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伦敦的班机因为天气的缘故延误,没什么耐性的亚庭山大·奥德塔只好转回别墅,一脸的抑郁。
一只绵羊,两只绵苹,三只绵羊……
脑袋里装了不下上万只的绵羊,睡美神却还没找上门来。
翻过来,又滚过去,最后赌气地坐了起来。
看了看床头的时钟,凌晨一点。
奥德塔烦躁地抓了抓原本已经够乱的金色头发,愤愤地道:“可恶,竟还没回来。”
自从昨天出去后,就一直没回来,电话也没一个,不知搞什么鬼。
或许他是在生他的气。
只因为他说要和安琪结婚?
小心眼的家伙。
不结婚,老美人会非常失望。
为什么霍恩不是女人?
霍恩若是女人,他会立即娶了他。
可他偏偏是不折不扣的男人。
霍恩向他表白,说爱他的时候,嘴上虽没表露,内心却非常开心,非常感动。
而他对他的回应,也是真心实意的,绝非随口敷衍。
他让他想忘了她——那黑头发,黑眼睛,娇小玲珑,却有着惊人美丽的中国女孩。
那天晚上的他和她,都是第一次。
还记得她躺在他的怀中,温柔地笑着。
第二天早上,当他醒来时,只看到了一封信躺在了昨晚她睡的地方。
信的内容,是说她在英国的学业已经结束,那晚是她最后逗留在英国的时刻,所以才会放纵自己的情感,信末还附上了首情诗,经过别人的翻译,大意说她不奢望能和自己永远在一起,相处的时光虽然短暂,却是她人生最美好的回忆,将来无论如何都没有遗憾之类。
她是第一个向他表白的女孩子,那时候的他可不怎的有名气,更不怎的受女孩子青睐。
那一刻的他受宠若惊,马上疯一般地离开酒店,飞奔机场——去留住她。
当然,这热情得近乎幼稚的举动足以失败而告终。
从那以后,他没能再见她一面,而名气的光环让他吸引了不少花枝招展的女人,包括安琪,他也离不开她们,因为寂寞。
但至此之后,他就不再相信爱情。
总而言之,男男女女的爱和情,更像是舞台上的一出戏。
男女之间的爱情靠不住,男人跟男人之间呢?
而现在,霍恩居然说爱他。
他说他爱他,希望和他在一起。
“该死的——”
发狠地扔了一个枕头到床尾,郁闷的心情却得不到丝毫舒缓。
不知道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反正就是惦记着他,思念着他。
看不到他,心里像缺了一部分,仿佛拿什么都填不满。
胡安·霍恩,远比那女孩带给他的冲击强烈。
——奇怪,他为什么会爱他?
名气?霍恩大得多。
钱?霍恩的钱大概可以养他十辈子。
外表?霍恩比他逊色一些,可还算不错。
这样看来,他是和那些女人不—样的,他爱他,不是因为名气,金钱,还有外表。
心莫名地雀跃起来。
他爱他,仅因为爱他的人。
他习惯了在他的怀中安睡,习惯了在他温暖的怀中醒来。
他想他,想念他高超的吻技……
这是从未曾发生过的。
他的性幻想的对象由身材火爆,漂亮绝伦的美眉,变成了——他。
还是被上的那一方。
难道他已经把他变成了彻底的同性恋?
奥德塔激灵灵地打了个哆嗦,脸色瞬间变得青白。
怎么可能?他可是顶天立地的男子汉。
都怪霍恩那家伙,都怪他。
愤愤不平地捶着浴室的墙壁,隐隐生疼的感觉令奥德塔更为生气。
更可恨的是,必须为一切负责的他居然还来个撒手不管。
如此这般一想,整颗郁闷的心就被愤怒所取代。
明天就乘飞机去洛杉矶。
他是个真正的男人,安琪才是他理想的新娘。
***
世事往往并不如意,临上飞机的电话让亚历山大·奥德塔的计画被彻底打乱。
“我并不介意你满天飞的绋闻,不介意突然冒一个女人出来,大放厥词说她的孩子是你的私生子。不介意你对我冷淡,可我介意的是我对你的爱,正在一点点地消失……亚历,我们分手吧!”
电话里的安琪无比坚决,无比冷静的声音清晰地传入耳朵,奥德塔的脸色黑了黑,令他去洛杉矶的热情顷刻消退了。
奥德塔静静地听着,一声不吭。
被人抛弃,心情却不见得糟糕,反而是如释重负。
安琪说她与某导演彼此相爱,还言之凿凿地指控他从没爱上过她。
“——虽然我不知道那人是谁,可我凭直觉可以感觉得到,你有爱上的人,要不,在电视上的你,怎会有明亮闪闪的目光,怎会流露出自信幸福的微笑……”
“祝福我和蒙维托吧!我也会把最美好的祝福献给你,亲爱的亚历……再见。”
电话被挂断,奥德塔依旧发着愣,为安琪刚才所说的话。
或许因为安琪的那通电话,或许是机场上恰好看到了一对牵手恩爱的恋人难舍难分的—幕,反正他刚费劲地将残留在脑中的巴拉哈斯国际机场的景物清除掉时,便惊觉双脚已踏上了这幢名叫“霍恩”大厦的地板。
一路上无精打采或许可归咎于睡眠不足兼肚子太饿的缘故,绝对不是和安琪的分手。
随意地把红玫瑰放在一旁,奥德塔耷着金光灿灿的脑袋,有气无力地发着愣。
打从那家伙莫名其妙地摆着臭脸离开,害他一夜失眠之余,同时也失去了吃东西的欲望。
原来不知不觉间,他已习惯了那人的存在,也习惯了那人的照顾,没了他,他会非常地郁闷和不爽。
他不是同性恋。
他不喜欢男人,可胡安·霍恩是例外的。
一向非常忠于自己感觉的奥德塔得出这看起来有一定难度的结论后,反而显得心安理得起来。
和霍恩在一起,总比和那些爱鼓噪,爱虚荣的女人一道来得舒服。
等会见到某人的时候,定要他大破财来弥补自己rou体和精神上的损失。
“奥德塔先生,总裁在十八楼的办公室等你。”
服务台其中的一位美人微笑着站起来,温声软语地传达着胡安·霍恩的旨意——无论亚历山大·奥德塔任何时候来,都可直接让他上去十八楼的办公室。
亚历山大·奥德塔,如此的赏心悦目,如此的风度翩翩,如此的俊俏优雅,她可一点也不介意为他效劳。
众所周知,这个有着迷人外表,司职后卫的足球明星,别说在公司,哪怕整个马德里,也大名鼎鼎,况且坊间谣传他和总裁的关系亲密。
温柔的声音令他精神一振,奥德塔本能地露出一个阳光灿烂的笑容,“艾蜜莉小姐,你好可爱。”
向美女献殷勤可是男士的职责。
有着—头亮丽夺目的黑色秀发,一对光彩明亮的乌黑眸子,当然身材更是顶呱呱的美人儿一下子就抓走了他全部的注意力。
“啊?”
他知道她的名字?
抬头对上的是对方斜下的视线,猛然醒悟,两朵红云不自觉地飘起,这头漂亮得不像话的色狼,居然一直紧盯着自己挂胸卡的部位,说白一点就是——胸部。
她不算什么清纯女生,可当高耸的女性象徽被人用火辣辣,赤裸裸的目光灼烧着,脸红大概是本能的反应。
“这枝玫瑰,送给你吧!”
美人就是美人,羞答答的样子看上去更诱人。
“哇!”
呼叫声此起彼落,几张浓妆艳抹的面孔是又羡又妒,当然也夹杂着一丝幸灾乐祸——敢收老板情人的玫瑰花,离炒鱿鱼不远矣。
当事人是吓得脸色发白,双手乱摆,“不……”
只是一朵花,有必要麦现得如此激动?
看着失了方寸的黑发美人,奥德塔满脸困惑和不解,更令他对她的好感直线下降,跌至冰点。
“奥德塔先生,请您别害人了。”
高了八度的声音突兀地加入,总算帮那可怜的黑发美女解了围。
碰巧办事经过的褐发美人,胡安·霍恩的机要秘书,凯·艾文靳,面无表情地盯着那几位女性雇员,“不想丢饭碗的,最好少看热闹。”
上次他的举动令她这全公司公认最优秀的员工被发了一封警告信,可怜的艾蜜莉下场如何,她可不敢想像。
“褐发美人,再见到你真高兴。”
奥德塔眉开眼笑,立即转移目标。
黑发的美人红牌出场,褐发的美人自然退居次席。“想我吗?”
“不想。”凯·艾文斯板着脸。
现在西班牙的失业率高得吓人,她可不想把它推高,哪怕一点点。
“切……好瑞端的一个人美人,干啥全都摆着臭脸让人大倒胃口。”碰了—头灰的奥德塔皱眉撇嘴,全然不顾一众美人顿时花容失色。
奇怪,一向被外间认为是美人窝的这幢大厦的美人怎会变得如此糟糕。
他喜欢热情,火辣的美人,可不是自以为有几分姿色,动不动就来张臭脸什么的,娇揉做作的女人。
幸亏他今天来的目的不是为她们,没必要管她们讨不讨厌。
“这是总裁的专用电梯,直接可到他的办公室。”凯·艾文斯依是晚娘脸,假装什么都听不到。
“咦?”
电梯门甫一打开,奥德塔讶得几乎连下巴都掉下来。
霍恩赫然站在外面,冷着脸,道:“我们去机场。”
“机场?”
他不是刚从机场来这里吗?
这家伙神色不善,莫非还生他的气?
怀着一颗忐忑不安的心,奥德塔毫不反抗的任由人摆布,被连拽带拉地从十八楼来到了一楼,然后强行塞进—辆银色的莱斯劳斯。
“喂,你想把我弄到哪?”
“开车!”绷着脸对司机道,对奥德塔的提问充耳不闻。
“我们去旅游?”
“……”
霍恩深深地望着他,一言不发。
给他脸还不要脸,难得自己如此低声下气,居然还一副样子。
“靠,无论去哪,我都没兴趣,快停车。”
将手中的玫瑰花狠狠地砸在霍恩身上,“我要下去,我要回伦敦。”
“谢谢你的玫瑰花!”霍恩叹着气,一把抱着呈恼羞成怒状的火爆美人,狂风暴雨般吻落那张喋喋不休的嘴巴。
当下天雷勾动地火,欲罢不能的激情戏码持续上演了约三分钟后——
“为什么送花?”
藏在心中的疑团憋太长时间不是什么好事情。
“切,这个比较省钱。昨晚少了你陪我睡觉,今天少了你陪我吃饭,浑身不对劲,我仔细想过,你不喜欢,我就不和安琪结婚啦!”
他被安琪抛弃如此丢脸的事情——没必要说出来。
“这花不是打算送给安琪,用来求婚的那束?”
“胡说八道,我从来不送花给女人。”
亚历山大·奥德塔心虚地嚷道。
形容自己现在的心情,受宠若惊一词相对贴切。
仅一个晚上,亚历就来个突然开窍?
哪怕有足够的自信,霎那间也不禁怀疑自己的魅力。
“还有,我决定追求你。”
过于郑重的宣告,令听者啼笑皆非。
追求?
他追求他?
难道他一直暧昧不明的态度造成了误会,才引致亚历用这束看起来相当廉价的玫瑰来挑明他们之间的关系?
“原来花是这个用途。嗯,只是假若你能送点实质的——例如戒指之类,我会更高兴。”
霍恩若有所思地放开了奥德塔,难得在后者面前正襟危坐。
这家伙怎么就一副死样子。
奥德塔瞪大湛蓝的眸子,恍然大悟。
不喜欢花?
戒指?难道希望他向他求婚?
可话又说回来,要是能娶到这有钱男人的话,将来离婚,他的银行存款位数该多添好几个零呢?!
如此赔本的事情,这男人也肯干,奇怪,他可不是霍恩肚子里的蛔虫,揣测那家伙脑袋里想什么简直是自虐,还是趁早放弃的好。
“现在——我们算讲和了?”
奥德塔难得小心翼翼的表情来求证。
“讲和?”霍恩半微起眼,认真思索着应否对他情人的智慧来个重新评价。
戒指可以转到讲和,避重就轻?
其实亚历挺聪明的,如果他肯用脑子,而并非下半身来思考问题的话。
“讲和的意思是我不追究你的诽谤和诬蔑,还有莫名其妙地离开。废话少说,肚子好饿,先去填肚子。”
“现在是下午三点十五分。”
霍恩看了看表,午餐过了,离晚餐还早。
大概有身为职业球员的自觉,必须要将自己的身体保持到最佳状态,亚历有非常严格的进餐时间表,从不暴饮暴食,怎的突然想吃东西?
奥德塔望了他一眼,慢吞吞地道:“忘了告诉你,从早上到现在,我还没吃任何东西。”
“早餐和午餐都没吃?”霍恩这一惊吓得可不轻。
“是又怎样?别罗罗嗦嗦,我们先去马约尔广场那间英国餐馆吃东西,然后……”
“还是在飞机上吃义大利餐好了。”
霍恩打断了他的话。
“噢。”
没有过大的反应,奥德塔只是随口应了一声。
飞机餐其实也不太难吃,只要不是西班牙的就好。
“亚历——虽然你选择了冰岛作为国籍,可义大利才该是你的故乡吧?”
犹豫了片刻,反正迟早也要面对,早点说出来也让亚历有个心理准备。
“你说这么多,大概是拐着弯告诉我说,我们将要去的是义大利?”
霍恩愣了愣,点点头。
奥德塔出了好一会神,喃喃自语道:“老美人可真大度。”
“你的经纪人舅舅让我通知你立即回佛罗伦萨,你爸爸病得很重,想在动手术前见你和你妈妈一面。”
“哦?我以为他最需要的是弗兰克叔叔的陪伴。”
“……”
霍恩望了望他,轻轻一叹,一把把他紧紧搂在了怀中。
半个小时前,罗伯特·迪维夫曾很严肃地警告过他,亚历不回去有可能带来的严重后果。
他知道他说的是实话。
弗兰克·佩尔蒂尼可不是什么善男信女。
佛罗伦断,据说是他的出生地,生活了五年的地方,他去年就曾来过一次——和该城市的球队进行的冠军杯分组比赛。
天气一如往常,这也是托靳卡纳地区最典型的天气——灿烂的阳光,湛蓝的天空,寥落的白云。
色彩鲜艳的墙壁,深绿色的百叶窗,深红色的屋顶——汽车经过之处,所看到的建筑物的颜色,也是他印象中的颜色。
亚历山大·奥德塔,沉静地注视着窗外一景一物。
“两千多年前,凯撒大帝给它取名佛罗伦萨,拉丁文意为繁荣和昌盛,义大利语意为‘鲜花之城’。现今城市依旧保留着文艺复兴时的风貌,弥漫着古典和优雅的气氛。”
难得亚历津津有味地听他说废话,霍恩兴致勃勃地讲解着佛洛伦斯的一切,“诗人但丁、科学家伽利略、哲学家马基雅弗利以及天才艺术家达文西、米开朗基罗、多纳泰罗等都在这里生活过……”
“他们全都死翘翘了好久。”
“可他们遗留下了大量的艺术珍品,这些都陈列在博物馆。佛罗伦萨大约有四十多个博物馆,六十多座宫殿以及许多大小教堂,广场,里面收藏了大量的绝世精品。”
霍恩笑眯眯地说道。
“我看不出那些东西有什么值钱的地方。”
既不能用来代步,更不能填饱肚,看不出它们昂贵的所在。
“值不值钱,得亲眼目睹过才知道。有空我们一道去瞧瞧这些被誉为义大利艺术的精华。”
“艺术什么的我不感兴趣,一道去吃佛罗伦萨大排还可以考虑。”
闷闷地回了一句,这个城市唯一让他心生好感大概就是它的宁静和安逸,和他喜欢的南安普敦一样。
“好吧!”
爽快地点点头,只有运动细胞的奥德塔何必强求他非得热衷于艺术,习惯了四周的人卖弄渊博和故作高稚的姿态,他的率性和直白,更能深深地吸引他。
眼前的一切似乎曾依稀跑进过自己童年的梦。
某一天的黄昏,同样是这条小路,他和老美人兴高采烈地走回家,一心想给独自在家的父亲一个惊喜。
结果——他的父亲却给了他们一个梦魇。
那对提着皮箱母子的身影剌痛着他的眼睛。
“我要下车。”
“很快就到你家。”
“我家?你别说鬼话,那只不过是两个见不得光的男人偷情的地方。”
冲口而出的话,犹如千斤重的炸药,震慑了旁边的男人。
霍恩静静地盯着他,过了良久,微笑着将他搂进怀中,“亚历,你不想去见他,我们可以立即回西班牙。”
亚历是他弥足珍贵的,也是他唯一想保护的,他不可能为了所谓的家族利害,而去伤害他。
在义大利,佩尔蒂尼这个有着悠久历史的家族,依旧声名赫赫,和霍恩家族关系一向良好。而弗兰克·佩尔蒂尼,身为现任家族领袖,自己和他有着不错的私交。
至于说到那个名叫马克·佩尔蒂尼的男人,亚历的亲生父亲,据说只是佩尔蒂尼家族的上百个私生子中之一,普普通通的一个商人,却奇怪地得到了弗兰克·佩尔蒂尼全部支援,甚至为了帮助他,可以说是不择手段。
风光无限的表面,当然有一些见不得光的东西,例如这两个男人的绯闻。
谁也不会说些什么,更不敢肆意开玩笑,毕竟只有傻子才会和自己的生命过不去。
这次的见面,是弗兰克·佩尔蒂尼给他打的电话,而他以为亚历不会不愿意,所以才为他安排了这次的义大利之行。
可他忘了,亚历强韧的神经其实也有着不为人知的纤弱。
从踏进佛洛伦萨的土地的那一刻开始,他就已经后悔。
还是回西班牙吧!寻找记忆之旅并不是一件多愉快的事情。
他的插手,反而令事情变得复杂。
而很明显的,弗兰克·佩尔蒂尼的目的非常简单,就是让亚历快快乐乐地回到那个他童年的地方,对着那个抛弃了他的父亲,充满感情地说一句“我原谅你。”好等那个父亲这么多年的包袱卸下,往后的日子专心对抗病魔。
只是亚历呢?谁又顾及到他的感受?
“你不想去的话,我们即转机。”
再一次下定决心,他要保护他,哪怕要和最可怕的盟友反目。
“我只想下车透透气。”
奥德塔迟疑了片刻,缓缓说道。
他的记忆力不好,早将那男人的面孔淡去无痕。
“我不是他,所以我不打算和男人结婚。”
没孩子就没孩子吧!错误不能延续。
老美人或会失望,可是他不能让他的孩子遭遇他童年时候的覆辙。
亚历山大·奥德塔低着头,霍恩不紧不慢地跟在他后面,这两个男人走到哪伯是俊男随手一抓就一大把的佛罗伦萨,回头率也是百分之一百。
“请问,您是亚历山大·奥德塔先生吗?”
稚嫩的声音,掩盖了浓浓英国南部的口音所带来不舒适感。
“是的。”
霍恩愕然地转身,眼前站着的是个可爱得连芭比娃娃都自卑的男孩子,怯生生地望着他们。
深褐的头发,深蓝的眼睛,偏蜜的肌色,毫无疑问地显示他的混血身份,霍恩的心微微一凛。
或许因为他所说的英语,或许是他手上的足球,总之这孩子令奥德塔心存好感。
“我是您的忠实球迷。”
小心翼翼地递上笔,小小脸蛋充满了期盼,“就签到我的足球上吧!”
“嗯。你喜欢踢足球?今年多大了?”
小男人突然热切地问,“是的,您说,奥德塔先生,我长大了能像你那样,成为一个好的球员吗?”
“只要你努力,一定能。”
“我妈妈也这么说。”男孩子指了指身后,“她在我后面。”
亚历山大·奥德塔看了看不远处的那个母亲,很明显的亚裔,削薄的短发衬托出她明亮的五官,一身轻便的打扮,显得随意却又飘逸。
很不错的女人,似乎在哪里碰过,有点儿眼熟。
黑短发,黑眼睛,娇小玲珑的身段——似乎亚裔的女孩子都一个样,他竟然觉得她有点像她,他的第一个女人。
他连她的名字,她的年龄都不知道的女人。
“你爸爸呢?”
“我爸爸留在米兰,没和我们一道。”
很奇怪,这样一朵鲜艳亲丽的花儿站在面前,他却没有一丝攀折的欲望。
或许她名花有主,也或许因为他身边的霍恩——
母亲似乎等着有点心急,招着手让男孩回来。
“你等我一下。”
霍恩奇怪地看着,奥德塔匆匆拿了皮箱下来,打开取出了那件他一直保留着的,在南安普敦时候踢球的球衣,“送给你。”
“送给我?”
“当然。”奥德塔点点头,温柔地拍了拍男孩的肩膀作为鼓励,“好好加油,你将来一定能拥有一件真正属于自己的球衣。”
“谢谢奥德塔先生。”
男孩子又惊又喜,满脸的难以置信。
“回去吧!你妈妈等着你。”
心情莫名地好起来,或许是见到了这个小男孩的关系。
被人崇拜,尊敬的感觉不错。
如果这小孩子是自己孩子的话——
这个念头突兀地潜入脑海,奥德塔的脸色倏地变了变。
莫名其妙的基因测定,紧接着是不停地出庭,最后是大笔的赡养费,这些都是可以预见的将来。
幸亏——他不是。
悄悄地松了一口气,带着些微的遗憾。
他一直自由自在,无牵无挂地生活着,他也已经习惯了这样的生活——他和霍恩之间,其实也容不下别人。
一如当年的他们——父亲和弗兰克叔叔。
刹那间,他突然觉得原谅父亲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等复制人技术成熟一点,我们可以复制属于我们自己的孩子。”
霍恩若有所思地盯着那对远处的母子,转头握着奥德塔的手,笑眯眯地说道:“和你,或者和我一模一样的孩子。”
“切,等会你跟老美人说去。”
奥德塔不以为然地撇了撇嘴。
可他不保证老美人会喜欢这个提议。
“你准备好去见他?”
“反正来也来了,见见他也没相干。”
错的并不是他和老美人。
当年所看到的一切,弗兰克·佩尔蒂尼和他那个有着血缘关系的父亲——在床上厮混的画面是他童年的噩梦,不过这几年下来,也变得淡无踪影,早就不复出现。
他现在活得好好的,努力地踢球,只为了下半生的衣食无忧,离了谁,他也能很好地活下去。
他从不抱怨谁,因为抱怨了也没用。
而他的血缘上的父亲,这些年恐怖就不是如此轻松了。
那男人——他敢打赌,这些年一定是活在内疚和自责当中。
要不,怎么在一只脚即将踏进棺材的今天,还要把他找回来?
他的忏悔,恐怕出于减轻其精神上的压力居多。
其实也没什么好忏悔。
这个世界不会因为少了谁,地球就停下来。
这么多年,他和老美人过得非常开心。
没了婚姻的东缚,恢复了自由身的老美人,这些年来专注于发展,感情也丰富多彩,因工作的便利可不断地结交英俊的异国美男子,换一句话说,就是想钓哪个凯子就钓那个,腻了然后分手,对眼还可以结婚,虽然他们的婚姻往往维持不了三个月。
老挂在她嘴边的一句话,她快乐,因为她自由。
既然她已原谅他,那身为儿子的他,当然也得配合一下。
毕竟,他的存在还得感激他所提供的精子。
霍恩笑了笑,拉着他回到了车上,打了个手势让司机开车。
“或许,他抛弃了你和奥德塔夫人是情非得以——”
“那不叫抛弃,热情消退后的必然结局,更何况是法庭将我的抚养权判给老美人。”
那对母子的身影在窗边一闪而逝,快得还没留下痕迹就已消散无踪。
脑海里突然掠过十六岁的那天晚上,那个黑头发,黑眼睛的女孩在和他上床前所说的——她爱他。
猛地,那女孩的脸和刚才男孩子母亲的脸重叠起来。
莫非她是她?
这念头令奥德塔心一寒,立即加以否定。
那女孩子不是回国了吗?怎可能出现在义大利的街头上呢!
最近老爱胡思乱想,就犹如刚才,把已经淡忘了的记忆搬出来,他一点也不喜欢。
他喜欢想一点他和霍恩在一起的事情,例如做爱——
爱情是什么,他并不清楚。但他明白,霍恩之于他的意义。
距离“家”似乎还有一段路,奥德塔歪歪地躺下,将脑袋靠着那个舒服温暖的胸膛上,打了个哈欠,聿福地闭上双眼。
大概能做个好梦。
梦里有他,以及他的怀抱,他的亲吻,他的爱抚——
《全书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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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劫(下) 第十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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