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序虽渐入初秋,太阳的威力依旧存在,炽热的阳光让人脑眼昏花,大部分的人还是聪明的选择躲在冷气房里,除了那些原本不怕阳光,甚至酷爱阳光的人丝毫不害怕紫外线的荼毒。
花蔷和翟宸正好分属上述两类人的其中一种。
所以他们在火热大约会的方式是,一个窝在冷气大开的客厅里,只打开一扇窗探出头来,而另一个则是顶着二十几度的高温蹲在院子除草。
即使距离约莫五、六公尺远,他们依旧能对谈……喔不,是争执。
这是他们交往以来第一次发生嫌隙,原因就出在最近发生的骚扰电话上。
「昨天晚上还有接到电话吗?」翟宸很不放心。
「有,两通。」由于一个礼拜来骚扰电话的次数已有数十通之多,她们都相当有经验了,从一开始的花容失色到现在的处变不惊。
花蔷早已见怪不怪,所以她觉得没啥大不了的,翟宸实在不必要为这件事而延迟回法国的行程。
翟宸深思片刻。「我看我还延个几天再回巴黎好了,我有点担心,毕竟你们三个都是女人,而且骚扰电话的情况似乎都没改善。」
他原本预计三天后同巴黎向公司提出正式辞呈,再加上要处理一些事情,这一趟在巴黎至少要待上半个月左右,而现在这情况教他怎么放得下心。
「也许只是个青春期的小鬼头无聊乱打电话,我们不理他的话,久了他觉得无趣就不会再打了。」
花蔷努力说服翟宸毋需延后计昼。她不是娇弱的小花,这等小事她还应付得来,更何况她又不是单独一人。
「可是这骚扰电话挺奇怪的,一会儿尽说些猥亵的言词,一会儿却又静默无声,这人的心理肯定有问题。」说来说去,翟宸就是不放心扔下她们三位弱女子。
他卸下手上的除草手套,走到花蔷趴着的窗户旁,在接过她递来的冰柠檬汁的同时顺势轻啄一下她的唇。
「我不是祀人忧天,而是预感这次的骚扰电话和一般的状况不同。」
「你这样子就是祀人忧天,宸,我没有你想像中那么脆弱。」花蔷半掩着眸,暗示地说。
「我当然知道你不脆弱。」翟宸帮她探到外头的螓首拢拢发丝。「我只是想保护你而已。」他不忍心让她受到任何伤害。
花蔷被他眼底的深情慑住,她多么想一辈子腻在其中。
「我答应你,一旦发觉有不对劲的地方会马上报警处理,出门的时候一定要有人陪伴,身上也绝对会带着你买的『防狼武器』,这样可以吗?」
花蔷索性探出半个身子,双臂揽住他撒娇。
「我不希望你为我拖延原订的计画,想想,如果你晚些回巴黎,辞职的事也会因此而拖滞下来,连带的,新公司的计画也会被影响到,我不要因为自己而拖累你。」这才是花蔷反对的最大理由。
「我知道、我知道,可是……」
「既然知道就不要再可是了,就这么定案!」花蔷调皮地拉起他的大手和自己掌对掌的一击。
但翟宸还是不死心仍企图游说,花蔷没办法,只好使出绝招——用力堵住他的唇,让他不再喋喋不休。
※※※
事情大概底定。
翟宸预计搭明天一大早的班机飞往法国巴黎,而骚扰电话这一、两天也不再打来,这完全正中花蔷的讲法——骚扰者不过是个青春期好奇的小毛头,也许是玩腻了这游戏,改寻其他游戏去了。
翟宸也终于可以放下心中的大石头安安心心回巴黎处理事情,但就在他临行的前一晚,外出同朋友谈事情时意外发生了——
周苡悠以跑百米的速度跌跌撞撞地冲上二楼,见到坐在客厅里穿着小短裤跷着二郎腿,边吃洋芋片边看电视的花蔷,她上气不接下气地揪着她的臂膀,「呼……呼……我看见他了,是他!一定是他!」
花蔷手上的洋芋片被她摇得洒落一地,她蹙高眉头,要周苡悠冷静下来再说清楚。
这是个美好的夜晚,除了翟宸没有陪在她身边,但她也因此得了些许时间回归自我。
小短裤、露肚脐的小可爱,披头散发的模样像个邋遢的巫婆,这是她不曾、也不可在翟宸面前显露的形象。
她享受着她的夜晚,箬欢不在家,苡悠则是到巷口的超商买东西,但现在她却匆匆忙忙大嚷着跑回家来。
花蔷将桌上的可乐塞给她,要她先喝几口再说。
「蔷,我万分确定是他没错,他说的话几乎跟我们听到的一模一样。」她终于冷静下来,们说的话仍是毫无头绪。
「他是谁?什么说的话一模一样?你在说什么呀!」
「我不知道他是谁……啊,不是啦,他就是打骚扰电话的那个人。」太过心急,周苡悠连话都不太能组合起来。
「打骚扰电话的那个人?苡悠,你看到他了?你确定?」
周苡悠点头如捣蒜,口气笃定地说:「我百分之百确定。我刚刚去买东西经过巷口的公共电话亭时看到一个小毛头在讲电话,原本我是没太注意他的,但在经过他身边时他说的话引起我的注意,所以我就躲在一旁听,没有错的,那猥亵的说辞和口吻和我们接到的电话是一模一样。」
「逮到你了吧!」花蔷拍着桌子大声喝道。她的眼底闪着锐气,那是她发怒的前兆。
那个胆敢骚扰她们数十天让她们不得安宁的小子,看她逮到他后不给他一顿毒打教训怎行。
「在巷口的公共电话亭是不是?」花蔷早已蓄势待发。
「对。」周苡悠狐疑地见花蔷愤然起身。「你要干什么?」
但花蔷早冲出去了,她的身影倏地消失不见,当然没听见周苡悠的问题。
「糟了!」她难道还不够了解蔷的个性吗?她这下一定是去痛殴对方,而且非宰了他不可。
「惨了!惨了!」周苡悠急得跳脚,对方虽是个小毛头,但毕竟还是男生,气力还是大过女孩子的,万一他对蔷动手……
不行,她得去帮忙才行!
周苡悠匆忙跟着跑出家门,她在自家门口碰到了和朋友聚会结束正打算来找蔷的翟宸。
「你来得正好。」周苡悠什么也没说,拉着他就往巷子口跑。
「苡悠,发生什么事?」翟宸任由她拉着,但他满腹的疑惑。
「蔷有危险。」她简单说明,在周苡悠的下意识中,她仅想到蔷会被对方欺负的危险,她似乎忘了蔷天生泼辣的个性。
翟宸一听她的回答,心漏跳了一拍,他不再任由周苡悠拉着他跑,他反倒是超前拖着她跑。
他不管周苡悠的气喘吁吁或跟不跟得上他的步伐,他的脑海中只有一个想法:蔷有危险!
※※※
花蔷几乎用不到半分钟的时间就冲到一百多公尺外的巷子口,她老远就看见目标物了。
不高的身材,染着一头招摇的金发,边说电话还边抖动着双腿,那样子说有多猥亵就有多猥亵。
她冲到他身旁,一把揪住他后方的衣领。「该死的家伙,就是你打的骚扰电话对不对?」
对方只是个十六、七岁的男孩,他一见事迹败露而且还被当场给捉着,吓得脸色惨白。
他惨白的脸色让花蔷更加笃定她没认错人。
「你才几岁?这么小就会做这种龌龊的事,你父母怎么教你的!」花蔷猛敲了他一下头。
「哎哟!」男孩痛得哀哀叫。
「还知道痛!」她又槌了他一下。「打骚扰电话很爽吗?听女孩子惊慌失措的喘息声很爽吗?你这个小混蛋!」
「不要再打我了。」男孩缩起头逃避花蔷又要往下槌的拳头。
她收起拳头,改踢了他小腿骨一下。「你打电话骚扰别人,不是哼哼哈哈一番就是故作神秘不说一句话,人家接到这种电话部不敢有意见,你还敢有意见!」
「你误会我了啦。」男孩苦着脸抚摸发红的小腿。
「我误会你?」怎么,难道她捉错人了?
「我每次打电话都有说话,要不然怎么叫作骚扰,要发出声音才有快感埃」他才不会故作神秘不说话呢。
「你还好意思说,不管有没有说话,做这种事就是不对!」那那些无声的神秘电话又是谁打的呢?花蔷满腹的困惑。啊,不管了,眼前还是教训这个未成年的小子重要。
「你家应该就住在这附近吧,走,带我去,我要跟你父母谈谈。」花蔷揪起他要走。
男孩原本乖乖地听从花蔷的教训,但一听她要带他回家跟他的父母亲谈谈时脸色大变,他开始挣扎。
「放开我,你放开我!你又不是警察凭什么捉我,凭什么跟我父母谈!」他使力要挣脱。开玩笑,让他那传统的父母知道他打骚扰电话那还得了。
「你做错事情本来就应该让你的父母教训你。」该死,他的力气好大,她都快箝不住他了。
「那不甘你的事!你别鸡婆!」他毕竟是男孩子,力气比她还要大上许多。
「SHIT!你别想逃!」花蔷卯起来跟他斗了,由于用双手已制不住他,她极力将他压倒在地上,试图用身体压制他。
「放开我……」男孩被压跪在地上。
「现在放开你我就是傻瓜,你把我当笨蛋吗?」花蔷赏他一记爆栗,见他还在挣扎,她奋力地要将他整个人面朝下压平在地面上。
「别挣扎了,死小鬼,你今天遇到我算你倒楣。」花蔷终于成功,她一屁股跨坐在他的背上,用手肘勾勒住他的颈项,将他往上一提。
「下回再被我捉到你乱打电话骚扰人,看我不将你打得满地找牙,像疯狗一样乱窜才怪。」花蔷只顾着威胁,没注意由远而近的纷乱脚步声。
「老娘这次放过你,不可再犯了知不知道?」她这句「老娘」说得挺顺口的,正在得意的兴头上时,她听见……
「蔷?」是翟宸诧异无比的喊声。
她一抬头,正好望进他吃惊、不可置信的眼底。
完了!翟宸看见了……
她的呼吸在刹那间停止,一切都完了!
※※※
即使在一刹那间觉得自己的世界都崩溃了,但那也只是幻觉和盼望,真实的世界永远不可能为了一个人或一件事停止运转或回溯。
所以花蔷只能任由伤心控制自己的思绪和生活。
她每天依旧吃饭、睡觉、上班,这就是做人最悲惨的地方,纵使伤心欲绝了,肚子还是会饿、累了还是会睡觉、不上班就没有薪水可领……
好朋友的安慰仅是一点小小的慰藉,最大的哀伤只有自己捧着心疼。
距离翟宸一声不响地离开台北飞往巴黎也过了一个多礼拜了,和他分开以来,她没有接到过一通他所承诺过每天必打的电话。
她知道这代表什么意思,他不要她了!
他不要她了!这是早能猜到的结果不是吗?任何男人都忍受不了自己有个那么粗鲁泼辣的女朋友,翟宸也不例外。
她可以理解他突然对她的不闻不问,也可以了解他和她画分界线的理由,她什么都可以理解,但就是无法说服自己放手。
翟宸不要她了,在发现她的真面目后,连再见也没说就飞回巴黎了,他一定对自己的眼光感到很失望。
以往别的男人因为她的坏脾气而离开她,她顶多在睡觉前臭骂他们一、两句罢了,翟宸不同于他们。
他是第一个让自己享受到恋爱的甜蜜的男人,但同时,他的疏远舍弃最是教她难以承受。
唉!
花蔷在外头游荡、恍惚了近两个钟头才进「爱情专卖店」,现在是上班时间,她却像个没事的人儿一样到处晃,而她的叹息声也随着她的人四处飘送。
像这会儿,叹息声进了「爱情专卖店」,也进了宫箬欢和周苡悠的耳。
她们两个同时抬头看那一缕飘进办公室的「幽魂」,但也同时倒抽了一口冷气。
「蔷!」两人不可置信的嚷道,她们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你这个傻瓜,你怎么可以……喔,天啊,它是那么的漂亮,你竟然……」宫箬欢说不出她的失望。
周苡悠也是一脸惋惜。
看两位好友如此失望的神情,花蔷倒是不很在意。「看来你们都不喜欢我的新发型。」
在外头闲晃时,她意外发现一间很不起眼的小发廊,心头一动,就进去将三千烦恼丝给剪了。
「谁喜欢埃」原本是一头美丽如上等黑丝绸的长发,现在变成只到耳下的清汤挂面,任谁看了都会不舍得。
「夏天嘛,清凉一下,更何况我这头发也留了七、八年了,做点变化也好。」她语气轻松地说。
「夏天都快过了!」宫箬欢很不客气地戳破她的谎言。其实在场谁都知道她为什么剪头发,她说这牵强的理由只是显得可笑罢了。
花蔷因宫箬欢的话脸色有些改变。「这样子洗头也方便些。」她一定要找出一个跟翟宸无关的剪发理由。
「我倒觉得没啥差别,最重要的是你要自己看破,不过是个男人罢了。」宫箬欢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她硬是把话题拗到翟宸身上去。
她的目的无非是要蔷走出翟宸离开的阴霾。
那一晚的事她都听苡悠说了,翟宸没说一声就离开是事实,没打过一通电话回来也是事实,而她理所当然判定翟宸是被蔷的本性给骇着了。
但事实上她很怀疑,以她对翟宸的认识,他应该不会是那么肤浅的男人才对呀。
一切仍旧在静侍其变的状况中,不可妄下断语。但宫箬欢的个性现实,尽管对翟宸有信心,但她口头上仍不会说些好听的话安慰花蔷,因为越给她希望到时候失望就越多。
「是啊,不过是个男人罢了!」花蔷是骄傲的,她不愿好友看出她的伤口,但其实有意无意间流露的落寞早被别人所知,她这是欲盖弥彰埃
周苡悠不忍好友这样,她足善良的,也不像宫箬欢如此现实。
「蔷,也许翟宸在巴黎太忙了没时间打电话也说不定,要不就是他想赶快将事情处理完提前回来给你一个惊喜,搞不好他明天就会出现……」周苡悠越说越对自己的话没有信心,所以声音也越来越校
「对、对,搞不好宸宸在巴黎的住所电话坏了,或是忘了这儿的电话号码。」宫箬欢很不客气的冷嘲热讽。「蔷,别告诉我你相信苡悠说的话,你不是那么放不开的人嘛,下一个男人会更好,翟宸那家伙不要也罢。」
「宫姊……」周苡悠拢着眉看向宫箬欢,她相当不赞成她的快言快语。
「我说的是事实嘛,苡悠小妹,你还太不不懂爱情的苦。」哪像她被爱情伤得徧体鳞伤,让她从此以后不敢再相信爱情。
「好了,你们别吵了,我真的没事,从现在开始我会好好振作的。」花蔷很感谢苡悠的安慰,也知道箬欢的恶言恶语其实是用她自己的方法教她如何走出爱情的阴霾。
「这句话可是你说的,从今天开始我不准你再利用上班时间到外头像幽魂一样闲晃。」宫箬欢马上摆出老板的口吻,她的纵容已经够了,不能再任她如此沮丧下去了。
「今天下午有三对会员要举行相亲配对,就由你负责。」她命令地说。
「没问题,就交给我吧。」花蔷开始忙了起来。
从早上到下班,她不停地找事情做,和苡悠、箬欢聊一些风花雪月的八卦,将咖啡当成酒一样的酗。
整整一天她没有再想起翟宸。
只是当她熄掉一楼办公室的灯,关上门准备和苡悠她们出外用晚餐时,她在玻璃门上见到自己的倒影。
她失神地抚着自己的短发……
他最爱自己如丝的长发,常常在欢爱过后,他会捧起她的发丝一一的亲吻赞美。
剪掉了发也如同剪掉对他的依恋……
犹记得一位女歌手曾经唱过的歌:我已剪短我的发,剪短了牵 挂,剪一地不被爱的尴尬……
她细细咀嚼和自己处境相同的歌词。
泪不受控制地溢出眼眶,这是她第一次因翟宸的绝情离去而哭……
「蔷,好了吗?」周苡悠的唤声从院子传来。「宫姊说她饿死了,你动作快点。」
「嗯,好,我马上就来。」她抹掉还来不及滑落脸颊的泪,大声回应。
头发剪短还会有留长的一天,但她的爱情会再回来吗?
※※※
是夜,花蔷在阳台待了一整晚,直到天际泛起白光。
细雨也纷飞了一整夜,湿了她的发、她的眉、她的身……
她一直望着隔壁没有灯光的大宅,仿佛是在举行一场哀悼仪式,她连眼都没眨一下。
天亮了、雨停了,她还是无所觉。
这是最后一次她允许自己想他了。
她知道自己该离开阳台回到房间梳洗,免得箬欢她们发现她竟在外头待了一整晚。
但她舍不得让这「最后一次」结束,所以她一直待着。
直到早起的周苡悠发现她的身影,而她就在她惊骇的呼声中直愣愣地昏倒在她跟前。
事后,花蔷高烧不退,医生判定她是感染了肺炎。
她昏昏沉沉在床上过了一个礼拜。
而时间也过了当初翟宸和她约定的半个月,但隔壁大它的灯一直没亮起。
他没有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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迷漾花情 第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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