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公平,你是故意的不成?尽找我日本人的碴!」
闻言,他缓缓放下杯中茶水,皱眉望着她。「你认为我处事不公?」
「我只是疑惑为何你不满意的偏偏都是我的人做的事!」
「你的人?」相较她的激动,永璘只是横她一眼后,用气死人不偿命的淡凉语气反声质问。
「我……」
「在我的贝勒府有所谓你的人?」他语中多了一丝危险。
「不是的……我不是这个意思。」她肃然心惊。这男人敏感精明到令人神经紧绷的地步。
「那是什么意思?」他像个好学生似地不停发问。
樱子被逼得无招架之力。「这些人都是一路跟随我从日本来的,伺候我多时了,我刚才一急,说话难免不妥,请你别见怪。这些人既然随我嫁到大清,自然也都是你永璘贝勒的属下……」
「嗯。」似乎满意她的回答,他没再借题发挥。「不过你若嫌我处事不公,这可就不对了,你也瞧见我怎么罚恭儿的,谁要犯错,我一视同仁,全是一百板子伺候。」他很认真的为自己澄清。
「啊……」这下她真的无话可说了,他确实是以儆效尤的先罚了恭卉再拿她的人开刀的。
「还有问题吗?」
「没,没有。」
「嗯,我吃饱了。」他站了起身。
见状,众人莫不重重松了一口气。
这难伺候的主子平日几乎不见人影,回来也是深夜居多,没几个人真正吃过他的排头,这算第一回,大家就快被剥了一层皮,他还是别回府的好。
撩袍跨步,永璘行经小冢身边,两步后,突地顿住。
众人见他拧眉,瞬间喉头一紧。
「这是……」他低下头。
小冢心脉差点没暴冲,只能硬着头皮回话。「这是奴才不小心踩到泥,不过只沾到一点点……」
永璘挑眉。「泥?你将泥踩进我的厅里?」
「来人!总管犯错,加重三倍责罚!」德兴很自动的扬声高喊。
「那不是三百大板?」小冢立即尖叫。
「吵。」永璘眉拧得更深。「多一百。」
「多——」才刚叫出声,小冢就赶紧将嘴捣住。
这四百板打下去,他还有命话吗?他不禁望向主子,却见樱子面色同样惨黑,只能眼睁睁看他被拖出去。
「樱子。」
耳边是自个心腹的惨叫声,再听到永璘唤她,樱子竟如惊弓之鸟般跳开。
「什……什么事?」
「我今儿个不出门了,待会你陪我赏园吧。」
「赏……赏园?」
「不愿意陪陪我?」
「愿,愿意……」此刻,还能说不吗?
柴房里。
「这……这是怎么回事?」恭卉吃惊的问。
眼前哪有带棍等着用刑的人?柴房里头只有秀娥,还有兰姨,可她不是被赶出贝勒府了,怎么会在这里?她疑惑的看向秀娥。
「这是贝勒爷吩咐的,让简侧福晋进府,让您见见,安安心。」秀娥笑说。
她当场傻在原地。「永璘的意思?」
「是啊,我被赶出府时,德兴就将我接到客栈住了,他说,贝勒爷要我暂住在外,过一阵子再让我回贝勒府。」孔兰跟着解释。
「永璘他……」
心像是自悬崖底端重新跃回山顶,恭卉难掩激动的哽咽。原来他没有变,他没有辜负她的情毒五年。
「贝勒爷要我转告您,请您忍耐,只要度过这阵子就成了。」秀娥转述永璘的话。
恭卉热泪盈眶。「他真这么说?」
「嗯,他还说,要您这一个月假装负伤别下床,就待在房间里疗养歇息。他有空会去探望您。」
一滴泪快速滑落,因为太开心,所以她想确定再确定。「所以这里没有一百板子等着我?」
「没,谁敢动您一根寒毛,贝勒爷不要他的命才怪。」
她的泪顿时掉得更凶了。她真糟糕,怎么可以不相信他?
「别哭了,这会贝勒爷正在为您恶整那些日本人,让他们哭爷爷叫奶奶的,后悔进到贝勒府里来呢!」秀娥笑得开心。
「他在整人?」
「没错,照德兴的说法,贝勒爷挺怒的,罚人的狠劲跟等级比以前您处事时严苛多了,随便就是一百板起跳,不知最终可以叫板数到几下?」
那男人整起人来从不手软,秀娥竟还有心情说笑?恭卉才开心完没多久,立即又变得忧心忡忡。「那男人又玩开了,这才是他的本性,不成,我得要他节制点,不然府里的人都要倒大霉了!」说罢,她转身就要走出去,可马上又让秀娥跟孔兰拉回来。
「您放心,贝勒爷要整的是那些日本人,他们有大批人渗透进咱们府里,德兴说,贝勒爷要‘扫垃圾’。」秀娥马上解释。
恭卉立即锁了眉,想起葛尔沁的话。这日本公主嫁来大清,还带了大批人马,动机着实可疑……
「对啊,恭儿,你可别这时候好端端的出去,打完一百板的人,没人可以走路的!」孔兰也连忙提醒。
她不禁莞尔。敢情她待会还得装伤才能走出这间柴房?
「可是我身上明明没伤,一出去不就露馅了?」
「放心。」秀娥才回完,已经有人敲门。抬着木架进来。「瞧,贝勒爷都安排好了,就等您躺上去,直接就可送您回房。」
恭卉见状,实在是好气又好笑,可戏都演了,必须演足全套才行,只得躺了上去。「等等,兰姨,那你——」
「别担心我,他们一会就会送我回客栈了。」孔兰握着她的手安抚。
「对不起,我没能照顾好你,让你受辱了……」见她脸上还有指痕,脸颊也是肿的,恭卉愧疚得又哽咽了。
「别说了,是我连累你,要不是为了收留我,你也不会被打得满身是伤,还淋了冰水,幸亏咱们没冻伤,只是厥了过去,你若出事,我就更对不起你额娘了。」
「兰姨,你别这么说,是我自不量力,答应要照顾你又做不到。」
「谁说你没做到,要不是你,永璘贝勒会理我这老太婆吗?」孔兰反问。
「我……」
「别再说了,你为我做的一切,我真的很感激。这会永璘贝勒似乎有意对付日本人,帮助他才是最重要的不是吗?」孔兰笑中带泪的拍拍她的手。
恭卉哽声点头。
「啧啧,这什么味儿?」翌日,永璘掩着口鼻来到马厩。
「味?哪有什么味?」樱子瞧见众人紧张的模样,马上空气中嗅来嗅去。确实只有马味,哪还有什么味?
昨儿个一天,大伙被整得死的死、伤的伤,就连她自个也被他拖着四处走了一整天,身心俱疲不说,还几度受尽惊吓,看来传言说得没错,这男人不是普通的刁钻,而是令人发指的恶兽!
例如早膳后的游园,她就教他的龟毛性子搞得快要抓狂,原因就是他竟要求她在大雪纷飞中站在池塘水榭旁不动,让他作画!
说什么「雪中画梅,美倚枝芽」是再诗意不过的事,就让她像白痴一样呆站在梅树边整整三个时辰,冻得她牙齿打颤,精神恍惚,而他自个则待在让人用帘子围起,还烧上暖炉的亭子内舒服作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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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夜皇妻 下 第十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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