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时三刻,雷少狄难得提早回府,他原本到梦香苑是要寻求心灵的慰藉,可是不知为何,他心里却一直挂念着床上的路玉桀。于是他便提早离开,想回来看看路玉桀的情况。
但是他一回到房中,发现路玉桀竟然不在,房内也早已收拾干净,看不出曾经激情的痕迹。
他怒气冲冲地去找雷大富,看到他正坐在偏厅。
雷少狄一进偏厅便大声吼着“爹!我要休了他!明天就叫他滚回长沙去。”
雷大富被儿子的话给弄胡涂了,他淡笑着。“狄儿,你又任性了。最近你不是和筝儿非常恩爱吗?不要随便就说要休妻,可是会让人笑话的。”
“哼!”雷少狄怒吼着“这几天他老是不在,借口说要去买胭脂水粉,却跑去城郊的客栈找别的男人,摆明了要给我难看!现在他人又不见了,一定又是跑去会见情夫了!”
雷大富笑容微僵。“狄儿,这话可不能乱说。你可知筝儿为了你费了多少唇舌与心力吗?要不是看在她的份上,爹根本不会答应这件婚事,你该感谢她!”
“爹,你在说什么?什么婚事?”雷少狄满心疑惑的怒问。
“咦?怪了!你不知道吗?筝儿说她要亲口告诉你的啊,还要我一定不能先说呢!”
“到底是什么事?他只会去找男人,哪还会有什么事要说,哼!”雷少狄语气里尽是醋意。
“狄儿,说话前要三思,不要随便破坏她的名誉,尤其又是那么贤良淑德的筝儿。要她告诉你这个消息还真是难为她了!总而言之,就是爹已经被筝儿说服,所以不会再反对你跟紫香的婚事,改天选个黄道吉日,将紫香娶进门吧!”雷大富满脸无奈的说。
路玉桀缠了雷大富好几天,他想不答应都不行。
“爹同意我娶紫香进门了吗?”雷少狄顿时怒气全消,表情显得惊愕异常,他不敢置信的又问了一次。
“你这笨儿子,到底要我说几遍?不过,在让你娶她进门之前,我必须先跟你约法三章,紫香只是个小妾,进我雷府之后必须循规守礼。最重要的是,不可以和筝儿抢地位,筝儿她永远是你的正室。狄儿,难得有这样处处为你着想、不计较一切的好女人,你可要好好珍惜,知道吗?”
“喔!对了……”雷大富似乎想到什么继续说着“筝儿这几天去市集选了些聘礼,今天都已经送来了,有空的话,你就到藏金房去看看吧!另外,你在客栈看到的男人有可能只是个卖珠宝首饰的生意人而已。别太多心了,筝儿她不可能会做出对不起你的事情。”
雷少狄点头不语,他没想到路玉桀每天来找爹讲一、两个时辰的话竟是为了自己和紫香,而外出大半天,买的竟是下聘的聘礼。
路玉桀替自己做了这么多事,而自己呢?却对他做了那么过分的事情,还伤了他的心,真是太不应该了!
雷少狄暗忖等他今天回来,一定要向他好好道个歉才行。
“不好了!不好了,”黄昏时分,秋棠匆匆忙忙奔进雷府并且大喊着。
听到秋棠的叫喊,雷少狄心里略惊,他立即冲出偏厅,见到秋棠满脸泪痕,他的心中浮现了一丝不安。
一看到雷少狄,秋棠哭得更厉害了。
“呜……少爷……少夫人她……”
雷少狄紧抓着秋棠的手臂,急切地问“他怎么了?”
“少夫人……呜……落水了……呜……”
雷少狄放开秋棠的手,惊讶得倒退两三步。
他回过神又问“少夫人现在人呢?有没有人救她……”
“呜……有人跳下水里去救少夫人……可是……可是怎么找都找不到少夫人的踪影……”
“怎么会?快说!他在哪里落水的?”雷少狄心里有说不出的震惊,他从没想过有一天路玉桀会从他的身边消失,而且又是在他做了那么过分的事情之后。
“呜……少夫人是在送子观音庙旁的那条河流……”
“她去那里做什么?”雷少狄微愣,他一个男人去送子观音庙有何作用?
“呜……少夫人说要祈求小宝宝平安长大才去的……呜……少爷,请您快点去救少夫人……呜……”小宝宝?难道是紫香肚子里的孩子吗?雷少狄一脸愕然,想不到路玉桀竟然做到如此地步!
他不能死!自己一定不会让他死的。
“别哭了!少夫人一定不会有事的。”!
雷少狄急忙唤着雷瑟,要他多派点人手去沿岸寻找,他则奔向马厩,骑了匹千里驹,快马加鞭往送子观音庙奔去。
官道上一辆急驶的马车扬起了滚滚黄沙。
马车内一个面色苍白、神情痛苦的男子倚靠在身旁男人的肩膀上。
“你觉得这样真的是最好的结果吗?”公孙岚开口问着。
路玉桀虚弱的苦笑着回答“若不如此,怎能斩断一切?再继续下去,彼此只有痛苦与伤害而已。”
“真的不后悔?”
“呵……”路玉桀轻笑着,却扯动身后的伤口。他眉心微蹙,无奈的说“我没有后悔的余地……”
公孙岚叹了口气,望着已是满脸泪痕的路玉桀,他淡淡地说“唉……情字总是伤人至深哪!”
他明白此刻再多的话也安慰不了路玉桀心里的痛。
“唔……”
马车略微颠簸,让路玉桀坐得极不舒服,身后的痛处再加上落水后感染的风寒,在马车奔驰了一天一夜之后,路玉桀终于体力不支的昏厥过去。
公孙岚这才惊觉,路玉桀不知何时竟已发着高烧,他口中却喃喃呓语,频频叫唤着雷少狄的名字。
唉!看着路玉桀为雷少狄伤心伤神的模样,公孙岚不由得又叹了口气。
五年后长沙路府
“少爷!少爷!”路府小厮路子义急急忙忙跑到药铺里。
路玉桀听到叫唤声便从内堂走了出来,今天刚进了一批新药材,此时他正在把它们分类。
“子义,何事如此匆忙?”
路子义气喘吁吁的说“少爷,老爷有急事请少爷尽快回府。”
“是吗?爹会有什么急事?”路玉桀疑惑地看了路子义一眼,想从他的身上得到答案。
路子义耸耸肩,一副一问三不知的神情。
“少爷,别看我,我也不知道。”
“该不会又是哪家的姑娘来说媒了吧!”
路玉桀自从五年前诈死离开雷府之后,他始终郁郁寡欢,做什么事都提不起劲。他对家人什么也没解释,在人前总是强颜欢笑,人后总是独自伤怀。
路万贵虽不知路玉桀抑郁的原因,但多少猜出原本个性开朗的儿子会变成这样,一定在雷府发生了什么事。
他为了转移路玉桀的注意力,才请媒婆介绍好人家的女孩,让他周旋在女人之间,便没有时间想起过往。等时间久了,曾经发生的事也会慢慢淡忘,搞不好还可以成就一桩美事,以圆他抱孙子的心愿。
路万贵打的是两全其美的主意,虽不知道有没有用,不过路玉桀确实渐渐振作了起来。
路玉桀无奈地要走回内堂,却仍可听到身后路子义的自言自语。
“少爷,我敢保证,今天绝不是您所想的那样。因为我在大厅并没有看到媒婆,而且老爷的神情似乎和平常不同,显得非常沉重,所以可能是发生了什么大事,您快点赶回去吧!”
“我知道了,别再催我了,我这不就在准备回去了吗?”进了内堂的路玉桀边收拾着药材边嘀咕着。
从离药铺最近的侧门进到家中,路玉桀一脚才刚跨进大厅,却看到管家路寿一个人站在里头,满脸惶然。
“咦?爹呢?不是找我吗?难道在书房?”
路寿一看到路玉桀,便将手中的包袱塞给了他,神情着急的说“少爷,快跟找来!”
路寿急忙往外走,路玉桀虽不明就里,但是看到他的神情,他觉得似乎有什么大事发生。
而且……爹跟娘呢?
路玉桀心里不由得紧张起来,他跟上路寿的脚步,往大门的方向走去。
“老爷、夫人……少爷回来了!”离大门还有一段距离,路寿便开口大声喊着。
路万贵远远看到路玉桀拿着包袱,便握住一旁夫人的手,对她说道“夫人,那我跟桀儿就出发了,这段时间,你要好好照顾自己,我很快就会回来的。”
“嗯,路上小心。”路夫人温柔的说道。
路万贵点个头之后,便上了早已停在门外的马车。
路玉桀微喘着,他看到父亲上了马车,便将包袱拿在手上挥舞着并吼道“等一下!爹……您的包袱还没拿呀!”
他转头望向路夫人问道“娘……爹要上哪儿,怎会如此匆忙?”
“桀儿,那包袱是你的,你只要跟着去不就知道了。”路夫人催促着路玉桀上马车。
“咦?我也要去吗?”路玉桀满脸疑惑地半推半就坐上了马车。
“老爷、少爷!请坐稳,要出发了。驾!”
公孙岚坐在最前方,转头见路万贵及路玉桀都已经坐妥,他便驾着马车飞奔而去。
路玉桀心里惊疑未定,他望着路万贵神情沉重频频叹气的模样,以及此时安静坐在一旁在路府管帐的宋毓也闭目不语。
马车里凝重的气氛,令路玉桀不禁胡思乱想起来,他心里有种不好的预感,想问却又不敢问出口。
马车急行了十多天,速度似乎略微减缓。
“看来到目的地了。”宋毓稍微拨开车帘,看着窗外的景色。
路玉桀视线落在外头的店家招牌上,他大吃一惊,这个地方是……
“到了,老爷请下车吧!”将马车停妥,公孙岚走到后面,伸出手扶着路万贵下马车。
然后宋毓探出头,看到公孙岚仍旧站在那儿,他心里略微犹豫,身形便停在车门口。公孙岚见状便走过来,迫不及待的将他抱下车。
宋毓一声轻呼,一脸责怪的意味。
公孙岚在他耳边小声地说“怕你摔着了,我会心疼……”
这话惹得宋毓脸颊微微泛红,瞪了他一眼后,便尴尬的走到路万贵身旁。
“少爷……请下车。”公孙岚见路玉桀脸色发青呆坐着,他便出声提醒。
路玉桀这才稍微回神。“呃……好。”讷讷的应了声,路玉桀才跟着下车。
他站在原地,抬头呆望着眼前的两个大字——雷府。
一脸惊愕的路玉桀在心里问了自己好几次。爹为什么要来这儿?为什么叫他来?他好不容易忘记了,为什么又要将他内心的伤口挖出来?他实在不想看到雷少狄和紫香一副恩爱的模样,那会让他再次心碎……
下人通报后,管家雷全急忙跑来迎接。
见到路万贵,雷全行了个礼笑着说“路老爷,承蒙您大老远从长沙赶来,快请进,我们家少爷已经在大厅里等您了……”
话未说完,雷全的视线落在路万贵身后仍旧站在马车旁的路玉桀身上,他差点惊呼出声。此时的路玉桀身着男装,看起来一副斯文的书生摸样,雷全心想也许只是长得像少夫人的兄弟而已,自己还是不要卤莽才好!
雷全转而对路万贵微笑着。“路老爷以及诸位公子,请随老奴来。”
路玉桀举步维艰地走在最后面。
他缓慢的走着,从没想过还会有再踏进雷府的一天,看着这儿的景致,一幕幕过往记忆瞬间闪过脑海。
一群人来到大厅,心情沉重的雷少狄勉强扯出一丝笑容起身相迎。
“爹,本该少狄派人至长沙接您,让您自行驱车前来是少狄的错,日后再容少狄向您陪罪。”
“无妨,我和你爹都几十年的交情了,更别提我们是亲家关系。这点小事,少狄你不用放在心上。倒是你爹……身体好转了没?”
雷少狄笑容微敛,脸色沉重的说“大夫说……我爹他可能撑不过这几日了。”
“真的这么严重?怎么这么突然,到底得了什么病?”路万贵略微惊讶。
“其实……”雷少狄话语微顿,“不瞒您说,我爹在几个月前就病倒了!”
“怎么没早点通知我?”路万贵责问着。
雷少狄表情显得有些愧疚。“因为爹说他没脸见您……还说您放心将女儿嫁入雷府,可是我们却保不住他的性命。事情会变成这样,都是少狄的错,少狄没有尽到身为丈夫的责任,竟让他就此香消玉殒,让路府失去了香火。您罚我吧!无论您如何责罚,少狄都甘愿承受。”
听了雷少狄的话,路万贵反而觉得尴尬。
明明是路玉桀男扮女装嫁入雷府,是路家错在先,现在却反而让雷少狄道歉,看来他似乎并不知道路玉桀真正的身份。
路万贵自行臆测着,可是他却没有听明白,雷少狄话中的女儿其实指的便是路玉桀,只是此时有旁人在,雷少狄不好说破而已。
路万贵干咳了一声,以掩饰内心的尴尬。“事情都已经过去,你就别再提了,先带我去见你爹吧!”
“好的,请跟我来。”
雷少狄率先走出大厅,路万贵转身欲离开时,却发现路玉桀人不见了。
“咦,桀儿呢?刚才不是跟在后面。”
宋毓转头看到公孙岚脸上悠然的表情,他心里便有谱。原本刚才路玉桀故意放慢脚步没跟上来的事,他是知道的。
雷少狄脚步停下,他满脸惊愕地转身问着路万贵,声音显得微微颤抖。“爹,您刚才说的……桀儿是?”
“桀儿他……是你妻子的双胞弟弟,刚才他明明跟在后面,怎么这会儿不见踪影?他该不会是迷路了吧!”
雷少狄脑袋顿时轰然一声,他震惊得说不出话来。他在心里惊呼着他没死?他居然没死!
真是老天有眼!
“爹……少狄突然想到有急事要办,可否请雷全带您去见我爹,有不周到之处,少狄先向您陪罪了!”
路万贵不疑有他。“既然你有急事,就先去办吧!”
“谢谢爹。”说完,雷少狄立刻不见人影。
公孙岚看在眼里,嘴角也微微地泛着笑意。
刚才自行离开后,路玉桀总是躲躲闪闪,他不想见到任何一位熟识的家仆,虽然他此时是男装打扮,但是他怕会不小心露出马脚,那当年所策划的一切就前功尽弃了。
不知不觉他走到平常很少人来的雷府祠堂。
他站在祠堂外,心里犹豫着要不要进去,他想确认姐姐是否已经列入雷府祠堂。但是万一没有……
突然他听到身后有轻微的跑步声,他吃了一惊,怪自己想得太入神,完全没发现身后有人,如果是雷少狄的话该怎么办?
路玉桀低着头不敢转身,他害怕面对雷少狄的目光。忽然他衣服的下摆被用力的拉扯着,他心里感到疑惑,抬起头慢慢地转过去。
咦?怎么没人?
“叔叔……你是谁呀?”
路玉桀听到稚气的声音,他低下头才发现脚边有个小不隆咚的小男孩正在扯着自己的衣服。路玉桀心里松了口气,他蹲下来握着他的小手,微笑着摸摸小男孩的头。
“小弟弟……你怎么一个人在这儿,你爹娘呢?”
小男孩一看到路玉桀蹲下便放声大哭,惊得路玉桀不知所措。他慌乱地将小男孩拥入自己怀中,轻拍着他的背安慰着。
“乖……不哭……不哭喔!你是男生,不能哭,要勇敢喔!”
小男孩哭声微止,他伸出小手紧搂住路玉桀的脖子,趴在他的肩上啜泣着。然后他用稚嫩的声音说着“呜……娘你回来了……呜……拓儿终于见到你了。”
路玉桀心里显得惊愕,不过他心念一转,以为这个小男孩也许只是搞不清楚状况罢了!
路玉桀也不辩解,他暗忖对这么小的孩子说道理可能也说不通吧!
“拓儿乖……不哭了……”路玉桀轻拍着小孩的背,让他安心。
然后他将小孩抱起走到一旁的石椅上坐下,让小男孩跨坐在身上,让他的头倚着自己的肩膀。
“娘……以后不要再离开拓儿,拓儿以后就不是没娘的小孩了……”
路玉桀的手微顿,这小孩的娘竟然忍心离开他,那这孩子岂不是太可怜了?但是他怎么能够答应,也许明天自己便要离开雷府,此时答应他岂不是更伤害他幼小的心灵而已。
“拓儿,你说你终于见到娘了,是什么意思?”
“因为……拓儿没有见过娘……”
雷拓的手抓得路玉桀的脖子更紧了,生怕他一松手,眼前的路玉桀便会立刻消失不见。
“你既然没有见过娘,怎么会叫我娘呢?”路玉桀啼笑皆非,也许这孩子只是随便乱认,亏自己还真的为他感到心疼。
“因为秋棠阿姨曾经偷偷拿娘的画像给拓儿看,要拓儿记住娘的模样。只是拓儿不明白,为什么娘现在会穿男生的衣服呢?”
啊!这下路玉桀明白了。一定是秋棠又犯胡涂,想来她拿的是自己扮成姐姐时的画像吧?
看来这误会可大了!
那这个孩子八九不离十应该就是紫香的孩子了!
可是既是如此……那紫香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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富少的冤家 第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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