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路情人 第九章

  「啷!」
  突如其来的车剎声划破了雨夜的静寂,在这夜半无人的墓园更添几分惊恐气息。
  偌大墓碑的一团黑影慢慢有了动作,像似个人形般抬头迎向了声源处。
  银白路灯下背光的容颜看不真初,楚枫之却很清楚那会是谁,不由扯了扯僵硬的唇角,谜题其实一点也不难猜,不是因为什么心有灵犀的浪漫情节,而是如今还会找他的也只有这家伙了。
  他只是好奇,男人是怎么知道他在这里的。
  「……你好象总是能找到我。」
  「你不难找。」
  「是吗?我都快找不到自己了……」
  多熟悉的场景,那一天也是这么下着连绵不尽的雨,他也是这么茫然地不知何去何从,然后男人就宛如童话中的王子出现了,带他逃离满是荆棘的迷林。
  扬唇无笑了笑,楚枫之仰首远眺着不住落雨的无垠夜空。
  明明就不是城堡里有脚不会跑的女人,为什么却也期待着有双手拉着他天涯海角?好象自从爱上这男人后,他就变得越来越软弱越来越是依赖。
  可万一有天王子不见了怎么办?世事无常,他的王子能陪他多久?会不会有天也像躺在墓地里的人们一样,全在他不知道的时候走得声息全无……
  「你的恐车症不是变成了厌车症吧?」不想再在这太过沉重的话题上打转,杨旸偏首打量了眼不远处面目全非的高级轿车。
  如果还有心情评论的话,他真不知该佩服眼前的人驾车技术还是这辆名车的耐撞度。
  车头凹了大块,引擎盖都掀了一角,两侧门板也毁损大半还波及车顶,六面体的盒子大概只剩肚子那一面完好,一团破铜烂铁的却也开得上山来。
  「没什么,帮人提早换车,省得那家伙没借口堵他家一票子的嘴。」收回远眺的视线,楚枫之不觉有什么大不了地耸了耸肩,虽然这大概是他开车以来仅次于上回车祸的惊险。
  「……」睇凝着人一脸云淡风清的表情,杨旸憋了一肚子的担心最后也只能化作句无声的叹息。
  天知道在他登门拜访过那两只占巢的斑鸩后再见到那一片被撞得七零八落的反光牌时差点没被吓死,好在护栏除了凹凸不平外没什么大断口,他才捺得住性子继续往前行,没往山下头找人。
  「我看看。」蹲下身,杨旸轻拂开楚枫之额前湿濡的发,一道赭红长口斜斜地从额角挂向眉梢,雨水涤下的红珠犹悬在鬓旁发丝荡着。
  「要缝几针,还有呢?」
  若在平时杨旸只怕早开骂了,而今夜他却只能沉住气尽可能缓和自己的语气,眼前的男人尽管像个无事人般,他却看得见那纹满全身的斑斑裂痕,他真怕自己一个不小心就成了最后那根轻飘飘的稻草。
  「没了,有点冷而已,airbag很有效。」摇摇头,楚枫之环肩抱住了自己。
  轻抚着那大概已无知觉的脸庞,杨旸实在不知该拿人怎么办才好,指尖上传来的温度根本不是活人该有的,然而此刻却是骂不得也打不得。
  「要不要回去了?」温言好语循循善诱着,想做的其实是把人直接扛进车子里吹暖气,奈何这回可不同于上一次,这脆弱到仿佛一碰即碎的男人只怕经不起他自作主张的蛮横。
  「回……去?」梦呓般的轻喃像似问着眼前人,没有交集的视线却是越过了人落向渺渺雨雾里,「回哪儿去?」
  「你想回哪儿就回哪儿。」斩钉截铁的口气,杨旸轻捧着那冰凉的脸庞面对自己,好让那双朦胧的眼看清楚这句话不是光说说而已,不久前他才向那该死的混蛋撂了狠话。
  并非一时气盛的狂言妄语,他下定决心重回这逃避多年的出生地可不只为了被晾在旁看戏,如果没有点打算他怎会儿贸然任这小笨蛋回来面对这些伤人的乱七八糟。
  来时路上就已打了电话,听得出来连冯律师那样沉稳的人都被他吓得不轻,毕竟谁也料不到他任那些钱发霉了那么多年后一动就是这么大动作,明天股市开盘后想哭的大概不只他那些吃人不吐骨头的叔伯阿姨,姓楚的一票大概也笑不出来。
  只希望到时候别替人出了气还被人指着鼻子骂说是骗子……
  「呵,大医生好气魄。」轻笑了声,楚枫之只当杨旸的话是安慰,然而即使是安慰也够了,够让他的心不再如夜雨冰凉。
  「带我回饭店吧,这里真的……太冷了……」揽肩拥住杨旸,楚枫之把整张脸都埋进那温暖的颈窝里蹭着,让那熟悉的体温熨烫着自己,融化那过于揪心的锐疼。
  其实痛过后想想也没那么糟,楚氏的一切不一向被他视为甩不掉的包袱吗?而今有人愿意当替死鬼帮他接下这担子又有什么不好?帮他背着责任,从今而后楚氏的成败兴衰都与他再也无关,而陆晋荣……
  别说什么前尘往事烟消情逝,从来他们两个就连朋友都谈不上是,期待个仇人嘘寒问暖是不是也太异想天开了点?只是希望他死而不是真要他死,就已经算列祖列宗保佑了吧。
  至于老头,八十好几的老人这一天在所难免,难道死前通知他一声就能改变什么?再说没见这最后一面,老头也许还走得心安点,至少「那个」楚枫之该能让老头含笑而逝,换做自己……
  感觉腾空被抱起,楚枫之更搂紧了勾揽的双臂向人贴近。
  何况比起那些孤苦伶仃无所依靠的人来说,他还不是真的孤伶伶的一个,他还有杨旸不是吗?
  至少对这男人而言,自己的存在并不是完全没有一点意义,有他没他应该是有所不同的……对吧?
  「喂~别乱动,你现在可不是只有五十公斤的份量。」咬牙警告着,杨旸大步走向一旁的跟人坑来的代步工具,好在距离不远只有十来步,否则非出糗不可。
  把人先放进副驾座安置着,杨旸爬上后座将备用的随身毯铺开,打算等会儿的车程让人休息会儿沈淀一下,谁知没两分钟一双冷得跟死人没两样的手便从颈后缠了上来。
  「抱我。」
  「……」眉微挑,杨旸可没迟钝到以为这个抱字只是搂一搂就作数,只是他怎么也想不出这小子怎么突然生出这好「性」致。
  先别提车子里做有多不舒服,就算是7系列的BMW,也还是四轮铁壳,更别提车外头凄风苦雨的又是这小子一家人的墓园子,这地方能有谈情说爱的气氛也未免太诡异。
  心情不好想发泄吗?好歹也等回饭店再说吧。
  「……抱我。」
  兀自思量间,不合情理的要求又传进了耳里,只是这回语声怯懦了不少,连语调都听得出带了点惶急的哭音,八成自己的无语又被当作了拒绝。
  只是既然如此,怎么还能拉得了脸再开口?
  他记得这小子的自尊心可是可以和天比高的,意思是……
  现在抱不抱他很重要?想证明什么吗?
  「为什么?」没有责问的意思,杨旸单纯地只是不能理解,谁知话出口就见人白着张脸死咬着下唇,一副倍受欺凌的委屈模样。
  事情演变到这份上,杨旸纵有再多疑惑也只能先举白旗投降,再不点头他都要以为自己就是那欺负人的大坏蛋。
  「过来。」
  张开双臂,就见人宛如川剧变脸般从扁嘴小鸭瞬间成了偷着腥的馋猫,那双眸子透出的逼人萤彩简直叫杨旸以为自己胸前有个大大的S,救苦救难免于地球毁灭。
  「先脱衣服。」眼见人哆嗦着就要爬过来,杨旸才想起那身冻死人的湿,连忙喝止,谁知楚枫之却误会了他的意思,赤烫的朱彩一路烧上了颊畔耳际,衬着其它地方的惨白更显瑰丽动人。
  忍俊不住地摇了摇头,杨旸却也无意澄清这小小误会,反正结果挺好的不是吗?
  探手帮人剥除着湿粘在身上的衣服,等到一件不留时杨旸都快满头大汗了,湿透的牛仔裤简直比煮失败的鸡蛋壳还要难扒。
  「……你呢?」小小声问着,楚枫之显得很是羞窘,自己都已经光溜溜了,杨旸却是连颗扣子都没解开。
  「我?不用那么麻烦。」拉着人从椅座间的空间过来,杨旸没打算宽衣解带,要不是怕人感冒他才不这么大费周章,裤子解了就能办事干嘛脱得一干二净,这里可不是饭店里的舒适大房,挤得要命。
  楚枫之有点意见地扁了扁嘴,还来不及开口表达人就已经被压制在身下,接着马上一双手在身上四处揉搓。
  怔了怔,楚枫之像是被吓到般睁大了眼,他没想过杨旸会这么猴急,刚刚他硬着头皮求欢时不还是一副勉为其难的样子?怎么前后三分钟不到就一副恨不得把他拆解入腹的急色状?
  「冷成这德行,你到底待了多久?都快结冰了!」
  一边嘀嘀咕咕地抱怨着,一边努力地在那冰凉肌肤上传递着暖意,很快杨旸就发现光是两只手掌的热量实在不够用,直到把人抱满怀他才知道这小子失温有多严重,没奈何只好爬坐起来脱了毛衣又再将整件衬衫解开,犹豫了会儿后索性连长裤也一并褪下,脱到只剩条内裤,才再重新覆上那犹带寒意的躯体。
  「抱好,你真的快成棒冰了。」拉着人冰凉的手脚往身上揽,杨旸已经感觉到自己鸡皮疙瘩全起来了,却仍胸腹相贴紧紧抱着人,两手则不断摩擦着勾揽在腰上的腿臀取暖。
  暧昧的举止,却是不含一点情欲,只载满了浓郁的关怀。
  「……」强忍着鼻头上涌的酸楚,楚枫之实在无法用言语表达心中的撼动,只能紧紧再紧紧地抱住叠覆在身上的男人。
  都无所谓了,不管还有没有人在乎他,他只要有杨旸就好,其它的,他什么都不要了!
  拉下男人的颈项,楚枫之送上自己冰凉的唇瓣,细细地鯬慢地极尽挑情地吻着,只是当四唇牵着银丝分开时,耳边大煞风景的问语让他差点忍不住笑场。
  「你、喝、酒?」一案归一案,尽管很享受这个吻,该骂的杨旸可没少忘。
  喝了酒还敢在摄氏十度不到的天里淋雨?这小子到底有没有点常识?没见过冬季路倒的醉汉是怎么死的吗?!
  「Noicetea,justTEA.」当然不会以为常识丰富的杨大医生不晓得icetea是什么东西,楚枫之却故意耍赖拼着字母给人听,他现在可是心情大好,就像长了双翅膀无束飞着。
  「茶是吧,那请问大少爷这回车又是怎么开的?酒驾这一条已经不成立了,麻烦再找个理由给我解释解释。」看人一脸讨打的皮样,杨旸显然已经不用担心自己是压垮骆驼的无辜稻草,少不得有些帐就该清一清了。
  谁叫这臭小子心情不好就只知道开车胡乱飙,连声招呼都不打,完全没想过万一出了事他连人究竟到哪儿去了都没个底,说难听点,非亲非故就算人死透了警察都不会通知他一声。
  这该死的家伙难道要他终日惶怕像个无头苍蝇般在这孤岛上找游魂吗?究竟有没有想过他的心情?!
  「没办法,想你想到分神了。」耸耸肩,楚枫之再次四两拨千斤地轻描淡写带过,这种时候不解风情地秋后算帐,他才不跟着起舞。
  不过千钧一发之际他是真的想起了杨旸,想到这一「飞」人就算不为他伤心也八成会被活活气死,念头一转到这儿,什么蛊感幻境也退个干净,浑沌的脑袋瓜才猛然省悟到自己做了什雨蠢事,好在急打方向盘还来得及,否则现在只怕躺在墓土里都不得安宁。
  「这是什么……」没听懂这算哪门子的理由,杨旸可不打算就这么让人混过,哪知话都还没问完柔软的唇瓣又贴了上来,这回连舌头都一并堵进了他嘴里。
  「……对不起。」良久良久,杨旸才听到这一声带着微喘的呢喃在耳边响起,只是还来不及细辨认错的诚意有几成时,紧接的轻快笑语就让这严肃的检讨立时变得荒腔走板。
  「下次我会记得载你一块飙的。」
  「……敬、谢、不、敏!」再气也只能咬牙拋出这四个大字,谁叫身下的男人已经不断讨好地在他身上点火,杨旸狠狠地含吮住那两片微凉的嘴皮,唇齿并用又咬又啃地解气,也省得人再冒出叫他翻白眼不举的话来。
  万一做不成,天晓得这死心眼的家伙又会钻到哪条死胡同里嚎啕大哭。
  「嗯……」低噫了声,楚枫之情动地迎合着男人的每一个指抚,即使狭小的空间里磕胳臂梗腿地姿势别扭的很不舒服,他也仍热情响应着探进身体里的烫灼。
  「转个身……趴着你会比较好受。」讶异于恋人燃烬般的热情,杨旸掠过抹担忧的眼色,撑臂抬起身想让人换个姿势,谁知欲望才稍退出几分就被人拉着一跌又重重撞了进去。
  「唔。」一声夹着些许痛楚的低吟,楚枫之皱了皱眉,即使始作俑者是他自己,这意外的冲击还是叫他有些吃不消。
  「Whatareyoudoing?」带着几分叹息地低喃,杨旸不明白这颗笨金鱼脑袋又在转什么艳念头,只得暂时先压着人不敢妄动。
  「Chu?」
  挑眉扬声问着,杨旸的表情有着几分无奈,臀上那双不老实的手是在催促他动吗?问题是那腰上两条腿可是把他箍得死紧,这意思到底是……
  「我不要趴着……我要看着你……」抓着椅枕半仰起身,楚枫之屈起右腿架上前座的椅背,在局促的空间里尽可能地敞开自己方便杨旸动作,哪怕明天会腰酸背痛直不起身也无谓。
  比起那小小的任性后遗症,他更在乎现在这一分这一秒的聚合。
  他的王子在这里,就在这里,热切地抱着他爱着他,没有遥不可及也不只是虚假幻梦。
  「Chu……」又是声叹息般的呢喃,却饱含着无尽爱怜,杨旸配合地架着人左腿上肩,捧起那诱人臀瓣开始新一轮的律动,尽管有些心疼人的辛苦却不再有异议。
  他开始有些理解,这男人要的想证明的究竟是什么。
  「嗯,啊!……嗯。」微喘地放任着每分激情出口,楚枫之却始终不曾闭阖上眼,澄净的墨瞳紧锁着前方汗漓的英挺俊颜,将每分情炽满足的神情尽收心底。
  尽管未来不可期,谁也不知道时光的沙漏会不会在下一刻停止,但至少此时此刻他是幸福的。
  当有天王子不在了……
  他该能用这些美好回忆编织未来的路,笑着放手,没有遗憾。
  ***
  张开眼,刚苏醒的男人有着几秒钟的茫然,昏沉沉地什么也想不了。
  鼻塞喉咙也痛,楚枫之下意识抬手摸了摸额头,却摸到一片冰凉凉的东西,撕下来凑到眼前一瞧,才发现原来是来自日本的玩意儿,退烧用的。
  这下不用多想,他终于合乎常理地感冒了。
  想想也是,就算像铁打的机器人,底子再好也禁不起喝了酒还在雨里泡上大半夜,更别说后来又做了大耗体力的事,连怎么回来这儿的他都没半点记忆,好像车子还没发动他就挂点了。
  眨了眨有些酸涩的眼,楚枫之忍不住扬唇笑了笑。
  上回某位大医生可是病的搥胸顿足大不服气,就不晓得这一回是幸免于难还是也跟着他遭殃,昨晚那家伙可是没少亲他几口。
  僵着酸痛的脖子转头张望,楚枫之这才发现房里少了个身影,探手朝身旁的床面摸去,凉凉的,看来那只早起的鸟儿已离床好一阵子了。
  「……杨旸?」哑着嗓子喊了声,浴厕间并无人响应,偌大的房间里空荡荡地叫人觉得有些寂寥。
  是去帮他买药了吗?还是买吃的?慢慢地撑肘坐起,楚枫之勉强转着脑袋想着,除了这两样外他不认为杨旸会放着生病的他跑去哪里。
  然而才这么想,视角的一隅就发现茶几上电话机旁摆了杯水,杯底下压了张纸,纸上又散了两排花花绿绿的药囊。
  伸手抽出纸条,就见上头写满了一长串--
  一、记得吃药。
  挑挑眉,楚枫之瞄了眼药盒上的说明后配合地各吞了一颗胶囊和药锭。
  二、多喝水
  眉再挑,既然还捧着水杯没放就顺势再多咽了一口水。
  三、想睡就睡,不想睡就看电视
  废话!楚枫之终于忍不住咕哝了声,饭店房间里除了床跟电视还能有什么?莫非杨大医生以为他现在腰酸背痛头晕眼也花地还能往外找乐子不成?
  四、我出去一会儿,一会儿就回来
  ……还是废话!人不见了不是出去难道是蒸发啦?该说的是去「哪里」吧。
  一会儿回来,一会儿又是多久一会儿?一小时、两小时、中午还明天?
  颇为不满地瞪着这整纸的废话,楚枫之觉得头更痛了,亏这男人昨天还怨他招呼不打一声就闹失踪,根本就是龟笑鳖没尾,他自己还不是同个德行,该不是以为留了这张说了等于没说的纸条就算交差了?
  心情突然变得有点闷,楚枫之却不知道是因为浑身的不舒适还是因为落单一人的无聊。
  果然,童话故事里的幸福不是每分每秒都有的。
  想起昨晚像似跌进糖罐里的甜蜜,楚枫之不觉莞尔地摇了摇头。
  现实里的幸福可是掺和了很多柴米油盐,多了很多怪味没那么梦幻,不过也或许就是这样日常的平凡才能突显出特别时的快乐吧。
  「铃~」
  不期然的电话铃响让楚枫之吓了跳,半晌才伸长手臂将整具电话捞上床。
  「您好,这里是柜台,敝姓陈,请问杨先生在吗?」
  「他出去了,有什么事?」
  「跟您回报声,杨先生交代的那台Jaguar9988-XX已经送至原厂,5C-XXXX也已经洗好了,请问需要整理内装吗?」
  「5C-XXXX?」
  哗啦啦的数字一串接一串,发涨的脑袋实在反应不过来。
  「是那台宝蓝色的BMW。」
  「喔那台,不用了,放着就好。」想到昨晚的疯狂,楚枫之连忙拒绝。
  天知道后座的毯子杨旸收了没,再说尽管有毯子铺着,没戴套子也难保没其它意外残迹,他可不想留人当作茶余饭后闲磕牙的话题。
  「好的,打扰您了,如果您还需要什么服务请拨5,祝您有个愉快的一天。」
  挂下电话,楚枫之不禁感佩起杨旸的细心,正想着也该跟车主人打个电话交代一声时,突然一个念头闪过让拿起话筒的手停在了半空。
  5C-XXXX……怎么这么熟悉?
  皱眉想了想,楚枫之确定这应该是熟人的车他很常见,否则以他对数字的敏感度根本不可能记得,问题是杨旸怎么会认识他也认识的人?还交情好到能借车?
  不可能吧,那男人不是说过他八岁离开台湾就没再回来过。
  5C-XXXX,蓝色BMW……蓝色BMW……
  捧着灌铅般的脑袋苦苦思索,楚枫之怎么也想不出来这是谁的车来,就在他决定饶过可怜的脑袋瓜时突然灵光一闪--
  怎么不反过来想想他知道的蓝色BMW有几台?在他而言,认车子可比认车牌容易得多。
  老头就有一台,不过型不对,林益那小子也有一台,可是记得车尾也不是那样子,Chris?不过他那台好像是限量版……
  越想头越痛,楚枫之抓起一旁的贴片再次捂上发烫的额头,他知道最快的方法就是下去车库看清楚那台BMW究竟是哪一款,可是他实在不想动,再不然打电话问刚刚那柜台小姐?问「自家」车子长什么模样是有点奇怪,不过这大概是最快得到答案的方法。
  正犹疑间,楚枫之突然想起了还有个人也有台蓝色BMW,而且还是自己送出手。
  陆晋桀……
  猛然一个寒颤,原本昏沉沉的脑袋莫名变得清晰许多。
  应该没错,要说他和杨旸都认识的,勉强要算也就只有那个男人了,这表示杨旸和陆晋桀见过面了?这是怎么回事?
  事情一定和他有关,除了他外,那两个天南地北的男人根本没有交集。
  委托杨旸照顾的应该不是陆晋桀,否则他不会连自己未死都不知道显得那么惊愣,所以照理说,他应该也不会知道有杨旸这么个人。
  意思是--杨旸主动找上陆晋桀的?
  什么时候?除了昨天下午他们一直都在一起……难道因为他迟迟未归,所以杨旸跑去找唯一还算跟他有关系的人问答案?去楚氏吗?还是直接上他家?
  糟了!
  猛然掀被爬起身,楚枫之头晕地晃了晃,却是咬牙撑着床头柜站起,步履虚浮地走到橱柜前找着衣服换。
  不管是在楚氏还是在他家找着陆晋桀,杨旸一定都知道了,知道另个「楚枫之」的事,知道老头过世的事,所以昨晚才会到楚家墓园找他,才会一点都不过问他的不对劲,那般纵容着他的任性……
  事情怎么会变成这样?老天保佑,千万别出事啊!
  惶急地套上衬衫和牛仔裤,楚枫之连扣子都不及扣好便抓着车钥匙冲出房门。
  依杨旸的性子绝不会这么简单就善罢罢休,尤其昨晚又看到了他那副死样子,尽管那男人嘴上什么也没说,但心里头一定已经算盘拨得震天响。
  旧怨加新仇,这笔帐只怕全算在陆晋桀头上,问题是……
  拉开车门窜进驾驶座,楚枫之连安全带也顾不得系上,就猛踩油门冲上车道,车子几乎是飞出坡道跳到了马路上,吓得后头几辆车纷纷急剎,一时间刺耳的煞车声此起彼落。
  疾速一路狂飙,楚枫之完全把交通规则抛诸脑后,只在心底不住祈祷着杨旸别意气用事胡乱来。
  只因为他想碎尸万段的男人一点也不如外表的阳光正派,陆晋桀可是在道上混过的,骨子里邪佞狠戾的那面自己算领教过了,哪怕说是曾杀人放火都不会觉得意外。
  杠上那男人的代价,绝不是平凡如他们能够承担得起。
  更何况,他也还不想毁了楚氏。
  如果这李代桃僵的秘密公诸于世,首当其冲的就是楚氏核心,那替身势必无法再控大局,群龙无首董事会上虎视眈眈的旁系绝对争得你死我活杀红眼,那些豺狼才不会考虑如此争斗对公司的伤害。
  再者消息一曝光,别说公司声誉大受影响,光是背信赔偿之类的官司只怕就打不完,更别提合约作废的损失有多少,连带惨的还有股价,那些票券恐怕跌到废纸一张送人都嫌占位。
  油门踩得更大力了些,楚枫之紧握方向盘的手冷到有些发颤,对于经营他虽然是个门外汉,但光按常理想就觉得不妙,楚氏只怕过不了这一关内忧外患。
  即使与它再无关系,但那毕竟是老头穷其一生的心血,是老头的骄傲……
  再多怨怼再多愤懑,哪怕是再多无法释怀的痛,他也从不曾想断了这份唯一的牵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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