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颢父母当年曾经是被人人称羡的一对夫妻。然而事实只有他们兄弟俩人知晓。
在他们还很小的时候,有一天夜晚,因为两个人刚刚听完家中老仆讲完鬼故事,孙颖不敢一个人上茅房,于是拖着哥哥一起。
好不容易上完茅厕准备回房睡觉的时候却听见父母说话的声音。好奇之下躲在树丛里偷听,没想到竟听到一个令两个兄弟再难堪不过的事实。
「你自己说,我这月月初南下收账的时候,你每个晚上都上哪里去了?」孙珒俊美的脸色铁青,一看便晓得他的心情之激动已经到了快压抑不住的地步。
「我没有上那儿。」铁文君淡淡回答,艳美双目在夜光下更显得娇丽。
「事到如今你还敢欺瞒我?你的贴身婢女月娟已经将一切都告诉我,你每个晚上都会到郑家的林子里跟郑岩私通!」孙珒花了好大的力气才没对铁文君动手。
东窗事发,铁文君却一点愧疚的神情也不曾出现。「是又如何?你一年到头有多少的日子在家?如果不是有郑岩安慰我,我早疯了!」他不会知道她在家里有多么的寂寞,不是看日落就是对晨晓,那不是她所能持续不厌的生活。
「啪!」的一声,兄弟俩人瞧见父亲打了母亲一巴掌,两人全吓呆了,匆匆忙忙逃回自己的寝房。
这事,两人吭都不敢吭一声,只是过去在他们眼中貌美温柔的母亲却变得过分艳丽且厌恶。
每次那双手抱住自己的同时,心里头不禁想起她的yin荡行为。
然而她毕竟还是自己的娘亲,明明晓得她的行为不该,也不能说什么,直到孙颢亲眼撞破她与别人做那苟且的事,她的娘亲不但没有半分尴尬及悔色,反而掐住他的脖子。
「你不该看到的,如果你一直都不晓得,我在你眼中会是最完美的娘亲,我不希望我的儿子觉得我不好,所以你还是死吧!」
他可以从母亲的眼里瞧见疯狂及一丝丝的悲哀,不明了那悲哀究竟从何而来。
最后是爹及时赶到救了他一条小命,而自己与娘还有那姘夫的命却丧生在那个时候。爹太爱娘,因此放任她舍不得休了她,可他无法忍受自己的妻竟然为了一个姘夫要杀自己的孩子。
「你已经没救了,君君。」还记得爹是这么说的。
娘只是笑,不停的笑,笑到后来开始哭,只有她自己明了自己在哭些什么。
在娘哭的时候先杀了那姘夫,最后把娘抱在怀里头一剑刺穿两个人的胸膛。
娘又笑了,这时候的笑跟过去的笑容不同,可到现在他依然无法明白那不同之处究竟是在何处。
一瞬间,他跟孙颖成了孤儿,原本天真单纯的心灵,除了一个恨字,再也装不进其它。
左小草的出现,给了一点点不同的改变,然而在还没完全开启他的心时,又换回同样的欺骗。
为什么!
为什么他就只能得到这些?
「现在又是发生了什么事?」安兰懒懒地坐在后院亭子里跟罗念善泡茶,接着就瞧见几个仆人的脸上神情诡异,一副想说话又不敢说的模样。
罗念善直接抓个人过来问比较快。
「你们是在忙些什么?这样走来走去不累吗?」
「禀告二庄主,那是因为大少爷的院落……」
「又是颢。」有点头大地哀声叹气,安兰几要将半身趴到桌上滚几个圈发泄一下。「你从头到尾说一遍。」
「是的,刚刚一个时辰前大少爷抓着左少爷回到房里头,样子看起来非常生气,然后大约一盏茶的时间后大少爷离开院落,交代我们不管发生什么事都别管。一开始我们是遵少爷的命令装做什么事也没发生,可是后来我们听见左少爷不停在房里叫喊着好象很痛苦的样子,大约一个时辰过去,左少爷的声音越来越小声,现在已经完全听不到了。」有叫声还晓得人没事,尽管不忍心但碍于命令他们这些下人也不好说什么,可现在连叫声音都没了,心便开始起毛,非常担心里头的状况。
左少爷在孙家的日子不长,但也许同样是从贫苦人家出身,因此跟他们这些仆人相处的非常好,平时没事的时候大家总人聚在一起说说话。现在发生了这事,若非有命令在先,他们早冲进去瞧了,不用在这里着急担心。
安兰眉宇紧皱,拉起衣袍下襬就往孙颢的院落去,罗念善想了一会儿决定去找孙颢来解决一切。这事情是由他开始,自然就该由他来结束。
那该死残忍暴虐的孙颢!
一进门,眼前的景象就叫安兰嘴里不停冒出难听的话,全部都是骂同样的一个人。
「小草?」解开左小草的束缚,人早昏迷不醒,身体却还在药力的发作下不断痉挛,整个房间充满一股奇特的香味夹带房事时特有的味道。
怎么会这个样子?
安兰用干净的衣袍包裹住不停颤抖的左小草,发现原本一头乌黑的秀发竟然出现银丝,七孔溢出的鲜血颜色偏淡。
是药力发作下产生的结果吗?
他对淫药的了解不如其它药草方面知识多,而且溅血楼的淫药比其它药还要特别,是否因为用药过多就会产生这样的结果他并不晓得。只知道若是中此药的人在没有发泄的情况下,会因七孔流血而造成功力大损。死不了人,可身体可以说是废了。
尤其小草根本不会武功,孙颢还对他下了如此过量的药物,造成的损伤,他不敢想象。把人抱回他院落的空房里,很快喂入几个药丸。这东西解不了淫药的毒,不过可以减少药力发作时的痛苦并且缩短时间。
「谁让你救他的?」接到罗念善的通知赶往自己的院落后找不着人,立刻又赶到这里。
安兰的眼中充满愤怒。「你的药量足以让他便成一个废人你知道吗?还是你想杀了他?看看你自已对他做的!」移身揭开包裹住左小草的衣袍,明显瞧见孙颢的神情被撼动了。
左小草已经被折磨的不成人型,发色斑白及七孔溢血已经足以造成震撼,可身体突然地消瘦及惨白无色的肌肤看起来活像是刚从坟墓里挖出来的死人一样可怕。若非五官的模样仍在,孙颢根本认不出这是一个时辰前漂亮得活像是雪中精灵的左小草。
「那是他罪有应得。」这几句话是在心口严重绞痛下咬牙出声,他为什么会对他感到如此心疼?痛的他必须以手扶住床柱才免得摇摇欲坠。
「罪有应得?你从哪一点说小草罪有应得?他不过是个再单纯不过的孩子!」安兰气得双眼通红,失去往常温文的模样。
「再单纯不过,你想骗谁?他不过是个学会溅血楼所有勾引男人招式的男妓而已!」这句话是用吼的说出口,想借机吼去心中的疼痛。
「你乱说什么?你以为为什么小草会变成这副模样?就是因为他根本不懂人事才会被折磨的这么惨,他体内的元阳与药力相冲突,得到的结果就是像现在这副模样,体内除了阴质之外,阳体消耗殆尽。他是个男孩子,体内阴气大于阳气除了死路一条之外没有其它的结果!」这就是小草的身体为何会冷得像个冰块,心脉薄弱几乎消失。
孙颢被他的话夺去所有呼吸,他很清楚元阳元阴只有童男童女才有,一旦身体与其它人有了性上的接触之后,元阳元阴也就破了。
小草的元阳仍在……
目光空洞锁在左小草形消骨立的脸庞上,钻心疼痛在身体里翻绞,最后连感觉都麻木了。
「我真的不懂你为何会对小草如此残忍,真的不懂……」过去他一直认为孙颢虽然冷血,却从不伤及无辜,那颗心仍是热的。可现在瞧瞧他对小草所做的一切,他不禁开始怀疑他还有没有心?
「我倒是很清楚,那是因为他胆子小,怕自己真的对左小草动心,怕他爹娘的旧事在自己身上重演,因此干脆在一切都还来不及开始时,直接用自己的手将之斩断。一切的误会根本不是自然而然形成的,而是他自己一手造就,一个能创出『鬼阎罗』名号的人能笨到哪里去?不过是他害怕去想而已。」罗念善毫不留情地道出事实,一点也不在乎好友对他翻脸成仇。
然而孙颢并没有因此恼羞成怒,他只是黯然地在床沿坐下,小心抱起左小草依靠在自己臂弯之中。
念善说的都是实话,是他连想都不敢想的实话,非得要别人说出口,自己才发现的事实。
「救他!」终于,一切的逃避已无法坚持,自己的行为和当年母亲相比又有什么两样?
罗念善的解释,安兰已经明白解开疑惑。「你毕竟还是你的娘亲所生,在性子上都是一样的倔强,当年的故事,我也曾经听颖他说过,只是你们却不曾想过,你娘不是不爱你爹,而是因为爱得太深,所以自暴自弃。」他早猜测过一切,然而在没有证实之前都只是猜测他不敢说出口,然而在看过今天的孙颢之后,等于间接证实他的想法。
孙颢不懂,疑惑与激动交织。
「你们都只求全部,如果不是全部,就都不要了。你娘是,你也是。想想看你娘自小生长在什么样的环境?她是官宦之家的千金,你的外祖母不过是个妾,在那样的环境里,相信你娘对爱的欲望比谁都还要强烈。她不相信爱,偏偏心里极度渴望世上真的有爱情。因此即使与你爹相爱,可她很害怕,只要孤单一人的时候就会害怕,害怕与你外祖母走上同样的一条路,深爱一人却只能看他与别人相守。」这就是她为什么会背着家人与其它男人私通,她需要以拥抱这个实体来告诉自己不曾被遗忘。
「你的父母遗忘了你们兄弟两人,忘记要爱你们保护你们的承诺,使你们的未来有憾。」他们没有变坏,没有怯懦,然而他们的所作所为再如何不凡,他们的父母终究无法分享喜悦。
「你希望小草坚强,不愿意看他怯懦的模样,因为你怕在你不在的时候他会因寂寞而疯狂;你希望他单纯,不愿意设想他不过是凡尘中的一人,因为你怕他懂得人心险恶后就不再相信人心;你希望他纯洁,不能接受他或许早已踏入染缸懂得欲望,因为这样他的港湾永远只有你一人……可是你忘记一件很重要的事,人不可能完美,只要有七情六欲,就会染尘。」
「你担心的究竟是染了尘的小草不可能专注爱你?还是怕若是小草不再象是小草,你的爱就会消失?所以在你还心动,小草还天真的时候,亲自动手断绝这联系?」安兰在他身前坐下,拨开左小草颊上的发丝,让孙颢好好地将这一张憔悴的脸庞看清楚。
孙颢的手细细抚过小草脸上每一道线条,温热的掌心贴着冰冷。「我不知道……」或许安兰说的正是他内心最为卑鄙的一角。
「你要我救他吗?」
孙颢抬头看入安兰的眼。
「我这里还有一颗火龙丹,你想救他吗?小草剩下的时间不多了。」即使他说不救,他还是会将这一颗火龙丹给小草,但他希望他能够好好想清楚,不希望再继续于两人之间扮演救人的缓冲角色。
罗念善叹息。「颢,如果你喜欢左小草,那么你必须学会瞧见一个缺点的同时发现一个优点,容纳这个缺点,我从不认为喜欢一个人是喜欢他的行为而非喜欢他的人。」他们这些老朋友都希望好友的日子能好好过。「过去冷心阎罗孙颢是我们的好友,就算以后变成了热心阎罗,我们还是朋友。」
这样的提示已经够明白了吧?
孙颢垂眸细审左小草的每一分肌肤,当他再度张眼的同时,藏在眼中的是一份了然。
「救他。」
他懂了,其实感情也不过就是念善最后说的那一句话。
牵着手,除非两人一起迈步,要不然不是停留不前,便是各自分离。
他做了很多很多的梦。
第一个梦是娘牵他的手走市集时,一个算命的老先生对他摇摇头,细小的眼缝中流露深切的同情与怜悯。
「孩子,这一辈子你的梦想都无法圆满,你的未来只有两条路,一条路很长,一条路很短,在分岔当口,我只能瞧见你的泪脸。」
算命师这么跟他说。
身边的娘只是笑,笑着跟他说。「小草,人生本来就没有圆满,路本来就是有两条让你走,不是活得长,就是死得早,娘虽然没读过书,可也知晓。」
那泪脸呢?泪脸是怎么一回事?娘忘了跟他说。
抬头想看看娘笑着的脸上会有什么表情的眼,可阳光刺入眼中,什么都瞧不清,当他眨眼睁开时,他在一个很大有很多书的书房里,自己握笔的手上有另一只手覆盖。
「小草喜欢吃什么?」低沉好听的嗓音在耳边柔柔地问。
他发现这个梦里的自己好象不是很专心回答。「白饭。」过去在家里头老是吃不饱,问他喜欢吃的东西他当然一样也想不起来,对他来说白饭便是最好吃的。
耳边传来低声轻笑。
他瞧见他的脸,梦里的自己没有转头,可是他的确是看见了孙颢漾笑的脸庞,这才发现原来在他不注意的时候,他是用这样温柔的目光瞧着他,好喜欢好喜欢这样的眼神,为什么不在与他对看的时候这样望他呢?
梦里的自己专心得笨拙。
还不赶快转头瞧瞧!不转过头去就见不到了。
心中一急,莫名其妙又来到不同的地方,他跟娘坐在一户人家门前的小竹林里休息,从家里逃出后他们已经好几天的时间没有这么好好坐下来过。
这景致他记得,是逃离春湾的第六天。
那户人家的家门突然打开,两个小孩子冲出来,后面跟着一个娇小的老妇。
「奶奶!你快一点嘛!卖糖葫芦的王二哥中午就走了,再不快点就买不到了。」小孩子嘟嘴轻扯老妇衣襬。
「臭小子,好大的胆子,这样催你奶奶!」一个样貌温文的男子走出大门,肩上扛着锄头,大掌曲成的拳头轻轻往孩子头上一敲。
小孩子立刻跳起脚来,忙躲到老妇的另一边瞪那男子。「啊!爹又打我,我要跟娘说去,奶奶您骂骂爹……」回拉住老妇的衣袖撒娇。
小草发现娘的模样笑得好满足。
「娘笑什么?」
「咱们以后在北方赚点小钱积蓄,买一块小小的地,盖间小小的屋子,你要娶个小媳妇儿,替娘生几个乖孙子,然后像他们一样省吃俭用过这一辈子……」一边说,脑海里自然而然将眼前这一幕亲子同乐的景象,换上自己和儿子的脸庞。
小草不禁跟着微笑,好奇怪?他可以知道娘想的景象是怎么模样,就像是自己的脑子想的一样。
娘的希望小小的,跟他一样都很小……
垂眼叹息,下一瞬间四处成了火海。
这里是哪里?是他的家吗?不是,他的家没有这么大,那这里究竟是哪里?
低头发现自己手中抱了个东西,瞧不清楚那是什么,却看见自己流淌泪水的脸。
「对不起,原谅我……」自远方传来的声音甚是模糊,是娘的声音,是他的声音,还是其它人的声音?
究竟是谁在说对不起?
是谁在请求原谅?
被这突如其来的疑问给困住脑子,一层一圈的束缚,活像是个骇人的恶梦,用力睁开自己的双眼,一双眼睛担忧地与自己对视。
他认得这双眼睛。
那是颢的眼睛。
请求原谅的人是颢吗?
不会的,当然不会是他,他是那样高高在上的一个人呀!怎么可能会跟他说对不起呢?
「兰,他醒来了,你快过来看看。」
孙颢轻轻扶起左小草的身子让他依靠在自己的肩窝,这样可以清楚看清彼此的神情。
他昏迷了整整三天的时间,这段时间里喂他喝下不少的药汁及辅以内力催动,这才让体内的阴阳之气稍微平衡,但那更加瘦削的身体体温仍低于常人,这三天的时间里,他都是像这时一样紧紧抱着他,好似若不这样好好抱着拥着,下一刻这身子便会转为僵冷。
安兰走过来替左小草把脉,一阵子后露出笑脸。「现在已经没事了,可必须好好修养个一段很长的时间,才能慢慢补回这些日子来的亏损,小草,你现在觉得怎样了?」
左小草没有回答他,疑惑的双眼来回瞧着两人。
这是真实的情景?还是他依然在作梦?来来回回太多的梦境,让他有些分不清自己身在何处。
「怎么了?」瞧出他的疑惑,孙颢关心询问。
眨眨眼。
他的声音好温柔,一点也不像他之前对他说话时的冷酷,所以他现在必然是在作梦吧!
瞧他只是张着眼一话不说,孙颢心下着慌。「兰,他怎么了?是不是还有哪个地方有毛病?」虽然说小草儿平常就是一副傻楞楞的模样,可却不是这种无神的呆滞法,难道还伤了脑吗?
安兰顿时也对自己的医术产生怀疑,连忙又仔细诊了一次脉,沉吟良久。「脉象是有些薄弱,而且略为浮动,但并不会造成伤害啊?」
左小草又眨眨眼,紧抱自己的力道与温暖,让他了解到自己并不是在作梦,梦里可不会感到痛,更不会有好闻的气息在鼻间围绕。
「我……醒了?」
听他开口,两个人松了好大一口气。「你昏迷了三天的时间,再不醒可就砸了我的招牌,还好吗?」
左小草终于慢慢想起自己是怎么一回事,本来就乏血色的脸蛋更加苍白。
孙颢不由分说将他紧抱。「对不起,是我的错,是我误会了你。」怕他挣扎,更怕他从此这么恨了自己,头一次明白原来过去的冷酷是压抑了多大的情感才能表现出形外,他一直是喜欢这个单纯的小东西的,从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开始,心就已经不自觉地挣脱束缚。
左小草为他的道歉忘记挣扎忘记害怕,茫茫然听那低沉的嗓音跟自己说道歉。
原来梦里的声音真的是他的声音,是他跟他说了抱歉。
「你愿意原谅我吗?」他会花时间改,慢慢改自己总是忘记喜乐只记怒哀的心性,改去没有变化的表情,只要他肯原谅他,他就改。
他不是个适合说抱歉的人。
小草笑了,勉强伸手探触孙颢充满自责的脸庞。
他不恨,也不怨,自己也不明白为什么,自己为什么在遭受那样大的折磨之后,对他一点责备也没有。
脸颊上冰冷柔细的触感令孙颢动容,震撼地凝视那双彷佛天地一般辽阔的深瞳,难以了解为什么这双眼睛像是放不下任何一丝恨意一般,总是如此清澈无所求。
不只是孙颢,连安兰也万分讶异,难以置信地凝视那左小草温柔的笑脸,他不信天地间真有如此纯真无暇的人。「你不怨他?一点也不恨他?」为什么?他究竟是有什么样的力量可以做到这一点?
小草摇摇头。
「为什么?」他不明白!
他的问话再次换来一个摇首,连他自己都不明白的事,该怎样去回答?
可孙颢却有些明白了,很多时候,越是单纯的人,越是天真,即使生活在困苦的环境,这种人却更能瞧见生活美好的地方。而小草,他不但单纯天真,而且比别人容易满足,再加上他有个同样单纯慈爱的母亲,及困苦环境的磨练,于是造就了他拥有一颗比任何人都还要宽大的心胸。
不是每个人都能跟小草一样,他的小草是上天遗留在人间的一块瑰宝。
是他一个人的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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绛雪(上) 第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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