富少的冤家 第四章

  梦香苑
  “少狄……你来了!”紫香虽然笑得很甜,不过却眉心紧蹙,她挽着雷少狄的手走进房内。
  “嗯。香儿,我肚子饿了……”雷少狄走到桌前倒了杯水喝,他总觉得今晚特别容易口干舌燥。
  “我马上吩咐厨房准备。”
  紫香走到厨房交代几句,拿了壶酒便又走回房里。
  “来……少狄,饭菜待会儿就送来了,不如我先陪你暍杯酒吧!”紫香将酒杯斟满,将其中一杯递给了雷少狄。
  “也好!”接过了酒杯,雷少狄豪爽的一饮而尽。
  紫香又将雷少狄手中的空杯斟满,水漾的眼眸直望着雷少狄,似乎欲言又止。
  “少狄……”
  “怎么……有心事?”
  “香儿有话不知该不该说……”将酒壶放下,紫香转而望着自己的手。
  “在我面前还有什么事是不能说的?有任何委屈尽管说,我会为你做主的。”
  “不是香儿受委屈,是……”紫香话到喉间却说不出来。
  “既然不是你,别人我就管不着了。”雷少狄一副别人死活不关他事的模样。
  “但是……她不仅是你最亲的人,她受的委屈也比紫香更苦……”
  “你说的是……”紫香口中所说自己最亲的人,除了他爹之外,便是……那个女人了。
  “香儿说的便是少夫人。”
  “你去见过她了?”
  “没有,只是曾有一面之缘。但是同样身为女人,香儿明白她内心的苦。你自从婚后天天来香儿这里过夜,香儿虽然高兴,但是少夫人毕竟是你明媒正娶的妻子,香儿只希望你能够待在家里陪陪少夫人……”
  “你这么说,是不欢迎我来了?”雷少狄想不到紫香竟会这么说,果然是不同于一般的青楼女子。但他若是愿意仔细想想,就会发现自己的新婚妻子和紫香其实有些相似之处。
  “不是的,香儿巴不得天天陪在你的身边,但是……香儿有自知之明,只期望你偶尔想起香儿的时候来看看香儿,香儿便心满意足了。”
  “傻女人!我心里的妻子可是你呢!那个女人不过是……”雷少狄本来想数落路玉筝几句,但一想起她那哀怨的神情,却又让雷少狄批评不下去。“别说这个了,陪我喝酒吧!”
  紫香轻叹一声,明白多说无益。
  “今晚可真热哪!”
  雷少狄几杯酒下肚,总觉得整个人热了起来,不仅脸颊发烫,全身燥热……更感到血液沸腾,令人难以忍受的想要……
  “啊……少狄,现在不要……待会儿再……”
  雷少狄突然抱起紫香边走边吻,直往床铺的方向走去。紫香没想到今晚他会如此急躁……
  过了半刻钟。
  “怎么了?少狄……”紫香赤裸的被雷少狄压在身下,她对于雷少狄一脸懊恼的起身穿衣感到非常的疑惑。
  “没……没有……香儿,我先回去了。”雷少狄急忙的将衣服穿戴整齐,头也不回的离开。
  紫香错愕的呆望着雷少狄离去的背影……
  晚膳过后,路玉桀正在房里泡澡。
  他一想到昨夜雷少狄可能发生的窘境,嘴角便不自觉的扬起。但是一瞬间,表情却又变得忧心。
  路玉桀暗忖着照平常,雷少狄早该在凌晨时便回到家,可是现在都已经酉时了,怎么还没见到他的人影,难道“不举”这件事,对他的打击真的那么大吗?
  他回想昨夜让雷少狄喝的补汤里,多加了点催情的药粉。
  因为之前所下的药性未退,让他碰不了女人,而今另外下药的目的就是要让他想做却做不到,挫挫他的锐气、杀杀他的威风罢了。
  但即使他精气一直无法发泄,顶多也只是腹部撑胀难以忍受而已,应该不会再有其它的副作用才是,可是为什么他到现在还没回府呢?
  白天突然下了场大雨至今尚未停歇,该不会……他是待在梦香苑躲雨才没回来的吧?
  路玉桀摇摇头,他痴笑自己干嘛为那个无情的人担心,他受的这点苦怎么比得上他对姐姐负心的对待呢?
  算了!不要再想他了!
  路玉桀整个人沉入了热水中,闻着桧木桶特有的香气。嗯……真舒服……
  他往后仰,整个后脑倚在桧木桶的边缘,不知是热水松弛了神经,还是这段日子乔装得太累了,浸泡一会儿之后,路玉桀的表情不再紧绷,反而显得非常的轻松。
  微微的鼾声响起,路玉桀竟然不知不觉地睡着了。
  在门外站了许久的秋棠,听到里面完全没有声音,心里觉得有些疑惑,正想开门进去察看时,忽然有一双手制止了她。蒙眬之中,路玉桀隐约觉得皮肤痒痒的,有种被抚触的感觉。
  但是此时在他的梦里正和路玉筝玩得很开心,好不容易在梦里和亡姐团聚,他并不想醒过来。
  一股有点熟悉的温暖触感由舌尖传来,路玉桀愈不理会,舌尖的酸麻感愈是惹得他心情浮动。
  带有挑逗意味的灵舌,在路玉桀的口中尽情的肆虐。
  梦里的路玉桀见路玉筝离他愈来愈远,他想叫住她,喉咙却像是被异物梗住一样,任凭他怎么叫喊,就是发不出声音,只能勉强发出些微的**,他就这样眼睁睁看着路玉筝自他的眼前消失不见……
  路玉桀急得眼眶泛出了泪水,自从路玉筝在大婚前夕意外身亡后,他总是不去想姐姐真正的死因,但是现在压抑在心里的愧疚、悔恨与不舍的情感瞬间涌上心头,令他的眼泪溃堤了。
  要不是姐姐扮成了他的模样……要不是他平常在外树敌太多,她也不会遇上自己的死对头,平时娇弱的干金之躯,怎么承受得住那些人无情的拳头?路玉桀就这么被人给活活打死……
  “喂!醒醒……”
  一声洪亮的叫唤将路玉桀从哀伤的梦境中拉回了现实。他张开迷蒙的双眼,失焦的眼眸渐渐看清了眼前的人,竟是……他最讨厌的雷少狄。
  这突来的惊吓让他完全清醒,他想逃开,水波的声音却提醒他此时仍旧坐在桧木桶里……
  糟了!路玉桀在心里大呼不妙,那雷少狄不就发现自己是男的了!这……
  混乱的思绪让他下意识用双手遮住了胸口,一双惊惶未定的眼睛望着雷少狄,脑海里努力想着解决目前窘境的办法。
  雷少狄突然说出的话,又让他吓了一跳。
  “想不到哭泣的你更加引入遐思……”
  语意不明,令人摸不着头绪的话,听得路玉桀拾起头惊望着雷少狄。此时的他竟看不透雷少狄的眼里显露的是善意的表现,或是恶意的讽刺?
  “水变冷了,再不穿上衣服会着凉的!”
  雷少狄站起身,路玉桀这才发现他全身也是湿涤涤的,他不回书房换下湿衣服,怎么会来这里?而且他既然来了,怎么一反平常,既没要求任性的事也没调侃他,只是说些莫名其妙的话就要离开,这反而令路玉桀心里觉得惶惶不安,他心里存现了许多疑问。
  “你……到底是来干嘛的?”
  “我……”雷少狄停下脚步转身望着路玉桀一会儿,最后却还是什么也没说就离开了。
  在回书房的路上,雷少狄喃喃自语着“我到底是去做什么的?就连我自己都厘不清。”
  子夜时分,雷瑟急忙地敲着门。“少夫人……少夫人……”
  路玉桀被外头急切的敲门声吵醒,他赶忙披了件外衣,头发也随便梳了两下便跑去开门。
  “怎么了?雷瑟怎么是你?发生什么事了吗?”甫一开门,路玉桀便觉得有股寒风吹入,冷得令他打哆嗦。
  “少夫人……少爷他……”
  “少爷怎么了吗?”路玉桀抓紧了衣襟挡风,一脸忧心的问。
  晚上他就觉得雷少狄不太对劲,若因为是自己的药所造成的副作用,他也不好意思坐视不管。
  “少爷他……现在正发着高烧……”雷瑟边颤抖着边说。
  “发高烧?有没有去请大夫?”路玉桀虽是药师,但平常大多在研究稀奇古怪的药,所以很少为人把脉看诊,因此他觉得还是请大夫诊治比较妥当。
  “有,雷久已经备轿子去请林大夫了。”
  “那就好。那现在有人在照顾少爷吗?”
  “没有……”雷瑟紧张的回答,生怕说了会被责骂。
  “雷柴跟雷契呢?怎么没有待在那里?走!边走边说……”路玉桀关上房门,急忙往书房的方向走去。
  “不是的,是少爷把我们都赶出来!”
  “赶你们出来?为什么?”
  “不知道,少爷一回来便要我们全都离开,他说想一个人静一静,连我们拿给他的干衣服他都没换……”
  这真是怪了!雷少狄的反常令路玉桀想不透到底是何原因?
  “雷瑟,晚上少爷回来时便已全身湿了,为什么没有在梦香苑等雨停才回来呢?是谁跟着少爷去的。”
  雷瑟战战兢兢地说“是奴才……跟着去的,但是少爷在昨儿个丑时左右便离开了梦香苑……”
  路玉桀微愣,那他不是才去梦香苑一个多时辰而已,怎会到现在才回家?
  “少爷既然离开了,怎么没有马上回府,反而在外头逗留?”
  “是少爷说不想回府,奴才也曾劝过少爷,但是他并没听进去,最后少爷便一直坐在城隍庙前淋着雨没离开过……”
  虽然雷瑟也淋了雨,可是一回来便立刻换下湿衣服,还请厨娘帮忙弄了点姜汤端给雷少狄祛寒,可是他并不领情。而雷瑟多少暍了一些,才没有受寒。
  “什么?”路玉桀颇为吃惊,“淋了一天的雨吗?”
  “是的。”
  雷瑟略低着头,不敢看着路玉桀,好似雷少狄会感染风寒全是他的错。
  “少爷如此任性,你们难道不会劝劝他……”路玉桀看到雷瑟一脸歉疚,想了想又说“罢了!依少爷的个性,你们劝不动他也是理所当然的。这是少爷自讨苦吃,不关你们的事,我不会怪你们的。”
  “是!谢谢少夫人不罪之恩。”雷瑟一副松了口气的模样心里非常感激少夫人的深明大义。
  来到了书房,只见雷柴、雷契站在门外一脸忧急。
  “天气转凉了,你们先去加件衣服再来吧!这里有我就行了。
  “这……”雷瑟等三人面面相觑,不敢离开。
  “反正你们待在这儿也无济于事,若是连你们也病倒了,少爷要使唤人的时候找不到你们岂不更糟?先下去吧!你们也辛苦好一阵子了,就由我来照顾少爷便成了。”路玉桀关心的说。
  虽然只是几句话,但雷瑟三人心里却感到无比的窝心。
  “是,少夫人,那我们三人去去就来。”
  “嗯,快去吧!”
  路玉桀才一打开书房门,忽然有个茶杯从耳际呼啸而过,令他吓了一大跳。
  只听见雷少狄有气无力的低吼着“不是叫你们别进来!是谁这么大的胆子?”
  “是我。”
  路玉桀将房门关上,他走到雷少狄身边,看到他仍旧穿着那套湿衣服,也难怪会受寒发烧了!真是个任性的家伙,完全不会考虑别人会不会觉得麻烦!
  “你来做什么?”雷少狄眼眸微张地看着路玉筝,虚弱的问。
  “我想,身为妻子的我有照顾相公的义务。”
  “呵……”雷少狄苦笑着。“你既然假扮路玉筝混进雷府,一定有所企图,在身分未被揭穿之前,你这假妻子或许有这个义务,但是现在我已经知道你是乔装的,这么大言不惭的话你还真敢说……”
  路玉桀微愣,雷少狄果真知道了,但是当时他为什么不立刻赶自己走呢?
  心里带着些许的疑惑,路玉桀仍试图解释“我会嫁进雷府是有原因的。”
  “不管你有什么原因都已经不重要了,反正我原本就不赞成这桩婚事。你快走吧!看你是想要雷府的珍宝、名画、古董……还是什么的都随便,拿了就走!不要再让我看见你……”
  路玉桀没想到雷少狄真要赶他走,那他这些日子的苦心岂不是白费了。
  “我不会走的,除非我死,我才可能离开雷府。”
  雷少狄觉得,若不是自己脑袋烧坏听错了,要不就是路玉桀疯了说疯话,居然要等到死了才愿意离开。如果他是路玉筝的话,也许自己的心里真的会被感动,但是现在……呵……他只觉得这一切真是可笑愚蠢至极。
  “你想怎么做……都随便你吧!”雷少狄觉得此时头痛得似乎快要昏厥,他只能无奈的回答。
  “既然一切都随我,那么我先帮你换下湿衣服,免得病情加重。”路玉桀也不管雷少狄同不同意,便径自扒开他的衣服,褪下他的长裤。
  雷少狄再度合上了眼,他实在已经没力气和他争辩,即使现在他想要自己的命,自己连自卫反击的能力都没有,更别说想要阻止他脱自己的衣裳了。
  路玉桀在家时,何曾如此服侍过别人,更别说帮人更衣了。只见他一件一件脱得极为笨拙,冰冷的手指经常无意地碰触到雷少狄发烫的肌肤。 
  雷少狄紧闭着双眼,剑眉匆拧忽皱,路玉桀手指若有似无的冰凉触感似乎让他心里产生一种奇怪的感觉……
  此时,路玉桀正欲褪下雷少狄的亵裤,却突然看到他原本平坦的胯间竟缓缓地凸起,撑抵着亵裤非常明显。
  路玉桀大吃一惊,他不是“不举”吗?难道是自己的药下得太轻了?
  路玉桀灵光忽现,他暗忖着该不会这药的副作用就是让男人变得对同性之人有反应吧?
  仍在错愕当中的路玉桀看到雷少狄突然的生理反应令他觉得非常尴尬,尤其若这真的是此药的副作用,那雷少狄会变成这样,错岂不是全在自己……
  路玉桀摇摇头挥去脑海中混乱的思绪,脸颊微微泛红,双手微颤的褪下雷少狄的亵裤,那赤红的坚挺瞬间弹眺出来。他努力的想当作没看到,脸颊却不自觉地燃烧得更加绯红。
  路玉桀拿着干衣服正欲帮雷少狄穿上,眼角却瞥见雷少狄不知何时竟已睁开眼眸直盯着他瞧。
  霎时,路玉桀尴尬得不知该如何是好。
  虽然同为男人,赤裸相见应该是没什么好介意的,但是不知为何,雷少狄看着自己的那种眼神,以及他下腹强烈的反应却令自己不得不在意。
  路玉桀额上冒着薄汗,双手微颤着。他试着不理会雷少狄的眼神,硬着头皮继续帮他穿衣。
  其实雷少狄惊觉到自己下腹突来的蠢动,也同样令他感到非常讶异。
  但是当他强张开眼睛时,却意外看到路玉桀羞赧无措的神情,这神情竟引得他心绪一阵波动。
  雷少狄的眼神带着矛盾与不解,呆愣愣地直望着路玉桀为自己穿好衣服。
  这时书房外响起了敲门声。
  “少爷、少夫人,林大夫来了。”是雷久的声音。
  “快请进来!”路玉桀喊着。
  他将地上的湿衣服卷成一团放在一边,帮雷少狄盖上了被褥后,便起身相迎。
  雷少狄疑惑的眼神一直没有离开过路玉桀身上。
  雷少狄这一病,竟然病了好几天。
  这几天,路玉桀不眠不休、全心全意的照顾着雷少狄。他亲奉汤药,随侍在侧,就连半夜路玉桀也是坐在一旁的椅子上打着盹,并没有回房休息。
  他一直认为自己是代替姐姐照顾雷少狄的,从未细想过他为何要为这个讨厌的人做到这种地步。或者应该说,他已经累得没有心思再去多想。所以几天下来,路玉桀并无任何怨言。
  反倒是雷少狄,身体略微好转、体力恢复之后,便常常用一种异样的眼神斜睨着路玉桀的一举一动,眼里闪烁的尽是疑问,却不知他为何从不问出口。
  路玉桀也渐渐习惯那道怪异的眼光,因此不予理会。
  天色渐渐泛白,路玉桀从椅子上起身,将头发衣裳整理整齐后,他望向太师椅,此时雷少狄睡梦正酣。
  路玉桀微愣的看着他安详恬静的睡容,心里想着唯有这时候,才觉得他看起来有点成熟男人的味道。
  他嘴角扬起暗笑着,说他成熟或许太恭维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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