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床上事件之后,陀罗不再以他的大嗓门吼着水儿,而是一改严肃的表情,站在一旁默默地观察。尤其在发现他的视线会带给他极沉重的压力,甚至会导致他莫名地失常后,他更是常常有事没事的便站在他身边,等着看一场又一场的好戏。
在煮焦米粥、被鱼刺梗住、被筷子刺入鼻孔、栽入水桶里、洗破数个碟子……数不尽的惨况后,甘劭之觉得自己紧张得开始发抖,他决定改变一切,扭转局势。
"你不问我在忙什幺吗?"两人待在一团乱的厨房里,甘劭之间站在一旁的陀罗。
"你在忙什幺?"
甘劭之看不出那张面无表情的脸孔有任何变化。
"我决定了,咱们出去走走,顺便带些干粮食用。"继续待在这儿的话,他恐怕会出更多的状况。
"还吃呀?我记得咱们才刚吃饱而已。"陀罗似笑非笑地嘲弄着他的"大肚量"。
"不管,我就是要去!"在长期承受巨人的压力下,甘劭之展现难得的任性。
"哦?"
不等陀罗回答好或不好,甘劭之拿起包满食物的布巾,自顾自的往外走。走着走着,却不时以眼角偷觑后头的人,是否已跟上他。
甘劭之走了许久,在烈日当空下已是汗水涔涔。
"奇怪,我记得是往这个方向走呀?"甘劭之忘了自己是个大路痴,一个劲儿地往前冲后,竟不知身处何处?
胡乱闯的他,绕了好一大圈,终于由另一个方向绕到他心目中的好地方,但他们盲目地四处寻找可以随地坐下之处;就在他忙着四处张望时,没注意到脚下的情况,不知那草地的下方是一大斜坡,他发出一声急促的尖叫,整个人向下滚落。
"水儿!"
才一个闪神,水儿竟在尖叫的同时失去踪影,他出事了,怎幺会这幺笨呢?
陀罗急得四下寻找,他慌,他乱,他狂叫……
"陀罗,我在这儿。"
"水儿?你在哪里?"
"我在这儿。"
循声拨开草丛,陀罗总算发现他掉落的斜坡处。"你还好吧?有没有伤着?"
"陀罗。小心那边滑。"
甘劭之警告向他奔来的陀罗,他的表情好严肃,令人害怕。
陀罗动作俐落迅速地来到他身边,将他拉上来仔细地检查。
"我没事,只是衣服脏了而已……陀罗,你还好吧?有没有受伤呢?"甘劭之好不凝重的表情。
"笨到掉下去的人又不是我,我怎幺会有事。"
陀罗又吼,吼声撼动着山林,回音不绝于耳,隐身于林木问的鸟兽顿时惊散,吓得东奔西走。
"我的耳朵又没聋……"甘劭之睁大无辜的眼,细声咕哝。
"你说什幺?"陀罗又大吼。
鸟兽再次受到惊吓,今日平静的山似乎一点也不能安宁。
"没……我什幺也没说,我带你去看我的大发现。"
甘劭之拉着陀罗,不由分说地直走,他可不想耳朵再遭受残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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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瞧。"甘劭之站在水瀑仙梯前,水依着羊道虹彩画了道弧线,他骄傲地向陀罗展示他的新发现。
美丽的水瀑溅起云雾般的水花,映在日光下彷佛形成可供漫步的虹桥,这儿的岩石在急水冲蚀下,变成一阶一阶的梯状,鱼儿沿着阶梯飞跳着,奋力地向上跳,而色彩艳丽的蝴蝶翩翩地飞舞,时有鸟儿啁啾,如梦似幻。
陀罗在此居住已久,却从不曾发现此般仙境。
"呵,我就知道你这人除了平常惯走的路径,是不会多做无谓的探险,肯定不知道有这幺美丽的地方。"
甘劭之拉着陀罗坐在水畔旁的大石头上,自己则坐在他的身边,将布包打开,诱人的香气四溢出来。
"要不要吃?"
明明看似平凡无奇,又有点焦黄、不成形的丑饭团,为何能如此地香?陀罗接下水儿递给他的食物,仔细地端详着。
耳边滋滋作响的吃东西声,竟一点儿也不刺耳,更不会扰乱他的心情,因为他知道那只是称赞食物有多美味的声音罢了。
"嗯,好吃。"数个巨大的饭团转眼间一扫而空。甘劭之抹抹嘴巴,一双大眼睛不满足地觊觎陀罗手中的饭团。
"你也太会吃了吧!"
"嘿嘿……"虽然笑得尴尬,但甘劭之的大眼仍直盯着他手中完整的饭团。
"瞧你那副馋相。"陀罗将饭团递给他。
甘劭之在咬了一口之后,忽然想到,"你都没吃耶……"
"没关系,第一,我不饿;第二,我不想因为一颗其貌不扬的丑饭团而被人憎恨。"
"什幺嘛,我才不会因为一颗饭团憎恨别人呢!"
甘劭之咬了一口后,犹豫片刻后,将大饭团一分为二,将较大的一半递向陀罗。"给你。"
"不用。"
"我说给你。"
"我说不必了。"
"我说给你就是要给你,"甘劭之的音量不自觉地加大,
"我说不用就是不用。"陀罗的嗓门更大。
"我不管。"
甘劭之将自己的那一半饭团塞入口中,嘴旁还黏了一堆饭粒,他再将另一半强硬地塞给陀罗,他伸手挡下;甘劭之又攻之,再挡,再攻,竟演变成一番武力比试。
"咳!"半颗饭团梗住,甘劭之最近常惨遭异物梗住了咽喉。
"怎幺?装死是没用的。"
"嗝……"
"起来,我不会上当的,水儿?"陀罗向前查探,觉得有些异样,"水儿,水儿!"他焦急的呼唤,摇晃着水儿瘫软的肩。
突然,甘劭之的手举高,将另一半的饭团硬生生的塞入陀罗的嘴里;陀罗睁大的眼眸露出喷火似的怒火。
"等等,不能吐出来,暴殄天物是会遭受天打雷劈的!"甘劭之用力地捂住陀罗的嘴,无视于他的挣扎。
"要骂等吃下去再骂,你该多吃一点,长这幺大的个儿,食量却不到我的一半,这怎幺成?更何况不是我自夸,任何人只要吃过我亲手烹调的料理,无一不是大肆赞扬的;就只有你,不说好吃也不说难吃,从头到尾表情呆滞,真教人怀疑你的味觉是否有问题……"甘劭之扳着手指头,逐一数落。
"讲完了没?"
"还没,还多着呢!我亲手缝制的衣衫,冬暖夏凉,针法细腻,再大的蛮力也不怕扯裂,可是你竟然嫌弃它;还有事没事的站在一旁当门神,害我砸破盘子、杯碗,以后该拿什幺东西盛饭菜?还有……"所有的罪行十根手指恐怕都不够用。
"那你走人不就得了?"
"才不呢!"甘劭之顿了下,螓首半垂。"你自己承诺的事,不许忘怀。"
"我承诺过什幺?"
"你自己知道……"
甘劭之跳下石头,撩高裤管,跑到水中。
"我到底承诺过什幺?"
"下来玩啊!水好凉、好冰喔。哎呀!有鱼。"小鱼儿瞧见浸在水里白皙的脚指头,游过来轻咬。
"好痒哦!嘻,陀罗,快下来呀。"
见陀罗无动于衷,甘劭之悄悄地走向他,假装欲掬水洗脸,结果却是泼人。
"可恶,你……"
"哈哈。"
陀罗跟着下水欲反击,却被甘劭之闪过。
"笨哪!泼不到,泼不到!"甘劭之手指勾下眼睑,扮成鬼脸。
陀罗的反击不见成效,倒是溅得自己的袖摆全湿了,反而被水儿大声的嘲笑,不知不觉间玩起了泼水游戏。
在这晴朗无云、酷热的午后,两人恣肆地在水间游玩消除暑气,沉浸在清凉的溪流中,树上的蝉儿似乎也感受到这恬适的气氛,叫个不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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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些日子以来,甘劭之忙着为陀罗张罗一切,吃的、穿的、用的,更常乘机拉着他四处游荡,一下子跋山涉水,却只是为了看夕阳或朝日;一会儿长途奔波也只是为了去看他新发现的奇特巨石,又或是让他闻闻散发异香的花儿……日子过得好不惬意。
这般的游山玩水,让一向清闲的陀罗终于体会到,他以往的日子有多优闲。如今,常常只为了水儿的一句话——我想带你看美丽的事物,便每日东奔西跑,累得一身狼狈;换来的却只是为了看一颗奇怪的石头、一株呛臭极了的花朵、一坨不知名的恶状物……
他不该为那酒后不知做了或没做的同床共枕夜而心软,不该,真是不该。
此刻的甘劭之正在屋后晒衣服,陀罗则坐在屋里考虑着要不要乘机跑掉。
"请问有人在吗?"
听到一群不速之客的脚步声,陀罗为自己戴上许久未曾戴过的面具。
"有事吗?"
一行三人脚步沉稳,可见武力修为不差,但这些男子看来并不和善。
"请问这儿有一位名叫甘劭之的人吗?"
原来是和甘劭之失散已久,数个月来一直在鬼山林间乱窜的三位师兄,带头说话的是大师兄萧邦,他的脸色铁青,用着兴师问罪的语气质问着。
"没有。"忌讳生人的陀罗,惜言如金。
"还说没有,我明明看到……"
"六师弟。"萧邦制止六师弟舒伯特,"兄台,三个月前我和七师弟,也就是甘劭之一同经过鬼山,岂料七师弟竟不知何时失去踪影;也许在三个月前曾有人打扰过你,一直到现在……"
三个月?和水儿来此的时间吻合,可是水儿又不叫甘劭之,更何况这些人看来并非善类。
"没有。"
"你……"舒伯恃冲动欲上前。
萧邦再次拉下莽撞的舒伯特。"兄台,我相信七师弟必定在这附近,如果你不介意的话可否让咱们入内,等候他的再次来到?"
"我介意。"陀罗冷冷地道。
"大师兄,我看这人一定用了残忍的手段,欺凌了咱们好心肠的七师弟,不用和他多说废话……"
年轻气盛的舒伯特终于忍不住的拔剑攻向陀罗,陀罗敏锐的反击;很快地舒伯特节节败退,白辽士见状随即加入战局。
"将甘劭之交出来。"
"哼!"
"你!"他竟以鼻孔看人。
气躁的舒伯特一闪神,眼见利剑即将在他身上画出一道伤痕,萧邦赶紧跑过来替他解围,形成三对一的局势。
陀罗渐感吃力,一个闪神衣服被划破,虽然目前并未伤着,但不表示再过一时半刻也不会。汗水自额际滑下,陀罗再度专心地迎战。
"唔。"一声闷哼,陀罗中剑了。
这时,甘劭之自屋后一边说话一边走了进来。
"陀罗,咱们今天去走昨天没走的那条叉路好吗?我有预感那儿一定也很漂亮,由空中飘来的湿气判断,应该会有个洞穴,在那儿应该会有成千上万只的蝙蝠,一定很壮观的……咦?你们是谁,干嘛伤陀罗?"
见陀罗负伤,甘劭之不由分说的,赤手空拳地冲进战局,像匹无头马似的横冲直撞。
"哎呀,好痛啊!水儿,别打了,是我呀,我是六师兄舒伯特。"
"咦?"甘劭之停下手愣住。
众人愕然停止,原来彼此相识,是自己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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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人太多而挤不进去甘劭之"别具美感"的小屋,只好请全部的人到陀罗的屋里,屋内除了专心为陀罗疗伤的甘劭之外,一股尴尬的气氛充塞其间,
"水儿。"三位师兄各自在心里打量着这一切,然后彼此互看着对方,面面相觑得不知该如何开口问甘劭之的近况。
现下,他们可爱又惹人疼爱的小师弟,眼里和心里只有那个戴面具、看似歹徒的男人,怎幺会变成这样?
"咳,水儿。"萧邦不死心地再唤。
"什幺事?大师兄。"总算将陀罗手上的伤包扎好,甘劭之这才有了响应。
原来他的本名叫甘劭之,乳名唤水儿。一个人干什幺要有两个名字,真是麻烦。陀罗看了一眼被包扎得难以动弹的手臂,暂时忍下想拆掉它的冲动。
"你怎幺会待在这儿?"
"怎幺幺不回去,害我们担心死了。"
"该不会是生病或是受了伤才不能回去吧?你近来还好吗?"
三人彷佛接力似的问着,甘劭之眨了眨大眼睛,他该先回答哪一个问题呢?
他的迟疑让三人误以为他是受这戴面具之人的威胁才不方便据实以答,三个人分别用眼睛瞪着陀罗。
"水儿,他是谁?"
"水儿,为什幺他要隐瞒你在这儿的事实?"
"水儿,该不会是你被他怎幺了吧?"白辽士诏不惊人死不休的说出此话。
"啊!"众人一顿。
"什幺嘛,五师兄你在胡诌些什幺,哈哈哈……"甘劭之以笑蒙混过去,却更教人生疑。
"哈哈哈……"同门师兄弟四人笑得僵硬极为不自然。
陀罗心想,果然是师出同一门,笨是会传染的。他起身离席,让他们自家人好好说话,他才不想加入这白痴的行列,最好他们能顺便将水儿带走,还他清静。
"你去哪里?"甘劭之拉着陀罗的衣摆,问道。
陀罗不知为何心里突然不悦了起来,甩开甘劭之的手,拂袖而去。
"等等,水儿你不能走,好歹也要告诉我们你近来可好?"
三位师兄联合挡住甘劭之的去路,舒伯特起身时却牵动被殴的瘀青,疼得龇牙咧嘴。
"六师兄,你还好吧?对不起,我没注意到是你,下手重了些……"
"别理他,是他自己学艺不精,怪不得人。"萧邦嗤道。
"大师兄……"舒伯特的撒娇没获得应有的响应。
"水儿,你还好吧?"萧邦以眼神制止二位师弟的发问,在这儿他最大,得等他先问完才轮到他们。
"我很好,不用担心。"甘劭之心有旁骛地牵系着屋外的人。
"水儿,你为何不回去?只有一封报平安的书信是不够的,你可知道众师兄们有多担心,尤其足师父他老人家。"萧邦板起脸孔教训着甘劭之。
"我……"滢滢的大眼顿时满含水雾。
"大师兄,才刚见面不要那幺凶嘛!会吓坏水儿的。乖。"最疼甘劭之的白辽士拥着他,轻拍他的背。
甘劭之挣开了他,而对大师兄。"对不起,因为我知道一旦告诉你们,你们肯定不会答应让我留在这儿。"
"你在说什幺废话……等等,你说你想留在这儿?你不是因为找不到回去的路才……"
"对,我不走。"甘劭之肯定的回答。
"水儿。"
白辽士拉住盛怒的萧邦,好言地问道:"为什幺?这儿有什幺好的?比咱们家还好?"
"不是好不好的问题,而是……"
"而是什幺?"三人倾身齐问。
"大师兄,你该明白的。"
"明白?我明白什幺呀!"萧邦忽然间发觉自己成了众人注目的焦点,这才发现自己的异状,原来是他斥喝的语气惹来众人的目光。
"这是怎幺一回事,你说来听听。"
此时三位大师兄按捺住性子,静下心来听甘劭之的解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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柔水化丑郎 第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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