他心海。
她在紧张!
八年前,她也是同样的动作。
随即,他又恼怒不悦地皱紧浓眉。
该死的!她不知道喝的是酒吗!?
然而下一幕的情景却轰得他脑中一片空白||她踏下高脚椅,脚步稳健的朝后门通道冲出去。
她学会喝酒了!
雷伊放下酒杯,站起身快速的跟着她走出去。
"雷伊!"娜拉担心的呼喊。
"让他去吧,总该解决的,不论结局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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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女孩不该抽那么多烟的。"
"谁?"葳琦被这突然的声音惊吓得回头大喊,到嘴的烟,因转身仍紧挟在食指、中指之间,自垂落在身侧的手袅袅昇起白色迷雾。
由於他站在门边,晕暗的街灯打在门檐正好将他的身影隐在黑暗之中。
随着葳琦走出PUB后,他便静静的伫在那儿看着她的一切。她只是烦躁的抽着烟,好像尼古丁能缓和她烦乱的心一般的贪婪地重複着深吸和吐烟的动作。
就一个抽烟的女人来说,她仍是美丽的,却掺着一丝沈沦与放逐的气息。
在她点燃第二枝烟时,他英气的眉早已打了两个结。
心疼她如此不爱惜自己的健康,他恼怒的出声。
他走进亮处,听见她倒抽一口气。直走向她,高大的身影几乎罩住她、直视入她眼中,让她无法逃开。
站在她面前,拿走仍挟在她指间的烟,顺手而自然的凑进嘴边抽着。双眼一瞬也不瞬的盯视着彼此,就这么互瞪视了好半晌。
雷伊吐出最后一口烟,将烟尾捻熄,才开口道:
"为什么?"
她的心猛跳了一下,冷淡的开口:
"我不懂你的意思。"
他定定地看了她一眼,脸上带着一抹愁苦的轻笑了一声,仍直视入她眼底道,
"你懂的。你欠我一个解释不是吗?"
"解释!?"
"八年前,为什么失约?"
"这么久的事,谁还记得。"葳琦转过身,避开他仿若能看穿人心的凝视,神色自若地冷言道。但,天知道,从雷伊一出现,她的心就从未有一刻是平静的,就好像体内沉睡的某一部分渐渐地、一点一滴的被唤醒着。这感觉令她慌乱也令她烦躁不安。
雷伊凝视着她的背影,心中溢满着深深的爱怜而不自觉。一声轻歎不设防的自嘴边溢出。
"真能这么轻易遗忘,也许心就不会那么痛苦了。"他轻声低喃,释出了太多的苦涩与挣扎。
葳琦心悸了一下,握紧了粉拳,紧咬着唇极力的自制了自己那翻飞的情和恨。
"你变了。"
三个字似控诉般的敲痛了她的心,一股熊熊怒火猛地炙热燃烧着。她倏地旋过身,星眸闪着怒火,愤懑地道:
"是的,我变了。而这都要拜你所赐。你能告诉我,这八年来,你都没变吗?
你以为你是谁,一个主宰者!?你有什么资格在事隔八年后,以一副审判者的姿态站在我面前来批判我!?"她一古脑的发泄出她的不满。
雷伊的脸色因她的一字一句而渐渐变得铁青,他一把箝住她的手臂,逼视着她,神情冷冽地一字一句道:
"我绝不宽容背叛我的人,八年前如此,八年后更是如此。而你,我要求一个解释,我要知道,当年你为了什么背信了我们的诺言?我不想当个傻子被戏弄,我要知道事实的真象。这是你欠我的!"
葳琦不敢置信的脸色倏地刷白,瞪视他半晌,突然爆出一长串大笑,笑得心痛,笑得清泪滑落。
"背叛?诺言?"她笑中带泪,困难的吐出这几个字,甩开他的箝制,轻摇着头瞪视着被莫名惹火的雷伊。
"背叛的是你!难道你要我傻傻的在机场等候,等你一句﹁一切都结束了﹂吗?不||我不做这种事,我甚至怀疑我们之间是不是真的存有诺言这两个字。"
他一个箭步,再度抓紧她的手,怒吼:
"你在说什么?"
"你离开我不到两个月,就迫不及待的找女人温你的床!"她亦跟着大吼出声。
"你再说一次!"
"接下来你是不是要告诉我,那通电话是假的。"
"电话?"他不解的重複说着,仍怒瞪视着葳琦的眼转为疑惑。她是不是醉了?怎么老说着她不懂的话?
"该死的,你喝醉了!"
"我没有喝醉!我可以喝下一整瓶的伏特加而不醉!"她咆哮着,试着甩开他的箝制,无奈他似在跟她比赛臂力般毫不为所动。
"你学会喝酒了!?"
"这八年来,我学会了很多事!"她仍挣扎喊着。
"莫|葳|琦!"他一阵怒吼,震得葳琦不再挣扎,她噤声不语的瞪着他,喘着气。
"你最好给我解释清楚,什么女人?什么电话?"
这一问,她的火气再度上来。
"清晨时分,谁还会在你床上,问你自己!"
雷伊轰的脑中一片空白,努力的想翻出八年前的所有记忆。
在他怔忡之间,葳琦推开了他的箝制。
"你去死吧!"
"葳葳!"一声心碎的呼喊,让她停住了脚步,背对着他不敢回首。
她从不让任何人如此喊她,只有他。
他仍站在原地凝视着她,如果她回头定能看见他早溢满怀的爱恋。
"你爱他吗?"杂着心碎与期盼的思绪,他轻声地问着。他必须知道答案,为了她一句话,即便要他在婚礼上抢走她,他也会做。只要告诉他……
"广田浩二,你爱他吗?像当年你爱我般地爱他吗?"告诉我,葳葳,告诉我……
他屏气地等着她说话,心中不停地狂喊。
葳琦站在那儿一动也不动地,因为他的话而怔着。口里喃喃地想开口,她该爱浩二的,可是"爱"这个字却怎也说不出口。
窄小的巷里,晕暗的灯光,寂静得没有回响,空气凝聚的粒子就这么胶着、静静的等着。
半晌,雷伊走近葳琦身后,轻缓地低喃:
"葳葳,你也让他喊你﹁葳葳﹂吗?"
她闭上眼,泪水止不住地溃堤着,轻摇了头;而这细微的动作,仍被雷伊察觉。
他转过她的身,却惊异地看见她晶灿的珠泪。他以手指轻沾上她的泪,瘖地道:
"为什么哭?这泪是为了我吗?机场的泪,是不是也为我?葳葳||"
"不是,不是,不||"她猛摇着头,低喊着,最后却隐没在雷伊的口中。
他倾注所有的吻着她,似想把这八年的相思、苦恼、情怀全追回般的不断探索、加深着。
葳琦在他温热的唇幻化出的魔力下,脑中渐渐的一片空白,完全忘了该反抗的举动,沉睡的心田因这一吻慢慢苏醒。
"嗯。"她忍不住呻吟出声,雷伊似收到鼓励般更深入的吻住她,让她淹没在这一片情海之中浮沉着。
这感觉真好,让她就此沉沦吧……
雷伊双手开始轻抚着她,一点一滴的吞噬着她的所有思绪,而她的反应更让他几乎把持不住自己,想将她揉进体内,让她就此成为他的,这悸动愈来愈强烈。
可是,地点、时间都不对。他不想就这么因为欲望而草率要了她,伤害她。
但,她的唇,她的吻都如此甜、如此美好……
而且||
该死的!她的接吻技巧愈来愈好了!?
他猛地离开那几近令他失控、沉醉的樱唇,感觉到葳琦因为猛烈的情欲而在他怀中轻颤着,急喘着气。
他在她耳边,微喘着气却口气冷冽地说:
"他也这么吻你的吗?"
她脸色刷的变白,原先瘫软的身子倏地一僵。她用尽力气地推开他,转身奔进屋内。
"该死的!"
雷伊震怒的大吼出声,推拳使力的击向墙。一次又一次的诅咒,怒推着墙。
直到累了,他将额贴在已经毫无知觉的手上靠着墙,大声喘着气。
脑海中不断翻飞着方才葳琦那惨白、震怒、羞辱和受伤的脸。
"啊||"
寂静、晕暗的巷子里,一声夹杂心碎与狂怒的号喊,惊醒了沉睡的大地和苍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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葳琦一脸苍白的冲回PUB,脸上仍挂着惹人怜疼的两行清泪。
她放缓脚步走回吧台,抓着吧台上的酒猛灌。
靳玥玫被她的举动惊讶住,半晌,才抢走她当清水猛灌的酒,竟发现她止不住地轻颤着。
"葳琦,你怎么了?"靳玥玫连忙搂住她轻问着。
她却似毫无意识般,盯着吧台上的酒杯,身子仍止不住的颤抖着。
靳玥玫抬首望向方才她走进来的通道,正好也看见那位高大金棕发的男子走进来。他也是一脸惨白、惊愕地盯视着前方,一动也不动地伫立着。然后她看见一对俊美、亮丽的男女涌上前,亦关心而焦急地询问着那名男子。
玥玫不解地循着他的目光看去,看见前方舞台上的乔伶和于威平在一连串精彩、多变化曲调的拚歌后,由乔伶弹奏着钢琴与于威平唱着一首歌。
PUB的人们都沉醉在他们的歌声中||
而当我们偶然轻触时,
有着太多的真挚,
我们必须紧闭上我的双眼掩藏着。
我想紧拥着你直到永远,
直到彼此之间破灭了而哭泣;
我要紧抓住你,
直到我心中的恐惧离去……
葳琦的泪抑不止的落着,她嗫嚅了几声,玥玫无法听清楚。
"你说什么?"玥玫将耳凑到她唇边,感到葳琦紧抓住她的手又加劲了力。
"带我离开这里。"
一声哽咽沙哑的低喃自她嘴传出。玥玫向舞台上的乔伶打了个暗号,便轻拥着她离开。
玥玫在离去前回首,看见那男子猛地推开那对男女,坐回位子如葳琦方才的举动般猛灌着酒。他的样子可不比葳琦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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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出PUB,葳琦坚持不肯坐车回去。玥玫静静地陪在旁,跟着她慢慢走。
葳琦的情绪渐渐平复下来,就这么静静地走着
半晌,一句乾涩的低喃在寂静的罗斯福路上发出。
"他就是雷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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牵恋一生的痴狂 第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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